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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挑前妻 第三章

作者︰顏依依

听見她忍痛的悶哼聲,齊曄恆心弦難以自抑的揪緊,急將沾著優碘的棉花拿離她的傷口。他已經很小心,沒想到還是弄疼了她。

微吸口氣,他動作更輕柔的為她消毒左手無名指上的細長傷口,忍不住叨念,「你幾時變得這麼不聰明,居然徒手想撿玻璃碎片,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

「這跟聰明與否還有危機意識哪有關系?不小心打破你的杯子,我覺得很不好意思,心里一慌就直覺用手去撿碎片啦。」她不服的為自己辯白。

「有什麼好慌的?我有開出天價要你賠嗎?受了傷竟想放任不管,逞強。」嘴上啐罵,為她涂藥的動作依舊再輕柔不過。

「什麼逞強,只是一點小傷,我想說沒必要大費周章處理啊。」總不能說她是想避免他為她上藥的肢體踫觸,因為那會讓她心跳加速,就像此刻一樣。

「難道非得嚴重到要縫合才要注意?再小的傷不處理也可能受到感染,你不懂嗎?」

汪心彤被他大聲質問得自覺理虧,縮了下脖子,但她直覺的月兌口而出,「你的脾氣好像變差了。」

除了她向他提出離婚那時,她從沒見他發過脾氣,更不曾見他像現在這樣罵人。

「如果是,也全是拜你所賜!」他是關心她,她竟說他脾氣差,該死的他做啥關心這個亟欲和他撇清關系的前妻?他要不要用力壓她傷口,讓她痛死算了。

「又是我的錯了?」她細致小臉上滿是錯愕。

「對!」就只有她有辦法惹動他的氣焰。

怎奈他就是無法狠下心用力壓她的傷口,執行讓她痛死的報復,以致小心翼翼替她包扎好傷口後,他的語氣里有點自嘔的粗氣,「好了!這樣就可以了。」

「呃,謝謝,掃除用具在哪兒?我把地上的碎片掃一掃。」冷不防對上他抬起的不滿視線,使芳心怦亂半拍,一句她又是哪里惹他不高興的疑問,她終究沒問出口,因她有預感,他大概又會氣怒地回她模不著頭緒的一句「全部」。

「你坐著就好,我怕你掃不干淨。」誰曉得她一個不小心是否會換傷到腳。說完,他起身到儲藏間拿出掃地用具,開始清掃碎玻璃。

什麼話啊,說怕她會再受傷不是好听多了?嘀咕剛滑過心頭,汪心彤心口微震的望向起身拿掃除用具的他。他是擔心她會再受傷才故意那樣說的?

直到此刻她才想起,剛才處理傷口的過程,即使他俊臉再僵繃、口氣再壞,他的動作始終輕柔,就算一開始傷口會疼,也是因為乍然接觸到優碘的刺激使然,而非他弄疼的。

她唇畔有抹淡淡的微笑,雖然他的脾氣似乎變不好,人好像也變得霸道,更無法確定他是否還會擔心她這個前妻,但在他的霸道背後,是他細膩的溫柔,這令她想起以前,他對她很好很體貼,可惜他從不曾對她這個由他第六感感應到的妻子,說過他愛她……

一串音樂鈴聲打斷她陷入遺憾的思緒,就見他暫停清掃動作,取出口袋里的手機瞥眼來電顯示,立即接听。

「女乃女乃找我有事?」接到寶貝女乃女乃的來電,齊曄恆俊臉上的線條柔和許多。

汪心彤腦海里頓時浮現齊家女乃女乃的慈祥面容,頓時涌起滿腔想念,女乃女乃以前很疼她,不曉得現在身體狀況如何?

「女乃女乃是想問你,今天能不能提早下班?」齊方璃在電話里問長孫。

「家里有事要我處理?」

「沒有,是……是這樣的,早上我遇到一位老朋友,她的孫女剛好要回台灣幫忙家里的事業,我想請老朋友來家里吃頓飯,順便讓你跟她孫女……」

「女乃女乃若不想跟我鬧僵,就別打我的主意。」齊曄恆面色微凜的打斷老人家的話,已然洞悉她的意圖。這個寶貝女乃女乃出招使他兩位弟弟完成婚事後,竟然想把腦筋動到他頭上,企圖幫他安排相親,他恕難從命。

始終靜看他講電話的汪心彤很難不疑惑,他一向孝順,和女乃女乃感情也極好,是什麼事讓他有可能和老人家鬧僵?

