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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啊!見鬼了 第九章

作者︰夏娃

第五章

她不敢看……不敢看什麼?

不敢看「人心」,還是不敢看大河哥哥眼里的她……

「……沒什麼嘛。」林大荷聲音干干的,一雙熾熱炯亮的眼神卻戳破他的謊言,明擺著他說的是違心之論口罩拿下那一刻,看清楚她的長相時,他已經听見心髒的跳動聲……

怦怦,怦怦,怦怦——

愈跳愈快,他的眼楮甚至離不開她的臉……

唐論緩緩張開了眼楮,面對一雙細長深邃的眼楮……大荷哥閃爍的眼神好亮好刺眼,眼里泛著她看不懂的光芒,卻沒有哥哥們擔心的反應。

但是不對啊……她的臉,連相處二十多年的家人冷不防看到都會嚇到。

大荷哥他起碼、起碼……沒有感到毛骨悚然,也會有一絲絲的驚嚇,詫異,或者震驚,憐憫,甚至狐疑她在惡作劇之類的!

怎麼可能——

「這里……這里……」唐論要他看清楚,怎麼可能「沒什麼嘛」!

大荷哥是故作鎮定吧?

林大荷一怔,唐論看到他嚇了一跳的表情……原來大荷哥是大近視,非要她湊這麼近才看得到。

對嘛,任誰看到都會嚇一跳,與其假裝沒事卻在背後冒冷汗,唐論倒覺得他大可直接說出他的感受來,不用擔心她受傷害。

唐論正在這麼想時,眼前突然一片陰影量上來,接著……她驚愕地瞪大了眼楮,簡直要把眼珠子瞪凸出來——

林大荷一向出手很快的,他只愣了三秒鐘,想說既然她都已經指著臉頰拼命貼上來了,他還客氣什麼——

他把她細腰一攬,絲毫都沒眨眼就親下去!

唐論本來還很驕傲的認定這輩子只有她嚇人的份,她可從來就沒料想到這世上會出現一個男人敢親她臉上的血印,她完全沒有心理準備要承受這份驚嚇,她身子骨僵硬,瞬間呆掉了。

林大荷屋子里到處是蠟像,他早已習慣跟蠟像相處,還很能夠玩得自得其樂。

他看她動也不動,摟著她小蠻腰,戳戳她的臉,拉拉她的頭發,又親了一下,把她當蠟像玩弄得隨意自在。

「你……你……做……你做什麼啊?」就在林大荷要親上她的嘴唇時,唐論才及時回過神來,兩手急忙捂住嘴巴,但馬上就嘗到苦果——

「呸呸呸……呸……」她忘記她手上都是洗碗精的泡泡,這下子完全清醒了。

「你自己把臉湊過來,還『這里、這里』,不是叫我親你嗎?」林大荷看她吃到洗碗精,一臉惡心的搖搖頭,拉她的雙手到水龍頭底下沖水,抽了一張紙巾沾水擦她的嘴巴,把她弄干淨,趁機會往她的臉擦了一把,偷偷審視……素顏,真的沒抹粉。

唐論看著他的動作,心髒跳得愈來愈快……

「大荷哥,你是不是……有戀鬼情結?」

「我听過戀母情結、戀妹情結,還沒听人說過有戀鬼情結。話說回來,你突然蹦出這句話問我是什麼意思?」林大荷兩指一掐作勢彈她額頭,望著她的臉突然遲疑……

這讓唐論有機會護住額頭。

「不然你為什麼要親我?」親一個長得像鬼一樣的她,他不是戀鬼情結是什麼?

為什麼要親她?換成其他女生來問,那林大荷可以肯定是明擺著想問「你是不是喜歡我」卻故作矜持,所以才來了這麼一句曖昧語調逼他先表白。

不過那是正常女生才會做的事,眼前她是唐小荷,這朵不正常的小荷花有一雙會說話的眼楮,那雙眼楮里寫得明明白白,她只是想搞清楚——他沒有戀鬼情結,為什麼會親她?

所以更搞得林大荷一頭霧水了。

林大荷眯起了眼,灼熱的目光鎖在一張美艷動人的臉上,她有勾著嫵媚的立體輪廓,勾魂的眼神,性感的嘴唇,白里透紅的肌膚細致得有如白玉無瑕,長了一張妖姬的臉,像天生來勾引男人的長相,體內卻又住著天真的靈魂,專問一些……蠢問題!

天底下有哪一個男人看見這張臉自己湊過來,還拼命指著「這里、這里」,卻不親下去的站出來給他瞧瞧,他非打死這個偽君子不可!

林大荷心里是這麼想,嘴巴當然不會這麼說,他故意露出滿臉思索的表情,用兩根手指夾起她下巴,左看看、右看看,仔細端詳了好一會兒,反復再看一遍,怎麼看都很對他的味……

「所以說,你覺得自己長得像鬼?」他突然在想,會不會是她兩個哥哥太戀妹,故意給自己妹妹戴口罩,還給她洗腦說她長得很丑,不準她拿下口罩?

