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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深藏不露(上) 第十四章

作者︰莫顏

接下來的日子,安芷萱過得有滋有味,她平日不是練字,就是去找李大夫,向她請益藥草知識。

李嫻玉挺喜歡安芷萱這個小姑娘,既然小姑娘有興趣學,她也不藏私,盡心教會她。

安芷萱學習辨識藥草,自然是打著以後采藥草賣錢的主意,她不但在仙屋開闢菜園,還開闢了藥草園,听著李大夫輕聲細語地解說,她雙手捧著臉,笑咪咪地盯著她瞧。

李嫻玉被她看得無奈。「一直盯著我看,還學不學藥草了?」

安芷萱很高興,因為她發現李大夫一個天大的秘密。

「李大夫是大美人呢,遮住了真可惜。」

李嫻玉瞧了她一眼,又瞧瞧窗外,回頭對她伸出食指,壓在嘴上。

「噓,可別說溜了我的秘密。」

李嫻玉沒想到有一天,這個秘密會被安芷萱發現。

平日她都是自己獨處,就寢前,她便會洗去臉上的藥草汁。

如小丫頭所言,她其實是個大美人,而且是聰明的大美人,她知道美色會為自己招來禍患,因此她故意以寡婦之姿現身在人前,並用一種特殊的藥液涂抹在臉上,讓自己的膚色看起來粗糙暗沉,顯得年歲蒼老一些,讓人覺得她看起來只是一個相貌還算周正的婦人。

這藥液是她的獨門秘方,雖不傷肌膚,卻有時效性,她昨夜將臉洗淨後,本打算涂上新的汁液,卻沒想到會被安芷萱撞見。

怪就怪她沒想到,安芷萱會在她們約定的時間提早進屋,她們約好晚上就寢前,她順便教她穴位,最好等漱洗完再過來。

當時她還奇怪,小姑娘進門時,竟是一點聲息也無,讓她毫無防備,一時不察,便被她撞見自己的真容。

「李大夫放心,我不會說的,女人在外,確實要學些遮掩相貌的技能,免得遇上壞男人。」

她說得咬牙切齒,李嫻玉卻听出了弦外之音。

這丫頭過去……恐怕遇過些不好的事吧?

其實李嫻玉知道丫頭身上有些故事,她一個未及笄的姑娘,只身一人出遠門,身邊沒人陪著,而她口中的俠女始終未出現。

李嫻玉知道安小姑娘有秘密,但她不問,因為她自己也是個有秘密的人,明白那種不願被人窺探的心思。

她笑著為小姑娘把鬢邊落下的幾縷發絲繞到耳後,溫柔道︰「是呀,咱們女人出門在外,得有些防身自保之道。」

「李大夫快教教我吧,長得太美很不便的,我也想把自己的美貌遮起來。」

李嫻玉失笑,輕點她的鼻尖。

「行,好好學,這技法不輸給易容術呢,適合咱們沒功夫的人。」

安芷萱現在識字了,所以學得快,記得也快,兩個女人窩在床上,輕輕細語。

她很喜歡這樣的日子,若是能一直持續下去就好了。

她雖然學得快,記得快,但是她寫出來的字是一大硬傷,看在某人眼里,實在很傷眼。

「我是叫你寫字,不是畫符。」易飛冷道。

安芷萱氣得拍桌。「練字豈是一朝一夕的事?我能寫成這樣已經不錯了。」

易飛氣笑了,指著那歪歪扭扭的字。「確實,是我高估了,對你要求不能太高。」

這說的是反話,分明是嫌棄她資質差,安芷萱就見不得他的鄙視。

「我就不信你當初練字,一下子就能寫得這麼好。」

「嘿,丫頭這話錯了。」人未至,聲先到,喬桑笑著進門,跟在後頭的還有程崑。

安芷萱用死魚眼看著他。「你們閑得沒其他事好干嗎?」又來!

喬桑嘻笑道︰「丫頭,你可別小看你易飛哥哥,他可是文武雙全哪!」

什麼叫做你易飛哥哥,肉麻死了!

程崑哼道︰「俺真不明白,有人願意教你,還敢嫌?咱們用真金白銀跟你買藥材,可不欠你,是主子仁厚,知道你想習字,才叫易飛教你,易飛大人身負重任,讓他來教你習字簡直是大材小用,對牛彈琴,你別不識抬舉。」

這話說得實在太不給臉,讓安芷萱瞬間沉默下來。

喬桑心道不妙,程崑性子太沖,說話得理不饒人,忙打圓場。

「話也不能這麼說,花蔘難尋,也多虧安小姑娘願意拿出來。」

「哼!那是咱們開的價錢高,你沒瞧見,她連出門采藥草都不用,直接回屋里就拿出來了,與其說她願意拿出來,不如說她是財迷心竅!」

這話說得連易飛都擰起眉頭,不待他開口,程崑又道︰「況且咱們也沒虧待她,讓她好吃好住,還有兩名婢女伺候,她都住得樂不思蜀,賴著不走了。」

易飛開口制止。「夠了,這事主子自有決定,無須咱們置喙。」

說完,他瞧了安芷萱一眼,以為她會跟以往一樣吵嘴,今日卻特別安靜,緊抿著唇,一副我懶得跟你吵的模樣。

這事鬧得不歡而散,事後,三個男人也沒把這事當一回事,程崑向來說話像吃了辣椒似的,而小姑娘也沒哭,加上安芷萱給眾人的印象就是一個倔強不服輸的小姑娘,因此也沒覺得程崑這話對她有什麼影響。

