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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有只大野狼 第四章

作者︰馥梅

十二月下旬,年關將近。

時間在曖昧的氣氛中往前推移,一轉眼,兩人成為鄰居已經兩個月。

秘密依然是秘密,沒有任何人發現。

李恩媺推著大大的推車,上面擺放著許多文具事務用品,從二樓總務部辦公室走出來,身邊跟著總務部的前輩林愷君。

「等一下先到一樓,女生化妝室有支燈管要換。」她翻閱著手上的明細表,一邊說。

「是,愷君姐。」李恩媺乖巧地回應。「對了,早上我送信的時候,發現六樓B棟西側走廊有一個燈管暗了一下,我有填表了,等一下要順便換嗎?」

「我看看……」林愷君翻到後面。「是有上表了,不過B棟的天花板都是挑高的,等一下我叫江泓上去換就行了。」

「不用了啦,我今天穿長褲,我也不怕高,順便換就行了。」李恩媺笑說,來到電梯前,主動按下電梯。

「真的沒問題嗎?」

「只要長梯夠高就沒問題。」

電梯抵達二樓,門一打開,李恩媺看見電梯里的人時,一陣錯愕,連忙低下頭來。

般什麼啊!她們搭的是貨運電梯,為什麼杜威德也搭貨運電梯啊?

「杜經理好。」林愷君打招呼,率先走進電梯。

「你們好,辛苦了。」他禮貌的回應,和兩名屬下往旁邊移動,讓出位置。

視線掃過低著頭推著推車走進電梯的李恩媺,然後便目不斜視的盯著前方。

「對了,總務部的兩位小姐。」杜威德突然出聲,只見李恩媺身子一僵,他心里微微失笑。

她那麼緊張害怕干麼呀!真是的,這是他們第一次在公司踫面,好歹打個招呼嘛!

就像她同事一樣不是很自然嗎?除非她平常就是這樣,否則反而更啟人疑竇吧?

「是,杜經理有什麼事嗎?」林愷君客氣地問,有些疑惑地瞄了一眼李恩媺。

她怎麼了?

「請問貴部負責十六樓海外事業中心的人員是哪一位?最近經常有很多用品都沒有及時補充,造成我們的困擾,如果今天下班前不能補足的話,我就打算填申訴單了。」

「真的很抱歉,我會轉告的。」她立即致歉。

只有一個樓層,電梯很快抵達,門一打開,李恩媺便立即推著推車走出電梯。

「那就麻煩你們了。」杜威德跟在後面出來,又瞥了李恩媺僵硬的背影一眼,才對林愷君微微點個頭,和兩名屬下走過大廳,離開大樓了。

「今天還真幸運。」

「怎麼說?」李恩媺兩手拍拍有點發熱的臉頰,才推著推車跟在前輩身後。

「能踫到杜經理不是很幸運嗎?」林愷君笑說。

「哦?愷君姐也是杜經理的粉絲喔?」她訝異。

「呵呵,帥哥人人愛看咩,不過也沒到粉絲這麼夸張啦!」林愷君輕笑,她遇到了就順便欣賞一下,沒遇到也不會刻意去制造機會。「對了,听說那次票選鱉動結束後,杜經理變得比以前更冷漠,尤其是面對女同事,以前還會客氣的微笑,現在連這麼點福利都沒有了,只是保持禮貌但客氣疏離的態度,剛剛看起來,好像是真的呢。」

是……嗎?李恩媺心里暗忖,頗為懷疑,他在家明明一副死皮賴臉的痞樣。

「恩媺,你怎麼了?」林愷君充滿疑問。

「什麼怎麼了?」她心一跳。她……有怎樣嗎?

「你有點奇怪,平常總是很開朗的跟每個人打招呼,剛剛卻像小媳婦一樣,頭低得都快到地上了,連招呼都不打,這樣有點沒禮貌耶。」她懷疑的審視她。

「我……只是……」李恩媺有些心虛的撇開眼。「那個……因為杜經理光芒太炙,我不夠膽仰,呵呵!」最後只能干笑兩聲,趕緊轉移話題,「對了,愷君姐,他們怎麼會搭貨運電梯啊?」

「喔,因為十六樓的電梯門壞了,我有看到報修單,今天應該就能修好了。」

林愷君打開女化妝室的門,李恩媺則從推車下方拿出一支燈管,兩人走進化妝室,從工具室拿出長梯架好。

「愷君姐,十一到二十樓負責的人是明雅和宜庭吧?不知道是獨漏了十六樓,還是……」李恩媺蹙眉問,將新燈管交給前輩,爬上長梯。

「回去查一下報表就知道了,她們如果再這麼混,收到申訴單是早晚的事,杜經理算是好心了,還會事先警告。」林愷君在下方仰著頭看她,抬手接下舊燈管,將新的燈管遞給她,看著她拉直身子將新燈管裝上。「對了,聖誕夜你有沒有安排什麼節目?」

