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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的鎖心情人 第五章

作者︰蜜見

「月姊姊,你確定身子好了嗎?要不要回房休息?」鐵柔端坐銅鏡前,任由一身奴僕裝扮的雲想依為她杭髻。

經過幾天幾夜的哀求,好不容易大哥答應讓月姊姊回來陪她,鐵柔不想再把她給累壞了。

雲想依點頭。「嗯!」

「可是,你的臉色還是很蒼白……」

「奴婢一向如此。」

雲想依認分地扮演奴僕的角色。和在采春閣時一樣,她的臉上雖掛著極淡笑意,卻顯得難以親近。

「月姊姊,大哥怎會找到你的呀?」鐵柔對雲想依的一切都好奇極了。

家里的奴僕管理都由總管負責,大哥從不插手,怎會親自替她物色奴婢?況且她也不乏人照顧呀!

而且,大哥對月姊姊的態度好奇怪,好像很討厭她,卻又很在意她……總之,就是令人匪夷所思。

「將軍需要人手,奴婢需要工作,我就來了。」

「你家在這附近嗎?家中還有什麼人?」相處了幾天,雲想依還是這麼讓人捉模不透,鐵柔追根究底地問著。

這個問題讓雲想依神色一黯。她還有家嗎?

「奴婢無父無母,天涯為家。」悲傷情緒只于瞬間浮現,很快便恢復淡然。多年前,她便決定將自己當作無父無母的孤兒。

鐵柔沒錯過雲想依眨眼間的黯淡。想到自己的處境,她的情緒也跟著悲傷起來。「和我一樣,都是沒人要的孤兒……」

「你還有疼愛你的大哥,將軍真的很在乎你。」那日鐵征見妹妹醒來差點落淚的那一幕,令雲想依印象深刻。

「嗯,大哥雖然嚴肅了點,但他對我真的很好……」鐵柔像是想到什麼,很快漾起笑臉試探問道︰「那……你覺得我大哥怎樣?!」

「他是主子,屬下不該隨意評斷主子。」雲想依就事論事。只是,幾次親密的接觸卻不時悄悄浮現心頭,像惱人的蚊蠅揮之不去。

「沒關系嘛!現在又沒什麼人,我保證不告訴任何人……」鐵柔搖晃著雲想依的手臂,像小女孩一般撒嬌,嬌憨的神色惹人憐愛,逗得雲想依不禁輕笑出聲。

雖然現在的處境形同坐牢,但是和鐵柔的相處卻令她不知不覺卸下心防。

曾听單慶余說過鐵柔驕縱又被寵壞了,相處幾日,雲想依只覺鐵柔相當直率純真,感情豐沛,是個可愛的女孩兒。

只是,她再怎麼可愛,靖王爺也不可能喜歡她……

「哇,月姊姊,你笑起來好像仙女喔!」鐵柔瞪大圓滾滾的雙眼,夸張的神情相當逗趣,「我終于見識到什麼叫作『一笑傾城』!」

「小姐別取笑奴婢。」雲想依抿著嘴,將一支鳳形發簪插在梳好的髻上。

鐵柔一見頭上的發簪,黯淡地垂下眼睫。「將這支簪子收進櫃里,我不想見到它。」

雖然雲想依覺得這支簪子和鐵柔十分搭襯,但她沒說什麼,只是依照吩咐取下發簪。

「你知道嗎?這簪子是靖王爺訂親的信物。從十歲那年我就知道靖王爺以後會是我的夫婿,大哥還說等明年就讓我們成親,我好期待……」鐵柔從未跟任何人提及對這樁親事的感受,此刻卻毫不隱瞞地向雲想依傾吐。

