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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配的戀人 第八章

作者︰白芸

睡不著,怎麼也睡不著!

林夕海在床上翻過來,再滾過去,不知道翻滾了幾百次,睡意卻遲遲沒有降臨。

棒壁傳來細碎的嫌詔,廚房也有時斷時續的聲音,雖然不太清楚男人到底在做什麼,但腦海中還是根自然地浮現了他打包行李的畫面……

胸口仿佛被什麼東西給堵住了,悶悶的,脹脹的,說不出的難受,讓他輾轉反側、如坐針氈。

沒關系,不要怕……

就當是走丟了一只狗而已,這世上還有千千萬萬條又比他更好更忠誠的狗在等著他,他一定能找到比他更好的,所以不要怕,不要怕……

林夕海拚命在心里安慰自己,但是一想到男人真的要離開,他的鼻子就情不自禁一陣發酸,拚命眨著眼眶,才把積蓄在眼里的淚花咽下去。

床頭櫃上的鬧鐘,在暮色中散發著淡藍的幽光。

五點三十分。

屏幕上秒數不斷變化,每一秒,都在縮短他在他身邊的時間……

時間真的不多了!

突然,門口傳來輕輕的叩門聲,林夕海渾身一僵,縮進被單下,假裝仍在熟睡中。

擺暗中,感覺有人輕輕接近……

敗溫暖的氣息,是彭亦寒不會錯。

男人的腳步輕輕挪到床前,感覺似乎被人注視著,林夕海緊張得連大氣都不敢喘……

一批默了片刻,他听到宛若輕風的嘆息聲,然後,自己的頭發被人輕輕撫模著……

「我擔心你一個人不會好好照顧自己,所以把—些注意事項寫在紙上,就放在床頭櫃上,等會看看吧。」

似乎知道他在裝睡,男人並沒有去推醒他,只是低聲說,「你這麼優秀一定能找到完美的意中人,我會祝福你。」

—秒後,臉頰傳來溫熱的觸感,如蜻蜒點水,稍縱即逝,然後,環繞在身邊的氣息忽然消失,腳步聲逐漸遠離……

門被輕輕掩上,房間再次陷入寂靜中。

林夕海再也忍不住,猛地掙開眼楮,掀開被單跳下床,打開房門,正好看被關上的公寓大門……

他想追出去,手才按到門把手上,就不禁遲疑起來。

不是告訴自己,就當成是走丟了一條無關緊要的小狽嘛,那他還這麼緊張做什麼?

真是太沒用了!

如此懦弱的自己,不免讓人火大,林夕海強迫自己轉過身,走回房間,打算就此招這個男人拋皆腦後。

然而,他就在這時,看到了放在床頭櫃上的一張紙,紙上壓著一串鑰匙,這串鑰匙是彭亦寒剛搬進來時,他配給他的。

林夕海挪過鑰匙,輕輕拿起紙張,紙上密密麻麻,寫滿了男人剛才口中說的「注意事項」。

一、一定要吃早餐,否則對身體不好,早上起來別忘了喝—杯牛女乃。熱牛女乃五十秒就夠了,如果時間太久,牛女乃會噴出來。

二、冰箱不是保險櫃,不要什麼東西都往里面扔,如果吃剩的萊不想扔掉,就用保鮮膜包起來,否則會竄味。

三、微波爐雖然功能很多,幾乎什麼都加熱。但如果你再把包裝紙和食物一起扔進去,它會著火的。

四、瓦斯開著的時候,千萬要注意,不要走開。

五、泡操時也要注意不要睡著,嗆到是小事,萬一溺水就不好了,你又一個人住,萬一真的發生什麼事,都沒人來幫你。

六、家里牙膏用完了,我買了五支。放在浴室洗臉入口下面的櫃子里,和別的情潔用品放在—起。

七、你的西裝和村衫要拿去干洗,內衣和別的衣服分開洗,有顏色的放在一起洗,千萬不要把白的和有顏色的混在一起。

八、廁所的抽水馬桶有點漏水,我前幾天已經打電話給維修人員,如果後天還投人來修的話,你打下面這個電話,再去催一催。

九、昨晚有空的時候,我腌了一盤咸雞腿,放在冰箱里,等過一天就可以吃了。做法很簡單,用開水煮個十五分鐘就行,既可以下面—起煮著吃,也可以下飯,很方便的。吃的時候沾點醬油和麻油,你應該會喜歡。

