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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書來鎮宅 第五章 祭,你想咋辦?

作者︰簡薰

時序入夏。

李福熙也嫁給衛東風兩個月了——她現在逐漸能適應穿書生活。

剛開始還以為是一場夢,或者過幾天就會回到現實生活,但當了一個月的其華公主,她現在已經體會自己回不去了。

她也沒什麼怨嘆,反正現實生活無牽掛,加上春來,紫珠,玉竹又是活潑性子,這陣子她也努力跟衛東風示好。公主親手做羹湯呢,而且她做的可是現代料理,食色性也,就算對吃食看得很淡的衛東風,也是把她的料理吃光光。

李福熙很開心,她不是什麼大女人主義者,對她來說這婚姻已經開始,她就要好好的持續下去,地位低一點沒關系,她一點都不介意。

衛家的生活雖然不像她看的古裝片那樣,一個晚飯吃十八道菜,一件衣服只穿一次就剪破,但粗活也不用自己動手,能天天洗澡,出入有馬車,她很滿意啦,而且她真的很喜歡衛東風一點——不收孝敬。

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一品驃騎大將軍不收孝敬,不拿人好處,自然站得直,不用與人為伍。

牛羊才成群,猛獸總是獨行。

李福熙打從心里佩服這點。

衛東風要是想發財,早就有人雙手奉上田莊,茶園,甚至金子整箱整箱的搬,但他偏不——衛家剛起步時,衛東風的三叔打著他的名號收了里正贈的兩個大姑娘,衛東風知道後親自告官,把三叔一家以收賄之名全送入大牢——這就是衛家從上到下沒什麼大戶規矩,但卻不敢收人孝敬的原因。

衛東風的態度很明白,你敢打著我的名號收好處,我就敢六親不認,即使衛東雄跟汪氏那樣見錢眼開的人,都不敢。

微風吹來,李福熙閉上眼楮,心想自己永遠看不到《灌籃高手》的電影版了,也不知道《名偵探柯南》要怎麼收尾,金田一都三十七歲了還沒跟美雪結婚,還有《獵人》,嗷,這真的就算是出版社也不知道義博到底想怎麼樣。

說是留戀,但都是很微小的事情,比不上現在——她結婚了呢!

李福熙以為自己會單身一輩子,沒想到就這樣結婚了,還嫁給鼎鼎有名的衛東風。

婚姻生活雖然不甜,但她希望明年這時候能甜一點,她這一個月很努力,衛東風也不是小家子氣的人,加減有給予回應。譬如說,只要晚飯是她下廚,他一定會把四個菜都吃完。

夫妻關系不可能短時間就大躍進,對她來說,是嫁給自己喜歡的二次元人物,本來就有愛,嫁給偶像有什麼困難的啊,一點難處都沒有,但對衛東風來說不是啊,他當然不可能一下子進入婚姻狀況,但李福熙有信心能軟化他的。

她每天早上送他上朝,就去衛老夫人房中听訓。老人家廢話完畢,李福熙還會特別去毛姨娘房中,衛老太爺過世得早,毛姨娘年輕的時候處境艱難,現在獨子膝下只有一個女兒衛盈,毛姨娘內心有好多話想說,可是她身分低微,又有誰願意听她講。

李福熙知道這種老太太只是想人听她訴苦,于是總是乖乖听著,偶爾給予一些回應,並且拍胸脯再三保證自己喜歡孩子。

毛姨娘是鄉下人,心思單純,讓李福熙哄了一個月,現在已經對她完全改觀——听楚嬤嬤說,其華公主每天跟大將軍一起醒來,伺候穿衣,伺候早飯,一點公主的架子都沒有,毛姨娘很滿意。

李福熙覺得自己真是做得好,雖然還沒拿下衛東風跟衛盈,但能先拿下毛姨娘已經算不錯了,才一個月呢。

這個身體十五歲,她多的是時間慢慢磨。

初夏,天氣還很舒服。

李福熙走到庭院中,香水檸檬散發出的香味沁人心脾,只不過古代人不知道怎麼平衡甜酸,這樣的好果物只用來聞香,現在她就發揚光大——衛盈後來自己做了一次檸檬糖霜蛋糕,挺好的,于是李福熙又教了她檸檬雞腿排,檸檬清蒸魚。