「今年元宵節,我在皇宮的燈會上偷偷見過靖王爺,他俊美得像是天上的神祗,不是我這相貌平凡的女孩足以匹配的……」鐵柔漲紅著雙頰,兀自陷入回憶中。

當日一見單慶余,她的一顆芳心就這麼淪陷。

虛幻的目光一回到雲想依臉上,鐵柔只能無奈地嘆口氣。「只有姊姊這種天人般的美貌才配得上他吧?」

這幾天她像是做了一場夢,夢醒了,人也看開了。

醒來後大哥告訴她皇上的旨意,並打算下個月等她身子好一點便起程回京城,要求靖王爺履行婚約,但她卻不想強求。

「別這麼說,小姐一點也不平凡,是靖王爺配不上你……」雲想依不禁流露真情,像個大姊姊溫柔地撫慰稚女敕的心靈。

問題不是能否匹配,而是靖王爺根本無法和任何女子匹配呀……

「月姊姊……你也知道我的事?」鐵柔拈起桌案上的發簪,眼底浮現淡淡愁緒,接著淚水不受控制地滑落。

雲想依為她拭淚,語重心長地勸她,「你值得一個愛你的人來疼你,靖王爺是你最不該愛的人……」

愛上一個不該愛的人,更多的痛苦還在後頭。現下的鐵柔只是情竇初開,唯一知道靖王爺底細的雲想依實在不想小女孩愈陷愈深。

「月姊姊,你怎麼這麼說?莫非你認識靖王爺?」鐵柔直覺雲想依話中有話。

「奴婢只是下人,哪認識什麼皇親貴冑……」雲想依趕緊斂起情緒,又恢復謹守分際的婢女,「小姐可滿意奴婢梳的頭?」

「你又來了……不管啦!你要先回答我先前的問題。」鐵柔可不讓雲想依這麼躲過,「你到底覺得我大哥怎樣?」

鐵柔堅信醒來前的夢境是真的,而且她一眼就喜歡上雲想依,如同她渴望已久的姊姊一般,無論如何她都想留住雲想依,最好的辦法就是湊合她和大哥,成為她的大嫂。

「快說嘛……」鐵柔急切地搖晃雲想依的手臂,期待的神情令人難以拒絕。

雲想依想了一下,直截了當說出她的評價。「霸道、暴躁、專制、粗魯、心胸狹隘。」說完又若無其事地為鐵柔戴上發飾。

她只是就事論事,絲毫不覺這麼回答有何不妥。

「哇!真是字字珠璣,一針見血呀!」鐵柔瞪大雙眼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月姊姊,你是第一個敢這麼批評我大哥的人,要是他知道了鐵定暴跳如雷,哈哈!真想看看他的反應……」

鐵柔笑得花枝亂顫,轉過身想瞧瞧雲想依此刻的表情,一回頭,笑容霎時凍結在嘴邊。

杵在門口一臉鐵青的!不正是大哥?

「大……大哥,你什麼時候來的?」一股涼意從鐵柔腳底竄上。

哎呀!瞧大哥的模樣,看來有點不妙……這下月姊姊可被她害慘了!

「夠久了。」鐵征的聲音緊繃到令人不寒而栗,鐵柔本想為雲想依說話,但他身後跟著端早膳的雙兒和女乃娘,卻不斷擠眉弄眼暗示她別再說下去。

雲想依完全置身事外,見到鐵征也只是朝他彎腰,恭敬地喚聲「將軍」,接著又回頭自顧自地收拾梳妝台上的飾品。

鐵征再次有種想殺人的沖動。

霸道、暴躁、專制、粗魯、心胸狹隘?

堂堂一個大將軍卻被批評得一無是處,而且還是個青樓女子……更讓他惱火的是,這女人罵完他之後一副從容自在的模樣,簡直不將他放在眼里!

「你們服侍小姐用膳……月兒,到書房來!」鐵征瞪了忙碌的身影一眼,接著轉身離去。

听到指今的雲想依這才停止手邊的動作,跟在鐵征後頭。

鐵柔拉住她,「月姊姊,對不起……」女乃娘和雙兒則投以擔憂的目光。

「沒事。」雲想依反倒安慰起她們,淡淡一笑也跟著步出房間。

*********************

雲想依跟著進了鐵征居住的勁風閣,他背對著她,兩人都沒出聲。

鐵征其實氣得快要抓狂,但他必須忍住這口氣,否則會掉進這女人的陷阱中。

他這廂忍得辛苦,雲想依卻也訝異。

本以為他會暴跳如雷訓她一頓,反正她也習慣他的羞辱和咒罵,但此刻的沉默卻是她始料未及的。

隔了好一會兒,鐵征才緩緩道出他的打算︰「看來你待在柔兒身邊挺輕松自在的……」不慍不火的語調完全感受不到任何怒氣,「既然這樣,我是不是該為你找個新主子,免得有人忘了自己的身分?」

他轉過身,臉上掛著不懷好意的微笑。「我想,你需要一個霸道、暴躁、專制、粗魯、心胸狹隘的主子來提醒你身為奴僕該有的態度。」

她愈是不將他看在眼底,他愈要讓她時時刻刻都看到自己。這才是他「處置」她最理想的方式。

鐵征自認這是對她最嚴厲的懲罰,並期待她臉上會出現驚恐慌張的神色,卻只瞧見雲想依面無表情地回答︰「是。」

早知道他不會讓自己好過,反正他只想親自折磨她,這不過是另一種羞辱她的方式。

任何的羞辱對她而言根本不關痛癢,就像待在這兒或回采春閣都沒什麼差別。

她到底是不是正常人啊?鐵征有種對著木頭人說話的錯覺。

回到邊關以來,不管他怎麼指控她、羞辱她,她的臉上永遠沒有表情,看不到喜怒哀樂各種情緒,好似戴上面具一般。

不,應該說像個沒有生命的木偶更恰當。

他回想在采春閣初遇之時,她的態度雖然冷淡,但仍感受得出她的喜怒,甚至對他的親吻有所反應……還有當他喚她「小月兒」時,她那毫無掩飾的狂亂……

這女人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莫非這是為自己月兌身的伎倆?先假裝馴服以降低他的戒心,其實另有目的?

鐵征腦海里千回百轉,就是猜不透雲想依的心思。

「以後你就留在我房里伺候,不準離開勁風閣半步,更別想逃離這兒……」面對一個木偶,再多的怒氣或疑惑也難以宣泄,鐵征忽然覺得好悶。

「你先回屋里收拾,以後就住在隔壁的小房間。」

先靜觀其變好了,她遲早會露出本性來。

「是。」依舊是沒有溫度的回答。

目送雲想依輕移蓮步的背影,鐵征決心摘下那張沒有表情的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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