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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靈女王? 第一章

作者︰林淮玉

拉斯維加斯

有如童話中城堡的艾克斯卡伯利飯店,是吸引游客的地點之一。

飯店內設置的賭場其裝潢和莊家的穿著也重現了中世紀的景象,除了一般賭場內皆有的吃角子老虎、輪盤、撲克牌、擲骰子、基諾之外,更夸張的是這家賭場居然闢有禁煙區。

禁煙區設置了二十多張賭桌,兩百多台吃角子老虎和電玩撲克的機器,另外莊家亦接受運動比賽和賭馬下注,而這部分正是冰雨葉雨濛有興趣的游戲之一。

可他今晚卻因為有心事玩得並不起勁。

「媽的!許南風,你就不能給我有點出息嗎?」早想狠狠地咒罵,可礙于不是太值錢的風度,他隱忍到此時此刻。

許南風,是他「雨濛唱片」最有前途的天王巨星之一,如今卻為了一個女人,而無心彩排即將開始的全球巡回演唱會,身為老板的葉雨濛差點氣炸。

「老板,我也不想這樣啊!」許南風垂頭喪氣道。

「不過是個女人嘛!有什麼難搞的?」他不懂。

「梁捷予不是普通女人,她得不到南風不是一哭二鬧就是三上吊。」一旁的谷紹寬忙著補充道。

比紹寬是許南風的專屬宣傳,對于當紅炸子雞的韻事如數家珍。

「是歌迷?」葉雨濛在今天以前並不知梁捷予是何許人也。

許南風搖頭。

「那你怎會招惹到她的?」他已快失去耐心。

比紹寬好心解釋︰「她和南風是鄰居,小時候住同一條巷子,算是青梅竹馬吧。」

「然後呢?」

「然後,小妹妹先是暗戀,而後公開宣布愛上了南風,可南風對她沒那個意思,她便以死相逼。」很爛的肥皂劇劇情,但還是有女人不斷效尤。

「哪有這回事,你帶我去見她!我替你處理。」

許南風這時說話了。「沒用的。」然後嘆了一口氣。

「為什麼沒用?」

「她不講理。」外加難以溝通。

葉雨濛一張俊臉綠了一半。「你是不是佔了人家的便宜,否則人家怎會如此厚臉皮?」

許南風忙不迭地否認︰「我沒有!除了小時候拉過她的小手之外,十八歲以後每回見面我可是以禮相待,保持君子風度。」

「十八歲以前呢?」葉雨濛听出了語病。

許南風像泄了氣的皮球,垮了張臉道︰「十八歲以前——親嘴也犯法嗎?」

「親嘴?你說你吻過梁捷予?」這是谷紹寬不知的一段往事。「天啊!我看連老板都救不了你。」

「除了接吻之外,你們還做過什麼?」

許南風高舉雙手。「沒有,我發誓!除了接吻外什麼都不曾做過。」

「老板,依你看這下還有救嗎?」谷紹寬問。

葉雨濛想了想後說︰「介紹個美女與你配成一對,演戲給她看,讓她死心。」

「沒用的。」許南風耙了耙黑色及肩長發。

「老板,這個法子咱們用過了,梁捷予不只不死心,還把那個女孩整慘了,一張美顏差點不能見人。」谷紹寬原以為聰明的老板會有啥新點子。

「那姓梁的是三頭六臂不成?」葉雨濛冷著臉道。

「也不是,我看她是膽子大罷了。一般歌迷瘋狂歸瘋狂,可不至于妄想和天王巨星真有什麼;可她不同,死纏爛打,不得逞絕不放手。」

「老板,怎麼辦?捷予放話如果我不公開她是我女朋友,她會出現在我的每一場演唱會上搞破壞。」

「她敢?」他近乎咆哮的道。

「她真的敢。女人瘋狂起來根本完全沒有理智。」十分了解梁捷予的許南風說。

驀地,靈機一動的谷紹寬叫著︰「我有主意了。」

「快說。」

「告訴梁捷予你是同性戀,擔心歌唱事業受影響,所以不能‘出櫃’。」

「她不會相信的。」她太了解他。

「為什麼不相信?你是同性戀,所以不愛女人,不能給女人幸福,她纏著你將會痛苦一生。」

葉雨濛听了眼楮一亮,這法子確實不錯。

「她若問我誰是我的情人,我該如何回答?」

比紹寬將目光投注在葉雨濛身上。

「隨便找個男模特兒,給他一筆錢演出戲。」這並不難。

「不行的,普通人我可不要,不熟的人我也不要,那很奇怪。而且我怕到最後被那人給纏上了,比對付捷予更麻煩。」這個年代,誰都有可能是同性戀。

