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糊涂小妻 第8章

作者︰連清

風拂過,發絲在風中飛舞,迷茫困鎖心間,她明亮的眼眸也因此浮上一層疑惑。

她該相信誰?誰能信?雖然她愈來愈偏心于上官幽,可是——她又沒有全然把握上官幽便是對的一方。

「你在擔心什麼?」上官幽感覺到她的掙扎。

「什麼?」裴清靈回神過來,強自鎮定,道︰「我只是一時間被你的說法給弄得迷迷糊糊,腦子都亂了。」

「看來你很在意上官爵的事情,即便時間已間隔了這麼久,你仍然在意他的情況,你與他有交情嗎?你和他不就是十年前的短暫相處而已,難不成……這期間你其實跟他有所聯系,你知道他在哪里?」他劍眉一蹙,大膽猜測。

「呃,不知道。」她急急否認,還是不能說出真相。

他眼一眯。「你真的不知道?」裴清靈太奇怪了,他覺得她似乎知道上官爵的情況。

「是不知道啊。」她依然否認。她答應過不能出賣上官爵。

「如果你在意的人不是上官爵,那‘他’是誰?你一直在為‘某個人’擔心,這個人到底是何方神聖,能讓你費盡一切隱瞞他的事,你還為了他而針對我、針對‘聖宮’、要偷史,‘那個人’究竟是何方神聖?」他曾懷疑是她的情郎,但她已否認,然而這個人依然存在,他非要弄個清楚不可。

她眼珠子轉了轉後,回道︰「他是我一個朋友啦,對我有救命之恩,然而他現在被關在地獄門。你知道地獄門吧,離風城小鎮不遠,是專門囚禁重刑罪犯的監牢,地獄門的環境很恐怖,他被囚禁在里面,每天過得痛苦不堪,而後他听說了武林有個神秘組織‘聖宮’,而‘聖宮史’更是千年難得的寶物,如果得到‘聖宮史’,就能幫忙他離開地獄門,我為了救他出來,才會去偷‘聖宮史’。至于他的身分,請容我保密,我答應過不會泄漏,我一定要做到。」

「你的生活不是很單純,怎麼會有關在地獄門的朋友?」上官幽听說過地獄門是朝陽王朝專門關鎖重刑罪犯的地方,牢獄設置在風城小鎮後方的邊疆地帶,如此隱密且堅固,便是要防止重刑犯月兌逃。

「就三年前認識的,他對我家里有救命之恩,所以認識。」對不起,她為了守密只好再度撒謊。

她還突發奇想,既然已無計可施,不如請求上官幽去救他,只要她能隱瞞上官爵的身分。

「不如你幫我救他?」她道。如果什麼都不做,上官爵就要一直被關。

「你要我去救關在地獄門的重刑犯?」

「我說了他是冤枉的,他絕對不是大奸大惡之徒,只不過是個行走江湖的一般人物而已,就因為懂武、愛管事,得罪一些官員,才會被判重刑,但他對我有救命恩情,我一定要救他。」她看著他。「怎樣,你願意幫我嗎?」

上官幽斂下眼,思索了會兒,再抬眼時,同意了。

「好,我答應幫你救。」他不以為那個人只是朋友這麼簡單,但他不動聲色,想暗中弄清楚一切。

「謝謝。」裴清靈感激地說,想著要如何跟上官爵溝通,讓他同意隱瞞身分,再借著上官幽逃離地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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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沙漫天飛,混濁的空氣讓呼息變得困難許多,尤其在這地獄門周圍,空氣更是干燥無比,日頭之下,身子像被火焚燒似地難受。

喀啦喀啦喀啦……腳鐐拖地的尖銳聲音從里頭慢慢地傳往牢門。

上官爵看到獄卒呼喚他的訊號煙,拖著腳鐐走向轟門。

地獄門範圍廣大,獄卒若要召喚特定人犯,就會放出隨身所屬代號的訊號煙,犯人一看到訊號煙,自然會循著訊號找到該報到的人。

「怎麼又找我?」上官爵疑惑地走向轟門。裴清靈不是離開不久,兩人還約定兩日後再見,怎麼又來找他,難不成出了什麼事?