「咦,對啕!餅幾天就是聖誕節了,我都忘了。」李恩媺這才想到這個盛大的節日,就在這個周末。

「看來你沒有安排,我朋友家要開聖誕舞會,要我邀一些公司女同事參加,你也一起去吧!」

「女同事?愷君姐,該不會是聯誼吧?」

「算是啦!要不要去?」

「我……再考慮看看。」她遲疑說道。對舞會是有興趣,可是聯誼的話……

「最慢明逃鄴十二號給我答案,我還要統計一下人數。」

「好。」李恩媺微笑點頭。

「哎!你小心一點。」看見她在上頭晃了一下,讓林愷君嚇了一跳,直到她穩住,低頭對她調皮的一笑,才吐了口氣。「你不要嚇我行不行?裝好就快下來啦!

我看下次這種爬上爬下的工作還是交給江泓好了,看你這樣我腳底都會發麻。」

「沒事沒事,我的平衡感很好的……」

突然,化妝室的門被用力的推開,直接撞上站在門口的林愷君。

「啊!」被這麼一撞她往前撲,撞上了長梯,整個人也往一旁撲倒。

「啊——」長梯晃動,在上頭的李恩媺放聲尖叫,長梯硬生生倒了下來,砰一聲,她重重摔到地上,一陣劇痛後,便失去了意識。

「恩媺?」林愷君恐懼的大喊。

「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們在……」闖禍的女同事驚慌的說。

「恩媺?恩媺!」她手腳並用的爬了起來,踉蹌地撲到李恩媺身旁。

她跪在她身旁,不敢動她,生怕她撞了頭……該死的,根本一定撞到頭了!

「恩媺!」不停地喊著她的名字,可卻一點反應也沒有。

她立即回頭對著那個驚慌失措呆站在那里的闖禍者大喊,「快叫救護車!」

***

杜威德跟兩名屬下在大門口等著迎接一位外國客戶,一輛救護車緊急煞車停了下來。

他們立即讓開,訝異地看著救護人員推著推車沖進大樓。

「怎麼回事?出了什麼事?」身旁的一名屬下疑惑地問。

不知道為什麼,杜威德心里突然一陣忐忑,他蹙眉,甩開那股莫名的不安。

一會兒,救護人員便推著推車出來,推車旁,剛剛那名總務部的小姐跟著,直喊著……

恩媺!

李恩媺?

他一凜,立即沖上前,看見推車上躺著的人,臉色慘白,頸部套著護套,沒有意識。

「出了什麼事?」他凜聲問著。

林愷君紅著眼望向他,有些意外,不過還是快速的將事情簡單說了一下。

「是我疏忽,我沒注意到恩媺忘了把暫停使用的牌子掛上……」這一直是恩媺的工作,可是她沒注意到也是有錯,因為她們是一起的。

「經理,客戶到了。」他的屬下焦急的上前。

杜威德回頭看見公司派去機場接客戶的加長型禮車已經接近,慢慢的在救護車後方停了下來。

「你們有誰要一起到醫院?」救護人員揚聲問。

「我要去!」林愷君立即說,快步的跑向救護車。

杜威德看了看停下來的禮車,又看了看救護車,暗暗咬牙。

他飛快地掏出名片寫上自己的手機,沖到救護車後面將名片塞給剛上車的總務部小姐。

「打電話給我,我要知道她的狀況!」

「你……」林愷君訝異。

「拜托你——」杜威德朝她一鞠躬。

「我知道了。」她答應,救護車後門被關上,一會兒快速的駛離。

「經理。」他的屬下走到他身邊催促。

「走吧!」他咬牙低聲道,轉身走向禮車。

听著漸漸遠去的救護車鳴笛聲,他和兩名屬下迎上剛下車的外國客戶,面上帶笑地和外國客戶寒暄,雙手卻緊握成拳,用力到指關節都發白。

天知道他多想不顧一切跟著上救護車,陪她到醫院,可是他知道不行,這里有他的責任,他也知道低調的她絕對不會贊同他這樣做。

讓她的同事跟去是正確的,至少他知道發生什麼事。

他幾乎是用著本能反應在應付外國客戶,不知道過了多久,口袋里的手機傳來震動。

他立即找了借口離開會客室,在會客室外頭的走廊掏出手機接通。

「我是杜威德。」他繃著聲音說。他不知道總務部小姐的電話,不知道這通電話是不是她打的。

「我是恩媺的同事。」

杜威德松了口氣,卻又立即緊張地問︰「她好嗎?」

「第三級的腦震蕩,需要住院觀察七十二小時,還有右手腕和下臂骨折,醫生說大約是摔下來的時候用手撐地導致的。」

心發緊疼痛,但至少……至少沒有生命危險。

「抱歉,還不知道你是……」

「我是總務部的林愷君。」

「林小姐,謝謝你。」

「杜經理,我是恩媺的搭檔,她和我一起工作受了傷,我陪著也是應該的,接受你的道謝好像有點奇怪,怎麼?杜經理認識我們恩媺嗎?」林愷君問。在公司門口,杜經理看見恩媺受傷的反應,想必不僅僅是認識而已。

