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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督的丑妻 第四章

作者︰林淮玉

輾轉反側,睡得很不安穩。天才微亮,她換上丫鬟服,不願馬總管的阻攔,初雲決定到街上透透氣。

北京胡同大街小巷里擺滿了小攤子,初雲興味濃厚地四處張望。

「姑娘請留步。」後側有個聲音喚住她。

她緩緩轉身,但見一白發老婦坐在石階上,前方擺著小方桌給人看相。

「大娘你叫我?」初雲走向她。

「姑娘身上有貴氣.相貌不俗,該是官家小姐吧?」老婦請她坐下.

「大娘說笑話了。」她指了指身上的衣著。「穿成這模樣哪能是官家小姐?我是丫環,微不足道的小丫環。」

「不,姑娘瞞不過我的眼楮,姑娘確是出身高貴的官府大小姐,而且姑娘臉上的肉芽也非天生長成的對不對?」老婦目光銳利地打量她。

初雲一陣訝然,仍不動聲色。

「大娘喜歡尋人開心?」

「姑娘原是水蔥兒似的美人,幼時因故成了現在的模樣,不是無藥可治,只是良藥難覓。」

老婦的一席話震撼住她。「大娘……曾經見過我臉上……」

「姑娘今年多大歲數了?你爹該是多妻多妾的大官吧?你是元配所出,看你的面相,今年該是紅鸞星動適合婚配的最佳時機。」

「今年十八歲了。」初雲報上生辰八字。

老婦掐指一算,娓娓道來︰「姑娘幼時有奇遇,影響了你現下的容貌。」

「奇遇?」

老婦點點頭。「你仔細想想。」

「幼時曾生過一場大病。」初雲努力回想。「額娘……家里人說發了一場斑燒,三個月未見起色,看遍許多大夫皆不見效,後來請來文殊菩薩寺的和尚念了三天兩夜的心經才控制住病情,病懊後半張臉卻布滿了紅色肉芽。」

老婦嘆了一口氣。「不管你信不信我說的話,那場病本來老天該收了你的命,逃過死劫的代價就是失去美麗的容貌。」

「為什麼?」初雲的眼眶不禁泛上淚霧。

「這是你的命。」

「我的命?」她不解。

「是的,文殊菩薩寺的和尚以你的美頗向閻王換回你的命,你活下來,可是必須毀了你天仙似的外貌。」

「大娘……你怎能確定?」

「文殊菩薩寺的老和尚是我的師父,他老人家佛性深不可測,他願意救你逃過死劫,想必姑娘的爹娘十分有本事,能說服我師父他老人家逆逃邙行的人,我相信不是普通人。」

初雲垂眼,黯然道︰「我懂得世事古難全的道理,可是若活命的代價竟然是毀掉正常外貌,我寧願選擇死亡。」

老婦拍拍她的肩。「姑娘這麼說完全辜負了我師父當年折壽救你的美意,你不能有如此悲觀的想法。」

初雲抬眼。「折壽?」

「沒錯,與死神交換條件的中間人必須折自己的壽命才能完成任務。」

「大娘……」

「不過,也不是只有你曾讓師父他老人家折壽救命的,二十五年前,紫禁城里一位貝勒爺,生了重病,命在旦歹,師父用同樣的法子救過他一命。」

「紫禁城里的貝勒爺?」她努力回想,是不是真有那麼一個皇親臉上也長著跟她一樣的肉芽。

「那位貝勒爺後來︰放棄榮華富貴,和心愛的人隱姓埋名,過著田園耕織的樸實生活。」

「他……那位貝勒爺活命的代價是什麼?」

「英俊非凡的一張臉,全毀了。」老婦吁了一口長氣。

「這麼說來這是必然的現象了。」活下來,然後丑臉相伴一生。

老婦點點頭。「不要難過,能活著比起什麼都來得重要,外貌的美丑就像過眼雲煙。」

「大娘的師父何時圓寂的?」

「五年前,師父仙逝後,這個世上再也沒有人能與閻王交換條件了,至少我不認為誰有這麼大的能耐。」

「是啊,能活著總是好的,螻蟻尚且懂得偷生。」

老婦見初雲悵然的模樣,勸她︰「你的丈夫嫌棄你是嗎?他嫌你的樣貌不夠美?」

初雲泫然欲泣的看向老婦。「他納了新妾,就在大喜之日後的翌日。」

「以貌取人是人情之常,你莫怨他。」

「我知道,只是忍不住。」

「你的臉也不是無藥可醫的。」老婦突然道。

「真的嗎?」初雲不禁燃起一線希望。

老婦微笑。「如果姑娘能有幸遇上不在乎你的外貌、真心真意愛你的男子,那人願意為你連命都不要,一片赤誠,只為了愛你。屆時你臉上丑陋的肉芽自會消失,得回一張如花美貌。」

