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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惹 第3章

作者︰洛彤

清晨的陽光穿過窗欞,灑了一室的溫暖,照著床上兩個相擁而眠的身影。

任海遙早醒了,只是眷戀著這樣的溫柔與溫度,所以始終沒有移動她的身軀,讓自己盡情享受這生命里最美的奇跡。

怎麼也沒想到,在她想要了結生命的時刻里,會遇到這樣的一個男人。

昨晚,與他的纏綿,不只是的交纏,還有更多是心靈的相依,在他握住她雙手的時候,她仿佛有了力量,去面對所有的風和雨。

因為黎風的出現,她有了呼吸的勇氣,她知道這世界上,除了那個男人,還有許多值得珍惜的東西。

曾經,她盲目的只想著要幸福,不停的索討、不停的要求,得到的卻是另一個男人的叛逃。

能說,錯的只有他嗎?

不想認輸、不願讓步的自己,何嘗沒有一部分的責任呢?

在黎風的懷里,任海遙思考著曾經擁有的那一段過去,淚霧模糊,心痛依然。

那一切,在她的記憶里,依舊是那麼美麗,只可惜,多了只屬于她的狼狽,她的追逐,只是一場痛苦。

直到遇到他——她將眸光定在身邊的男人身上。

這樣一個男人,如此體貼、如此溫柔,在她需要力量的時候,適時的拉了她一把,將她從那種痛苦里帶了出來,給了她最完美的一夜。

她的心,有了力量,有了活下去、繼續走下去的勇氣,只是……

小小的手心,輕輕的貼上他的胸口,感覺他的心跳,一如昨晚在她耳間怦然的律動,像催眠曲一般,教她感到安心且安全。

利用這樣一個男人……她是不是太過分了?!

任海遙閉上眼楮,痛苦的自問道。

其實,還是戀著另一個男人,只是,怎麼會在黎風的懷里,睡得如此安靜且恬然,像是找到適合的港灣?!

任海遙唾棄著自己,竟想利用黎風的體溫,去驅逐另一個男人所給予的冰冷。

這麼錯誤的事,感覺起來竟如此的美好……任海遙都要不認識自己了。

他很好。

懊得超乎她的期待與想像。

但是,他的好,卻襯托出自己的卑劣,讓她更加明白,她是如此不堪。

不知為何,她無法忍受那樣的感覺。

她知道他不在意,要不然他不會一改之前回絕她的態度,將她納入他充滿保護的懷里。

他是認真的,想要收容被愛傷透的她。

只是,渾身傷痕累累的她,卻無法面對他坦誠的雙眼。

在她還愛著另一個男人的時候,她沒有辦法……沒有辦法看著那樣的一雙眼。

被愛傷透的現在,她無法讓自己做好準備,去愛上像他這樣的好男人。

她只怕自己會像另一個負心人一樣,最終還是負了他,那她就真的太過分了。

她略顯急促的喘息,終于吵醒了黎風,他才睜開眼,就望進那一雙交纏著復雜感受的澄眸。

「怎麼了?」大掌輕輕搭上她的肩,揉了揉,愛戀的在她的果臂上輕滑了幾下,黑眸里有著說不出的淺淺情意。

就是這樣的一雙眼,讓她自慚形穢。

在她不在乎的時候,她能忽略這樣的一雙眼眸,但是,在她的心被他感動的現在……不能,她做不到。

就在那一秒里,她知道她該怎麼做了。

「你真是一個好男人。」任海遙小手攀上他的頸項,用力的將他抱緊。

黎風被動的將她擁入懷,輕輕笑了笑,大掌輕拍著她的後背,心里有著不好的預感。

「我以為,在昨天我做了‘那件事’之後,好男人這三個字會與我絕緣。」黎風開玩笑的說,輕輕拉開兩人的距離,想看清她臉上的表情。

但任海遙只是搖頭,不但沒讓他推開她,反而將他抱得更緊,像是想將他揉進自己的身體里一樣。

「讓我抱一下你……拜托,讓我抱一下……」她的臉埋在他的頸項,因為自己將做的決定而感到難受。

薄唇上的笑意慢慢的斂去,只因為察覺到她落在頸項處的濕潤,一滴、一滴、又一滴……

「希望不是我的錯覺,因為我感覺到了告別的氣息。」黎風輕輕的說,原本要推開她的手,也不自覺地收緊,心底閃過一抹慌。

「黎風……」任海遙低喃著他的名字。

他就是這樣一個細膩的男人,像是能察覺她所有心里的轉折,讓她無從掩飾,卻也不想掩飾。

她的那聲低喚,無疑是證明了他的猜測,黎風的臉上有著明顯的失望。

「我有時真是恨死我的烏鴉嘴。」黎風將她抱得更緊,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竟然要嚇跑她了。

