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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役皇商夫 第六章 手下敗將們結盟

作者︰陽光晴子

熱鬧大道上,一輛馬車揚鞭疾馳,人車紛紛閃避。

車內,朱禮堯冷冷看著笑咪咪坐在對面的年輕男子,「我沒興趣當你的人,許再多金銀珠寶,甚至自由身,也沒興趣。」

「是嗎?可本少爺買下你,你就是我的人了。」沈嘉良心癢癢的,就想伸出咸豬手。

此時,童依瑾听得寧晏來報,立刻策馬追上,她美眸微眯,在追上寧晏形容的馬車後,她掠身而起,轉身一掌送出,只見車簾翻飛,她迅速竄進再出來時,手里已拎了朱禮堯。

待朱禮堯回神,兩人已坐在馬背上,她前他後,她一手扣住他的右手腕,一手扯著韁繩掉轉馬頭,正視著前方急煞停住的馬車。

她玉手一揚一扔,先前那一袋銀兩就狠狠地砸在車夫身上,「本姑娘這小廝用的順手,並無發賣打算。」

「我家少爺可是朝州首富的嫡孫,能被我家少爺看上,是他的福氣。」杜森手抓著錢袋子,思考著要不要再扔回去?

「小朱子啊,怎麼城里的狗越來越多,吠得人心煩!」童依瑾冷冷出口慰人,又不忘調侃朱禮堯,「沒想到你這麼吃香,藍顏禍水。」

一道夏風吹來,將她的發絲拂到他臉上,包括那一句話。他俊臉全黑,他是男子,老是這麼被她救,也真沒臉了。

此時,兩道身影施展輕功掠來,落在他們身前,杜森是其一,另一名濃眉大眼的少年也是沈嘉良的隨侍之一,兩人無視場合,長劍出鞘直指著她。

童依瑾神情波瀾不興,畢竟這種場面她看太多了。

此時,沈嘉良從馬車走下來,他相貌俊逸,一襲粉藍綢緞,頭戴繡金寶藍頂冠,慢條斯理地走到兩個侍衛身後,本想要說重話,但一看到馬背上,除了俊美的朱禮堯,還有一個大美人,她膚如凝脂、五官精致,尤其那雙璀亮的明眸,猶如夏日繁星。

沈嘉良面露驚艷,他喜歡英俊的男人,也喜歡美人,當下拿起金邊摺扇︰目以為風流的輕輕據了握,朝美人兒魅惑一笑,「這里真是好地方,本少爺相中你跟你的小廝了,你們兩人一起伺候爺,伺候的好了,爺一定重重有賞。」

聞言,童依瑾都氣樂了,這男人也不知縱欲多少天?眼底發青,臉皮浮腫,可惜了一張還算能看的俊臉,現在還想男女通吃,是嫌命太長?