「我是女乃女乃啊,讓我打一下主意也不行?」听出孫子已露出感情這塊地雷區被踩的不悅,齊方璃試圖以自己的身份闖關,希望勸動他相親再婚。她就是想說用騙的把曄恆拐回來相親,他會發飆,才會坦白相告她的打算,哪曉得話還未說完,就引來他的反彈。

「任何事我都能听您的,唯獨這件事例外。」他毫不退讓的打回票,眸光幽微的望向前妻。

倘若連他感應出來的命定老婆都無法與他廝守,他又何必再蹚一次渾水,與其他女人走入婚姻。

他突然看向她,汪心彤心口驚跳著,忙不迭別開始終定在他身上的視線,有些無辜的在心里想,她今天才回台灣,他有可能和女乃女乃鬧僵的原因,不會與她有關吧?

不過,是她看錯嗎?他剛才望向她的深眸里,為何仿佛暈染一層抑郁?

「可是曄恆啊,你……」

「我還有事,不跟您聊了,拜。」眼見寶貝女乃女乃猛想踩他的禁區,齊曄恆索性結束通話。

齊方璃對于孫子大膽的掛她電話並未生氣,僅泄氣的搖頭嘆息,自從曄恆離婚後,感情事一直是這孩子的地雷區,家里沒人敢貿然觸踫,今天難得有機會撮合他與老友的孫女,豈料這孩子完全不買她的帳。

曄恆是她三個孫子中最早發揮齊家男人特有的第六感,將命中嬌妻娶回家的,該與命定妻子廝守一輩子的他,偏偏在三十歲時離婚,離婚原因還是讓所有人都傻眼的個性不合。

他和妻子的個性分明合得很,哪來的不合了?怎奈兩人離婚早已成事實。

她實在不知道這孩子的第六感哪里出了問題,然而當另外兩個第六感同樣出狀況的孫子相繼獲得美滿婚姻後,她更希望這個失婚的孩子能擁有他的幸福。

問題是曄恆從離婚後就不談感情,他要如何擁有他的幸福?到底還有哪個女人能走入他的心,讓他重新再愛一場?

汪心彤听見齊曄恆結束通話,轉頭覷向他,只見他又繼續掃除工作。她想問他和女乃女乃發生什麼事,卻顧忌惹來他的不悅,可是有件事她真的很想知道。

起身走向他,她輕聲低問。「女乃女乃的身體和以前一樣硬朗嗎?」

「她老人家還是和以前一樣健康,很有精神。」掃好碎片抬起頭,齊曄恆難得沒冷語相向,他清楚前妻與女乃女乃的感情,明白她是真心關心女乃女乃。

「那爸媽……我是說伯父伯母他們也一樣安好吧?」汪心彤微窘的改口,盡避她還是像以前那樣喊齊方璃女乃女乃,可喊前公婆「爸媽」,總是有些尷尬。

「他們都很好,仲安和君赫也都已經結婚了。」猶如明了她還會問什麼,齊曄恆主動提及兩個弟弟的情形。

「真的!」她嫣然笑道,「君赫這麼早婚我不覺得意外,倒是沒想到仲安這個浪子也被套牢了。他們結婚,女乃女乃和伯父伯母一定很高興,太好了,大家似乎都過得很好。」

大家?凝視著她清甜笑靨的深眸黯然眯動,忍不住意有所指的道︰「是啊,大家都過得很好,就像你,這幾年想必過得十分快樂。」

他最後一句話撞入她心里,撞出一道記憶的聲音——我突然發現跟你在一起……我不快樂,請你簽字離婚,放我自由。

汪心彤的心狠狠揪窒住,當年她言不由衷的無情言語,他仍然耿耿于懷?