初雲不相信有那樣的人。不在乎她的外貌,真心愛她的男子,太難了。

「大娘,謝謝你告訴我這些事。」她起身,就要告辭,放了一錠黃金當作謝禮。

「姑娘,不用這麼多。」老婦忙不迭的道。

「這是你該得的。」

「太多了……」

「不多,大娘的師父為了救我的命而折了壽,是錢財難以報答的恩情,我給你的這錠金子主要是希望你可以安度晚年,不需如此辛苦謀生。」

老婦感動得揉了揉淚眼。「姑娘懂得感恩,一定會好人有好報,遇上情投意合的男子……」

初雲搖搖頭,打斷老婦欲往下說的話。「我完全不痴心妄想。」

「師父尚未出家前曾立過誓,這一生絕不逆逃邙行,結果出家後卻在因緣際會下破了戒,所以,我以為,世間事自有它巧妙的安排,姑娘莫灰心。」

「我明白,我也不是灰心,只是听天由命罷了。」初雲苦澀一笑。

「姑娘,听老婦的勸,和你的夫君和氣相處,生下他的子嗣,能替你帶來好運。」老婦喃喃地遭。"

「生下子嗣?」那是天大的難事。

老婦熱心的點頭。「不錯,當年那位貝勒爺有幸讓一位將軍之女深深愛著,結為連理後,將軍之女替他生下一雙兒女,貝勒爺臉上的疤痕竟然奇跡似的消褪,因此,我相信姑娘若能生下一兒半女,姑娘的夫君定會轉念,發現姑娘的美好。」