至于香水檸檬旁邊的「紅野果」——其實是咖啡樹。

南巢是南方國家,氣候適合咖啡樹生長,只是沒想到以為發跡于衣索匹亞的咖啡樹,在這《衛東風傳》中出現了。

摘果,分豆,曬干,碾豆。

她會做出南巢國第一杯咖啡。

想到咖啡,李福熙興奮得不行。沒人會不愛咖啡的,到時候自己就等著發財。

她現在才過門兩個月,還不宜有大動作,等過個一兩年,她跟衛東風感情穩固了,再來提這件事情。

反正也不會有人穿越到《衛東風傳》,她不急。

現在首要之務還是討好衛東風,她想趕快有孩子——有血緣的家人,這是她一直以來的夢想。

「公主。」楚嬤嬤的聲音傳來,「大將軍回來了,跟定遠將軍,懷化中侯在花廳,請公主過去一趟。」

李福熙一時間還不太明白,但應該是好事,要用現代的譬喻,就是新男友要把自己介紹給兄弟了,大概是這種感覺。

于是照著玫瑰黃銅鏡,稍微整理了一下頭發,這就跟楚嬤嬤出了小跨院。

小跨院在三進,花廳在一進,穿過兩個中堂,這就到了。

花廳上三個人,最年輕的就是她的丈夫一品驃騎大將軍衛東風,一個小胡子,一個花白胡子。

見她進來,小胡子連忙起來,「末將定遠將軍參見其華公主。」

花白胡子也跟著起身,「末將懷化中侯參見公主。」

至于衛東風他本是一品,跟公主平起平坐,現在又是丈夫,身分自然比較高,沒有起身的道理,就見他道︰「公主請坐。」

三人身側的桌子本來就奉有茶水,現在李福熙過來,楚嬤嬤連忙又倒上一杯。

李福熙心想,讓我來是要商量什麼嗎?可是南巢國男尊女卑,男人不開口,女人最好也是閉上嘴巴。為了衛東風的面子著想,她只是打直腰桿,態度端莊以對。

衛東風開門見山,「過陣子就是立夏,是南巢對西庫國戰爭滿十年的日子,那場戰役我們死了很多兄弟,不是每個兄弟都有家人祭拜,所以我想給他們置辦法事,這事皇帝允了讓國庫撥款,對置辦一事,不知道公主可有什麼提議?」

李福熙一怔,懂了,她是太常博士之女。太常博士就是太常寺掌管祭祀的官員。

武人不懂祭祀之規矩,他們既然想給亡故的兄弟做法事,自然想要盡善盡美,所以想來問問她這個太常博士之女有沒有什麼好提議。

李福熙想起做法事,那真沒什麼好印象,就是很花錢,很吵,商人賺得盆滿缽滿,世間每人的喜怒都不相通,沒人可以完全理解另一人的悲傷。

當時對西庫一戰,以少敵多,又是衛東風領兵,世人只會記得南巢大破西庫五十萬兵馬,卻不會記得南巢也有幾萬人死在沙場上,永遠回不來。

李福熙見衛東風神色凝重,跟他成親以來,就算晚上偶爾相對無言,他都不曾這樣。她看得出他很重視這件事情,于是溫和道︰「大將軍心里想念亡故兄弟,但做法事只是便宜了那些商人跟假和尚,我認為不如把錢拿來做善事,這樣才能真正回向給那些傷亡的士兵。」

懷化中侯瞪大眼楮,「不做法事?那這樣誰給那些士兵念佛?」

李福熙反問︰「這世間人被分成三六九等,難道那些乞兒不念佛嗎?有些惡霸魚肉鄉里,也不見神佛降災。懷化中侯,佛是有的,但佛在心中,不在嘴上,如果皇帝給予五百兩預算做法事,我會建議把這五百兩以『雙翼陣前鋒營』的名義開善粥棚,讓窮人能飽餐一頓,這樣可比請和尚念經有意義多了。」

