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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賞點糖 第二章 第二次救美

作者︰簡瓔

三個月前——

大齊朝,天令十年。

夜半,寇皇後從鳳榻上驚醒,背上冷汗涔涔,興許是她在夢中申吟了什麼,貼身宮女姝毓急奔進寢宮內。

「娘娘怎麼了?」

寇皇後坐了起來,臉色煞白。「幫本宮更衣,本宮要去見皇上。」

「又?」姝毓很是為難。「可是娘娘……這個時辰,三更半夜的,皇上恐怕還在酣眠,這會兒過去怕是會打擾到皇上……」重點,主子您都沒重要的事呀!

寇皇後垂著蝶首,定了定神,緩緩說道︰「本宮知道皇上不會怪罪的,叫小德子先去龍嘯殿通傳一聲,更衣吧!」

須臾,寇皇後行色匆匆的來到皇帝的寢宮龍嘯殿,皇上的貼身大太監安福海知道皇後在皇上心中的地位無人能及,不敢怠慢,謹慎的把人請進殿,卻在心里嘀咕著——皇後這回不知道又想到什麼能讓寇將軍在天之靈安息的主意,皇上肯定也是照慣例不忍駁斥皇後,苦哈哈的是他們這些下人,睡到一半被挖起來。

皇上這時也接獲通報起身,見到寇皇後進來,連忙上前幾步拽住了她冰涼的手,察看她迷茫淒楚的神色,關心地柔聲問道︰「皇後怎麼了?可是又夢到撼襲了?」

寇皇後點點頭,她抬起美眸看著皇上,目光很是糾結。「皇上,襲弟在那里孤身一人,臣妾想給襲弟冥婚,好讓他的魂魄得以安息。」

「這個想法當然極好。」皇上輕輕拍著寇皇後的背。「你有適當的人選嗎?」

寇皇後哽咽說道︰「妍兒肯定是願意的,她與襲弟青梅竹馬又愛慕襲弟多年,也長年客居在府里,臣妾相信以妍兒對襲弟的情意,必定會樂意與襲弟冥婚。」

皇上抬眸看了看房頂,手里一下一下未曾停歇的拍撫著寇皇後的背脊。

寇皇後美艷無雙,姿容傾城,外人以為她手段厲害,只有他知道,皇後腦子單純得像張白紙,打從親弟戰死就惶惶不可終日。

她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經常夢到與胞弟相關之事,只要不是太離譜的他都會盡量滿足她想為胞弟做的一切,畢竟她的胞弟也是他的定遠大將軍,是為了大齊戰死的,榮耀他一番也是無可厚非。

他輕聲問道︰「若是妍兒同意,那麼朕便賜婚,這樣可好?」

他可不相信哪個花樣年華的女子會同意冥婚,一輩子守活寡那是多殘忍的事,不過他護短,只要能令皇後安心,殘忍什麼的就先擱置一邊了。

寇皇後在皇帝的懷里吸了吸鼻子,忍住愴然淚意,哀戚的喃道︰「多謝皇上……」

「朕已經答應你了,所以你就不要再傷心了。」皇上環住伊人的玉肩往龍榻走去。「過來躺下,枕著朕的臂膀睡,朕去早朝後你再睡一會兒,朕下了朝就回來陪你。」

寇皇後依言躺了下來,這才漸漸放松,在皇上的臂彎和拍哄聲中閉起了眼眸,入眠之前心里掛記的仍然是冥婚之事。

好妍兒,若是冥婚成了她的弟媳,她會待她極好的,會給她很多補償,會保她一生榮華富貴,絕不會讓她受半點委屈。

翌日,寇皇後心急的把母親章氏召入宮里,告知夢境,商議給胞弟冥婚之事,母女兩人很快有了共識,對象就是章氏的外甥女林奾妍。

林奾妍是錦川侯府的嫡女,性格柔弱善良,才德兼備、品貌端正,很得章氏疼愛,且錦川侯又是皇上的心月復,寇家、章家、林家,原來就往來密切,林奾妍以京城氣候宜人,適合養身子為由,在寇家客居了三年之久,此時寇皇後與章氏都認為,為了安息逝者魂魄,林奾妍肯定會願意冥婚。

