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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是英雄 第五章

作者︰蔡小雀

梅十二自外頭放鷹回來,一進門就看到僕人忙碌興奮地跑過來跑過去,連瞥都沒瞥見他。

「快快快!」

「再拿個臉盆,臉盆也行。」

「花瓶可以嗎?這兒有個花瓶挺大的。」

「隨便啦,總之快點兒拿去就是了。」

「哈哈哈……等我、等我,我也要去。」

梅十二滿眼狐疑地望向身畔的梅少墨。「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一頭霧水。」梅少墨抓了抓頭。

「我們跟去看看。」他對著手腕上的鷹隼輕吹一聲口哨,那只英偉剽悍的老鷹听話地飛回自己的窩。

他們循聲來到了听梅小築,才剛一踏過拱門,就被人山人海給驚住了。

看起來像是梅花莊里近百名的奴僕統統都到齊了。

「十二少女乃女乃,當心點……」

「噯,左邊點、左邊點……」

「右邊也有!往右邊……」

而攀在梅樹林中的其中一株枝-上,赫然是他新婚第二天的小妻子!

「我的老天!」他三魂七魄嚇掉了一半,臉色大變。「她……她在樹上做什麼?是怎麼上去的?誰準她這樣危危險險爬上去的?」

梅少墨已是看得瞠目結舌,「少……少女乃女乃——」

「罷了!」他一甩頭,臉色鐵青地沖向前。

穿著一身桃紅色喜氣軟緞衣裳的璞娘毫不秀氣地跨坐在老梅樹枝-上,穿著繡花鞋兩只小腳晃來晃去,她放聲大笑,好不開心。

「盆子過來一點,我這就搖了哦!」她雙手攀住其中一枝青梅累累的梅枝,用力地搖了起來。

剎那間,結實翠綠的小小青梅叮叮咚咚地如雨落,底下的佣人們顧不得被砸得滿頭,連忙用盆子簍子去接,高興得像三歲小阿般快活。

「哎呀,少女乃女乃不公平,剛剛我們那枝接得比較少哩!」

她眉飛色舞,神采飛揚。「好!來了。」

「哇……」一堆僕人丫頭又興奮地跑過去接。

梅十二一路擠進人海,僕人們居然連發現主子出現都沒有,統統忙著接梅子兼看熱鬧和哈哈大笑。

梅花莊從來沒有這麼熱鬧歡笑過,一時之間像是在過大年似的。

「哈哈,好多好多哦!」璞壤抹了抹滿頭熟汗,臉頰嬌艷得像是可以掐出水來的果子,笑嘻嘻道︰「我們這下子可以腌梅子,釀梅酒,炒梅子,做梅子雞、梅子凍、梅子糕……梅子萬歲!」

「梅子萬歲!」僕人們一呼百諾,歡聲雷動。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梅十二微仰頭權著腰,雙腿微開,俊美的臉龐烏雲密布。