定遠將軍愕然。

衛東風倒是忖度起來——其華公主說得好像有道理,給亡者念經,不如給活人吃飽,這樣銀兩顯得更有意義。

懷化中侯年紀比較大,即使面對公主,也稍微敢說一些,「可是公主,這樣我們死去的兄弟就沒人念經了啊。」

李福熙微笑,「菩薩有靈,那些為國犧牲的將士肯定早已經到西方極樂,不需要我們凡夫俗子念經超渡了。」

定遠將軍想了想,忍不住點頭,「公主這麼說也有道理,這都十年了,菩薩總不可能還放任他們在世間游蕩。」

「是這道理。」李福熙心想,古人迷信,自己可得好好勸說,不要做那些無謂的法事,勞民傷財,「我理解三位將軍想幫兄弟做事的心情,我雖然是太常博士之女,可我也不贊成過度鋪張的法事,祭祀,祭祀,安的只是活人的心,可不是亡者的靈。」

衛東風內心一凜,其華公主是在勸他,還是在點醒他?

他雖然視西庫那一役為人生的重大勝利,但午夜夢回想到那些死去的誘敵兵,以及全軍覆沒的前鋒營,他還是會心痛如絞。很多人才十幾歲,很多人家鄉還有爹娘等著他們回家,也有人出發時妻子已經懷孕,他們永遠不知道自己的孩子是男是女,他們的尸首就這樣在異鄉土地就地掩埋,回到親人身邊的,只有刻著名字的軍牌。

衛東風每年到這個時候就忍不住想,那些小兵臨死前是在想什麼?爹娘,妻女,家鄉的風景,或者什麼都沒想,很快就死了。

其華公主是在讓他學著放下嗎?

成親月余,兩人每天早晚共餐,他一直覺得公主就是個小姑娘,蹦蹦跳跳,好奇心還特別強烈,這是第一次覺得公主有智慧,甚至有胸襟。

她說那些話,真的讓他省思,好一句「安的只是活人的心,可不是亡者的靈」。

衛東風深深思考起來。

李福熙接著又說︰「浮圖巨像,得耗資數萬兩方可得,可是佛經有雲,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圖。比起百人誦經焰火,神佛應該更願意看到布施于窮人難民。

「三位將軍,我們南巢四面臨敵,數十年征戰,即使近年戰火停歇,得以休養生息,但百姓還是苦不堪言,置辦法事只是便宜了那些與官府交好的寺廟,可是很多人還餓著肚子呢。」

懷化中侯年紀大,想了想,突然對衛東風拱手,「恭喜大將軍。」

定遠將軍不明白,「懷化中侯這是怎麼了?」

「末將听說皇帝許帝女,原本不看好這樁婚事,沒想到其華公主大有智慧,豁達可比賢者,所以末將恭喜。」懷化中侯又轉對李福熙拱手,「末將受教了。」

李福熙連忙還禮,「懷化中侯客氣,不嫌我說話大膽。」

懷化中侯大笑,「末將最是不客氣,所以年紀一把,還在七品升不上去,是公主不嫌棄我們這些粗人腦筋轉不過來,還慢慢跟我們說。末將現在想想公主的話,越想越有道理,我們那些兄弟想必也不稀罕誦經跟祭祀品,能把祭祀花費換成白米給窮困百姓,可比法事實在得多。」

定遠將軍雖然位階比懷化中侯高,但年紀輕,閱歷不深,此刻听得懷化中侯這樣說,也覺得通曉了。

李福熙看著衛東風,心想,現在就剩下你啦,不表態一下?