「你還真他XX的挑剔,毛病特別多。」葉雨濛瞟向他。

比紹寬一笑,很奸很賊的那一種。「老板,為了救雨濛唱片公司的天王巨星,不如就你犧牲吧!」

「什麼話!」真是亂來。

「老板!你是最好的人選,和南風熟,長得又是一表人才,風度翩翩,器宇不凡,梁捷予那小姐若一見情敵是你,肯定會自嘆不如,自動退出。」

有這麼容易嗎?葉雨濛開始懷疑他被設計了,這很可能是個有預謀的陷阱。

「胡鬧!」他扮同性戀?這像樣嗎?

「老板,我的前途就靠你幫忙了。」許南風懇求著。

「我這個人演技很爛,很容易穿幫的。」他仍在做垂死的掙扎。

「放心,不需要太長的時間。」

「許南風,我——」他想拒絕。

「老板,拜托你,只有這事徹底解決,我才能好好準備巡回演唱會的事。」

「這可是你說的,要是演唱會有一場失常,我會讓你痛不欲生。」他很認真。這可不是在開玩笑,畢竟他的犧牲太大了,若不是為了演唱會的票房,他死也不會同意委屈自己演這場戲。

「放心好了,我一定全力配合。」許南風保證。

「梁捷予人在哪里?」他希望遠戰速決。

「明天早上的飛機到美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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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痴心的梁捷予第一回踏上美國的土地,為了怕迷路,她特地情商中學同學哈若冰陪她一道。

炳若冰,哈佛大學法律系高材生,今年一拿到學士學位立刻飛回台灣,一來省親,二來準備參加好友梁捷予的婚禮。她沒想到這一切很可能是一場空,並無所謂的世紀婚禮。

長發燙成大波浪,隨著哈若冰左右顧盼的神采,在肩上散成一團野性十足的黑色,冷艷的模樣令人只敢遠觀,不敢褻玩。

一雙黑眸晶瑩閃亮,水汪汪的引人迷醉,好像一觸及就要滲出水來。

她有一副窈窕的身材,渾身上下散發迷人的氣質,令人銷魂。

「你猜南風會不會因為躲我,而不住艾克斯卡伯利飯店?」患得患失的梁捷予可憐兮兮的看著好友。

「不會。」

「為什麼你會這樣認為?」

「憑我的直覺。」哈若冰不想安慰人,她也不太會安慰人,她憑的真是她的第六感。

「他如果不娶我,我就死給他看。」她咬牙道。

炳若冰驀地停下腳步,看向梁捷予。「我不喜歡你用這個方式。」

「那怎麼辦?我愛他呀。」

拎著行李,她們走進艾克斯卡伯利飯店,向櫃台辦妥了住房手續。

「先把行李擺進房里。」哈若冰很快地作出決定。

「然後呢?」跟在後頭的梁捷予完全沒個主意。

「然後到賭場堵人,他一定在賭場里。」

放置好行李,兩人下樓往賭場里走,一路上不時有人向哈若冰行注目禮,甚至一進賭場便有人對她發出低級的狼嗥。

梁捷予有些被嚇到的看向哈若冰。

「他們真無禮。」

若冰聳聳肩。「男人就像動物一樣,很難完全進化成文明人。」

「他們像要把你給生吞活剝了似的。」好險她的魅力不如若冰。

「他們只能看,吃不到的。」她自信地道。

「這里好多人,好吵。」

「是啊!要不是為了找你的心上人,我寧可在房里听多明哥唱《不可能的夢境》。」找人是一件費心又費神的事。

二十分鐘後,她們在禁煙區找到了她們此行的最大目標。梁捷予喊著︰「我看到南風了。」

炳若冰循著梁捷予的目光,映入眼簾的男人背對著她們,她看不清楚他的長相,但可見那及肩的長發。據捷予的說法,許南風長得和日本偶像明星木村拓哉有七分神似。

「奇怪,南風為什麼坐在葉老板的腿上?」梁捷予皺著眉,十分不解的盯著眼前的情況。

炳若冰瞄了一眼提供許南風大腿的男人,以他坐下的身量來判斷,就能看出他是個高頭大馬的家伙。

她視力一級棒,會念書還能保持沒有近視的良好眼力。

那個男人黑發修剪得十分整齊,一襲高檔白襯衫,看起來不像是搞唱片的音樂人,倒像高科技公司的總裁;在她的標準里,這種男人就好比雜志拉頁海報上的男模特兒,是女人造不可及的夢中情人。