孰料章氏告知林奾妍冥婚之事,她便開始一病不起,甚至還病得下不了床,大夫天天上門醫治,病卻越來越重,最後林奾妍的母親小章氏也過來了,她正是章氏的妹妹。

幾天後,小章氏請了道長到定遠侯府問事,那道長直言林奾妍體弱,承擔不了陰間之靈,加上往生的定遠侯殺敵無數,煞氣極重,若是強行為之,恐怕林奾妍會香消玉殞,嚇得章氏立即打消了念頭。

寇皇後知道了之後,十分煩惱人選落空,皇帝心疼皇後愁眉不展,這才讓國師指點迷

國師一番觀星卜卦,得出適合定遠侯的人選在西南方,由方位尋去,坐落的位置恰有懷寧侯府和福安王府兩門世家。

福安王府一門男丁,沒有適齡姑娘,懷寧侯府則有兩名適齡姑娘,分別是嫡長女與嫡次女,長女為亡故的侯爺夫人夏氏所出,次女由繼室秦氏所出,長女風評一向不佳,都說她驕縱恣肆、跋扈妄為,次女則是秀外慧中、溫柔敦厚。

皇上下旨讓顏家女冥婚,寇皇後特意托了魯國公夫人去見秦氏,暗示希望由溫良賢淑的次女出嫁,聘禮一定不會虧待,秦氏唯諾應承。

豈料在聖旨賜婚後沒幾日,顏家嫡次女顏鈺菁同樣一病不起,寇皇後派了幾名太醫輪番診治,病情卻每況愈下,于是這樁沒有新郎的婚事便落到了大齡未婚、乏人問津的顏家嫡長女顏隨京頭上……

此時在燕關的顏隨京歲了腳,雖然輕微,但在夏府還是引起了一陣不小的騷動,長輩直接怪夏景軒沒把她照顧好,夏景軒也沒有分辯,默默承受了指責。

夏景軒送她回房,柔聲叮嚀道︰「這幾日好好養傷,不要外出。」

顏隨京很是愧疚,「對不起呀表哥,都是因為我,連累你被長輩們訓了。」

夏景軒不以為意的笑了笑,「罵幾句算什麼,只要你人沒事就好,只傷了腳踝,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夏景軒走後,喜瑩和綺菲立即緊張的圍上來。「姑娘怎麼會受傷呀?」

顏隨京想說明過程又有些犯懶,嫣然一笑,「就是……走路沒看路,眼楮長在後腦上這樣。」

「啊?」兩個丫鬟面面相覷,不知道主子在說什麼。

稍晚,顏隨京在丫鬟的伺候下沐浴,有些昏昏欲睡,可真躺到了床上腦子又清醒了,眼前浮現的是一雙灼灼逼人的黑眸,打赤膊的上半身肌肉結實,質問她時的眼神深沉而凌厲,還有一雙穩定有力又修長的手……這個人,叫人過目難忘。

管事大叔說他沒有名字,一個人怎麼會沒有名字呢?而且還來路不明。

來路不明就是沒有家人、沒有朋友、沒有認識他的人,這是讓旁人謹慎小心,提防他的意思。

她覺得他看起來不像壞人,他都不顧自身安危救了她,當然不會是壞人,他也完全不像個做苦力的人,卻在碼頭做苦力維生,她還是很關心他的傷勢,自己只是跌倒就歲了腳,他被貨物砸中真會沒事嗎?她擔心他有內傷而不自知……

顏隨京腦子里東想西想,那張男性的面孔揮之不去,實在難以入眠,索性天未明就起身,沒發出動靜,沒吵醒喜瑩、綺菲,一個人洗漱好便安靜的去小廚房里做糕點。

其實她的腳真的無大礙,剛跌倒時感覺痛了一下而已,經過大夫的醫治已經好了很多,貼了涼膏,行走不是問題。

她專心一意的在小廚房里做了紅棗酥、綠豆酥、栗泥酥、香蕉酥,這幾種點心做法與栗泥酥大同小異,只在餡料不同,捏的花樣不同而已,同樣都是放涼了也好吃的酥餅,另外又烤了許多雙色餅干,每個餅干都捏成了向日葵形狀。

