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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續一夜情 第六章

作者︰唐筠

離開旅館之後,殷祈緯就接到助理吳明鎬的電話,話筒那端的他很緊張的說︰「副總裁,您可能得提早結束假期了。」

「提早結束假期是什麼意思?」

「總裁病倒了,董事長要您立刻回來代理總裁的職務。」

「董事長放心讓我代理?」

楊恭泰是殷祈榮和殷祈俊的舅舅,他有著私心,一直想擠下他讓殷祈榮或者殷祈俊接替他的位置,但他到底是元配的兒子,所以楊恭泰一直無法得逞。

但楊恭泰仍不死心,為了不讓他好過,常常把自己搞砸的爛攤子丟給他處理,還好他的運氣不壞,每一次都順利過關,但也因為那樣,楊恭泰就越發的看他不順眼。

「是董事長親自下的人事命令,所以請副總裁盡快回來吧。」

「總裁呢?他甘願讓我代理他的職務,沒其他話說?」

他請長假時,楊恭泰簽字簽得很快,畢竟好不容易逮到機會可以讓殷祈榮暫替他的職務,听說他一上飛機,他們當晚就開香檳慶祝了。

而他之所以離開,主要還是要讓父親明白,他不是誰都可以取代的。

但父親還是答應讓殷祈榮上位,但他知道,殷祈榮是只會死讀書,考完試就會忘光所有內容的草包,頂多只能待在基層的位置,听別人的命令辦事,做不了決策。

「楊總裁現在不醒人事,就算有話說也說不了了。」吳明鎬在話筒那端忍不住笑了出來。

知道吳明鎬是在替他打抱不平,但他還是出言告誡,「小心點,別笑得太夸張,被人瞧見了,還會以為是我們搞了什麼小把戲。」

他們的確都看楊恭泰不順眼很久了,因為他平時自以為自己真是董事長的小舅子,萬分囂張,所以這回他倒下,恐怕全公司的人都很高興。

「抱歉,只是我真的有點憋不住……」怕被學長兼上司的殷祈緯罵,吳明鎬連忙轉移話題,「您打算何時回來?我幫您訂機票。」

他是應該馬上啟程的,但是腦袋里突然閃過了她的臉,他的歸心突然飛不動了。

回去就代表著,他和她要在這里說再見,他們將各走各的路,今生不會再見,一想到這個,他的心情莫名的沉悶了下來。

「副總裁?」

「等我電話吧,我決定好了會告訴你。」

「可是董事長說——」

打斷吳明鎬的話,殷祈緯冷淡地問著,「你的上司是誰?」

「您。」

「那就不用管董事長說什麼,我說了算。」

「可是董事長……我是說您父親在等您回來。」

「那就讓他等。」

從小到大,他總是看見母親在等父親,後來母親過世,換成香姨等他父親,永遠都是別人在等他,是該讓他嘗嘗等人的滋味了。

但他沒忘記有個人非常在乎他,所以他吩咐吳明鎬,「打電話給香姨,跟她說我很快就回去,讓她安心,免得她又打電話來催我。」

「喔,好,我知道了。」

「知道就去處理吧,我掛了。」

收了線,他滑到另一個欄位上,「我的專屬伴游小姐」,他知道這號碼只會使用一段時間,等旅程結束,電話就會跟著變空號。

他很不想這樣結束,但也很清楚,他們有各自的世界,有自己要走的路,而且還有一個婚禮等著他去完成,所以,最終依然是要道別的。

「那就好好的說再見吧。」他還是撥出了電話,給她。

下午,希伯維列的街道開始熱鬧起來,街上有樂隊在游行,人潮開始聚集在馬路的兩旁,看著樂隊穿越過大街小巷。

蘇菲亞本來想躲起來哀悼自己還沒開始就殞落的愛情,但是,她被游行的熱鬧氣氛給吸引了,緩步走出旅館,來到街道上。

看著每個人臉上漾著笑,她也被感染了,跟著那熱鬧的氣氛,心情放松了不少,就在這時候,她的手機響了,是殷祈緯打的。

「一起喝酒吧。」

「現在才下午,喝酒似乎有點早。」

「來到酒鄉,不喝酒做啥?」他笑著回復。

拗不過他,她問了地點,開始慢慢走過去,一路來到他所在的位置,一個招牌畫著大啤酒肚老板的餐廳。

踏進餐館里,她發現他已經點了一桌菜和酒,而且已經喝了半瓶白葡萄酒,但桌上的食物都沒動到,她忍不住皺起眉來。「要喝酒前至少也吃點東西墊底,才不會傷胃。」

「這葡萄酒很不錯,不自覺就多喝了兩杯,坐下來吧,別站著說話,很奇怪。」他指了指對面的位置,示意著。

她順從的坐了下來,觀看一下四周,外頭的游行還繼續進行著,店員的注意力也不時飄到外面去。

「听說這間餐廳老板的祖先是德國人,他們祖傳的德國豬腳做得很地道,你先吃看看。」

他替她切了德國豬腳,還替她倒了一杯白酒,親切又勤快得讓她有點受寵若驚,但她顧及他的面子,所以沒有拒絕,只是在他幫忙之後給了一句謝謝。

「快嘗看看。」他再度催促。