衛東風雖然沒說話,內心卻思潮洶涌。一方面感懷那些逝去的兄弟,一方面又覺得其華公主說得有道理,他得往前看啊,他得繼續走。

李福熙溫和說︰「大將軍可以請人立一個『天豐十八年,四月節戰士亡靈』的牌位,這牌位看要供在寺廟中,還是供在衛家的小佛堂都行,大將軍想念兄弟了,就去上炷香——我若亡故,只願有人放我在心中,而不是借著我的名義大肆鋪張。」

定遠將軍連忙說︰「公主別這樣講,公主大吉。」

「人生一定會經歷生老病死,不用忌諱。」李福熙只差沒說,我連靈魂的重量都知道,二十一公克。

衛東風看著她,此刻內心感覺完全不同了——他之前當她是不懂事的公主,成親也是無可奈何之舉。

這一個月以來,可以感覺得到她在討好他。早上明明睡眼惺蚣,還是要起來幫他穿朝服,晚上隔三差五親自下廚。毛姨娘說這公主很貼心,以前跳湖恐怕是誤傳,盈兒說嫡母教了她幾道菜,問她喜不喜歡嫡母,一向不擅長表達感情的衛盈點了點頭。

衛東風對其華公主沒大太的期待,能好好對毛姨娘,好好對待衛盈,他已經很滿意,也想著日後一定會給她面子,卻沒想到今日她的一番言論,讓他大大刮目相看。

仁慈,有智慧。

不逃避談論生死問題。

太常博士真不簡單,自己是主持祭祀的官員,卻能教出這樣豁達的女兒。

衛東風第一次覺得有人懂他——把祭祀的錢銀拿來給窮人吃飯很好,立個團體牌位放在衛家的佛堂也很好,這樣他想兄弟的時候,就能去佛堂上炷香。

其華公主……衛東風開始覺得很好……

晚上,李福熙伺候了衛東風寬衣,自己先爬上去躺在里側,然後衛東風吹熄蠟燭,就著窗外的月光也跟著躺下來。

成親兩個月來,除了李福熙癸水來的日子以外,為了快點有孩子,兩人是天天滾床單,但李福熙知道,今晚他肯定沒心情——與西庫一役,南巢死了上萬士兵。

衛東風聲名遠播,榮寵加身,可那些士兵的家人永遠無法團圖。

李福熙心想,或許這也是衛東風不願意做生意,不願意收孝敬的原因。他不想過得太奢華,因為那麼多人死,他卻風光的活著,他過不了自己那關。

這樣的衛東風,李福熙很喜歡。

「大將軍。」李福熙側過身子,溫和的相勸,「刀劍無眼,我想那些小兵上戰場時,內心也都有為國捐軀的準備,不會埋怨大將軍的。再者,大將軍保衛了南巢數十年安寧,也是保衛了那些小兵的家人啊,讓他們得以安居樂業,不用流離失所,大將軍四年前曾經建言,給這些傷亡軍官家屬免稅待遇,皇帝也允了。大將軍心中有兄弟,兄弟們肯定也希望成為大將軍的力量,而不是蚩礙。」

面對成親兩個月的新妻,在經過下午的討論祭祀之後,衛東風對她已經改觀,也稍微願意敞開心房,沉默了一下,緩緩說道︰「我當時年輕氣盛,沒去考慮傷亡問題,只覺得誘敵深入,再以雙翼陣包夾一定能殺得西庫措手不及。如果知道傷亡會那樣慘重,我可能會另外想其他陣法,或許可以保住多一些人命。」

李福熙看衛東風眉頭深鎖,覺得心疼,伸手去松開他的眉心,「如果不是大將軍當機立斷,我們南巢國可能已經覆滅。大將軍,西庫可是五十萬兵馬,我們南巢只有十萬少年兵,以少敵多,本就不容易。

「西庫人天性凶殘野蠻,一旦西庫大兵入侵,我想都不敢想南巢會變成什麼模樣,萬一要求京城皇室貴族都月兌去上衣,身披羊皮,頸系牽繩,跪在路邊行那牽羊之禮,那還不如死了痛快。」