他不想追問,不想給她壓力。

這一段還沒萌芽的感情,想來她並沒打算接受,既然她已經做下了決定,那他也只能尊重。

她還在哭。

一滴一滴的淚滑過雙頰,沒有一點聲音,無聲的說明她的壓抑,哭得他的心都擰了。

像是過了幾個世紀,她終于停下她的啜泣,用一雙哭紅的眼楮看向他。

「我不想不告而別。」任海遙輕聲開口,聲音有著壓抑過後的低啞。

「我也不喜歡。」黎風點點頭,表示他的理解。

這表示,她在告別了。

心疼的長指滑上她的唇,紅灩的像是帶了血。

「答應我,不要再傷害自己……」瞧她的壓抑,把唇都給咬紅了。

任海遙點點頭,很用力、很用力的點頭,很感謝他的體貼,一句話都不問。

她無法向他解釋,她有多麼看不起現在的自己。

但是,給她一點時間,讓她把心里的傷痕料理好,當她能接受另一段感情的時候……

不諱言,她的確自私。

只是,傷在她的身上,她不認為自己還有足夠的勇氣,去面對另一段的叛逃。

「對不起……」任海遙輕輕的說出她的道歉。「讓我們,就在這里散。」

「噓……」黎風輕點住她的唇,不願意她去承擔什麼,也下意識的不想去听她說再見。「沒事的……」

若是在幾天前,「沒事」這兩個字,一定進不了她的心里。

但是現在,他說了沒事,她真心相信,一定會沒事的!

「很遺憾,我們在錯誤的時間認識……」任海遙輕撫著他的臉,專注而認真的開口。

黎風還是搖頭,並不認同她的話。

「不要把話說的……我們好像再也不會見面一樣。」只要她願意,他可以找到她的。

但前提是,要她的首肯。

眼前的她,倉皇的想逃……他雖不想放開,卻還是得讓自己松開掌心,讓她從自己的眼前消失。

他是喜歡她,但還沒喜歡到那個程度……如果她不肯,他不會強求。

任海遙的唇邊,有了釋然的笑容。

他們彼此,都沒有太深的偏執,對于這段偶遇,存著順乎自然的想法。

這樣也好,真的。

這樣……真的很好。

任海遙再一次送上自己的唇,貼上他的,而他也再沒任何的壓抑,將她的唇用力的壓向自己。

他抱著她,一次次的在她的體內沖撞,在她的身體烙下屬于他的印記與氣息,彼此熱情而狂妄的需索著,像是再也沒有明天。

而他們,的確也沒有明天。

在太陽落下之前,他們……說了再見。

五年後

即使是天大的事情,也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淡化。

但是,在黎風的生命里,那年的夏天卻始終在他的心里。

那年的夏天,他遇到一個女人。

那年的夏天,他有了這輩子唯一一次的一夜。

那年的夏天,他松手讓一個女人離開,走出他的生命。

沒想到,他竟然記住她了。

沒有刻意等候,沒有存心尋找,他就這麼讓一個女人,藏在他的心里深處,長達五年的時間。

每年,他會在同樣的時間,回到中部山區,選擇最臨近湖邊的那個小木屋,那個他們曾經纏綿的大床上;在每個清晨,等在湖邊,一直到旭日東升,一直到晨霧散去,然後,在每一個假期結束時,帶著一顆空泛的心回到台北。

他不想承認,他在等著什麼,只是,他以為該有什麼人,正在等著他……

他很不習慣胸口隱隱的那種失望,只是,揮之不去。

沒有隨著時間消失,竟相反的刻進心口里,愈來愈深、愈來愈深……

「離下班的時間已經很久了,你竟然還在公司里?」一個男人倚著門,雙手環在胸前,用一種無法理解的表情,睨著坐在辦公室里的黎風。

黎風因為這熟悉的聲音拉回意識,薄唇淺淺的勾起了笑。

「什麼時候回來的?」黎風站起身來,直接來到門前,給了眼前的男人一個友誼的擁抱。

「剛到台灣,听說我的兄弟得了自閉癥,我行李一丟就來看一下,瞧瞧你的病情嚴不嚴重。」韓士賢用力的拍了拍好友的背,力道之大,像是要讓人得內傷。

「我這叫工作認真。」黎風輕哼一聲,扯著唇,懶得回答他的話中有話,招呼他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我得到的消息可不是這樣。」韓士賢撫著下顎,說著剛下飛機就听到的消息。「听說伯母急著抱孫子,已經準備好了一長條的名單,準備逐一‘上菜’,希望其中一個能博得青睞。」