剎那間,全場鴉雀無聲。

「十……十二少爺?!」僕人們張口結舌,一臉心虛慌亂。

「相公!」璞娘眼兒一亮,興高采烈地道︰「相公,要不要來采梅子玩?真的真的好好玩呢,我們搖了五株……還是六株的梅子了吧?」

她望向僕人們詢問,僕人丫頭忘了少爺在瞪,異口同聲道——

「七株了,少女乃女乃。」

「啊,對,七株了,所以這里還有十一株可以讓你搖。」她像是個迫不及待要與人分享禮物的孩子般,大眼楮透著盈盈光芒,笑得讓每個人心都醉了。

「嗯,咳。」他的嘴角不自覺跟著往上揚,隨即又連忙咬唇忍住,皺眉道︰「快下來,太危險了,你究竟是怎麼爬上去的?在場可有幫凶?」

他環顧全場,所有的僕人丫頭趕緊把頭搖得跟波浪鼓般否認。

「是我自己爬上來的,這又不很高。」她抱著樹干的雙手還放了開來,示範地笑道︰

「你瞧,就算是放手也不打緊……」

「璞……娘!」他倒抽口涼氣,想也不想飛身而上,猶如迅捷的鷹隼般立刻將她攫住,然後緊抱著她緩緩旋然落地。

姿勢之美妙不但引起眾人大大鼓掌喝采,就連璞娘也看呆了。

「嘩……」她本能地環摟著他的頸項,吃驚崇仰地望著他。

「嘩什麼?下次不準你再做這種會跌斷頸子的事。」他濃眉打結,一臉快心髒病發的樣子,咬牙切齒地低吼。

「哇,相公,你的輕功好厲害呀!」她滿臉崇拜,迫不及待地雙手捧住他的臉,眼兒眨也不眨地直盯著他,滿眼寫著歡喜、著迷和佩服……

他忽然被她這樣熱烈的眸光看得整個人熱血沸騰了起來,有點暈暈然陶陶然,等到他自己發覺的時候,他已經笑意蕩漾,渾身舒坦得像被春天的陽光照耀烘托過,暖洋洋的,連骨頭都酥了。

「也不是厲害多少,只不過全天下約莫只有五、六人勝得了我,其余的統統不在話下。」他志得意滿地笑著。

「哇——」她眼里的熱切和光芒簡直都快將他灌醉了。

梅十二所有的怒氣和驚憂全消失不見,他輕輕將她放下來,長臂輕舒擁著她柔軟的腰肢,緩緩往曲廊方向漫步。

「其實呢,平素我除了練功之外,也會思考一下做人的道理,哪!就拿這次來說吧,我也不是不贊成你采梅子,只要安全步驟上稍加注意,那麼就萬無一失,正所謂小心駛得萬年船,還有我們做人做事呢,要懂得愛護自己,愛護世人……」他擁著她,邊走邊說。

「相公好關心我,我真是太感動了。」她滿眼感動。「我果然嫁對人了。」

僕人丫頭高手們望著這對小愛情鳥相依偎的背影,每個人的臉上都浮起了夢幻般快樂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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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他們倆共坐在暖烘烘的小暖合里,和著滿園梅花與一籠爐香,一齊吃這頓遲來的早飯。

清粥一鍋,豐盛小菜五、六盤,和幾道捏制得小巧出色的糕點,色香味撩撥得璞娘食指大動。

她整張小臉全埋進碗里,唏哩呼嚕吃得不亦樂乎。

「慢慢吃,飯還有很多。」他溫和地看著她。

「誰知道采個梅子會需要那麼多力氣?」她喝完了一大碗粥後,用袖子隨便抹了下沾濕的鼻端,咧嘴笑道︰「我肚子餓扁了,可以再來一碗嗎?」

「當然可以。」青兒笑吟吟地接過碗去。

「對了,相公,今兒早上你到哪兒去了?」她邊嚼花生米邊問。

「我早上……沒有你那麼精采。」他微笑,支著下巴懶洋洋道︰「不過去外頭走走。」

「可外頭下雪呢!」她柳眉兒一撩,忽然嚴肅地問道︰「你……該不會成親的第二天就出去嫖了吧?」

「唔咳咳咳……」他正喝一口粥,聞言全嗆糊在喉頭間,咳得險些斷氣。

「是真的去嫖了?」她也被他的反應搞得緊張了起來,杏眼圓睜。

「不……不是。」他漲紅了臉,邊咳邊喘氣解釋。

「相公。」她嘆了一口氣,同情地用絹子替他擦了擦額際的冷汗。「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不過就算你真去嫖了也別怕成這樣啊,我不至于會打你的。」

青兒端著粥過來,滿臉驚異贊嘆。「少女乃女乃,你跟外頭人家說的都不一樣,這麼寬宏大量,簡直可以稱得上是我們婦女的楷模了。」

由此可知外頭人的子つ壞啊。

「可不是嗎?他們都誤會我了。」璞娘笑得合不攏嘴,大有知我者青兒也的心情。

「青兒,你究竟是站哪邊的?」他沒好氣。

「我……端雞湯去。」青兒吐吐舌,趕緊閃人。

「相公,」璞娘擰吧了帕子,再替他擦了兩把。「現在覺得怎麼樣?可以說老實話了吧?嗯?」

堂堂男子漢大丈夫,怎麼可以隨隨便便被個女人一問就逼出老實話來?就算他沒有做什麼虧心事,可身為男人的尊嚴——

「我是去放鷹了。」他月兌口而出,隨即垂頭喪氣起來。

般什麼,這說話的人不是他吧?