她一挑眉,笑道︰「本姑娘眼楮一瞄,你這身體掏空得差不多了,我看你是銀樣鑼槍頭,還想一次兩個,別丟臉了吧!」

她怎麼什麼話都敢說?身為男子,朱禮堯听了耳朵都發燙。

可出乎意外的,沈嘉良面露笑意,「好!有脾氣,爺就愛潑辣的,夠味!」

童依瑾一愣,隨即嘴角輕揚,「本姑娘也喜辣,尤其喜歡將活生生的男人泡在辣椒桶里腌上三天三夜,再一塊塊切來吃,夠味!」

沈嘉良見她那紅菱小嘴一張一合,再見那瑰麗容顏帶著凜凜殺氣,他邪惡的舌忝了舌忝唇,心想,真特別,弄個藥壓在身下凌虐欺負,味道一定極好。

色心大發的他沒將她那席狂妄話放在心上,他含笑看著兩個隨侍,「把她給找拿下。」

「很好,有人討打,本姑娘也有成人之美,就愉快的送你一腳了!」說罷,她從馬背上飛身而下,俐落又迅速地從兩個侍從之間偷襲,一腳就將沈嘉良踢飛了。

飛出去的沈嘉良當下還有些懵,但在撞翻攤子摔下落地後,他痛苦哀號,不忘破口大罵,「廢物、飯桶,杜森,你們是死人啊!」

一旁的侍從急著去扶他,杜森手執寒光凜凜的劍刺向童依瑾。

童依瑾矯健避過,順手抽出腰間短刃,一雙波光激濫的眸子一冷,欺身上前打了起來。

街道周圍早已聚滿了人,他們都覺得沈嘉良不長眼,不過這人一看就陌生得很,難怪不識童依瑾,還敢將主意動到她身上。

對打一會兒,杜森就知道童依瑾難纏,他吹了聲刺耳哨音,沒一會兒,又來了十多名侍從加入戰局,所幸這里離淘寶樓不遠,有人見狀況不對,連忙跑去幫童依瑾找救兵。

小芷跟寧晏也加入廝打行列,朱禮堯則策馬退到一旁,他的眼神緊緊鎖著童依瑾,見她一躍一縱間,手上一把短刃使得出神入化,但她沒傷人,只將對方頭發削去半截,或是挑斷腰帶,惹得圍觀眾人哈哈大笑。

他知道她是存心放過,不然,那一刀要往人喉管處劃去也不是難事。

就在童依瑾再次一腳踹飛擋在沈嘉良面前的杜森,一把拎起手無縛雞之力的沈嘉良時,唐書丞急急策馬奔來。

「童姑娘,沈家少爺是葉府請來的客人,特地前來參加葉少爺的婚禮的,他不識姑娘,得罪了姑娘,還請童姑娘手下留情!」

童依瑾直視著唐書丞,不怪趙秦娘惦記、林珊珊心儀,唐書丞確實生得玉樹臨風,雖出身窮鄉僻壤,但他腦袋活絡,不知攀上什麼人,透過古董買賣賺得缽滿盆滿的。

唐書丞見她雖松了手,卻一腳踩在沈嘉良胸前,惹得他痛呼一聲。

沈嘉良氣得怒聲咆哮,「唐書丞,叫她滾!不然我回家告你一狀,再不讓爺爺供貨給你!」

沈嘉良是朝州大富商沈浩的嫡長孫,與水滸城的葉家有親戚關系,這次是來玩的,順便參加葉大少爺葉明弘的婚禮。

听得這話,唐書丞臉色微變,立刻飛身下馬,朝童依瑾拱手一揖,「還請童姑娘饒了沈少爺,就算是看在秦娘的分上吧。」

呿!說這話是以為她會愛屋及烏?他哪來這麼大的臉?