「我沒那麼好的福氣。」

「不試試怎麼知道不行呢?」

「我的丈夫不是一般人。」

老婦沉吟半晌後道︰「我稱你為姑娘自然明白姑娘的夫君同姑娘尚未圓房,沒有圓房的夫妻如何生下子嗣?」

初雲拼命眨回將要落下的新淚,難為情地道︰「大娘,謝謝你,我不想討論這件事。」

彪房之事,大庭廣眾之下實在不好啟齒。

「好吧,我也不勉強你,姑娘是聰明人,定能扭轉乾坤,否極泰來。」

「公主,您上哪兒去了,額駙早膳後到鳳陽閣來說要見您,我和青兒推說您進宮去了。」媚兒著急地嚷道。

初雲換回正式的旗服,眸中閃著驚訝。「他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奴婢不敢多問。」

「你們回答得很好,一會兒額駙再問起,我會處理。」

一個時辰後,顧適堯一臉不悅地踏進鳳陽閣,劈頭即罵︰「你是什麼意思?」

「額駙怒氣騰騰所為何來?」她不怕他,直視他的怒眸。

「馬總管告訴我你天一亮就出府去了,為什麼這樣我行我素?」

「我沒有我行我索。」她淡然以對。

「還說沒有,」上回騎著粟兒私自出府,這回穿著丫環服又是私自出府,你把這里當成什麼地方了?把我當成什麼人了?」他不能忍受她一副無所謂的表情,心頭一把無明火涌上。

初雲盯著他發怒的表情,不畏懼的反問︰「你為什麼這麼生氣?」

「我不該生氣嗎?」顧適堯大吼。

「不該生氣,至少沒必要發這麼一頓脾氣。」初雲不以為然地道。

彼適堯指了指站在一旁,正抖著身子的媚兒和青兒。「你們兩個先出去,我和夫人有話要談。」

「公主……」媚兒喚著。

「不礙事,你們先出去吧!」初雲安撫她們,溫柔一笑。

媚兒、青兒正欲離去,顧適堯卻又叫住她們︰「等一等。」

「額駙?」

「以後不準再讓我听到公主這個稱謂,這里沒有公主,只有夫人,明白嗎?」看來他不糾正這兩個丫環是不行的。

「明白了。」媚兒、青兒噤若寒蟬,不敢再多言語,立刻閃人。

初雲不高興地橫了他一眼。「你這是做什麼?」

突地,他一把扯住她的手腕,眯起眼,唇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

「你這種自以為是、自作主張的毛病什麼時候會改?」

初雲不服氣地掙扎著,「放手,你快放手。」

「你先回答我的問題。」他凶了起來。

她咬了咬下唇。「我沒有自作主張,更沒有自以為是,你要我回答什麼?」

「八王爺的福晉一刻鐘前才離開,你是這個家的女主人卻不在正廳招待,成何體統?」他氣極了。

「八哥的福晉?我不知道她要來。」

彼適堯挑起眉,盡可能的控制住脾氣。「她知道你受了傷,吃了早膳後帶著八王爺的問候來看你,你倒好,一意孤行出府閑逛,你以為你是什麼身份?」

「你不需要這麼沖,我不在府里.曼蓮一樣會招待得很好!不是嗎?」

他的脾氣又上來了,「曼蓮是曼蓮,你是你,你的責任別往曼蓮身上推。」

「你這是什麼意思?我的什麼責任?」

「曼蓮有孕在身,要好好養胎,我不希望讓她扛太多應該由你承擔的責任。」

「原來是曼蓮懷了孩子。」她明白了。

「沒錯,她會生下我的子嗣,繼承我的血統,這是我期待已久的事。」他松開她的鉗制,表情冷酷地道。

她揉了揉發疼的手腕,他的力氣勁道真的很大。

「你放心好了,我不會忘記我的責任,更不會把責任往她身上推。」

「以後不準一聲不響地出府。」他嚴峻地道。

「抱歉,我沒法答應你。」

他睨著她。「你再說一遍!」

「我不會再說一遍,你已經听明白我的意思了。」她也是有脾氣的人。

「你——」。

初雲下逐客令。「沒別的事,請你離開,去陪你的曼蓮,留下寧靜給我。」

彼適堯不再看她一眼,旋即離去。

她悲哀的苦笑,算命大娘要她和丈夫和平相處,根本難如登天,兩人都是硬脾氣的人,誰也不肯讓誰。

陸曼蓮懷有身孕,若生下的是兒子,她的處境將更難堪,罷了,她已不抱任何奢望了

從紫禁城練武場離開的陳劍書,在暢春園遇到顧適堯,擔心地問道︰「怎麼一臉不高興?」

「皇上總是給我出難題。」」什麼事?」

彼適堯看了好友一眼,欲盲又止。

「皇上到底又給你出了什麼難題?」

彼適堯擻了擻嘴,露出一臉苦笑。「劍書,如果皇上逼你和你不愛的女人生孩子,你會如何?」

陳劍書先是一臉疑惑,然後明白一切。「皇上要你和固倫公主?」

他無奈地點頭。「沒錯,分明是強人所難。」

「你告訴皇上了?」

「皇上又拿夫妻相處之道把我訓了一頓,告訴我若是抗命,要以欺君之罪誅九族。」

「固倫公主告你的狀?說你從沒踫過她?」陳劍書探問︰「你沒踫過她吧?」

「我不踫沒有感情基礎的女人。」

「公主呢?你要怎麼告訴她?」

「我們一起進宮的,我想她現在應該在皇後娘娘的慈寧宮,由她額娘告訴她這件事。」

陳劍書閑閑地笑道︰「沒這麼痛苦吧!你是嫌人家長得太丑是嗎?」

「不是美丑的問題。」他否認。

若只是無法忍受和丑女行房,倒是不難解決,你可以選擇大半夜,沒有月光的晚上,捻熄屋里的燭光,顛鸞倒風間,就當身下躺著的女體是個美人兒,

直到讓她懷上身孕為止。」陳劍書認真的獻計。

「胡鬧!」他不領情。

「皇上如此強求,你又不願與丑女合歡,不是非殺頭不可嗎?」

「都說了,此事不關美丑。」他真正受不了的是她的脾氣,一個心不甘情不願的女人,令他頭皮發麻。

「你怕曼蓮不悅?」

「曼蓮肚量大,不會在意這種事。」

陳劍書有不同看法。「那是因為曼蓮太有把握你不會愛上丑女,所以她才會表現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樣。」