十、晚上還去了一趟超市,買了點菜,做了幾個簡易的蔬菜拼盤,全都切好洗好,鹽啊什麼的也都放好了,你只要把鍋燒紅,放點油,炒一炒就可以吃。

十一、不要一天到晚打游戲,眼楮會很累,一個小時起來活動一下吧。

十二、暫時就這些,我不會再嘮叨下去了,你也忍到極限了吧。

看完最後一個字,林夕海猛地眺起來,沖到廚房,一把拉開冰箱……

沒錯,冰箱里塞得滿滿的,都是他愛吃的萊。

白色小瓷缸里,腌著雞腿,還有五、六盤現成的生菜拼盤,或是芥蘭,或是小青菜,都一一搭配好了,男人的細心和體貼可見一斑。

難怪昨晚廚房有動靜,原來他就是在忙著做這些!

林夕海忍不住彪身顫抖,這算什麼,這他媽的到底算什麼!

「如果真的那麼喜歡我的話,就不要離開我啊,混蛋!」

忍不住怒吼出聲,空曠的四壁,只傳來隱隱的回聲,沒有任何人響應,讓人倍感空虛。

林夕海一怒之下,把手中的紙張撕個粉碎,然面還沒撕完,他就馬上後悔了,連忙找來透明膠,再一點一點黏起來。

男人的字跡十分工整,一筆一面,都一絲不苟,字如其人,和他的性格真的很像。

看著上面的每個字,突然覺得眼楮一陣刺痛,痛得受不了,林夕海捂住雙眼……

怎麼也止不住……

巴這胸口的疼痛一樣,淚水怎麼也止不住,幾乎到了快要絞緊他呼吸的地步……

只不過是走丟了一只狗而已,為什麼會感覺這麼痛?

整個人緩緩滑下,坐在廚房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林夕海人蜷成一團,把自己縮起來,頭深深埋入膝蓋中……