可雖是如此,童依瑾還是收回了腳,她對唐書丞實在沒好感,也懶得理他,丟了一袋碎銀給攤子無辜被毀的老人家後就轉身走人。

見童依瑾走遠後,唐書丞急忙將沈嘉良扶起來。

沈嘉良一身狼狽,繡金寶藍頂冠歪一邊,發絲凌亂,綢緞袍服也沾上灰塵,再看向杜森跟一些手下也是狼狽不堪,他氣得直咬牙,對唐書丞破口大罵,「那娘兒們到底是誰?」

立雪齋里,童依瑾跟朱禮堯已回來好一會兒了,小芷跟寧晏則慢了些許才回來,不過童依瑾知道他們是去查那男子的身分了。

「查到什麼了?」她問。

寧晏簡單說了沈嘉良的身分,還有這次他是代表家族前來參加葉明弘的婚禮,兩家有著姻親關系,唐書丞會來制止,是因為他與沈家有生意上的往來。

又說沈嘉良已來水滸城五天,唐書丞為投其所好,砸重金招待他在幾家青樓逍遙快活,葉明弘也陪玩了幾回,但來匆匆去匆匆,看來,葉紈褲改頭換面了。

寧晏說到這里,小芷就笑咪咪的看著小朱子,「你應該也听過葉紈褲吧?」

朱禮堯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穿梭在水滸城的街道,他還真的听過這號人物。

說起葉紈褲也是自作虐不可活,他看上童依瑾就死命追求,偏偏她不甩他。

有一回,童依瑾踹了他一腳,他回府沒多久,就傳出他的腳被她生生踹斷,葉家人找上她,要她前去侍疾。

她還真去了,卻在他榻前說︰「腳沒斷卻硬說是我踹斷的,名不副實,我太冤了!所以本姑娘成全你,雖然本姑娘還沒見過有這麼不愛惜自己腳的人。」

說完,童依瑾就踹了,那一腳听說使盡吃女乃的力氣,讓葉明弘發出一聲殺豬似的吼叫。

這事傳了出來,不少人私下爭相模仿,還火紅了好一陣子,成了說書人最令人稱快噴笑的橋段。

那次之後,葉明弘再也不敢對童依瑾有任何幻想,見到她就繞路走,但對其他姑娘,他就毫無忌諱。

靠著葉家在水滸城也佔了前三富的位置,他或搶、或花錢讓姑娘們非自願的成他的侍妾,但不出兩日,他就會被人套了麻布袋痛揍。

他懷疑是童依瑾做的,也派人查了,但他被打時,童依瑾不是在逛大街,就是在某個茶樓吃東西,怎麼兜也兜不上。

沒證據,自然不能奈她何,這不,被揍到變乖了,葉紈褲也不紈褲了,家里大人才能替他找到一門婚事。

葉明弘這陣子忙婚事,倒沒怎麼見到人,沒想到沈嘉良一來又往青樓去了。

水滸城中,尋常老百姓真沒多少,大多是有故事的人,他們有血性、俠義,當然也有耍賴奸猾、殺人放火者,但不管哪種人,對葉明弘這種找死的愚蠢行為,還有童依瑾如此率性粗暴的作法一致叫好,只要看到她,都不吝于對她豎起大拇指。

而基于朱禮堯是她買下的男人,這些人見到他,便拉著他說了好多童依瑾的豐功偉業,葉明弘這一樁就是其中一件。

小芷跟朱禮堯提起葉明弘,就是要跟他炫耀的,「不瞞你,教訓他的真的就是姑娘,只是姑娘說了,殺雞焉用牛刀,付錢找人辦事就好。」

朱禮堯也不意外,只是看著陷入沉思的童依瑾,他知道她沒听小芷跟他的對話,心思顯然又往唐書丞去了。

童依瑾望著窗外,她知道自己管不了唐書丞的閑事,可要她什麼都不做嗎?

她不禁想到了趙秦娘,唉……

不同于童依瑾的煩惱嘆氣,沈嘉良是火冒三丈、咆哮連連,這不夠,還將杜森等侍從連踹好幾腳,才稍稍熄了點滅,坐下來喘氣。

唐書丞自然也是被他吼得滿頭包,但也只能任由他罵,不敢還口。

唐府還算舒適大氣的院子頭一回迎來沈嘉良這尊大神,好喝好吃的都端上桌,也讓人伺候洗漱更衣,但見其神色,顯然還難以平息怒火。

沈嘉良原先就听人家說水滸城熱鬧非凡,好玩事更多,而且不分貴賤,有錢就能當大爺,最棒的是,這里的地方官不敢管事,江霽那上皇帝近日也不在城里,他來這里,本該無所畏懼,為什麼唐書丞眼睜睜的任由將他打臉又打傷的女人及小廝放走,什麼事也沒做?

此時,廳堂之內,唐書丞低聲下氣地將童依瑾的身分及朱禮堯的事簡短告知,可一身華服的沈嘉良仍繃著一張臉。

唐書丞安靜下來,時不時的看向廳堂外,他派人去找葉明弘,但好一會兒仍不見人,可他本身不好,實在不知該如何讓沈嘉良開心。

林珊珊向來以唐家主母自居,家里來了貴客,自然打扮妥當的出來招待,即使夫君面露不悅,她仍是巧笑倩兮的上前一福,「沈少爺好。」

她的隨身嬤嬤可將沈嘉良的事情打听清楚了,他是朝州首富的嫡長孫,更是朝州第一紈褲,花叢老手,男女通吃,而沈家更是她夫君的頂頭上司,很多貨源都是沈家交由夫君,再由夫君轉手變成銀兩。

說白了,眼下這位就是大老板的寶貝金孫,她怎能不好好招待?