「你把曼蓮說成什麼樣的女人了?」

「女人看待這種事沒有一個可以真正大方的,是你太高估曼蓮了。」

彼適堯不同意他的說法︰「曼蓮心思單純,沒有你說的心機。」

「是嗎?我懷疑。如果你真的把皇上對你的要求視為畏途的話,你可以考慮找個男人代勞,就像我剛才說的,黑夜能隱藏人的面貌……」

「胡扯!」他打斷陳劍書天馬行空的言論。

「適堯,我提供這個建議完全是出于一番摯誠,再說憑我們之間的情誼,我會害你嗎?」

彼適堯不由分說地否決了陳劍書的餿主意,那種驚世駭俗的行徑,他不屑為之。

必到九門提督府,為了不讓陸曼蓮擔心,他一個字也沒向她說。

「怎麼就你一個人回來?」她問。

「皇後娘娘留初雲住一宿。」

「皇上召你進宮,有什麼指示?」她伺候顧適堯月兌下官服。

他輕描淡寫地道︰「會有啥事?不過是一般的閑話家常罷了,沒什麼特別的。」

「皇上對你納新妾沒意見嗎?」

他不願多談。「沒有意見。」她不信。「皇上沒責備你?」

他搖頭。

她明白他不想往下說的用意,也就不急于一時,也許她可以從陳劍書那里打听。

「明天中午你會在家用午膳嗎?」陸曼蓮隨口問起。

「有事嗎?」

「如果你會在家里用午膳,我想親自下廚給你傲幾個下酒萊,陪你喝幾盅。」

他摟住她,哄著道︰「你好好安胎,別太勞累,下酒萊由膳房的廚娘做去,我不喜歡你累壞身子弄東西給我吃。」

陸曼蓮張開雙臂環住他的腰桿。「一點也不累,我喜歡做菜給你吃。」

「以後吧,等你生下孩子後。何況明天上完早朝後我得去兵部轉轉,有些事要和軍機大臣研究研究。」

她難掩失望。「好吧,你總是這麼忙碌。」

一只小手不安分地開始在他身上游移,他握住她不安分的手。

「曼蓮,別這樣。」

「為什麼?」她嘟噥著。

「你正懷著孩子,我不想傷害到你和孩子。」顧適堯體貼地道。

陸曼蓮咬了咬嘴唇。「你不愛我了?不要我了?」

其實,她心里害怕極了,她怕她有孕在身,不能紓解他的生理,要是他忍受不了而找別的女人宜泄,她的地位怕是很快就會不保。

「曼蓮,別孩子氣,你的身子不同于平常,我不想弄傷你。」他婉轉道。

「不會的,我沒有那麼脆弱。」她說。

「乖,別同我爭辯。」他安撫她。

「你……會不會去找她?」她可憐兮兮地問道。

「找誰?」他一時沒反應過來。

「公主。」

他微蹙眉。「你說到哪里去了?」他以為她不是小心跟的人,看來劍書的話是對的;女人沒有一個不在意的。

「你不踫我自然就會去踫她,反正她才是你的元配嘛,我又不是你的惟一。」陸曼蓮扁著嘴,泫然欲泣的模樣。

「曼蓮,要對我有信心,我不是那種禽獸不如的男人,你為了替我生孩子,身子受著苦,我再去找別的女人,還算男人嗎?」他捧著她楚楚可憐的女敕頰,再次提出保證。

「她不是別的女人,她是你的妻子。」她糾正他。

「沒錯,她是我的妻子,可我對她沒有感情。」

她瞅著他的黑眸。「我呢?你愛我嗎?你從沒對我說過愛我的話。」

他有片刻的怔忡。

陸曼蓮的恐慌其來有自。顧適堯太自制也太壓抑了,就算兩人翻雲覆雨至最激越處,他從來不曾表現過任何失控的情緒,一次也沒有。

彼適堯被她的問題給問住了,是啊,他為什麼惜宇如金,不能說出「愛」這個字眼?

不過張開嘴,讓喉嚨發出聲即可,簡單的動作,不花一文錢就能買到她的笑聲和熱情,他還是說不出口。,

為什麼?女人只要愛情即可討好,他為何不做?

這麼困難嗎?他捫心自問。是他單方面出了問題嗎?那又是什麼問題?

可他就是想不透。

「為什麼不回答我?」陸曼蓮不放松地問。

彼適堯回過神,表情是少有的嚴肅。「你希望我回答什麼?」

她立刻說︰「吻我,然後說你會愛我到天荒地老。」

他反問︰「你覺得我對你不夠好嗎?」

「你對我很好,可我還是認為少了點什麼,我想了很久突然發現,原來我好想听你說愛我,你一天不說,我一天沒法安心。」她柔情地陳述。

「愛是什麼?曼蓮,你知道愛是什麼嗎?」他再問她。

「我當然知道,我愛你,沒有你我會死,我一定會死的,所以你不可以離開我,一輩子不準離棄我,我愛慘你了。不然我不會不在乎名分,甘願當妾。」她佔有欲十足地道。

看著她發光的雙眸,他冷峻的神情摻了一抹疏離的神采,這分疏寓只有他心里最清楚其中的涵義。

「曼蓮,除非你將來做了什麼讓我無法忍受的事,否則永遠別擔心我會不要你。」

陸曼蓮並不以此而滿足。「你愛我嗎?」

他松開她,凝滯不動的沉默在他們周身蔓延,他深吸了一口氣才道︰「我無法承諾你仍不確定的感覺,愛的精神是什麼?我對它一無所悉,我不想騙你,所以我選擇模糊,模糊才是最好的回答,原諒我。」

她呆愣住。

「你說什麼?」選擇模糊是什麼意思?深奧的字眼不在她能了解的範圍里,她的眼眸中乍然掠過一絲受傷的痕跡。

「我會照顧你一生一世。」他保證。

「可是這里頭並不包括愛?」她快哭出來了。

「曼蓮,不要自尋煩惱。」他只能這麼說。

她十分失望,這和她所預期的相差甚遠,不過她不是這麼容易被擊倒的人,至少他說了要照顧她一生一世的話,有了一生一世做後盾,她不信頑石不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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