她這才叉了一小塊德國豬腳,入嘴嚼了一下,就感受到它的美味,加上店家特制的酸菜,口感出奇的好。

雖然她在歐洲長大,但活動範圍仍以法國為主,頂多就是搭車去旅行,最遠也只到過義大利,其他國家她都還沒有機會造訪。

而且以她目前的財力,也不太能夠品嘗昂貴的美食,所以,當殷祈緯的伴游,她其實是賺到了旅行與品嘗美食的機會。

「謝謝你,博格先生。」

「為什麼突然謝我?」

「當然該謝謝你,要不是你,我不知道何時才能有機會到這里來品嘗美食,更沒機會住像普羅旺斯那樣漂亮的莊園,這都是很好的體驗,會成為我未來日子里最美好的記憶。」她衷心的感謝著。

如果那些話出自其他伴游小姐的嘴巴,他說不定會覺得對方很矯情,但是,那些話從她嘴里說出來,他卻感覺很真誠。

他覺得,她當伴游小姐太可惜了,所以忍不住建議,「以後接些單純的工作吧,你應該很適合當向導,可以接接小團體。」

「嗯。」其實,這應該會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陪人旅行,這不是她的興趣,等存到錢,她就會回學校把服裝設計學位念完,以後也只會朝向自己的設計師目標前進。

但,她沒有多做解釋,只是淡淡的點了頭,然後啜了一口白酒,那濃郁的香氣在嘴里散開,她眼楮頓時都亮了起來。

「這白葡萄酒好香!」

「嗯,是希伯維列很有名Riesling白酒。」

瞧,又多了一項體驗,喝了有名氣的白酒,如果她沒接下這個工作,真的很多事情都不太可能會有機會體驗到。

「博格先生,我敬你一杯。」

「一杯?」

「嗯,听說台灣人喝酒都得干杯的不是嗎?所以,我借花獻佛,敬你一杯,希望你接下來的旅程都能開心愉快!」她把杯子舉向前,在空中等著他的酒杯來踫觸。

但殷祈緯卻遲遲沒有舉杯,良久,他才開口說︰「我的旅程必須要提早結束了。」

蘇菲亞愣住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能呆呆的看著他。

「我公司出了點事,需要我提早回去處理,所以我的旅行被迫提前結束,不過你放心,該給你的酬勞,我一毛錢都不會少付,這些天很謝謝你,有你的陪伴,我過得很愉快。」

她只听到他說要提早回去處理,接下來的話,她覺得沒那麼重要了,因為她感覺自己的心因為他要離去正在破碎。

「什麼時候走?」她用連自己都不熟悉的沉靜語氣問著。

「明天。」

「那麼急……」她的心情更沉了。

「嗯。」殷祈緯心底也不好過,他以為他的假期還很長,他們可以相處久一點,卻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換我敬你一杯,希望未來你可以過得很好。」

就這樣,兩個酒杯在空中相遇,一次又一次,這一天,他們都喝多了。

一整個下午,殷祈緯和蘇菲亞兩人不斷的喝著葡萄酒,回到旅館時,兩人已經有些茫了。

一進房間,殷祈緯差點被沙發絆倒,蘇菲亞想上前攙扶,結果反而被他拖累,兩人就這麼跌入沙發。

距離拉近了,這是兩人第一次如此靠近彼此,放大的臉,讓他們把對方看得更清楚。

「博格先生……」

「嗯,什麼事?」

「我有些話想跟你說。」

「說吧。」他干脆躺在沙發上不動。

蘇菲亞也沒起來的打算,貼著他的胸膛,讓她的心髒跳得很快,酒精讓她的勇氣多了幾分,「其實……我很喜歡和你一起旅行……」

「是嗎?」殷祈緯突然捧住她的臉,和她面對面的說著,「我也覺得和你一起旅行很愉快。」

她不矯揉造作,和在他身邊繞來繞去的富家女差很多,她很坦誠地表現出自己不富裕的一面,一點也不因為和他在一起就打腫臉充胖子。

但他更喜歡她恬靜不說話時的樣子,她不急著想和他攀關系,他不要求她靠近,她就會離得更遠一些,很遵守本分的不打探有關于他的任何事情,就像故意要和他保持距離一般。

她讓他想起過世的母親,一個安分守己的平凡女子,但卻因為她的平凡,讓他平靜的心產生了一波波的漣漪。

「沒想到我們這麼快就要分開了。」

他話語一出,蘇菲亞的眼淚就掉下來了,淚水滴在躺在她身下的殷祈緯臉上。

她的淚水瓦解了殷祈緯最後一道自制力,捧著她臉的手把她的臉拉得更近,下一秒,他的唇就貼上了蘇菲亞的唇瓣,

蘇菲亞在殷祈緯還在熟睡時,就帶著簡單的行李離開了旅店,她沒有拿到任何酬勞,卻給出了自己的心,唯一的收獲就是和他的一夜緣,以及他幫她拍下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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