「放鷹,真的?」她眼珠兒一轉,松了口氣笑道︰「放鷹好不好玩?咱們家有養鷹嗎?它會不會啄人?長得俊不俊?我可不可以看看它?」

「你——」他疑惑地凝望著她,黑眸閃閃。「真的相信我的話?不懷疑嗎?」

「你是騙我的嗎?」她夾了箸雞絲脆筍擱進他碗里,晶瑩的眼兒眨了眨。

「呃,不是。」至少這件事不是。

「那就好啦。」她笑吟吟地道︰「你是我相公,說話當然不會騙我羅,既然你都不會騙我了,我沒有理由不相信你。來,吃啦、吃啦,吃完了跟我一齊去釀梅子酒。」

「我們……為什麼要釀梅子酒?」他莫名地感動了老半天,後來才大夢初醒地問。

「不然梅子那麼多,擱久了也會壞。」她充滿希冀地望著他。「相公,這樣我算不算是一個盡忠職守的好老婆?」

他正想指正她「盡忠職守」這四個字用在這兒並不太恰當,卻被她亮晶晶,盛滿了仰慕與期待的大眼楮望得心頭一熱,腦子里原本涌現的話全跑光光了。

「算。」他猛點頭。

「那要給我什麼獎賞呢?」她高興得撓耳搔首,「而且我今天完全沒有打人喔,很了不起吧?嫁了人以後果然不一樣,我想相公一定非常以我為榮的。」

「呃,是啊。」他苦笑。

今天也不過才過于四分之一辰光。

她開心地捧著下巴,「你現在是不是很高興娶到我呢?」

「是啊、是啊。」他清了清喉嚨,連忙改變話題。「你想要什麼獎賞?金銀珠寶,綾羅綢緞……」

「不是要那個。」她揮了揮手,對著他眨眼楮笑道︰「嗯,我現在還沒想到,不如這樣吧,你就欠我一次,等我想到了什麼再跟你要。」

「就這麼說定。」他微笑,情不自禁模了模她的頭。「吃吧,你的粥都涼了,要不要再換碗熟的?」

「不用了,就當吃冰冰的八寶粥羅!」她捧起碗,又開始埋頭大吃。「嗯,好吃、好吃。」

他不禁失笑,溫柔地凝視著她吃得像小豬似的舉止。

但是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可愛的小豬……

「對了,有一件事你得听我的。」他輕輕一喟,心情沉重、眼神嚴肅地道︰「梅花莊里里外外你都可以逛,唯獨一個地方是絕對不能進的,就是西廂的‘落霞梅苑’,那里……你絕對絕對不能踏進一步。」

「為什麼?」她本能抬頭,好奇地問。

「那里是梅花莊的禁地——」他思索著該怎樣說,才不會反而激起她的好奇探險心思。「那是我們梅花莊歷代祖先牌位侍奉之地,不得去驚擾,知道嗎?」

她恍然大悟。

「就是祖爺爺祖女乃女乃和公公婆婆睡覺的地方。」她也認真起來,哦了一聲點點頭。「了解。」

「所以你千萬千萬不能進去,听到沒有?」他眯起雙眼,語氣冷硬堅決。

「明白。」她點了點頭,小臉若有所思。「這點禮貌和規矩我懂。」

「真懂?」他挑眉。

「真懂。」她再度用力點頭,以示隆重。

「好。」他滿意極了,忍不住再模了模她的頭。「乖。」

「相公,你怎麼模我跟模狗似的引」她納悶地問,邊小心翼翼地吃著熱騰騰的過橋米線。

「狗哪有你的美麗呢?」

「啊,說得也是。」她心滿意足,眉兒都笑彎了。「謝相公稱贊。」

「吃飽了真要去釀梅子酒嗎?」

「你有更好的提議嗎?」

「想不想去放放鷹呢?」

「哇,好啊、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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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親的第六天,她終于大搖大擺風風光光地回門下。