她實在不放心,決定親自去看看那人傷勢如何,也擔心夏景軒會不守承諾,把人給辭退了。

早膳後,見她備好兩個食盒要出門,兩個丫鬟都大驚失色。

喜瑩急道︰「姑娘腳受傷了,表少爺不是說讓姑娘不要出門嗎?」

顏隨京胸有成竹地道︰「表哥不在府中,不會知道。」

兩人還是面有難色。

綺菲道︰「可是其他人看見了會告訴表少爺啊……」

「表哥知道了也無妨,我又不是去干壞事,不怕他知道。」她從食盒里取出兩個酥餅,給她們一人一個,面帶笑意的說道︰「你們就陪我走一趟吧,那人因為我受了傷,我總不好不聞不問,心里過不去。」

兩個丫鬟拿人手短吃人嘴軟,勉為其難的答應了。

馬車來到長慶港,顏隨京昨日已經來過,熟門熟路的找到了那管事,表明要找昨天那個人。

管事見到顏隨京來了,立即起身招呼。

昨日出了那樣的事,他也打听了一番,知道險些被貨物砸中的是京城來的表姑娘,這位可不是普通的表姑娘,是他們紅顏薄命的姑女乃女乃的掌上明珠,還出身侯府,不知道有多尊貴,自然不可怠慢。

他連忙引路,小心翼翼的將貴客帶到工人的房舍,距離碼頭不遠,步行只要一刻鐘便到了。

管事叩了其中一扇門,清了清喉嚨,揚聲道︰「喂!小子!在睡嗎?表姑娘來探望你了,快開門!」

里頭沒有回應,管事回頭,討好的對顏隨京笑了笑。「那小子受了傷,小人讓他休養幾日,薪酬照算。」

顏隨京微微一笑。「多謝大叔了,我正擔心他受了傷,若是照常干活恐怕會不利康復,大叔真是周到。」

表姑娘斯文客氣,管事很是受用,忙道︰「這是小人應該做的,表姑娘不必客氣。」又抬手敲了幾下門,這回敲得重了些,里頭依然毫無動靜,他自顧自的嘀咕著,「不會是睡死了吧?」

听到死字,顏隨京忽然有些不安,他不會真的在里頭失去意識了吧?因為腦震蕩而昏迷……

想到這里她頓時急道︰「大叔,你可有鎖匙可以開門?」

管事小雞啄米般的連忙點頭,「有的有的!表姑娘在此地稍候,小人馬上去取過來。」

而管事前腳才走,門板就緩緩打開,那門板半掩著,男人姍姍來遲的探了出來,烏發凌亂,見到是女人,都沒看清是誰便又想關上門。

顏隨京見狀松了口氣,還好人沒事!她連忙伸手撐住房門。「別關,是我!昨日受你恩的人!」

男人冷淡的瞅了她一眼。「什麼事?」

她趕忙說道︰「我來看看你的傷勢如何,特意做了些點心要給你。」

男人挑眉,眼底閃著兩簇幽柔光芒。「你做的?」

顏隨京眨動著睫毛。「嗯,我做的,是甜點。」

听到甜點二字,男人似乎考慮了一下,這才慢騰騰的說道︰「拿一個我嘗嘗。」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身分,居然很挑嘴,粗糙的飲食入不了他的口,還格外嗜甜食,長慶港周圍的甜點鋪他都光顧過了,但沒有甜點合他的心意。