衛東風知道做大事不能拘小節,可是那些是人命,不是小節,每年到立夏時節,他就會低落數日。死亡的上萬人中,有五百一十五人是獨子,本可免役,但為了保家衛國,自願入伍。

五百一十五人,衛東風忘不了這個數字。

深夜里,李福熙溫柔的聲音傳入耳中,那樣溫和,那樣溫暖,緩慢地熨平他褶皺的內心——是,那一役是死了上萬少年兵,可是如果不是這樣,他們南巢國可能就落敗了,屆時,西庫一定使勁的折辱全國南巢人。

他衛東風已經保護不了那些兄弟了,那麼至少要保護他們的家人。

絕對不能讓他們家人像南蒲國人一樣到異國討生活。

衛東風情緒涌上,很快又壓抑下去。他是大將軍,他要剛強勇猛,不能有脆弱的一面,他要永遠保衛南巢國。

就算是小小南巢,四面皆敵,只要有他衛東風在,南巢就能國泰民安。

李福熙繼續勸,「明日我就去找師傅,給十年前西庫一役的少年兵打靈牌,也別供在寺廟了,太遠,上香不便。做好後,挑了好日子迎回我們衛家的佛堂,能跟在佛祖身邊,想必是最好的歸宿。」

「我反正天天要去佛堂上香,到時候多捻一炷香給那些少年兵,不管他們有沒有後人祭拜,總歸有一炷香指引他們別離開佛祖身邊。日後我給將軍生下兒子,也會這樣交代他,我們衛家世代祭祀,不會有人忘了他們的。」

衛東風听了,心頭個自覺得放松起來,「如此甚好,多謝公主。」

李福熙微笑,「我們是夫妻,大將軍有什麼事情都能跟我說。就算是發發牢騷,我都願意听。大將軍放心,我不會跟別人講的。」

衛東風伸手抱住她,「公主賢慧,娶妻如此,是我的榮幸。」

李福熙大喜過望,成親兩個月來,第一次感覺到了溫柔,于是將臉靠在他的肩膀上,「大將軍保家衛國,使南巢小小國家也能安康度日,我敬重大將軍,能服侍大將軍,是我的福氣。」

這可不是拍馬屁,這是實話。

李福熙自從大二開學在豆豆論壇無意中打開《衛東風傳》,那可是一章接一章的看,後來知道出了繁體實體書,而且他們學校的圖書館就有進,立刻手刀沖進圖書館,前五本在架,馬上借回來廢寢忘食的看,室友趙如玉還哀怨地說自己失寵了。

沒辦法,作者太厲害,一個英明神威的武將躍然紙上,而且封面都是大山大水,沒有手繪人物,給了讀者充分的想像空間。

她上批踢踢看,有人覺得衛東風應該像年輕時的焦恩俊,被譽為古裝美男的演員焦恩俊,他所飾演的展昭更是極品,有人說不對,何家勁版本的展昭才是極品,兩人吵了起來,而且為了反駁對方死命開帖洗版,然後紛紛被版主處罰水桶三日。

有帳號說衛東風應該像古裝扮相的胡歌,《瑯琊榜》中的梅長蘇太有智慧了,談笑間運籌帷幄天下,很符合衛束風聰明人的形象。也有人說衛東風是將軍,要肌肉,要孔武有力,湯姆克魯斯扮東方人應該不錯看,反正他在電影《末代武士》也打扮成日本人了,再扮成中國古代將軍應該也沒問題啦。

李福熙是覺得焦恩俊跟何家勁的展昭都帥,胡歌清朗出塵,湯姆克魯斯的肌肉很絕,但就是覺得哪里不太對,「玉面書生,文武兩立」,好難想像啊。

一路暢看到第十二集,然後就要開始等了。借書的人超多,李福熙每天都在檢什麼時候輪到自己。她就不懂了,為什麼有人看書這麼慢,一本書要看五天,五天,不能一口氣看完嗎?後面很多人在等啊,趙如玉就笑她,等不及就去豆豆看完結啊,反正點數很便宜。