林大荷對她兩個哥哥印象很深刻,以前去冰店就經常遭受兩兄弟的白眼,林大薯還提醒他,如果他無緣無故被人蓋布袋痛扁一頓,指認這兩人肯定不會錯。

「當然啊!誰看到我這張臉都會——」唐論把頭一偏,目光越過他的肩膀,對著廚房和餐廳連接的小窗口看。

窗口是出菜用的,平常不用時會把鏡面玻璃拉下,兩人的位置正對著那面玻璃,玻璃上映出兩個人,林大荷寬闊的背和她的臉。

唐論望著鏡面上那張臉,忽然有點搞不清楚左、右邊,看到白淨的左臉,她往另一邊臉照……也是白淨的左臉?……咦!

咦——咦——咦——

唐論一瞬間來了猛力把林大荷推開,跳下流理台,直奔到小窗口,對著鏡面玻璃猛照猛看。

怎麼……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啊

唐論不敢相信親眼所見的,怕是鏡子沒擦干淨,哈了兩口氣,掄起袖子拼命抹,擦了又擦,重新看一遍……

唐論仔仔細細看著鏡面里的自己,眼眶灼熱了起來,雙眼迅速濕紅,拼命大喊「怎麼可能」,但聲音出不來,她驚訝得啞了,掐了自己的臉……好痛,不是夢!

她一頭霧水,不明白怎麼回事,但奇跡真的發生了,不是她搞不清楚左臉、右臉,不管她往哪一邊臉照,她完整的一張臉都白淨無瑕她右臉上的血印不見了!

不——見——了!

真的,不見了……

真的是……見鬼了,怎麼可能嘛!

唐論想哭又想笑,眼楮黏在鏡面上無法移開。

「喂……喂喂……」林大荷被她推了一把,差點就跌倒,才知道這小丫頭有這麼大的力氣。他站在她身後,看她猛照鏡子自戀了老半天,他終于看不下去,用指頭敲敲她的肩膀,提醒她主人在此。

哥……哥哥……趕快回去給哥哥看……

唐論心髒鼓動得好厲害,她完全忘了林大荷的存在,一轉頭就往外沖。

林大荷愣在那兒。

「見鬼了,這丫頭吃錯藥——」

林大荷吼到一半,又見唐小荷折回來。

口罩……口罩……她先戴著口罩回家,再給哥哥一個驚喜!

唐論沖到流理台撿回口罩,抖著手指戴上,又往外沖——

「上哪兒去?」林大荷拉住她的馬尾巴,打住她一連串發神經搞到他也錯亂的舉動。

「大荷哥……」唐論回頭,眼里終于有了他,她若有所思看著他,突然撲向他,拿下口罩指著右臉說︰「大荷哥,你看、你看我臉上干干淨淨的,沒有……什麼都沒有,對不對?對不對?」

林大荷看她一眼,又抓起她的下巴,把她特別強調的右臉仔仔細細看了一遍,「是干干淨淨的,不過你這麼激動又這麼問我,也就是說……你右臉原本有什麼,對不對?對不對?」

林大荷兩只手捧起她的臉頰又搓又揉,扯起喉嚨學她興奮的口氣反問她。

唐論被他壓著臉說不了話,好不容易才從他的手里掙月兌——

「對啦!我臉上本來有一塊像被血濺到的胎記,像這麼、這麼大一塊哦,一直延伸到脖子上,血淋淋的,扮女鬼都不用化妝,夠恐怖吧!」唐論往臉上比畫給他看,因為太興奮,聲音听起來反倒像在炫耀。

更像在說笑。

林大荷直接往她的額頭戳下去,「快把碗洗好出來工作!」

雖然他搞不清楚這丫頭發什麼神經,不過肯定是想玩他……想他林大荷過去只有玩人的份,曾幾何時被人玩過了,這小丫頭想玩他還早呢!

看她口罩上繡著大荷花和小荷花,其實林大荷早就知道這丫頭喜歡他了。只不過……才親她一下,她就這麼激動興奮,是有點嚇到他了,先降降溫保持距離以策安全。

「啊——但是我要……」回去嚇哥哥。唐論急著回去看哥哥掉眼淚的表情,突然想到回家的路很遙遠,她得等到晚上才有船班。

唉……

「要什麼?」林大荷兩手插在口袋里,晃到門口听到她的聲音才回頭。

唐論搖搖頭,抓起菜瓜布,哼著歌開始洗碗。

「我住在一座小小小小島,想要回呀回,卻回也回不去——咿咿,我尋尋覓覓,尋尋覓覓一艘回家的船只,這樣的要求算不算太高,這樣的要求算不算太高——啊啊啊……」

林大荷走出廚房,在餐廳听她扯嗓子飆高音,樂得跟中樂透似的,他忍不住捂起耳朵。

「殺雞啊,高音唱不上去就別唱了吧……臭丫頭。」嘴里抱怨著,出來的聲音卻是甜的。

林大荷一怔,手往嘴角一模……彎著很深的細度,他又往心髒一探,心跳劇烈,仿佛回到當年十八歲,對著喜歡的女生沒來由的雀躍。

他該不會真的喜歡上這朵小荷花了?