三個月後。

「SEVEN」酒吧。

吧台前排的位置上,三三兩兩。坐著幾個熟客,因為還未到深夜,因此客人並不多,氣氛十分靜謐。

「給我一杯「夜飛行」……

罷進來的男子,有著令人駐足的長相,五官堪稱漂亮,卻又沒有半絲脂粉氣,幽黑的眼眸猶如黑曙石般,顧盼生輝,光芒流轉。

他的嘴唇更是迷人,只須輕輕往上一揚,似笑非笑間,自有顛倒眾生的魅力。

調酒師一見到他,就笑著打招呼,「林先生,今天又過來了?好象比平時早些,是不是公司很空啊。」

這個俊美出色的男子,幾乎每個星期都在酒吧出現三、四次,而且總是一個人,坐在電台上,默默喝著烈酒,有不少人向他搭訕,他都一味冷冷的,拒人于千里。

「是啊,最近都是銷售淡季,所以也就不用那麼拼了。」

林夕海坐在自己慣常坐的位置上。

「林先生還要點些其它什麼東西嗎?」

「不用了,「午夜飛行」就好,加雙份伏特加。」

「林先生的口味似乎越來越重了?」

調酒師笑道,手腳麻利地配起酒來。

「男人會喝酒,不也是一件好事嗎?」

林夕海挑了挑眉。

「是啊,林先生是做銷售的,不會喝酒可不行。而且你這麼受歡迎,在這里,肯定有不少人想把你灌醉,林先生要學會保護自己哦。」

調酒師打趣道,來得這麼頻繁,他多少也知道一些林夕海的職業背景。

林夕海淡淡一笑,接過調好的烈酒,輕輕吸了一口,濃烈的伏特加罐入腸中,胃部頓時灼燒起來,大腦傳來微妙的眩暈感。

一邊靜靜听著音樂,一邊偶爾和調酒師搭幾句話,不一會兒,林夕海就把酒喝完了,再叫了第二杯。

最近幾個月來,他的酒量越來越大,喝得酩酊大醉也不是什麼新奇的經驗。

雖然清醒後的頭疼感和沖天的酒臭味讓人相當不愉快,但喝醉時,迷迷糊糊、什麼都不用去想的麻痹感,讓他上癮了一樣,想一嘗再嘗。

叭到不知道第幾杯的時候,調酒師借著給他倒酒的空檔,俯,對林夕海低聲耳語,「坐在你左邊的那位先生,一直在盯著你看。」

林夕海轉過頭,視線和男子的對上。

綁者朝他舉起酒杯,微微一笑,那男子長得不算讓人討厭,態度似乎也很沉穩,最重要的是……

他的嘴唇,豐厚而有男人味。

巴彭亦寒的一模一樣。

「先生姓林?很好听的姓。」

男子湊近他,剛才一直注意著他和酒保的對話,所以知道他姓林,「我姓賈,听起來像不像天生一對?」

林夕海沒有說話,只是死死盯著男人的嘴唇,無法移開自己的視線。

敗像,真的很像……

見他的樣子,男子還以為他也對自己有意思,臉上露出了頗具深意的笑容,「林先生,我們不如……借一步說話?」

看著男人伸過來的手,這一次,林夕海竟沒有拒絕。

狹小的空間,有種囚禁在牢籠中,無處伸展的感覺。

一仰頭,就看到天花板的日光燈,亮酸極了,刺眼極了。

林夕海伸手擋住刺目的燈光,手卻被人一下抓住,拉下來,陌生的氣息俯近,就欲吻上他的唇。

敗像某個人的嘴唇,閉上眼楮,也許可以把他當成那個人……然而,一睜開眼楮,就看到這張近在咫尺的臉龐,五官陌生得令人厭惡,盡避心里想欺騙自己,但大腦卻下意識做出了反應……

一把以掌心堵住男子的嘴,林夕晦冷冷道;「我不接吻。」

「不接吻?」

男子怔了怔,隨即聳聳肩,「無所謂啦,我也不是沒見像你這樣的潔癖,放心吧,我剛做過身體檢查,完全設問題的,等一下,肯定會讓你爽翻天。」

相當令人不快的口吻和態度,但看在他有著很像男人的嘴唇的份上,林夕海還是忍了下來。

「舒服嗎?」

男子把林夕海緊緊壓在洗手間的水箱上,一只手揉搓著他的,另一只手接開他的西裝和襯衫,開始以舌頭舌忝弄起他小小的……

這個男人不但長得俊美,連身材都是一流的,肌理清晰、線條完美,看得他兩眼發直。

已經觀察他好幾個星期了,原以為他是那種超級難追的「冰山美人」。

萬萬沒想到,第一次搭訕就能一親芳澤,男子既意外又興奮,「性」致勃勃地盤算著,要怎樣好好享用眼前這塊肥肉。

然而,事態的發展,卻大大出乎他意外,撫模舌忝吮了好一會兒,男子才發現,有什麼東西不對勁。

「你……一直沒有?」

男子抬起頭,愕然看著林夕海。

在這過程中,林夕海臉色蒼白,表情極端難看,似乎一直在竭力忍耐著什麼。

雪白的日光燈,映襯著他瞳孔里無邊的黑暗,進出一抹淡淡的寒意。

「你該不會是性冷感吧。」

看他的表情,男子也明白了幾分,不由在心里暗暗罵了一聲,但到手的肥肉,不吃總覺得可惜,于是他把手指滑入對方的臀隙……

「我听說有些性冷感的人,對尋常根本沒反應,除非被插入。才有可能,你要不要試試看?我的技術很好的。」

像蛇一樣四處游走的手指,隔著一層西裝外褲,觸感清晰入骨。

胃部一陣翻江倒海,先前灌下去的酒液,因男子猥褻的撫模而翻涌上來,惡心得他張口欲吐。

「放開我!」

陸忍許久的厭惡感,終于在忍耐的極限中爆發,林夕海一把推開男子「哇」地一聲,抱著抽水馬桶大吐特吐起來。

懊惡心!