黎風的薄唇勾了勾,聳了聳肩,對于這件事倒是沒有否認。

他並不排斥這樣的會面,如果可以暫時安安兩老的心,吃頓飯、看場電影,都是他能接受的安排。

「所以,這些女人里,沒一個你看得上眼的?」韓士賢知道好友的眼光高,對于這樣的結果,也沒有太過訝異。

「才回來就談這麼無趣的事,你是真的閑著沒事做……」黎風白了他一眼,合起正在研究的企劃案,將工作告一段落。

矮士賢搖了搖頭,支著下顎,看出他的有意回避。

「不想講,就別勉強,我們也別坐了,請我吃個飯吧!」韓士賢攏著黎風的肩膀往外走去。

黎風當然不反對,拿著隨身物品,兩人並肩往外走去。

「說真的,是哪個女人讓你變得這麼自閉?任何女人都看不上眼呢?」韓士賢仍是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樣。

黎風的答案很簡單,就是一聲哈哈的大笑。

只是,在爽朗的大笑聲背後,他感覺他的心底,正翻滾過一陣不平息的絞痛。

那些試圖壓抑的過去,那些曾經美麗的記憶……

他突然想知道︰海遙,你在哪里?

大雨傾盆。

豹燈初上的PUB里,人潮不多,他們並肩的坐在吧台前,一杯一杯的談著這些年的生活,包括那些辛苦,那些不欲人知的商場秘辛。

這些事,不足為外人道,但,對他們彼此來說,他們都不是所謂的「外人」。

他們沒有血緣,卻有著最敞開的心思,對于對方有著完全的相信。

所以,一般人不可能挖得出黎風心里的秘密,但,韓士賢不是一般人。

在幾杯黃湯下肚之後,他主動提起,在國外與另一個女人偶遇的過去,而那也已經是幾年前的事了。

他不曾提起,以為總會忘記,但很可惜的,並沒有。

黎風停下飲酒的動作,回過頭來,先是仔細的看著韓士賢許久,像是想確認他話里有幾分的真心。

他們夠熟。

不用說話,就能察覺彼此沒有說出口的想念。

于是,黎風知道,韓士賢說的是真話。

黎風仰頭,將手中的酒液飲盡,辛辣的口感,教他呼出一口氣,微醺的酒意,讓他仿佛回到過去,那一個下雨的晨霧里。

「也是這樣的一個下雨天……」黎風用著很輕緩的語氣開口,眸光凝視著被飲盡的酒杯,那水杯映著燈光,閃著霓紅般七彩的顏色。

矮士賢沒有打斷,知道他已經卸下了心防。

「我本來就不愛吵,所以早就習慣安靜,只是……在與她分別之後,那種空氣突然靜止的氣息,像是會突地掐住我的心。」黎風壓著太陽穴。

那疼,隱隱的,一如胸口的沉悶,已經維持很久的一段時間。

听著黎風的訴說,韓士賢的眸也變得幽遠起來,心緒同樣回到許多年前的那一天,不同的是,那是個晴朗的午後。

舞台上,傳來輕柔徐緩的鋼琴前奏,不約而同的,他們兩人同時轉了過去。

那是一個男人,正彈奏著與他外型極為不搭的音樂,繼而用著沙啞的聲音,徐徐的唱出一首讓他們倆都心神一震的歌。

喜歡容易凋謝的東西像你美麗的臉

喜歡有刺的東西也像你保護的心

你是清晨風中最莫可奈何的那朵玫瑰

永遠危險也永遠嫵媚

男孩看見野玫瑰荒地上的玫瑰

清早盛開真鮮美荒地上的玫瑰

不能抗拒你在風中搖曳的狂野

不能想像你在雨中借故掉的眼淚

你是那年夏天最後最奇幻的那朵玫瑰

如此遙遠又如此絕對

男孩看見野玫瑰荒地上的玫瑰

清早盛開真鮮美荒地上的玫瑰

作詞︰李廢作曲︰黃韻玲

一陣近乎尖銳的疼,直直的捅進黎風的心,那鋒利的回憶,瞬間模糊了他的眼楮。

懊死!

他從來不是那麼感性的人,但是在那一首歌前奏響起的那一剎那,他的心驀地好痛。

他有著深深的後悔,說不出的、無法形容的,他恨起那時自己的放手。

當時以為自己夠灑月兌,允許了自己的放棄,任由害怕的她,縮手回到自己的世界,讓他們的愛情,還沒開始就斷了線。

突然的,突然的,突然的好想她。

彬許,那樣的想念,已經埋在他的骨骸里太久,久到他幾乎已經忘記,卻在這一刻里,憤恨的想要捶打自己。

你在哪里?

餅得快樂?還是委屈?

黎風將他整個臉埋進掌中,眸中無法自抑的涌上酸澀。

如果、如果……如果分手之後,她還是做出傷害自己的事,怎麼辦?!