沈嘉良一見美麗又楚楚動人的林珊珊,心情倒是好了幾分,還親自上前扶她起身。

見狀,唐書丞眉頭一皺,不得不向他介紹林珊珊。

林珊珊已得知沈嘉良與童依瑾的沖突,看著沈嘉良,漂亮的明眸染上一層水霧,「其實沈少爺不是唯一被童姑娘欺負的人,上回妾身也被她當眾羞辱,因此事牽連到婆母,這陣子被婆母責罰抄經月余,不得出府。」

聞言,沈嘉良一挑濃眉,「怎麼回事?夫人坐下說吧。」

一句夫人算是抬舉她,唐書丞剛剛介紹說的可是妾室,但對這個柔弱無骨的小美人,他也起了些心思,見她委屈,忍不住就多問一句。

林珊珊梨花帶雨地說起那日在趙秦娘院門前發生的糟心事。

「唐書丞沒替你出頭?」他問的直接,沒空去注意唐書丞繃緊的俊顏。

她低下頭,「姊姊懷了孕,我受些委屈沒關系,何況童姑娘還是江爺的人,水滸城的老百姓看在江爺的面子,也沒人敢尋她的不痛快。」

「是嗎?我就不信了。」美人面前他怎能示弱?只是童依瑾那一手功夫還真的挺難纏的,可想起童依瑾和那俊美小廝,他不禁心神蕩漾,若能將兩人都壓在身下,肯定很銷魂。

林珊珊見沈嘉良眸中色欲流轉,顯然在想什麼下流事,心里不屑,但神情溫柔,「其實我有一個朋友跟她也有過節,只可惜也是童依瑾的手下敗將,想找個人幫忙出氣,可勢單力薄,要出口氣很難。」