事實上,程崑直白不拐彎的話,刺傷安芷萱的心了。

她才十四歲,姑娘家是要臉皮的,她先前敢與易飛爭執,是認為自己被誤解,一定要為自己辯駁。但程崑的話卻是實話,她賣藥草是真,心喜得到一千兩也是真,賴在這里白吃白喝白住更是真,所以當程崑赤果果地把這些事攤開來說時,她無以辯駁。

她對人凶巴巴,是為了保護自己,但不代表她不知做人的道理。

她不識字,沒讀書,但是待人處事的是非黑白,她還是分得清。

程崑的話明明白白將她的羞恥心勾出來,她把自己關在屋子里,一個人安靜地思考。

其實人家說得沒錯,現在也沒人軟禁她了,她隨時可以走,只是她不想走而已。

程崑的話提醒她,人家根本不歡迎她,她還賴在這里做什麼?還要等到人家點醒她?唉,真是自取其辱。

其實這些人跟她一點關系也無,也不是她的誰,她待下來不過是自己的一廂情願,人家根本不把她當一回事。

病人的毒已解,李大夫遲早也要離開吧?

她當時起了念頭留下來,是因為李大夫的原因,如果李大夫離開,她也沒有留下來的必要了。

況且,李大夫跟她也非親非故,人家也有自己的家人吧?

安芷萱想通了一切,當初離開溪田村時,她就發誓以後靠自己了。

遇見這些人,不過只是萍水相逢,她圖著一時安逸,不小心得意忘形了,直到今日,才終于醒悟人家並不歡迎她。

這里不是她的家。

☆☆☆

這一夜就寢前,她還像往常一樣,彷佛什麼事也沒發生,笑嘻嘻地去找李大夫,跟她學藥草,說些體己話。

隔日清晨,守夜的阿梨突然匆匆忙忙地來稟報,因為安芷萱走了。

沒人知曉她何時離開、如何離開,因為她走的時候,完全沒有驚動任何人。

案桌上留了兩張紙條,一張是給大家的,上頭寫著歪七扭八的幾個字——告辭和房錢,同時旁邊還留下十兩銀子。

另一張紙則是寫給李大夫的,上頭寫著謝禮,旁邊放著一根玉簪子。

李嫻玉看著紙條,仔細模著玉簪子,輕嘆了口氣。

「唉,小姑娘真是太見外了,我不過教她辨識一些藥草,她便送我簪子當作回禮,她這是不想欠人情呢。」

李大夫這麼一說,眾人的目光便落在那十兩銀子上頭,說是房錢,意思就是她不是白吃白住,付錢兩清。

顯然她的離去跟昨日程崑說的那些話有關,眾人的目光齊齊看向他。

程崑見眾人看來,哼道︰「看我做啥?」

喬桑重重嘆了口氣,惹來程崑怒瞪。

易飛卻在深思,看著她的屋子出神。

喬桑走到他身邊。「怎麼,舍不得丫頭?」

易飛只是瞥了他一眼,忽然道︰「她又憑空消失了。」

「什麼?」

「我安排的兩名婢女都是偵察的高手,這兒里里外外都有人巡視,她走了,卻沒有一個人發現。」易飛轉頭看著他,正色道︰「你還能說,她是個普通姑娘嗎?」

喬桑張口無言,易飛的話,他還真沒辦法反駁。

「這……那又如何,丫頭沒偷沒搶,也沒傷人,她不告而別,顯然是心里在意了,唉,多好的一個小姑娘。」喬桑又重重嘆了口氣。

易飛沉默,走到案前,桌上還留著她用過的文房四寶,還留著她練字的紙張,他盯著那些寫壞的丑字,腦子里浮現她不眠不休練字的身影。

她來自溪田村,無父無母,只有一個人。

她是一個謎,對他來說,她無足輕重,不過……他卻覺得她離開是對的,他們這些人,一路被追殺,一路躲躲藏藏,今日無事,不代表日後無禍,他們隨時都要防備著被人偷襲暗殺。

「殿下的身子復原不少,三日後,咱們也該離開了。」易飛道。

喬桑神色一凜。

是呀,他們在逃亡呢,一個地方不能待太久,待久了,只會讓處境越來越危險,是該離開了。

「行,我去找柴先生商量。」

易飛點頭,待喬桑離去後,他環視這屋子一眼,沉吟一會兒,也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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