「認識。」他簡單的回答,以這件事他的反應,說不認識就太矯情了。

「是什麼關系?」

「這個問題我沒辦法回答你,你若想知道答案,就問恩媺吧,她說什麼就是什麼。」杜威德語帶保留說。

這個回答有學問,林愷君暗忖。這代表若不是他很相信恩媺不會信口開河,就是他對恩媺重于恩媺對他。

她想到在電梯里遇到杜經理時,恩媺異樣的行為,看來兩人的關系不單純,難怪恩媺表現那麼不自然。

「好吧,我會問她的。」她識相的不再追問。

「經理。」身後傳來屬下的輕喚。

杜威德回身,看見屬下焦急地看著他。

他對他點點頭,然後對手機道︰「林小姐,恩媺就麻煩你照顧,我這邊公事處理好,會立刻趕過去。」

「好。」林愷君應允,結束通話。

收起電話,杜威德對屬下道︰「走吧!」

***

李恩媺睜開眼楮,覺得有些暈眩和惡心感,還有她的手……看著右手從手腕到手肘處打著石膏,無法彎曲。

她試著動了動手指,除了痛之外,竟沒啥反應,讓她有些慌。

她忍著不適,看了看四周,知道自己在醫院,但……發生什麼事?

病房的門打開,她反射性地看去,看見了杜威德,訝異的張著嘴。他在這里做什麼?

「你醒了?」他來到床邊,彎身仔細地審視著她。「有哪里不舒服嗎?頭痛不痛?暈眩?惡心?記得發生什麼事嗎?」

李恩媺眨眨眼,疑惑地看著他,被他連串的問題問得腦袋打結。

「你為什麼會在這里?」她問。

「先回答我的問題。」杜威德說。「記得自己是誰嗎?」

「為什麼我會不記得?」李恩媺被搞糊涂了。

「說說看,你是誰?我是誰?」

「我是李恩媺,你是杜威德。」她回答。「你到底為什麼要問這種問題?」

他微微松了口氣,在床沿坐下,伸手輕輕撫上她的額頭。

李恩媺對他溫柔的舉止有些訝異,有些羞澀。

「記得發生什麼事嗎?」他輕聲地問。

「什麼?」她疑惑,隨即蹙眉,一會兒開始微微驚慌起來。「我……不記得,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我怎麼會在醫院?」

「別擔心。」杜威德立即安撫她,「你別緊張,這沒什麼大不了的,你有腦震蕩,醫生也說過你可能會記不得事發時的情形。」

「為什麼會這樣?我……其他事情都記得啊!」李恩媺蹙眉。

「醫生說這種情形就像電腦的Reset或是突然停電一樣,雖然電腦里面的檔案、磁碟,幾乎都沒有受損,但是當時正在執行的工作可能沒有存儲,重新開機之後也無法讀取。同樣的,病人什麼都記得,就是事發那一剎那,怎麼撞都沒印象了。」

他向她解釋,稍早他趕到醫院的時候,就已經和醫生談過了,仔仔細細的問清楚她的狀況。

「告訴我,你最後的記憶是什麼?記得在電梯遇到我的事嗎?」

李恩媺蹙眉回想。「嗯,記得。然後,我們在一樓的女化妝室換燈管,接著是……」她微微張著嘴,然後皺眉。「就是那時候,到底發生什麼事?」

「有個員工開門撞到林小姐,結果林小姐撞到長梯,長梯被撞倒,在上面的你就一起摔下來了。」杜威德簡單的解釋,「腦震蕩,需要住院觀察七十二小時,右手骨折,至少要兩個月的時間才能復原。」

李恩媺沉默。她是右撇子耶,右手骨折,她要怎麼生活啊?