「喜瑩,快!取一個酥餅給我!」

顏隨京接過酥餅馬上獻寶似的伸長了手遞到男人面前,滑落的衣袖露出半截雪白縴細的手臂,男人的視線就落在她半截藕臂上。

接過酥餅,那人才移開視線,一口將酥餅吞了。

酥餅入口之後,他不急著下咽,細品起來。

外酥里甜,油香撲鼻,栗香濃郁,煎時的火候把握得恰到好處,因此才能保持著內里綿軟細膩,這個小酥點無可挑剔。

顏隨京滿懷期待的看著他。「如何?合你胃口嗎?」

男人並沒有對酥餅做評價,只淡淡的說道︰「拿來吧。」

顏隨京見他顯然是滿意的,連忙把兩個食盒遞過去。

男人接過食盒便道︰「沒事了吧?你可以走了。」

顏隨京卻趕忙抵住門板不讓他關上。「等等——你的傷——」

男人揚唇,散漫地哼道︰「死不了。」

跟著砰地一聲,房門關上了。

饒是如此無禮,顏隨京也心滿意足,他收下了她的心意,她也確認他人好端端的,而且沒丟了差事,她總算安心了。

回去的路上,綺菲憤憤不平。「姑娘,那人好生無禮,姑娘專程來探望,卻一步也不出來,擺架子給誰看呀?」

顏隨京只是笑了笑。「咱們也沒約好,到的唐突,人家或許不想見客,都是情有可原。」

人見到了,甜點也給了,他顯然也喜歡吃,還有什麼比這個更好的呢?她整個人都輕松了,心情飛揚。

然而當晚夏景軒回府後臉色卻很不好看,因為碼頭管事特地向他報告,說表姑娘專程去探望無名氏,他趕去工人房舍的半路上遇到表姑娘,表姑娘說無名氏已開了門,她探望過了,所以他也不知他們說了什麼。

夏景軒簡直不敢相信,表妹居然不听他的話擅自離府!

再來,她居然專程去探望那個卑賤的小子?

小廝石硯見主子氣得臉色鐵青,提醒道︰「少爺,表姑娘心善,對救命恩人表達謝意也是人之常情,您別想太多,千萬別跟表姑娘較真,讓表姑娘以為您小肚雞腸。」

夏景軒自然也知道這個道理,他不能在表妹面前表現出氣量狹小的丑陋模樣,但提點一下還是必須的。

他做了下心理建設,匆匆來到梨香軒,喜瑩、綺菲都提心吊膽,認為他是來興師問罪的,府里肯定有人多嘴說了她們姑娘今日出府之事。

顏隨京倒是如常的接待,跟平日並無不同,她做了自己認為該做的事,沒什麼好心虛的。

「我听說表妹去探望昨天救你的人了。」夏景軒不等她回答便開口說道︰「若是表妹要再去探望那人,跟我說,我陪你一塊兒去,表妹是閨閣姑娘,私下去探望一個男人,傳出去有損名聲。」

他說的有理,顏隨京並無異議,點了點頭,微笑說道︰「那就勞煩表哥了,我明天也要去。」

夏景軒又意外又不爽快,當場變臉,打翻了醋壇子。「你明天又要去?為什麼要去?」

顏隨京淺淺一笑,分外輕快地說道︰「今天我送了些自己做的酥點給救命恩人,他好像挺喜歡的,我想再做一些明天送去。」

此言一出,兩個丫鬟都在抹額上的冷汗,姑娘這是在跟表少爺對著干嗎?表少爺臉上的表情簡直嚇人。

夏景軒深吸了一口氣。「這樣吧,你做好,我親自替你送去,你就不要去了。」

他覺得自己嘴里的字都是咬牙迸出來的,希望她听懂話里的意思,不要再惹他生氣。

沒有戀愛經驗的顏隨京對他的吃味、生氣無所感,疑惑的瞅著他看,皺眉道︰「表哥不是說我要去跟你說,你陪我去嗎?怎麼這麼快就反悔了?」

夏景軒這才體會到自己打臉有多腫,他忍著不快,不情願的說︰「好吧,我陪你去。」

這時他也沒心情把找來的兩樣寶貝給她了,本來是要來獻寶的,現在滿肚子火,最後幾乎是拂袖而去。

夏景軒走了之後沒多久,石硯來了,帶來一罐女乃油、一大塊乳酪,「少爺說沒找著巧克力,倒是找到了女乃酪,另外這是女乃油,不知姑娘是否用得上?讓小的一道送來。」

顏隨京如獲至寶,眼眸都亮了。「老天爺!是女乃油和乳酪!」

兩個丫鬟靠過去問道︰「女乃油乳酪是什麼東西呀?姑娘這麼高興?」

顏隨京止不住的笑意,愛不釋手的對乳酪聞香。「這是做甜點的好物,等我做好你們就知道了,肯定一個個停不了口,吃再多都不會膩。」

石硯光听著就吞了口口水。「表姑娘,那乳酪和女乃油做出來的甜點,能不能也賞小的一個開開眼界?」

顏隨京笑了,「一個太少了吧?到時我讓綺菲給你送十個過去。」

這一晚,顏隨京帶著興奮的心情早早就寢,第二日如她計劃的,天未亮就睡飽了,精神抖擻的起床,洗漱後又一頭鑽進了小廚房里忙活。

天亮時她用女乃油做出了女乃酥醬,做出了一大籃入口即化的女乃酥餅干,整體的口感酥松香,又做了她拿手的乳酪球,濃郁的乳酪女乃香不甜膩,套句現代的說法便是手感烘焙。

她現在少的是模具,若有了模具,她可以做的花樣更多,打算回到京城再去訂制模具,在回京之前,她要請夏景軒幫她收購女乃油和女乃酪,兩樣都是可以保存的東西,有多少便收多少,這樣能做的點心可多了,只待她撥出時間發揮手藝了。