穿著一身紅艷艷桃花喜裳,她特意妝點了淡淡脂粉,卻已是艷光四射、神采照人了。

她坐在緞轎里,邊嗑瓜子邊和梅十二聊笑,忽然間平穩輕快的轎子微微一震,停了下來。

「咦?」她和梅十二對望了一眼,彼此眼底閃過奇罕。

轎子怎麼停了?

蚌然間,他倆听見自轎外傳來一陣鶯鶯燕燕聲……

然後窗簾子被掀開,但見梅少硯一臉尷尬地低語︰「呃,十二少爺,你要不要出來一下?」

「什麼事?」他警覺地瞥了滿面狐疑的璞娘一眼,被她盯得背脊涼涼毛毛的。

可是他馬上恢復鎮定冷靜,從容地就要掀簾出轎。

「怎麼會有姑娘的聲音?」她眯眼。

「你听錯了。」他冷靜地道︰「坐著等,婦道人家好奇心不要過強,會有辱斯文的。我去看看。」

她怔怔地看著他雪白身影消失在簾子外,不禁驚喘了一口氣。「我相公真酷!」

一踏出轎外,梅十二馬上就後悔了。

懊來的不來,不該來的全到了。

只見紅袖招的花魁如月,彈詞坊的頭牌玉寶,周知府的千金香吟,峨嵋派的翩翩俠女蘇晴……全滿面醋味,橫眉豎目地杵在轎前。

這些,統統是此刻他最不想見到的人。

他頭痛地捂著額,悄悄低頭對梅少硯道︰「她們怎麼知道我今日回門?」

「回十二少,她們會算,今天是你成親後的第六天。」梅少硯同情地看著他。「少爺,你確定要再繼續忍下去嗎?會不會太辛苦了?其實你做的已經夠多的了,也算是仁至義盡……」

「閉嘴。」他劍眉一皺,不悅地道︰「若風聲泄漏,我唯你是問。」

「……是。」梅少硯眨巴著眼楮,還是忍不住勸道︰「可是少女乃女乃是無辜的,不如你們倆就此弄假成真……」

「我知道這兒哪里有賣縫衣針。」他威脅地瞪了梅少硯一眼。

為免自己當真被縫住大嘴巴,梅少硯連忙住嘴退下。

梅十二內心有一絲絲著急,外表卻還是那麼從容自若,翩翩風流,坐在轎子的橫杠上,一點落地的意思也無。

「各位,麻煩讓一讓路。」他語氣懶洋洋,眼神卻透著危險鋒利的警告。

幾個如花似玉的美女吞了吞口水,有一些些瑟縮,可是嫉妒的火焰又猛地一竄,燒得她們失去理智和戒備。

「十二少,你說就算成了親也不會不理我的。」如月率先開口,眼波流轉,一副楚楚動人的模樣,似乎快落淚了。

辦袖招的花魁果然名不虛傳。

「是不會,但也不會是現在。」他輕描淡寫的說。

如月一時之間倒不知道這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怔怔躊躇。

既不引起娘子誤會揣測,也不至于傷及姑娘家的心,進可攻、退可守,毫無縫隙可鑽,卻又留下無限可能的遐想空間……梅少筆嘴巴大張,欽佩至極地仰望著十二少爺。

「十二少,你對我的海誓山盟都忘記了嗎?你說過對我唱的曲子最動心,也最喜歡我的。」玉寶不愧是唱彈訶的,嗓子清脆好听,只可惜因妒火而不自禁尖叫起來。「啊?你倒是說說看呀!」