沒有留下任何的聯絡方式,自以為瀟灑,卻沒想到,要是她改變主意了,想找他談談的時候,找不到他,又該怎麼辦?!

在卸下心防的這個時候,在好友的身邊,在微醺的此時,黎風壓不下洶涌的悔恨,後悔著那時的不懂事。

那時讓她離開,不想多做阻攔,認為那是她的選擇,再怎麼遺憾他都會松手,卻不料,後悔的是自己……

他的心好亂。

時間過了,走了,情緒卻仍舊拉扯著,他竟如此眷戀著。

那些感覺太深刻,幾乎已經刻進他的心,他松開了手,卻放不下心,不停的想著、念著。

「走吧,我明天還有會要開,這個周末再聊。」黎風不想讓自己沉浸在這樣的氣氛里。

氨見的,他覺得無法承受。

矮士賢只是看了他一眼,沒再多問什麼,只因為他的心里也同樣復雜而無法解釋。

那一首歌,把他們都帶進過往的那個情境里,仿佛回到初識的那一眼,他彷若能感覺屬于她的體溫……

矮士賢只是搖了搖頭,心里竟驀地涌上沉悶。

彬許是夜、或許是酒、或許是這樣的氣氛,他們竟不約而同的感性起來。

這對他們來說,實在太不尋常了,他們的確應該馬上從這種情緒中抽離才是。

兩人結了帳,並肩走了出去。

雨勢漸歇,淅瀝淅瀝的落在已經濕了的大地上,從大樹上落下的雨滴,添了幾分浪漫的詩意。

就是在這樣的雨里——心又驀地揪緊。

黎風握住了拳,努力將遺憾收在掌心里,大步邁出,想要讓雨淋去那些揮不去的思緒。

腳步才踏出,他整個人就定在細雨里。

微微的風、細細的雨,在微光下的幾步外,站著一個……他惦了五年的女人。

她撐了一把白底帶細花的傘,穿著一襲合身的暗黑色套裝,襯托出她玲瓏有致的身材,腳上踩著三吋高跟鞋,露出她曲線完美的小腿曲線……

她十足就是個上班族的模樣,而且,還是很干練的那種,與他印象中那個無助的女孩兒完全不同。

彬許,還有些是一樣的。

例如,她眼中的眷戀;例如,她緊咬的紅唇……

懊有許多話想說,但是在這一刻,他與她的視線交纏,看著她同樣激動的臉,他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雨在下,一陣一陣的,黎風站在雨里,完全無法動彈,只能怔怔的看著她一步一步的朝他走近,用那一把白底帶花的小傘,替他遮去了風雨。

傘不大,遮了他,遮不了她。

他看著雨滴從傘緣落下,濕了她縴細的肩。

于是,他舉起手,握住她的手,把傘的方向往她挪去,想那一天,他也不願讓她被雨濕了身。

她的眼濕了,涌現出許多該被小傘遮蔽在傘緣外的水滴,最後,還滑落了她的頰。

黎風揚手,輕緩的拭去她的淚。

「別哭……」從來,他就不愛看她掉淚。

無論是五年前的那一天,還是五年後的今晚。

任海遙只是搖頭。

「我沒哭,是雨下太大了。」她輕輕淡淡的說,被拭去的淚,再一次滑落。

「雨下太大了嗎?」她的話,讓黎風笑了。

一如五年前的倔強,她的淚,總借口是雨的關系。

黎風突然的感謝起這場雨,讓他們能如此的貼近彼此,讓他能感覺她的呼吸,能聞到屬于她的那種淡香。

雨,沒有淋去那種愁緒,卻讓兩人靠得更緊,她的眼帶笑意,融進他的心里。

直到一個男人的喊聲,打破那種氣氛——

「海遙,你要進來了嗎?」

兩人同時朝門口看去,一個身著西裝模樣的男人,似乎已經在那里站了好一會兒了。

黎風的心一沉。

五年了。

他能冀望什麼?

「你要進去了嗎?」他輕聲問,沒有遺漏那男人眼底壓抑的怒氣。

任海遙想也不想的搖頭。

「你要回家了嗎?」她紅唇勾起笑痕,整張小臉像是在發光。

「本來是這樣打算的沒錯。」如果沒有遇見她,他就早跟韓士賢告別……

咦,韓士賢人呢?

黎風想起了好友,轉頭一看,正巧看到韓士賢已經走到停車場邊,對他揚起手道了再見,眸里有著沒有說出口的默契。

黎風對他點了點頭,笑了。

那一笑,卻讓韓士賢的心里一酸。

因為,那笑容里,有著他所沒有的滿足。

太多的情緒糾結在心口,復雜難解。

彬許,他不該松手的。

如果那時候,他沒有做下那樣的決定;如果那時候……

再看一眼黎風唇邊的笑容,韓士賢決定,他要把她找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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