山巒重疊,江河縱橫,長慶港一如既往的繁忙,夏景軒、顏隨京一行人已經去過工人的房舍,得知那無名氏去上工了,便又轉來碼頭港口尋人。

顏隨京驚訝他才休息了一天,這樣行嗎?

夏景軒神情很冷,他才不管那人休養幾天,只想趕快把表妹做的點心扔給那人,然後把表妹帶走,再找個理由把那人調到鄰近港口,免得夜長夢多,還有第三次、第四次的探望。

碼頭人來人往、摩肩接踵,川流不息的苦力肩上扛著貨物,搬貨卸貨,每個人都曬出了古銅膚色,渾汗如雨,人流實在太多,顏隨京看得眼花撩亂,根本無從找起。

夏景軒皺眉道︰「今日貨物很多,表妹不要上船了,在這里候著,我讓管事把人找過來。」

顏隨京點頭。「有勞表哥了。」

夏景軒留下她們主僕三人,消失在她視線之中。

綺菲像土包子進城似的瞪大了眼楮,不停張望著四周。「姑娘,這里就是碼頭嗎?碼頭好大呀!船也好大好高呀!」

她們雖然都是京城人氏,但因為京城不靠江河,都沒見過大江河和船只,這會兒看到可稀奇了,綺菲一副很想坐船的樣子。

顏隨京淺淺一笑。「待會兒表哥回來了,我再問問可以不可以讓我們上船看看。」

綺菲興奮極了。「真的嗎姑娘?真的可以上船看看嗎?」

顏隨京正要回答,一把冰涼的利刃抵住了她的頸子,一人在她身後勒住了她肩膀,大聲喝道︰「不許動!」嗓音非常粗嘎,還傳來濃濃的酒臭味。

喜瑩、綺菲見狀嚇壞了,期期艾艾道︰「你、你捉我們姑娘做什麼呀?還不快點放開我們姑娘!」

那人笑得猙獰。「夏采棠,我劉伍今天就殺了你!讓夏景軒嘗嘗失去親人的滋味!」

顏隨京這才知道找錯人了,她小心翼翼的說道︰「你抓錯人了,我不是夏采棠……」

劉伍不耐煩的打斷她。「少廢話!我都看見了,夏景軒剛剛和你在一起,若你不是夏采棠,那你是誰?」

顏隨京緊張的吞了口口水。「我是夏家的表親,我姓顏,我叫顏隨京……」

劉伍根本不想听她講,他惡狠狠的道︰「少誆我,我不會上當!我今天就要你的命!我……要讓夏景軒後悔莫及!」

喜瑩忙道︰「是真的!我們姑娘不叫夏采棠!我們姑娘是京城侯府的姑娘,你快放了她,不然後果你可承擔不起……」

「臭丫頭!給老子住口!」劉伍一個用力,一滴血珠順著刀尖流下。

綺菲見主子的頸子流血了,嚇得尖叫起來,「救命啊!救命!」

綺菲的尖叫聲引發周圍騷動,眾人這才注意到有個姑娘讓個莽漢用刀挾持了,也有人認出了劉伍。

「劉伍!你在做什麼?還不快把人家姑娘放了!」

「休想!」劉伍悲鳴道︰「我娘子死了!我要夏家一命還一命!要他們賠命來!」

認識他的人急道︰「你娘子不是病死的嗎?怎麼可以怪東家?何況她不是夏家的姑娘呀,你不要濫傷無辜了……」

劉伍猙獰道︰「還想唬我?我不會上當,她就是夏采棠沒錯!是那個沒血沒淚、鐵石心腸的夏景軒的妹妹!我這就殺了她,讓夏景軒後悔一輩子!」

夏景軒這時找到管事過來了,見場面一片混亂,顏隨京還被人挾持著,他臉色鐵青,寒聲喝道︰「劉伍!你在做什麼?」

「做什麼?你瞎了看不出來嗎?」劉伍惡狠狠的怒視著夏景軒。「我不過想預借十兩銀子救我娘子的性命,連這點銀子也不肯幫忙,見死不救,害我娘子病死,我要替我娘子報仇,我要替我娘子報仇!」