李福熙堅持不,紙本書特別有感覺,她看紙本書時更能進入狀況。戰爭的猛烈,朝廷的詭譎,都彷佛出現在眼前,但是看電子版就平淡許多,所以雖然很想知道作者怎麼收尾,她還是忍住了沒上豆豆。

她看了整整兩百萬字的《衛東風傳》,看衛東風從十五歲那年投筆從戎開始,如何從一個上兵慢慢往上爬,終于在三十歲那年成為一品驃騎大將軍,高潮迭起,峰回路轉,從沒談過戀愛的阿宅芳心可可,流川楓再見,里維兵長再見,衛東風打敗了所有她愛過的二次元人物,登頂她心中的第一。

嫁給這樣的人,真的是福氣。

剛開始雖因為衛東風長得跟文化史教授一樣而覺得有點怪怪,現在成親兩個月,她已經完全沒這困擾了。

她跟文化史教授又不熟,只是臉長得一樣而已,她能很快分清楚兩人的差異。

衛東風是活生生的人,有喜怒哀樂,毛姨娘跟衛盈就是他的軟肋。文化史教授只是一個形象罷了,他就是一個教授,上課認真,會交代同學不要忘了繳報告,關于他的流言雖然很多,但他本人毫無破綻,完美得好像假人。

衛東風可不一樣,她已經知道了,他外冷內熱,對毛姨娘跟衛盈都是,不會噓寒問暖,但把一切安排妥當,不然毛姨娘跟衛盈哪可能這麼好過。衛老夫人光立規矩就可以煩死人了,哪像毛姨娘現在每天下午還能睡午覺呢。

衛盈也是,雖然沒有生母,親女乃女乃是個姨娘,父親也長年不在府里,但那些從兄從姊最多也只敢對她挑唆幾句,從不敢打她罵她,也沒人敢騙她手上的例銀。

衛東風就是這樣的人,他看在眼中,然後會默默做好,但不會去討功勞。

听多了現代男孩子的天花亂墜,李福熙真覺得衛東風這樣很好,這才是男子漢大丈夫嘛!她想起班對在校外同居,男生偶爾倒一次垃圾就要講好幾天,她實在很不懂女生,婚前都不願意分工家事的人,難道期待他婚後會改變嗎?婚前倒個垃圾都能拿來說嘴,婚後生孩子就是女方自己一個人的事情了。

不過每個人跟別人的相處模式不同,她也只是在心里疑惑而已,她听同學訴苦,從不勸分,因為對方一旦和好,她就會變成大壞人。

說遠了,總之李福熙覺得衛東風這種默默安排好一切的人超贊。

雖然是穿到書的最後一頁,展開全新的劇情,可是衛東風依然是原本的人物設定,那兩百萬字的衛東風有多迷人,她現在枕邊人就有多迷人。

而且,他剛剛主動抱住了她呢。

李福熙覺得那叫情萌芽,她能感受到他對自己有了一些改變,那是她不曾感受過的溫柔。

是的,就是溫柔。

過去兩個月滾床單,他感覺都是為了早點有孩子,對她沒有半點憐愛,可是這個他們不滾床單的夜晚,她卻覺得他們兩顆心靠近了。

她甚至可以听到自己胸口傳來的聲音,怦怦,怦怦。

不急,不急,才成親兩個月呢。未來歲月悠長,她總能哄得衛東風真心對她。

現在能對她敞開心房,她已經很滿意啦!

哎,她突然想起一事,「大將軍,盈兒今年八歲了,老夫人說女子無才便是德,所以沒讓她上官學。可是我想還是讓她去吧,讀讀四書五經,學學刺繡彈琴,也不是讓她考女狀元或者跟人斗詩,將來嫁人持家,總不能帳簿都看不懂。」

衛東風想了一下,「我原本是打算讓她十歲入學,學個四五年讀書寫字,十六歲嫁人,怎麼,你覺得現在入學比較好嗎?我是擔心她年紀小,我們衛家又不是大戶人家,看著同學一個比一個富貴,擔心盈兒心里調適不過來。」