「是誰找我?」上官爵已來到牢門前,卻看不到獄卒,東張西瞧,發現獄卒站在牢門外頭,而且表情害怕。最古怪的是他旁邊站了個大漢,一身武將氣質,絕非泛泛之輩。

他是誰?怎像是挾持了獄卒?

上官爵看著那像武將的大漢,虯髯漢子傲氣十足,似乎身分不凡。

阿蘇打也盯著鐵牢內的上官爵,他雖然蓬頭垢面,一身污灰衣衫的犯人模樣,不過那囂狂的態度令他很欣賞。

「你夠格跟我合作。」托龍國王密使阿蘇打開口,他將上官爵從上到下好好打量一番後,滿意地道。

「你是誰?」上官爵冷瞪他。

阿蘇打大笑幾聲後,說明自己來自托龍國,位居要職,還說要救他離開地獄門。

沒吭聲的獄卒臉色仍然難看,始終被挾持。地獄門第一次遇上有人前來劫獄,他一直想鎮定處理,卻還是惴惴不安。

阿蘇打再對上官爵道︰「你如果答應跟我合作,我就救你離開這里。」

獄卒聞言,大叫道︰「你不會成功的!即使你來托龍國,也不能劫囚,不可能成功——哇!」獄卒突然慘叫,脖子遭到重擊,當場辮倒。

阿蘇打拍了拍胸脯,一臉胸有成竹。「我當然可以救你出來,但相對地你要同意領導地獄門的所有罪犯一起效忠我托龍國。如果你答應這條件,我便救你。」

上官爵打量著阿蘇打,這位來自托龍國的使者突然現身要救他,可是天上掉下來的好機會,他當然接受。一旦他逃離地獄門,掙得自由,接下來反倒可以利用這位阿蘇打來完成自己的志願。

上官爵配合地道︰「你若救我,我當然可以效忠你,只是你要怎麼救我?眼前這牢門可是用千年奇礦鑄雜邙成,連要打開都很困難。你瞧,這獄卒開一次牢門,原本的鎖匙就無用,得再去拿另一套鎖匙開啟。就算你成功拐騙誘逼獄卒開啟牢門,但每個犯人身上的刑具可是要有三把鑰匙才能同時開啟,你又怎麼處理?更麻煩的是你還不能大張旗鼓地劫囚,一旦讓地獄門官方有警覺,做了防備,便不會成功。」

「我倒沒想到這地獄門的刑具這麼麻煩。」阿蘇打也傷腦筋。就算把他們全部救出,但身上背負刑具的人如何幫助他。「難道沒有辦法解開你們身上的刑具?」

「是有法子。」

「什麼法子,快說。」

「必須取得‘聖宮’的‘聖宮史’。」上官爵心思一轉,新的計劃已成。「天下間唯有‘聖宮史’內載的武功秘籍可以毀去這些枷鎖,你若能拿到‘聖宮’的‘聖宮史’,讓我習得里頭的絕世武功,我運用其玄妙內力,便能震開這刑具,才能月兌離被縛鎖的苦。」這也是他為什麼要「聖宮史」之因。

阿蘇打聞言大笑,道︰「這太有意思了,我來到中原土地,第一個計劃也是要找到‘聖宮’以及傳聞中的‘聖宮史’,沒想到你居然也需要‘聖宮史’的幫助,看來我們真該好好合作——」阿蘇打的笑聲突然止住,神情變得煩惱。「可是要怎麼進入‘聖宮’?我連大門都沒模著,這可讓我傷透腦筋。」阿蘇打是已結交一位自稱是‘聖宮’使者的男子,原本要利用他與‘聖宮’宮主打好關系,然後合作推翻朝陽王朝,只是至今還苦無機會可以進入‘聖宮’。

上官爵暗喜不已,看來這一次是上天賜予他逃獄的最佳機會。

原本盼望著裴清靈能成事,但她卻失敗,他正煩憂下一步該怎麼做,這突然出現的托龍國使者倒成了一線生機,已無他法的上官爵打算好好利用阿蘇打。

須知「聖宮史」是全天下武林人士夢寐以求的寶物,也因此他雖然被困在地獄門里,卻不敢對外泄漏他來自‘聖宮’,更不敢將‘聖宮’所在地道出,如此小心謹慎不敢找人幫忙就是怕被黑吃黑了,最後才選擇裴清靈這單純且搞不清楚狀況的糊涂丫頭幫忙。