「我想這是自由心證的問題。」他說得更簡短了。

「什……什麼?」玉寶一愣一愣。

連玉寶都這樣了,就不信轎里的璞娘不會听得一頭霧水,他是深知她肚子里文章墨水沒半點,所以話說得深奧一點就能唬弄過去了。

「我呢?你還要對我說幾次虛情假意的甜言蜜語?我知道你都是哄我的,可恨我為什麼還是相信你?」香吟咬著下唇,滿臉哀怨。

「我說的你不信,你不該听的卻相信,真不知道誰才是真正虛情假意,是你?是我?還是天下人?」他慨嘆。

像這類听起來彷佛很有人生哲學的話,別說听的人茫然,連他自己都搞胡涂了,但對付這種喜好詩書的干金小姐是綽綽有余了。

「十二少……」香吟被他惹得心都快碎了。「對不起,我……我不該不信你……」

「梅十二,別以為我跟這幾個笨女人一樣,被你三兩句話就混過去了。」蘇晴俠女手中劍一揚,嬌斥道︰「你說!你今天一定要給我個交代。」

他深情款款地望著她,眼神故作哀傷。「你……殺了我吧。」

「不……」蘇晴登時噴淚,心軟成了一團麻楞。「別這樣,我怎麼忍心又怎麼舍得呢?你好壞,你明明知道人家不是這個意思的。對不起,十二,對不起……」

趁著這四個女人痛哭流涕、懺悔交加的當兒,梅十二鳳眸一挑,示意迅速起轎。

可以走人了!

必到轎內後,他吁了長長的一口氣,又不自禁得意愉快地搖頭晃腦,真是不得不佩服自己啊!

「相公,她們是誰啊?」

差點忘了最重要也是最棘手的小嬌妻還在轎里,他連忙斂去得意的笑容,平靜優雅地道︰「問路的。」

「問路?」

「對。」他睜眼說瞎話,眼兒連眨也不眨地道︰「記不記得我跟你說過,我們做人做事要懂得愛護世人?像我剛剛那樣,就是一種愛護世人的表現。」

「相公好了不起,真是太有學問了。」她掩不住滿心的欽敬。

「好說、好說。」他笑得雪白牙齒全露了出來。

「可是為什麼後來有個女的跟你道歉?」她疑問。

「呃。」他一愣,隨即順理成章地道︰「她們攔了我們的轎子,阻了我們的行程,當然要跟我們道歉。」

「應該的,應該的。」她恍然。

梅十二對自己的機智聰明真是無言以對,他能怎麼說呢?或許這些年來他終于學習到如何當一只千年老狐狸的智慧。

應付三五名幽怨的女子算得了什麼,他冷冷一笑,比這個困難的他都挑來做了。

現在棋子已經挪動第一步,就看對手的反應了。他希望不必再等待太久就可以看到令人滿意的結果出現,否則他不知道再與璞娘朝夕相處下去,他還能不能把持得住。

一提到這個,他這才察覺她好似對這幾晚並沒有真正洞房的事一點也不介意,難道……沒有人跟她提過洞房花燭夜該「做」些什麼嗎?

他的臉色有些古怪和羞赧,忍不住偷偷覷著她。

提起他的新婚小娘子,她現在……是在做什麼?

但見她繼續嗑瓜子,清脆細心地喀喀喀,取出一片片白淨輕薄的果仁擱進膝上的小碟子里。

慢慢的,碟子里出現了一座瓜仁小丘。

「你為什麼光嗑殼不吃果仁?」他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好奇的開口。

「我剝給你吃的,等到多一點,讓你一把一把抓起來扔進嘴里,很過癮哦!」她仰起頭,燦爛一笑。

這一朵笑,徹底奪去了他所有的思緒和呼吸。

剎那間,他再度出現了心跳亂拍和頭暈耳熱胸脹的癥候,而且一次比一次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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