林大荷回頭望著廚房吵鬧的小丫頭,有他欣賞的活潑開朗,還有他喜歡的漂亮臉蛋……就怕交往以後變了樣,他最怕黏人的女生了。

林大荷不像他那兄弟林大礜,喜歡上一個女生就一頭栽進去,像一團熱火拼命為對方燃燒。

他還是屬于比較冷靜、理智那一型,對于他而言……

反正,小荷花已經插進大荷田里,有時間慢慢來觀察,慢慢培養感情,未來如果感覺沒有變,再來做確定,不急。

夜晚,唐論和二嫂搭船回到島上。

二嫂把晚餐買回來,叫二哥出來吃。

唐明見她回到家里還戴著口罩,多看了她一眼。

唐論若無其事地幫忙拿碗筷。

唐明接過碗筷才說︰「吃飯了還不把口罩拿掉。」

「嘻嘻嘻……」唐論一想到待會兒嚇哥哥一跳,禁不住竊喜嗤笑。

唐明扒了一口飯,差點噎到,看她怪里怪氣,他轉頭問白雅君,「她怎麼了?」

「我也不知道,剛才在船上也是看著我一直笑,什麼都不說,我猜大概是對中統一發票了吧……可能有超過幾萬塊。」

「統一發票開獎了?」

「嗯,昨天,我對過了,中了兩百塊。」

「哦……」

兩人邊吃邊聊,把妹妹晾在一旁,好像已經習慣了唐論偶爾的「發作」。

唐論也很忙,她不急著坐下來吃飯,反而去搬來腳架架好相機,鏡頭對著二哥和二嫂,打開錄影按鈕。

她要錄下感人肺腑的一刻一一硬漢二哥掉眼淚哭到嘴角扭曲握鼻涕的畫面,嘻嘻嘻。

以後二哥就有把柄在她手上了,他敢再丟她的東西,她就搬出這段錄影來威脅二哥。

「……又在搞什麼鬼?」唐明扯起眉頭。

「大概要錄給大哥看吧……今天誰生日嗎?」白雅君看了一下鏡頭,用拿筷子那只手揮了揮,優雅地給出笑容。

「不記得。」唐明懶得理妹妹特別多的花樣,繼續吃他的。

「小荷花,你賣夠關子了吧?到底什麼事?」

「哦……沒什麼事啊,只不過——」唐論拉開椅子,坐在兩人的面前,若無其事的拿下口罩,眼楮燦亮亮的望著兩人,等待兩人嚇掉筷子、掉了碗、掉了下巴的表情

「只不過什麼?」白雅君夾了一塊魚給唐明,又夾了一塊進碗里,邊吃邊問她。

「只不過……」唐論見兩人都沒認真看她一眼,只好自己把臉湊過去,她的臉都快貼到餐桌上了,她還特別把右臉湊到哥哥面前。

「……皮癢?」唐明看見了,但沒有任何反應。

唐論怔怔的望著二哥的淡定,突然扁下嘴來,說不出內心有多失望,原來……「哥……你不疼我了……」

唐明筷子伸進盤子夾起一只雞腿塞進她嘴里。

白雅君拿起她的碗,幫她盛了碗飯,「吃完再玩吧。」

唐論咬著雞腿,目光對上二嫂,看見二嫂也和二哥一樣淡定……兩人一起玩她嗎?

但是不可能,她的臉好了就是二嫂穿白紗的好日子,以二嫂的個性看見她干干淨淨的一張臉,肯定欣喜若狂,驚聲尖叫,怎麼可能鎮定得下來……不可能啊,明明——

唐論拿下雞腿,心髒跳著不祥預感,她砰地起身,沖上樓去。

唐明和白雅君對看一眼,兩人都不知道這丫頭怎麼回事?

「嗚……嗚……嗚哇——」

樓上,傳來唐論淒慘的叫聲。

一听到妹妹的哀號,唐明二話不說就站起來,疾步上樓。

白雅君把還在錄影的相機關掉,尾隨上去。

「論?」

「嗚嗚……我……我看見蛇一」唐論對著鏡子里的自己,顫抖的手捂著右臉,望著鏡子里的窗戶,隨口編了謊言。

唐明馬上走過去查看。

唐論望著哥哥的背影,眼淚在眼眶里打轉……她伸出舌頭,對著鏡子扮鬼臉。

想看二哥掉眼淚,她卻先看到自己眼眶里的淚。

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跟二哥說……

為什麼……明明,明明已經不見的血印色塊,為什麼還在?

在大荷哥哥家她照著鏡子看了又看,看了不下一百遍,還在大荷哥面前晃來晃去,晃了一個下午,那時候她的臉確實已經干干淨淨。

真的,干干淨淨了。

為什麼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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