她憑著一股正義感要幫他,他見她如此熱心,當然也善加利用她。

「兩日後有個機會,順利的話能讓你找到‘聖宮’,到時候就一起合作。」上官爵說著,瞄了眼昏厥的獄卒,道︰「你先把獄卒帶走,別被人發現,我會向其它管理官說他突然身體不適,告假去找大夫,咱們可不能打草驚蛇了,一旦讓地獄門起了防心,就功虧一簣。」

「好,兩日後我再來,到時再按照你的指引找尋‘聖宮’。」阿蘇打配合,樂于接受這麼順利的合作方式。

夕陽西下,落日余輝映照著風城小鎮,在這接近晚膳的時刻,家家戶戶升志裊裊炊煙,倦鳥亦歸巢,整座小鎮散發溫馨氛圍。

而裴清靈也帶著上官幽進入一棟民宅暫時歇息。

民宅女主人杜小楓是裴清靈兒時玩伴兼手帕交,雖然已嫁為人妻,但是嫁給同鎮的鄰居,所以她若來到風城小鎮,總會來探訪她。今兒個杜小楓的夫婿外出工作不在家,但她仍然熱情接待好朋友及友人。

「這里風沙多了些,先洗手吧,然後用茶,我去準備晚膳了。」杜小楓一見到上官公子,臉兒都紅了。風城小鎮來來往往的人物雖然多,但她從沒見過這麼俊的男人,當小靈帶著他一同出現,她在驚訝之余也立即感覺到這兩人是一對的。