他撫撫下顎,「夫人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不妨找來聊聊,也許我能幫忙。」

「真的?太好了,沈少爺的家世及能力,肯定能幫妾身跟朋友出口氣,只是我那朋友被童姑娘逼得無處容身,可能得另找地方一見。」

「好,約好了,派人到葉府找我。」說著,沈嘉良站起身,再看沉默的唐書丞一眼,不屑地道︰「你這夫人可比你討喜多了。」

見他往外走,唐書丞連忙上前,「沈少爺要走了?」

「留下來有樂趣?還是叫你的夫人貼身伺候我?」他嘴角著一抹邪笑。唐書丞臉色更加難看,聲音艱澀,「我可以安排百花樓的美人……」

「不上道!」沈嘉良嗤笑一聲,大步走出去,「走,到百花樓找美人兒去。」

唐書丞讓伺候的下人全出去,只余他跟林珊珊時,他再也沒有在沈嘉良面前的卑躬屈膝,他神情一冷,「你想做什麼?找的又是什麼朋友?」

她勾起嘴角一笑,「夫君只要知道我所做都是為了你,更是要讓你明白,也只有我才能幫得上你、配得上你。」

看著她深情脈脈的眼眸,唐書丞的口氣緩和下來,「童依瑾是秦娘唯一閨蜜。」

「她得罪了沈少爺,沈少爺會放過她?我不過是動動嘴,搭把手幫個忙,讓他知道我們是向著他的,還是夫君不想做沈家生意了?」她反問。

她太了解他了,看來或許是正人君子,但為了月兌離貧窮,為了不再卑微,他好不容易攀上沈家,還妄想再透過沈家接觸到更上面的貴人,只為得到更高的權勢和地位。

所以犧牲童依瑾,唐書丞根本不痛不癢,至于趙秦娘,也許有那麼一點真感情,但在權利財富之前,真要棄之,他亦會丟棄。

唐書丞直直地看著她半晌,開口道︰「你就不擔心,萬一童依瑾知道是你算計了她?」

林珊珊听明白了,這是不阻擋了,她微微一笑,主動依偎進他懷里,一手模著肚子,輕聲說了一些話。

他眼神倏地一亮,「你有孩子了?」

「嗯,大夫說了,才一個月,要小心呢。」她柔柔一笑,仰頭看他,「你說,就算她知道我做了什麼又能如何?她在外可是人人稱贊的仙女跟俠女,哪能為難我一個孕婦。」

唐書丞子嗣艱難,雖然趙秦娘有孕,但大夫看過,說可能是女娃兒時他是失望的,如今林珊珊也有好消息,他很是開心,多叮囑她不要累著了。

至于算計童依瑾的事,左右也不是林珊珊出的手,再依童依瑾的個性,也的確不會為難一個孕婦,便沒再費心去想。

林珊珊的動作很快,這一日,就寫了封信派人送給杜三娘。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當童依瑾為了趙秦娘跟林珊珊杠上後,林珊珊私下就找上杜三娘,兩人都是童依瑾手下敗將,還真的成為共吐苦水的朋友,只是杜三娘名聲太差,林珊珊對外又以柔弱嬌花模樣示人,因此外人鮮知,就連枕邊人都不清楚。

能讓童依瑾不痛快的事,杜三娘答應得飛快,更何況她也有所求,于是也寫了封信讓人帶去給林珊珊。

林珊珊看過信後,立即派人去葉府告知沈嘉良,翌日午時華慶酒樓的三樓雅間見面。

第二日,葉明弘陪同沈嘉良來到華慶酒樓,進入指定雅間後,見到的卻是穿著連帽斗篷,遮了大半張臉的杜三娘,卻不見林珊珊。

杜三娘也不羅唆,拉下帽子就說︰「我跟珊珊是朋友一事,少人知情,我名聲不好,她處境也苦,所以她沒過來,但沈少爺與童姑娘之間事情的來龍去脈,我皆清楚。」

葉明弘是本地人,自然知道杜三娘,見她出現,俊秀的臉龐就不太好看。

沈嘉良一見赴會的是徐娘半老的女子,三角眼、塌鼻,一張涂得艷紅的唇,毫無美感可言,頓時也沒什麼深談的興致,開門見山地道︰「你有辦法?」

「童依瑾這人護短,只要把小朱子抓到手,她舍不得,就可以拿他談條件,當然,如果可以,沈少爺在嘗過小朱子的味道後,能不能也讓我嘗一回?」

杜三娘眼露*光,她真心舍不得小朱子,整日心心念念的,這才又回到城里。

她想著,若能嘗上一回,再趕緊離開就好,因此這段時間,她偷偷關注小朱子的動向,知道他在忙啥活呢。

聞言,沈嘉良就知她已有計策,「好,只要你把人弄過來給我,就依你所願。」

她樂不可支,到時嘗了滋味再搭船走人,童依瑾也找不到她。

葉明弘在童依瑾手上實在吃過太多虧,他總覺得不妥,忍不住開口,「還是不要,小朱子是她的人。」

沈嘉良嗤之以鼻,「這次見面就想跟你說了,不就一年沒見,越活越憋屈,還是不是男人了?」

「她還真的不好動,我爹都要我別惹她。」葉明弘急著抬出父親,不敢說父親其實還很欣賞童依瑾,若不是他阻止,都想認她當義女了。

「葉少爺,小朱子不過就是個奴才,我家少爺就連赫赫有名的江爺見了,也是得好生招待的,就算真把那奴才睡了,江爺會為了一個沒有血緣的童依瑾來找我家少爺算帳?」杜森對童依瑾恨之入骨,特別查了她的事,「哼,不過是個來歷不明的孤兒,還真以為自己有幾兩重,沈少爺的真正身分,江爺可清楚得很,屆時,孰重孰輕?」

杜三娘對沈嘉良的身分都是從外面听來的,但此刻听起來,貌似還有不為人知、更尊貴的身分?

第二日,童依瑾等一行人正上馬車要前往采水村,淘寶樓的三管事匆匆策馬過來,「江爺回來了,讓姑娘去淘寶樓。」

江霽回城了!童依瑾皺眉,下意識的看著坐在車轅的朱禮堯,麻煩來了。

土皇帝要見她,她能怎麼辦?馬車掉頭就直奔淘寶樓。

童依瑾一行人來到後院一棟朱紅大門別院,走進富麗堂皇的大廳堂,齊齊向坐在首位的江霽行禮。

「丫頭,坐。」江霽低沉的聲音透著一股親匱。

朱禮堯飛快打量江霽,又低眉順眼的與小芷、寧晏立于童依瑾後方。

江霽年約六旬,一襲玄衣華服,一雙精明內斂的黑眸,他目光掠過廳堂里的嚴桓、童依瑾及站在她右後方的陌生男子,看來就是外面傳得沸沸揚揚的小朱子,但目光很快就回到童依瑾身上。