夏景軒冷冷說道︰「劉伍,是你自己沒出息,男子漢大丈夫連十兩銀子也沒有,還配娶妻生子?你娘子的命是你自己害死的,我數到三,快點放了你手里的姑娘,否則等官府的人來了你也逃不了!」

顏隨京暗暗叫苦,她見劉伍遲遲沒有對她下重手就猜到他不會真的殺她,只是來宣泄滿腔不甘心的怒氣和怨氣罷了,表哥卻絲毫沒有同理心,非但不好言相勸還火上加油,這可是會逼得劉伍真的動手……

眾人不注意時,一個男人無聲無息的近身而來,瞬間踢飛了劉伍手中的匕首,一把拽過顏隨京,將她媳在懷里護著。

一瞬間,四周彷佛化為無聲世界,顏隨京伏在男人懷里,她的心跳得飛快。

她知道這個人是誰,雖然她沒有看清面孔,但她就是知道……

幾個人向前壓制住了劉伍,令他不得動彈。

夏景軒腦子騰的一聲炸開了,渾身怒火的朝顏隨京走過去,對抱著她的男人冷聲道︰「還不放開表姑娘!」

他竟然沒有第一時間救出表妹,又讓這小子捷足先登?

這小子是怎麼接近劉伍、踢飛匕首,繼而將人救下的?他全然沒看清楚,他應該感激這小子救了表妹才是,可他卻滿腔的怒氣,不知向誰發泄。

男人松開了顏隨京,嘴角揚起一抹調侃的意味。「你是不是災星?走到哪里都會遇到危險。」

兩句近似調戲的話語,顏隨京居然臉紅了,夏景軒則更怒了。

另一邊,劉伍正對著蒼天嘶吼,「還我娘子的命來!把我娘子的命還來!」

押著他的人都松手了,他們都是平時和劉伍一起干活的人,知道他不是壞人,只是痛失愛妻一時沖動罷了。

一個大男人跪地痛哭,哭得涕泗縱橫,顏隨京看了也于心不忍,輕聲道︰「表哥,他也是個可憐人,放了他吧,不要報官,好嗎?」

夏景軒此時心煩意亂,根本沒心情處置劉伍,他面容如罩寒霜,沉聲吩咐管事,「听見表姑娘的話了?照表姑娘的話做!」

管事餃命而去,也驅散了看熱鬧的人群,紛紛回到工作崗位。

顏隨京沒忘記此行的目的,見救命恩人也要走了,連忙從喜瑩手里接過食籃,快步遞到男人的面前,停駐了蓮足,仰著頭,眼眸格外明亮,垂在臉頰兩側的發絲將臉龐勾勒得更加柔美。

兩人靠得近,少女明眸皓齒、巧笑嫣然,恍若一杯芳香撲鼻的清茶,身上的馨香直往他鼻中鑽,男人眼底有抹暗光涌勳。

這個姑娘懂得以德報怨,又會做深得他心的甜點,還讓他出手救了兩次,挺不容易。

至于不容易什麼,他也不知道,畢竟他失了記憶,只隱約感覺到自己是個挑剔的人,其他的什麼也想不起來。

顏隨京淺淺一笑,眼里一片真摯,語氣輕快的說道︰「多謝你又救我一次了,這是幾種甜食,不成敬意,還請笑納。」

男人斂住目光,臉上神色淡淡,叫人看不清情緒,但他伸手接過了食籃,又看了顏隨京一眼才轉身離去。

這一幕叫夏景軒心頭陰沉沉的,更別說顏隨京還一直目送著那小子離開,甚至臉上神情還若有所思,叫他不快。

難道她舍不得那小子離開嗎?她對那小子是不是還有別的意思?

不一會兒,他又覺得自己太可笑了,氣量也忒小,居然跟一個不起眼的碼頭苦力爭風吃醋,他是什麼身分?他是主,那小子是僕,有主子跟僕人吃醋的道理嗎?

他對自己說道︰夏景軒,你別再自我貶低了,表妹再怎麼樣也不可能會喜歡那樣的人,絕對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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