「這些年……你過得好嗎?」心緒雜亂間,她就這麼問出口。

她輕細的問句猶如沉重的巨石壓痛他心底的傷口,齊曄恆背脊僵顫,沉冷的回答,「如你所見,我過得好極了。」

轉身,他把玻璃碎片倒入垃圾筒中,再將掃地用具放回儲藏間,眸中是深不見底的陰霾。一個心底有裂痕的人,要他多好過?然而縱使他不像她身旁有新情人,可也沒必要向她示弱。

是嗎?他過得很好?可為何他俊頤的背影仿佛透著隱隱的落寞憂郁,令她直感到說不出的心疼。

汪心彤就這麼怔忡的看著他的背影,直到他將她的行李拖進客房,她才回過神來,要自己別胡思亂想。他如今是赫赫有名連鎖集團的副總裁,身邊亦有新妻相伴,想必他過得很幸福,她……只要祝福他就好。

寂靜的夜里,汪心彤的夢境里下著雨。

她剛下班,天空卻在這時下起雨來,從公司到她家只需十幾分鐘的路程,她原本想等雨小些再走路回去,怎奈綿密的雨有持續落降的態勢。她不想花錢坐計程車,也無意跟一堆人擠公車,猶豫片刻,她決定冒雨跑回家。

將包包舉放頭頂,她走出騎樓準備穿越馬路,才片刻時間,身上已教雨淋濕,剛想跑向對街,一陣喇叭聲響起,嚇得她連忙退回去,慌急之間險些跌倒,幸好有人扶住她。

「謝謝……」道謝聲戛然而止,全因她站穩身子抬起頭,赫然望見一張五官深刻有型、魅力十足的俊帥臉龐。

她向來不是外貌協會,可這男人好看到令她的心奇異的怦快起來。

「你要去哪里?我的車在那,我送你。」男人以宛如大提琴醇厚好听的嗓音問。

「你是誰?為什麼要送我?」沒注意到綿密雨滴全教他擋在傘外,她一逕狐疑的瞅著他問,與他深邃如海的黑眸相對的瞬間,她清楚感受到自己的心弦輕悸。

天,她不會對這男人一見鐘情了吧?

「我叫齊曄恆,我們的關系有點特殊,載你一程是應該。」

「特殊的關系?什麼意思?」

他淺淺一笑,「這個以後你就會知道,雨愈下愈大了,先進我的車里再說。」

不知是教他迷人的笑容炫惑住眼,或他渾身散發著令她難以抗拒的吸引力,汪心彤就這麼任由他牽著她的手,坐上他的車,讓他載她回家,更在他的詢問下給了他電話。

從那天開始,她常接到齊曄恆的電話,也許是他順路接她下班,也許是邀她一塊吃飯,也或許他只是打來和她閑聊,每一通電話都令她雀躍,每一次見面均令她心跳加速。

直到認識的第十天,他們在月下散步,在兩人不經意的眼神交會中,他輕輕攬過她低語道︰「我已經給你十天認識我,所以如果我說要你當我的女朋友,你應該不會被嚇到,會點頭答應吧?」

她無法否認早已對他心動,點頭是她唯一的回答。

那晚,她將初吻給了他,成為他的女朋友。

交往後她終于明白,當初他說他們的關系有點特殊,是他們齊家男人有奇特的第六感,兩人雨中相遇那天,他感應到她的出現,且第一眼看見她,就知道她即是他未來的老婆。

能成為他命定的妻子,她覺得無比幸運,因為,她好愛他。也因此當兩人交往半年,曄恆向她求婚時,她毫不猶豫地便答應嫁給大她四歲的他。

遍後,曄恆一如交往時萬般呵疼她,唯獨從不曾說過愛她。

這不免令她有些失望,心里偷偷藏著猜疑,曄恆會娶她最主要的原因是否因為她是他命中的妻子,他僅是順應第六感娶她,其實……他並沒那麼愛她?

即使藏有這樣的猜想,她對他的愛依舊未曾稍減,然而她沒想到,就在他們結婚一年多後,老天爺會這樣殘酷的對待她——

那天,曄恆到南部出差,她接到一名陌生女子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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