「葉老板為什麼模南風的臉?」梁捷予早已吃驚得不敢置信。

「你確定他是許南風?」她對明星的面孔並不熟稔。

「嗯,化成灰我都認得。」

炳若冰嘆了一口氣。「我不想潑你的冷水,在我看來他們是一對同性戀人。」

「啊——」梁捷予倒抽了一口冷氣。

炳若冰雙手交握于前,點點頭。「看來是如此。」

「同性戀人?不可能呀,南風不可能。」喃喃自語的梁捷予抬手拼命揉眼楮,以確定她看到的是否是真的。

「這世上沒什麼事是不可能的。」

「我不相信。」

說著說著,兩個大男人站起身,手牽著手往賭場另一端走去。

「他們走了,你要追上去嗎?」

梁捷予咬了咬下唇,淚如雨絲般落下。「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若冰,不該是這樣的呀!」

「沒什麼該不該的,好男人不是早已名草有主,就是同性戀,就這兩種,沒別的了。剩下的全是壞男人,看來咱們得往壞男人堆里去挑一個比較不壞的。」她實在不會勸人!沒辦法,她自己對男人的看法本就悲觀,要她說出多樂天的話她真說不出來。

「我好難過,南風竟然是同性戀。」

愛一個人愛了那麼多年,竟然連他的性向都模不準,虧她自以為了解這個人的真性情。

「難過是一定會有的情緒,可也是沒辦法的事啊,現在讓你發現不也很好嗎?免得結了婚才知道自己根本不能忍受守活寡的生活。」

「我經歷的這一切好像在坐雲霄飛車……」

許南風是她的美夢,自從意識到自己愛上他開始,她就做著這樣一個夢。

他是閃亮的明星,她是他的小拌迷、小鄰居、小苞班,而現在竟只能做他的小妹妹,她如何能甘心?

可不甘心又如何?他不愛女人,以她的性別根本不可能打動他,除非她變性。

必到房間後她把她的想法告訴哈若冰。

「什麼?你想變性?你是不是瘋了?」

梁捷予張著認真的眸子,眨了眨眼。「很瘋狂是嗎?」

「再瘋狂不過,為了一個男人連女人都不想做了,你到底是怎麼回事?」哈若冰有些生氣。

‘你沒愛過一個男人這麼多年,是不會了解我的心情的,更無法明白我現在的痛。」她下意識地以食指在白色床單上畫著小圈圈。

「為什麼不試著調整一下自己?」

「很難。」又是一陣嘆息。

「如果你變了性,可許南風還是不愛你呢?」

「會的!他會愛我。」

「傻瓜,你沒見到他們兩個手牽手離開的親熱模樣?萬一許南風只愛那個男人,你怎麼辦?又變回女人嗎?」哈若冰幾乎要破口大罵。

「我顧不了這麼多。」

「你不得不三思,變性是何等大的事,為了一個小男人你寧可做男人不做女人?你現在在沖動之下作的決定,未來一定會後悔。」哈若冰無法想象愛情可以迷惑一個人的理智。

她最看不起盲目的愛,所以她一向避之惟恐不及,現在好友的不理智行為不就證明了她的想法?什麼跟什麼嘛!為了一個不愛女人的男人變性,值得嗎?