「謝謝,真是太麻煩你了。」上官幽在道謝的同時,也不著痕跡地給了見面禮,這可讓杜小楓又驚又喜。

「怎麼可以送這麼貴重的見面禮?一錠金子,這太多了吧!」杜小楓看見錦囊里的東西,嚇壞了。

「沒關系,我冒昧叨擾,這是該給的小意思。」上官幽道。

「沒關系,你收下吧。」裴清靈努努紅唇,道︰「他負擔得起。」他可是家財萬貫的貴公子呀。

既裴清靈也示意她收下,杜小楓便收了。

她一邊道謝,一邊對裴清靈擠眉弄眼,要她一同到廚房去,她想要更了解這位俊鮑子。

「小靈,上官公子一表人才、知書達禮,看他對外人這麼體貼,想必對你是更照顧也更窩心的吧?」杜小楓一邊炒菜一邊問她。

裴清靈也幫忙拿菜刀剁雞肉,想著兩人的相遇方式及追逐過程,不是不承認若非他耐心、貼心、窩心地「纏黏」著她,或許他們早就分道揚鑣了。

裴清靈嘴角忍不住揚起,微笑起來,回道︰「他是對我很好。」

「你是怎麼遇上這麼好的男人呀?」

「不小心遇見的。」平心而論,能跟上官幽有交集,當真是意外的邂逅。

「不小心?」杜小楓捂著嘴格格地笑著,說道︰「那你很幸運嘍,能不小心遇見這麼好的男人。」

裴清靈突然放下菜刀,正色地問她︰「你真覺得他是好人?」

「是啊,一眼就可斷定,我可不是看在金子的分上才說他好話哦。」

「你不認為他是虛假的偽君子?」

「不會吧,光從他看著你的痴纏眼神,便可知曉他對你的在意與專注,他對你肯定是真心誠意的。」

小楓也給了上官幽贊譽之詞。

看來上官幽是好人的機會比上官爵更大。

杜小楓炒好香味四溢的家常菜,端到飯廳食用,三人談天說地享用一頓美好的晚膳,還到屋外賞月觀星,一眨眼,已到亥時。

「天色已晚,該睡了。」杜小楓打了個哈欠。

裴清靈也道︰「是該睡了,今晚天氣舒適又涼爽,肯定能夠一夜好眠。」

「那我帶兩位到客房去休息。」杜小楓領著他們到各自房間,雖是情侶,但還不是夫妻,她有分寸。「請兩位委屈一點,咱家里小,得請兩位忍耐睡小床了。」

「沒關系。」裴清靈示意上官幽去睡,她則走到隔鄰房間。

裴清靈吹熄蠟燭,卻是坐在床沿不動不移。她在等屋里的人都睡沉了之後,好偷溜出去。

她說動了上官幽把上官爵救出來,可是又不能讓上官幽發現那是上官爵。

她得快一步先去見上官爵,告訴他她將帶著上官幽來救他,可是他得平心靜氣接受隱瞞身分、改變裝扮,不要被上官幽認出來。

這是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機會,她要上官爵配合。

裴清靈打開房門,躡手躡腳地走出房間。外面毫無動靜,屋里的小楓與上官幽看來都睡沉了。

輕輕地,她推開門,走了出去,在月色之下,她的身影很快地消失。

但一會兒後,另一道身影也跟著出現。

上官幽看著裴清靈消失在夜色里,立刻跟隨她,看她到底往哪里走。

天色已亮,裴清靈疾步走著。

餅了前方的城門就是地獄門的範圍。

不過周遭毫無人煙,除了地獄門的罪犯及獄卒管理官員外,沒有人會來這荒涼之地。

裴清靈深吸口氣,就要通過城門——

「你要找誰?」一道男嗓自背後揚起。

「哇!」她驚恐地大叫一聲,回身,看著對方。「你——上官幽,你又追來了。」她看著他,心情激動而復雜。她的行蹤又被他發現,她總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她瞪了他好半晌,情緒漸漸平緩之後,也不意外他會出現了。

上官幽總是無時無刻地關注著她,而她也對他的纏黏關心感到開心,只是——她很難跟上官爵商量妥當了。

上官幽道︰「看你嚇成這樣,顯然有不可告人之事要進行,至今還不敢讓我知道真相,肯定很嚴重。」

「呃,我、這……」她該怎麼解釋,幾乎無法再辯解。

「前面就是地獄門了吧。」上官幽看著前方。

「對、對啊。」她僵硬地回道。

「你不是要與我一同去地獄門救人,怎麼突然拋下我,獨自前來?」他故意問道。

「這……」

「可以結束了,不用蒙騙,你找的對象就是上官爵,對不?」上官幽直接說出名字。

她心一涼,吶吶地道︰「你怎麼又猜了上官爵?」而且他的口吻簡直是確定了。

「是他沒錯。」他凝視著她。

裴清靈迎視著他的眼眸,許久過後,終于點頭。「是啊。」

他笑了笑,說道︰「我一直覺得你沒有說實話,但我又不想逼你回答。其實你能找到碧綠沙,又讓我救你進入‘聖宮’,我便一直認為必有熟人指點你,然而這世上知道‘聖宮’所在地者除了‘聖宮’使者外,上官爵就是最有可能的泄漏者,但我早早查過‘聖宮’使者,無人認識你,你又說被關在地獄門的友人只是一般江湖人物,但一般人怎麼會知道‘聖宮’位置?所以上官爵有最大的嫌疑。」

她無言,只是抱歉地看著他。

他再道︰「你選擇回到風城小鎮,這地方也是你與上官爵認識的地方,我當然大膽推測你跟上官爵有聯絡。」

她低下首,不置一詞。

「我說對了吧?」

「我好笨,一直都騙不了你。」

「不是你笨,而是太多線索讓我猜到他的身分,倒是我不明白你怎會遇到上官爵,而且還能一直與他連絡,而上官爵又是怎麼被關在地獄門里?」難怪他探听不到上官爵的下落,他被囚禁在這荒煙之地,一切消息都被掩蓋,才會查不到。

裴清靈回想起與上官爵的相識過程,告訴上官幽她是怎麼遇見上官爵的。

「上官爵十四歲那年,被送進地獄門受刑矯正性格,官方說上官爵心腸壞透了,到處為非作歹,且死性不改,所以才會被視為重刑罪犯囚禁,然而上官爵卻告訴我他其實是被你這個哥哥陷害的,官府指陳的罪行根本就是你誣陷他的,而我,相信了上官爵。」