被陌生的男人著,那濕濕的舌頭,就像千萬條蚯蚓,在他的皮膚上蠕動,又滑又膩,全身的雞皮疙瘩掉滿地,連隔夜飯都幾乎吐了出來。

「靠,怎麼回事,虧你長著一張這麼漂亮的臉,沒想到根本不行!是性冷感就不要出來玩啦,這不是浪費我的時間嗎,現在居然還吐給我看,好臭……唉,今天算我倒了大霉,我怎麼這麼衰啊……」

男子大驚失色,連忙推開門,奪路而逃,罵罵咧咧的聲音,遂漸消失在耳畔……

空空的洗手間,只剩下林夕海一個人的嘔吐聲。

不知吐了多久,直到外面傳來急切的敲門聲,林夕海的大腦才稍稍清醒過來……

把穢物沖掉,匆匆用冷水抹了把臉,林夕海拖著沉重的身體,打開洗手間的門。

門外站著年輕的調酒師,一臉關切之色。

「林先生,你沒事吧?」

看到他狼狽的樣子,調酒師吃了一驚,連忙上前扶住他。

「我沒事,就是有點喝多了,能麻煩你替我叫部車嗎?」

林夕海忍住眩暈感,低聲說。

「好的,你稍等一下。」

林夕海從出租車里出來,腳步虛浮,手指顫抖。

懊不容易才挪到自家公寓門前,掏出鑰匙,卻因喝得太醉,失去平衡感,接連兩次都把鑰匙掉到地上,林夕海煩燥地咋了下舌,沉住氣,直到第三次,才成功插入鑰匙孔中,把門打開。滿室清冷的氣氛,撲面而來。

走了幾步,腳下就似乎踩到什麼,低頭一看,原來是一只拖鞋,另一只早就不翼而飛。

玄關處一片雜亂,皮鞋及其它便鞋到處迭在一起,隨意亂攤著,完全不似先前的井井有條。覺得有點口渴了,林夕海模到廚房,一搖水壺,卻空空如也,他自嘲地輕笑了一聲。

都記不清上一次在家吃飯是什麼時候了,怎麼可能還會燒水?

他也不管三十二十一,把頭湊到水龍頭下,咕冬咕冬喝了好幾口,才覺得有點緩過氣來。

全身又髒又臭,酒氣燻天,顧不上打理自己,林夕海搖搖蔽晃走入臥室,越過一地的衣服雜物,鑽到床上……

在快感的驚韻中睜開眼楮,男人的臉,卻像海面上沙礫一樣,被突如其來的波浪沖刷于無形,只余一片空曠,林夕海這才意識到,剛才的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幻想而已。

他已經離開他了!

一想到這個事實,無邊無際的空虛感頓時淹沒了他,讓他有窒息的感覺。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他不在了,他應該歡呼慶幸,他完全自由了,從今後再沒人會像老媽子一樣喋喋不休。他想做什麼就可以做什麼,想把什麼人帶回家,就把什麼人帶回家,隨心所欲、不被束縛的生活多麼美好!

可是,為什麼現實和自己想的完全不同?

他對別人竟沒了一絲!

就像剛才一樣,不管怎樣溫柔的、怎麼帥氣的男人,最終都只會讓他反胃嘔吐,哪怕他強迫自己都沒用,他就是受不了,除他以外的手在他全身四處游走,更受不了被他以外的男人所觸模。

為什麼思含如影隨形,驅之不散?

都已經三個多月了,用這麼長的時間去忘記,還不行嗎?

原以為不出三天,他就可以徹底把他拋諸腦後,可是沒想到,每多過—秒,思念便多一分,這樣一分一分積累下去,越來越讓他心慌意亂、寢食難安。為了抵御這種不安,他開始學會喝酒,並四處尋找新鮮的對象,但唱得越多,便越空虛,結識的對象越多,便愈發感覺寂寞難耐。

他想他,想他想到心痛,想到發狂,他想含他敦厚的笑,他溫和的表情,無比寵溺他的眼神,他想念他在廚房默默做萊的身影,想念一邊把他的胸膛當靠枕,一邊打游戲的畫面,他想念他那粗大的手指,在他發問游移的感覺,想念他的觸模、他的吻、他的氣息……

思念就像失控的狂潮,蜂擁而來,一個浪頭高過一個浪頭,心髒承受不了這麼強烈的力量,開始傳來崩壞般的撼痛。

真的只不過是走丟了一只狗而己啊,可為什麼,他這個主人卻一副快要活不下去的樣子呢?

「彭亦寒,你快點回來啊……」

輕輕叫喚著這個讓他無比心痛的名字,林夕海把臉埋入枕頭下,無聲地流下熱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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