「葉老板為什麼要和我搶南風?」

「也許他和你一樣愛許南風。捷予,听我一句話,死了這條心吧,不要為了一棵小樹放棄一片森林。」

「可是我不貪心,我只想要一棵小樹就夠了,森林是屬于像你這麼有魅力的人。」

炳若冰搖搖頭,她還能說什麼?想了想後道︰「變了性之後,你便無法擁有自己的孩子,你不是很愛孩子的嗎?你曾說要為許南風生一窩小許南風。」

「我想生是因為我愛極了南風,如今我連嫁給南風的可能性都沒了,還提什麼生孩子的事。」

「你就這麼死腦筋。」

「我不是死腦筋,我是痴情。」

炳若冰非常不以為然。「那個許南風除了會唱幾首歌之外還會什麼?」

「他會吹笛子、吹口琴。他長得好看極了,看一輩子也不會覺得膩。」

「他可是會老的,老了就不好看了,而且哪有人看一輩子不會讓人膩的?一個人長得再好看,連看三個月包你厭煩,你別太天真。」她潑了她一大盆冷水。

「南風不是一般人,我的南風非常耐看。」

「你的?他不是你的。」

「他會是我的,只要我變成他愛的男人,他就會是我的。」梁捷予就是不信邪。

「就算你變了性,一樣滿街是情敵。」

「若冰,求求你行行好,不要再潑我冷水了,我已經夠慘了,再也受不了刺激。」她開始哭,心碎了補都補不回來。

「你會好的,時間會沖淡一切。」很老套的話,可是很實際,她深信不疑。

「若冰,幫我一個忙。」

「說吧!除了叫我殺人放火,我什麼忙都幫。」夠大方了吧?為朋友兩肋插刀,她可是豁出去了。

「替我勸葉老板離開南風。」

炳若冰愣了一下。「勸?我連你都勸不動,如何去勸個陌生人乖乖听我的?」

「色誘。」

「啊?色誘誰?」

「葉老板啊,只要葉老板肯離開南風,我就有機會挽回他的心。」梁捷予打著如意算盤。

「要是他不願甩掉許南風呢?我很可能會落得白忙一場,而且你別忘了他也只愛男人,難不成也要我變性?」她死都不肯做這麼大的犧牲。

「我明明記得葉老板愛女人的,一定是南風實在太迷人了,才會弄得葉老板晚節不保。」

炳若冰翻了翻白眼,「你是情人眼里出潘安,我怎麼也看不出那許南風有啥迷人之處。」

「南風他——」

炳若冰打斷她的話,「夠了,我不想再听你的那些痴話,真令人不敢領教。」

「你會幫我嗎?」

「讓我想想。」有些險不值得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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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定走出梁捷予視線之外後,葉雨濛立刻甩掉許南風的手,像躲瘟疫似的,拉出二十公分的距離。

「老板,你們表演得實在是太精彩、太傳神了。」谷紹寬冒出來鼓掌叫好。

「我真不知道自己干嗎要答應你們。」他分分秒秒都在後悔,心里總是不踏實。

「因為你是我們的好老板呀,我看捷予百分之百相信我對女人沒興趣。」許南風松了一口氣。

「以後沒事別再犯桃花,這種忙我不會再幫第二次,有損我的人格。」好在今晚沒踫上熟人。

「下不為例,捷予真的好粘人,我受不了才會請老板幫這個忙的。」

比紹寬突然想到。「梁捷予不是一個人來拉斯維加斯,她還帶了一位美女朋友同行。」

「美女?她的朋友里沒有什麼美女呀,是不是你眼花看錯了。」許南風笑道。

「她的朋友你全認識嗎?還說你和她不是很熟,只在十八歲以前吻過她的櫻桃小嘴。」葉雨濛忍不住糗他一頓。「怎麼,你們已經好到雙方朋友全玩在一塊了嗎?」

比紹寬道︰「我沒眼花,那真是一個一等一的美人,不騙你,騙你我全家死光光。」

「阿寬,你也太小題大作了吧!有必要發下這種全家死光光的毒誓嗎?」葉雨濛寒著臉道。

「因為我確定我見著的女人真的是個絕世美人。」谷紹寬正色道。

許南風想了一會兒。「我不記得捷予有什麼天仙似的朋友。」

「原來你是為了梁捷予生得不夠美,才拼命與她劃清界線是嗎?」男人愛美人是自古以來生就的劣根性,這一世紀恐怕也很難進化了。

「不是的,老板。」許南風否認。

「少在我面前裝清高說謊,分明就是為著這個原因,還解釋個什麼勁?」早有預感自己很可能被算計了。

「梁捷予並不丑,相反地她還挺可愛的。」許南風平心而論。

「不丑嗎?那你為什麼避她像避鬼一樣?」

許南風被逼得有些困窘,支支吾吾道︰「就是——沒有——感覺嘛!不想勉強自己。」

「什麼狗屁感覺?」

「老板,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就是心的悸動嘛!」許南風搔了搔腦勺。

「我不懂你們說的悸動,也不想懂,愛情是肉麻人的玩意,不適合我。」他從不說肉麻話,直接上床還比較實際。

「老板太主觀了。」

「你說什麼?」

「沒——沒什麼。」這個時候講這種話,有理也說不清,不如聞嘴。

「明天回台灣開始排練,再有什麼勞什子的借口,演唱會的收入我會扣到一毛錢不剩。」他發狠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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