「听說又有人不長眼的撞到你面前了。」

他說得雲淡風輕,沈嘉良的事,只要兩方不再有沖突,他倒不擔心,童丫頭的個性他了解,人不犯她,她就不犯人。

童依瑾一听他說的是肯定句,也不意外,這土皇帝就算不在城里,大小消息都會在第一時間傳到他耳里,也不知在城里安插多少耳目。

「水滸城是大森林,各式各樣的鳥兒都想飛過來棲息,卻忘了這里還有江老這只鷹王,江老不在,丫頭我這只小鳥就趁機練練手,不識相的鳥就先打了,但這等小事實不值得江老牽掛。」童依瑾好听話隨便抓都一蘿筐。

江霽顯然被取悅到了,笑道︰「如今我這只鷹王回來了,你這丫頭有什麼大事要我處理的?」

「江老的事,丫頭幫不了忙,但丫頭能處理好自己的事,謝謝江老惦記。」

嚴桓在江霽身邊辦事多年,仗著有幾分體面,搶先開口嘲諷,「丫頭挺看得起自己,不麻煩江老,那就別惹事。」

「丫頭心知,只有江老好,這水滸城才會好,江老就是咱們城的天,所以就算我惹事,我也會自己擺平,絕不會煩到江老,這一點,二當家就別窮擔心了。」

嚴桓抿緊薄唇,小小年紀就如此奉承阿諛、尖牙嘴利,什麼話都敢說。

但江霽听得很開心,「你這丫頭的嘴巴是抹了蜜吧,可真甜。也不對,該對人狠時狠,該利誘也不吝惜,可惜就不是個男兒身。」

江霽嘴里的遺憾很明顯,可見他有多賞識她,讓嚴桓一句嘲諷話也無法再吐出來。他待不下去了,以還有要事處理為由,先行退出去。

江霽早知道二人不對盤,也沒說什麼,他目光回到童依瑾身上,說起正事,「我這次回來,拿了一幅畫,晚一會兒我會派人送去瑾園,你臨摹一幅,客人有要求,務必做到真假難分。」

為了一幅畫急著回城?她覺得奇怪,但還是點頭,「我辦事,江老還不放心?」她對自己的手藝有信心。

江霽點點頭,喝口茶,突然話題一轉,「小朱子,是個閹人?」

童依瑾輕咳一聲,忍了笑意,「不是,只是任性的想這麼叫他而已。」

她還知道她任性!站在她身後的朱禮堯臉色半黑,眸中有著自己也不知道的無奈。

小芷跟寧晏憋笑憋到肩膀抖得像篩子。

「站出來,我看看。」江霽又說。

朱禮堯只得走上前,拱手行禮,再站直腰桿。

江霽慢慢的打量,神情不見任何波動,但也因此,氣氛變得凝滯,小芷跟寧晏不由得放輕了呼吸,就連童依瑾都有些坐立不安。

朱禮堯腰也沒彎,仍直視江霽。

冷不防地,江霽開口,「你可知一個小丫頭要怎麼在黑市這種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站穩腳步?除了有一手仿畫、監識古物的技能外,還要有不怕死的狠勁。」

像是想起了過往,江霽娓娓道來三年多的舊事——十幾個成年男人從酒樓出來,醉眼蒙隴,見童依瑾是個小美人就圍了上去,當時她雖還沒完全長開,可容色傾城,極為招搖。

等江霽的人發現她時,那十幾個男人都死了,她身上也有不少傷,但一雙眼眸冒著凶光,像只噬人的小狼崽。

屋里靜悄悄的,眾人腦海中都浮現他描述出的慘烈畫面。

小芷跟寧晏則比旁人多了自責,當時他們都不在姑娘身邊。

江霽喝了口茶,潤潤喉,再度看著朱禮堯,「事後,我問她殺人不害怕?她說,總要殺雞儆猴,不然她那張臉日後都會是麻煩。小小年紀就看得如此通透。」

他像是憶往事的興致起了,又說起她為習武蹲馬步,天未亮就起,又為射箭騎馬,天天射上三百支箭,手差點都要廢了,說她總把自己當男孩訓練,如今習得一切,都是用血汗淚水練就,她懂得要求自己,也從來都知道自己要什麼。