「你也知道我跟他是兄弟,為什麼不直接告訴我實話?」他想不透這一點。

「上官爵怕你殺他,你知道他討厭你、害怕你,從我認識他之後,他就一直指控你很會作戲、你是個騙子,而我對你的印象本來就不好,加上我又看到上官爵淒慘地被官府抓住,以重刑犯對待,關在地獄門中過著慘淡的日子。當我每次去探望上官爵,就會不斷地听到他對你的指控,既然是你害了他,我又怎麼敢告訴你是上官爵指使我?」她說了不告知真相的原因。「一來,我也怕你知道上官爵的下落後真的去殺了他,他已是那樣淒慘,再加上我答應上官爵要保守秘密,我必須做到呀,雖然經過一連串的事件後我已經傾向相信你,可我又想到上官爵從未對我泄漏一統江湖的野心,況且我只看到他的可憐淒慘,怎麼會懷疑他?」

「他怎麼可能把自己的野心告訴你。」上官幽一針見血地道。

她一愣,喃喃道︰「對哦。」

「上官爵意圖不良,又需要有人幫助他,怎麼會告訴你他心懷不軌,讓你對他起防心,況且你又是唯一可以幫助他的人。」

她眨著圓圓的杏眸。她是沒想到這層面,僅憑著上官爵的憤怒、抱怨、慫恿而幫他做事,一心只想幫助他。

她愈想,愈覺得自己好糊涂。

「我同情他陷在地獄門這處荒漠之地,義不容辭地幫他,我這麼做,錯了嗎……」裴清靈愈來愈覺得自己可能弄錯了黑白是非,上官幽並沒有欺負弟弟,反而是弟弟上官爵自小就有恐怖野心,才會惹來家人的強力壓抑。

「你沒有錯,你是這麼善良。」上官幽笑了笑,安慰她,雖然她僅憑一股正義之氣行事,但這也意味著她天性善良。「倒是你哪里來的勇氣自願潛入‘聖宮’?你不是一直認為‘聖宮’是邪門惡門,而我更是陰險狡獪,你就不怕命喪在我手中?」

她搖首,回道︰「我沒想這麼多。我一直沒想到我會遭遇危險。」

這答案讓他更錯愕。「你沒想到?你也太糊涂了。」

她道︰「干麼去想,我覺得義氣最重要,再說我是沒有遭遇到危險啊!」

他好氣又好笑,她簡直是傻人有傻福。

「不過,我跟上官爵約了見面,我能不見他嗎?我若一句話都沒給他交代,他一定會焦慮到發狂。」她仍替上官爵著想。「而且你要讓你弟弟一直被關在地獄門里?那里可是恐怖的地方。」

上官幽思忖了下,道︰「但他如果惡性不改,也不能放他走,不如換個地方吧,我有個地點可以關住他,但又不會讓他太受苦。」

「哪里?」

「西寧佛寺。」

「西寧佛寺?那是什麼地方?」

「西寧佛寺的住持修行極高,而且西寧佛寺也是度化惡人向善的神聖之地,我考慮將上官爵送到西寧佛寺,讓他與神與佛與善者為伍,期待他能走出迷途,改過向善。」

听完上官幽的建議,她點頭贊成。「這佛寺倒是能讓他修身養性,也會比地獄門好上千萬倍,那我去說服上官爵改囚佛寺。」

「等一等,你跟他提議此事時千萬小心,絕不要觸怒他,以防他翻臉,拒絕前往佛寺還傷害了你。你要用哄騙之法安撫他,告訴他你找了位高人協助他離開地獄門,千萬不要提起我的名字。」上官幽對上官爵的性情沒信心,怕他發起狂來,不願配合去佛寺事小,傷人事大。