「我的手指動不了,是不是神經受損?以後會恢復嗎?」她擔憂地問。

「那是暫時的,醫生說,過一兩天就會恢復了。」

「那就好。」李恩媺松了口氣,腦袋昏沉沉的,害她不舒服的閉上眼,臉色又開始發白。

「醫生說你的頭痛頭暈還會持續一段時間,不要亂動,好好地躺著休息,不會有事的。」杜威德又撫上她的額頭。

「嗯。」她低應,喃喃地問道︰「現在……是什麼時候?」

「晚上七點四十。」他看了眼手表。

「明天……我還沒請假……」

「別擔心,我已經請醫生開立證明,林小姐會幫你請假的,你這是執行公務中受的傷,保險理賠什麼的,我會幫你處理,安心休息吧。」他放柔聲音。

「唔……」他會幫她處理?好像有什麼不對,可她現在腦震蕩不是,無法思考,卻又不安心。

「乖,快睡,什麼都不用擔心,一切有我。」他壓低聲音,俯身在她耳邊柔聲低語,然後在她額上印下一記輕吻。

確定她睡著之後,他依然坐在床沿沒動,就這麼凝視著她。

接下來她肯定需要人照顧的,該怎麼安排呢?還有出院後的生活……

听到有人走進病房,他沒有理會,直到病床的圍簾被悄悄掀開。

「杜經理。」林愷君輕聲地喊。

杜威德回頭,看見她探頭進來,接著,輕輕地拉開遮簾,她後面還跟著四個女人。

看見那幾個女人臉上的神情,他眉頭微微蹙起,起身站在床邊,面對著她們。

「恩媺還好嗎?有醒來嗎?」林愷君站在床尾的位置低聲問。下午她離開時,恩媺還沒醒來。

「有醒來一下,剛剛又睡著了。」杜威德輕聲回答。

「杜經理辛苦了,恩媺真幸運,能讓杜經理親自照顧。」A女搶著說。

「杜經理,你和恩媺是什麼關系啊?」B女接著問。

「對啊!怎麼會是你在照顧恩媺呢?」C女也好奇。

「杜經理一個大男人總有不方便的時候,我可以留下來幫忙。」D女趁勢開口道。

他眉頭愈皺愈緊。一個接一個嘰里呱啦的,哪一個是真的關心恩媺的傷勢了?

杜威德垂著眼,看著床上的人兒眉頭似乎微微蹙起,心里一陣不悅。

「出去!」他冷聲下逐客令,聲音雖輕,卻不容反駁。

「什麼?」眾女性皆是一愣。

「這里是病房,不是菜市場八卦攤,你們吵死了。」杜威德抬眼,冷冷地看著她們。

「我們是關心恩媺,杜經理怎麼可以……」

「你們關心什麼了?進了門之後,哪一個問過恩媺傷勢如何?」

「嗯……」李恩媺被驚動,蹙著眉頭不安的動了動,似有醒來的跡象。

他怒氣一斂,立即俯身,一手輕撫著她的頭,在她耳邊安撫低語,「沒事,乖乖睡。」

「唔……」意識再次沉眠。

等她睡安穩了,他才直起身子,轉身面對錯愕的眾人。

「出去,不要讓我說第三次!」他低聲怒道。

「走走走,恩媺才剛睡著,我們不要在這里吵她,先出去再說。」林愷君趕緊出聲圓場,壓低聲音推著眾女同事離開病房。

「林小姐,下次這種人就不要帶過來了。」杜威德對她交代。

她將一直開著的病房門順手關上,門一關上,眾女瞬間開炮抨擊,個個臉上既羨慕又嫉妒,還有更多的惱羞成怒。

林愷君听著听著,愈听愈不像話,出聲制止,「夠了。」

「林姐,是杜經理太過分了,那什麼態度啊!我們是好心……」

「杜經理有說錯嗎?你麼捫心自問,堅持要來探望恩媺的目的是什麼?剛剛在病房里,你們又有哪一個關心恩媺的傷勢?恩媺傷那麼重,竟然還說她幸運?每一句話都繞著杜經理轉,到底是來看恩媺的,還是來纏杜經理的?」林愷君也不客氣的說︰「不要說杜經理受不了,我都看不下去,簡直是丟臉!」

「咦?怎麼這麼多人啊?」汪天茹提著一個水果禮盒,捧著一束鮮花緩緩走過來。「都在門口做什麼?怎麼不進去?」

「天茹,你也來啦!」林愷君將她拉了過來。

「怎麼了?大家的臉色怎麼都這麼難看?不是說恩媺沒事了嗎?」她皺眉問。

「還是惡化了?醫生怎麼說的?干麼都不說話?傷勢到底怎樣啊?」

「看看!這才是真正關心恩媺的表現,你們回去吧,以後也不要自己跑來尋晦氣,杜經理不會給你們好臉色看的。」

「哼!誰稀氨!」

眾女惱羞成怒地哼了聲,轉身踩著高跟鞋喀喀喀喀的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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