李福熙心想,衛東風雖然是武人,但這點可真細膩,連女兒的自尊心問題都考慮到了,不讓女兒早早入學,是因為擔心女兒年幼,無法面對貧富差距,不是說衛東風錯了,只是凡事都有一體兩面。

李福熙笑說︰「可是盈兒在府中太寂寞了,府中年齡相近的從姊妹都不跟她玩,我就算能陪她,可我是母親,是長輩,她若能進官學,就能交到年齡差不多的朋友,可以增廣見聞,打開心胸。

「至于不能給她華服美釵,大將軍倒是不用介意。大將軍在民間聲望高,誰說起衛將軍不豎起大拇指,百姓能安居樂業,不因為戰亂流離失所,都是因為衛將軍保家衛國。況且,人人知道大將軍不收孝敬,乃百官之表率,有這樣的父親,盈兒驕傲都來不及,怎麼會自卑沒有漂亮的衣服呢!」

衛東風露出一絲笑意,「當真?」

「自然是真。我上個月去狄太師府參加宴會,眾夫人都喊我衛夫人,沒人稱呼我為其華公主,想必是衛夫人這個身分更值得敬重,即使是真公主,那也只是運氣好罷了。大將軍的身分卻是用血汗打下來的紮實功勞,朝堂上誰比得了!」李福熙微笑,「大將軍不用擔心盈兒只能穿素服上學,盈兒是好孩子,一定以大將軍為傲。」

衛盈就這樣在初夏第一次上了官學,回來時興奮得不行,滿臉生光——第一天上學,學是沒學到什麼,可是有同齡的小朋友一起游戲,已經讓衛盈很開心。

衛盈在家,面對大伯父衛東雄,二伯父衛東厚的幾個女兒,個個陰陽怪氣,不是諷刺衛盈是九小姐,身分尊貴,跟她們不一樣,她們不配跟她玩,就是嘲諷她是沒娘的孩子,更有惡毒如衛娥,說她以前克死母親,將來也會克死父親,一生不幸。

可是官學的同齡女孩不這樣,八歲還很小,老師根本管不住,上學的時間一半習大字,一半放她們在院子玩。

人人知道她是大將軍衛東風的女兒,京城有誰不認識衛東風,尤其最近好多南蒲難民進入京城乞討,被驅趕,被唾棄,甚至被馬車撞死都討不到公道,更讓南巢國感恩起大將軍英明神武,不然自己恐怕也得流落他國異鄉,那日子可不好受。

于是雖然衛盈衣服沒刺繡,頭上沒金釵,腳上也是普通的牛皮靴,眾官家女兒還是跟她玩得很樂。

那天晚上衛東風回家,李福熙特別喊了衛盈過來一起吃晚飯,在她的鼓勵下,衛盈小聲的說出自己上學很開心,希望能天天上學。

雖然聚少離多,但畢竟是自己唯一的女兒,衛東風模了模她的頭,「以後下課才能玩,上課好好讀書,算數也要學習,將來嫁人掌家,才不至于被騙。」

衛盈一下紅了臉。

李福熙笑說︰「盈兒才八歲,大將軍就說嫁人,太早啦。」

衛東風看起來心情挺好,「盈兒,送你入學是你母親的意思,既然覺得上學開心,得好好謝謝母親。」

衛盈連忙放下筷子,端正身姿,「謝謝母親。」

李福熙也模模她的頭,「我們是一家人,不用這樣客氣。」

不是她的錯覺,衛盈的五官真的長開了不少——大婚第二次見她,還畏畏縮縮的,經過她兩個月的主動親近,又教了她不少菜色,衛盈現在的態度也稍稍大方一些了。

李福熙也是親媽不在身邊長大,她很懂衛盈的感覺。繼母對李福熙很客氣,太客氣了,讓李福熙連親近都沒辦法,穿越到這邊,見到衛盈彷佛看見當年那個小小的自己,她一定要當一個稱職的好媽媽,不讓衛盈受自己受過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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