「好,我懂,我會小心一點,不讓他對我起疑。」

「千萬別提及我。」

「我知道。」

「那走吧,你跟他談談,我在後頭觀察狀況。」

「好。」兩人商議完成,裴清靈疾步往地獄門而去。

無形的沉悶感籠罩著地獄門,一股凝窒到令人無法呼吸的氛圍,讓站在此處的人心緒也跟著沉重起來。

倏地,鳥兒低掠飛過,仿佛預告著氣候將變,風暴將至。

裴清靈踩著沉重步伐前往轟門。這地方是她跟上官爵商議見面之地,不過她腦子一直想著該如何不動聲色地勸導上官爵前去西寧佛寺。

「我來了。」她依約前來,也見到已在牢門前等候的上官爵。

「你來了。」上官爵咧嘴笑,對她的赴約感到開心。他已跟阿蘇打做好協議,現在就是要她幫助阿蘇打前去‘聖宮’,再將史拿到手交給他。

裴清靈清了清喉嚨,先開口道︰「上官大哥,我有一事要跟你報告,我找到幫手了,他願意來地獄門救你離開。」

「有人願意來救我?」咦,這是怎麼一回事?她哪里來的幫手,該不會只是懂個幾招的江湖混混。

「一個很厲害的人,他叫江佛兒。」她隨便胡謅一個名字。「江佛兒是個高手哦,我請他來救你,不過得先要你同意,所以我來找你商量。」

「江佛兒?」沒听過,但上官爵不想浪費時間,直接道︰「沒有‘聖宮史’我根本離開不了地獄門,你不用亂找人來壞事,況且我已有辦法。听著,你帶托龍國使者阿蘇打到‘聖宮’,然後運用阿蘇打的力量,先捉一個‘聖宮’使者當人質,逼上官居幽交出‘聖宮史’。千萬記住,在你進入‘聖宮’、拿到‘聖宮史’前,你一定要先用計謀拿到‘聖宮’里的天心毒丸給阿蘇打服下。這天心毒丸只要七七四十九內服下解藥就沒事,如此一來,你便可以控制阿蘇打的行動,也可以防止阿蘇打拿著‘聖宮史’潛逃,等一切完成,你就把阿蘇打跟‘聖宮史’帶到地獄門來。」

「阿蘇打?你要合作的對象是托龍國使者阿蘇打?」這名字好熟悉……對了,上次上官幽跟她解釋他與祝晴兒的關系時,就提過他們會相約在灑江「招心閣」見面,便是因為托龍國的阿蘇打有意攻擊‘聖宮’,怎麼上官爵竟然跟阿蘇打連成一氣?

上官爵看見到裴清靈表情奇異,心念一動,又想到她突然找人來救他,還有——她竟然可以從上官幽的眼皮底下逃出,現在一提起‘聖宮’,便神色古怪。

「你有問題。」上官爵心思比誰都靈巧,立刻發現事有蹊蹺。

她仍呆呆地,回道︰「我沒問題——啊!」

上官爵手中突然變出一條繩索,快速地穿出鐵桿,回繞一圈,扣住裴清靈的脖子。

裴清靈毫無戒心,立刻被他的繩索套住脖子,嚇得她大叫︰「你做什麼呀?!」

同一時間,上官幽從一處頹壞的石牆後方竄出。

上官幽見她遇險,立刻現身。

而另一頭則是阿蘇打與侍衛共三人沖出來,他們原本藏身在一旁,等著上官爵的下一步指示,見上官爵突然挾持一名女子,正覺疑惑之時,石牆後方竟冒出一條身影,三人見狀也立刻出手。

上官爵拉了拉套住她脖子的繩索,扣住她的咽喉,生氣地道︰「你跟上官幽聯合起來對付我,你果然找上了上官幽!」上官爵嘶吼著。他疑心病發作,立刻質疑裴清靈是不是出賣自己,而他的質疑果然正確,他見到一位多年不見的人,上官幽。

「你別生氣,咳咳咳……我們是好意的,你別誤會,先听我說。」

「哪來好意!」他臉上寫滿憤怒與不平,狂叫︰「你誆我、你騙我!你果然跟上官幽合謀要殺我,你這該死的女人!」先前她被上官幽發現偷史的事卻能平安離開‘聖宮’,他就覺得有異,果然是她出賣了他。

「我沒有要害你啦……咳咳咳……」

上官幽要救裴清靈,但托龍國三人卻沖出來阻止他。雙方大打出手。

阿蘇打三人虎背熊腰、氣勢剽悍,不斷持刀劍揮砍向上官幽,上官幽也立即從袖中抽出小刀與之對抗。

牢門前呼喊四起,兵刃互砍聲也不斷傳出,但上官幽是何等人物,這三個托龍國使者即便武藝不錯,但在他面前仍只是花拳繡腿。

上官幽驟然轉身,避開了來劍,也朝上官爵放話,道︰「你最好別動裴清靈,她若有萬一,你將被碎尸萬段!上官爵,你不要太可惡,難不成你真是無藥可救,裴清靈這麼幫你,你居然不知感恩,還要殺她?」上官幽一邊對付阿蘇打,一邊痛斥上官爵心如蛇蠍,竟然如此對待恩人。

上官爵瘋狂的心緒突然緩了下,扯繩索的手也松開了點,他想到裴清靈十年來對他極好也極友善,心軟了些。

「希望你還有藥可救。」上官幽的話鑽進了上官爵耳里。

他眼中凌人的殺意褪了點。

上官幽發現上官爵怔愣,乘機疾飛而去,手上的小刀迅速探進牢門里一勾,割斷了套住裴清靈的繩索。

「走。」上官幽拉著裴清靈退到安全之處。

裴清靈喘息著。從鬼門關前回來,她頓悟了,這下子徹底明白自己誤會了上官幽,原來徹頭徹尾都是她掉進上官爵的陷阱里,她犯糊涂,弄錯了正邪兩方。

上官爵此時才回過神,發現已喪失籌碼,狠狠瞪著上官幽。

「你來了,你真的來了,多年不見的兄弟啊,你來殺我嗎?」上官爵咬牙切齒。他難道再無翻身的機會?

裴清靈搖首,解釋道︰「他不是來殺你,他是來幫你的,你不要再誣蔑他,上官幽是好人。」

「傻丫頭,你被騙了。」上官爵仍在做困獸之斗。

「我是被騙了,但是被你所騙。」她難過地看著上官爵。

上官爵急怒攻心,大吼大叫,否認道︰「是你被上官幽騙了!是你——」

「別再跟他爭辯,他心緒大亂,多說無用,只會刺激他更狠更絕,閃。」上官幽護著她退得更遠。

托龍國三人的刀劍又揮砍了過來,圍攻著上官幽,上官幽一邊要保護裴清靈,一邊又對弟弟的冥頑不靈心煩,決定要早早月兌離戰場,手上的刀散出殺氣,要那三人見血。

「啊,快逃,會死的!」托龍使者發現不對勁,打不過對方,開始閃躲。

阿蘇打氣喘吁吁,發現自己連踫都踫不到對方,遑論要把上官爵給弄出來,這地冬景逞能朝陽王朝臥虎藏龍,可怕得不得了。

「撤!」他們決定逃之夭夭,暫時退出中原,重擬計策。

爭斗平息了,四周異常地寧靜,這詭異的氛圍讓听到吵雜而來探究的獄卒們也不敢擅自闖進混亂里。

「走吧,上官爵還是不想見我,我們先走,以免他發狂。」上官幽對著身邊的裴清靈道。

裴清靈點點頭。

他帶著她離開地獄門,亦是不想再刺激上官爵。他清楚他又一次破壞上官爵的計劃後,他對自己的怨恨將會更強烈,萬一惱羞成怒,怕是會給自身與他人帶來更嚴重的傷害。

裴清靈了解上官幽的苦心,隨他離去。

但,她仍回頭望了上官爵一眼。上官爵臉色難看,殺氣亦重,方才對她的饒恕似乎只是一時的心軟。

「但他會有救的吧?」裴清靈仍不想放棄他,她還是不舍上官爵陷在魔障里。

「也許可以吧……」上官幽回道︰「我也沒想放棄他,等過些時間,我的西寧佛寺計劃會繼續執行的。」

聞言,裴清靈寬心了些。

上官幽牽著她的手,往風城小鎮而行,此時,天空的雲彩突然變得好絢麗,七彩顏色都有,難得一見的美景,像是在慶祝這對有情人將同心同行,一同邁向幸福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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