說到這里,江霽再次拿起茶杯,但手指扣著微涼的茶杯,卻是輕晃,沒有就口,「告訴你這些事是要讓你知道,她將你留在她身邊,一定有她的道理,當然,你這張小口臉的確很唬小姑娘。」語氣里的弦外之音極明顯,不就是靠一張臉嘛。

朱禮堯可以確定江霽十分不喜歡他!

果不其然,就見他喝口茶,示意下人重新倒杯熱茶,這才以眼示意的看向門口,要他出去。

朱禮堯也沒說什麼,禮貌一揖,轉身步出屋外,但在離門口處三步遠停下,這是可以听到他們里面交談的距離。

屋內,江霽的低沉嗓音傳出來,「丫頭,我從不諱言我重視你,一來是你有價值利益,能為我賺來金山銀山,二來,你的個性與尋常閨秀不同,羞澀沒有,矜持沒有,端架子也沒……有,態度比男人更猖狂,不知禮數、手段粗暴,要挑毛病是一大串,但優點一抓也一大把,有情有義,濟弱扶傾,很合江湖人胃口,也不與權貴沆瀧一氣,鳳兒喜歡跟你在一起,與你情同姊妹,我都樂見其成……」

朱禮堯眸光閃了閃,鳳兒應該就是外傳江霽的獨生女江鳳,一年多前特意送到京城學習閨秀禮儀。

屋內,童依瑾靜靜地听他說話,兩人相處十多年,她知道他說這麼多,為的就是江鳳。

雖然當土皇帝,但他早年闖江湖,讓人傷了命根子,膝下只有一女。

江霽疼江鳳如眼珠子,但他也清楚自己護不了她一世,想為女兒找個良婿,繼承他目前的所有,但江鳳被他保護得太天真,純淨如白紙,他便動念想讓童依瑾當平妻,姊妹共侍一夫,幫女兒守住淘寶樓也管住夫婿。

這樣的想法,江霽也曾多次透露給童依瑾,但都被她鬼靈精怪的避過,沒正經回答過,再加上,童依瑾雖愛看美男卻從未付諸行動,因此他很放心,可如今小朱子的出現,逼得江霽不得不重視起來。

江霽凝睇著靜默的她,沒有一般女子的嬌弱,而是帶著灑月兌的英氣,烏亮長發如男子一般束起,僅用一根發帶系住,如此肆意,更吸引人。

這丫頭太沉得住氣,明知道他想從她口中知道什麼,卻如此好整以暇,有時他總想著,若是當年扶養鳳兒也同教養童依瑾的方式來,鳳兒是不是比較懂事?

念頭剛起,江霽便搖頭了,想當年,他為她取名江薇,她卻眨著那雙漂亮眼眸道︰「謝江爺賜名,但夢里女神仙告訴我,我叫童依瑾,童稚的童,依存的依,意味美玉的瑾字。」

當時她的眼楮與此時的澄澈明眸並無太大差別,江霽心里有底,這孩子從小就是個有主意的,小朱子的容貌氣質在在顯示他非泛泛之輩,但並不是良婿之選,至少不是鳳兒的。

想到此,他揉揉眉宇,「丫頭喜歡小朱子?」

「是挺喜歡。」她微微一笑,語氣肯定。

「你年紀是到了,打算讓他入贅?」江霽又接著問。

她粉臉有些燒燙,但口氣平穩,「還沒想到那里去。」

這一次,江霽直視著她的目光,口氣微冷,「他會是個麻煩。」

她沒有避開視線,還自我調侃道︰「江老知道我從來就不怕麻煩,甚至挺喜歡找麻煩的。」

朱禮堯就在門口,屋內兩人聲音都未壓低,顯然也不怕他听。

當听到童依瑾的答案時,他的心怦怦狂跳,但听到入贅二字,一顆紊亂的心頓時平靜下來,理智跟著回籠。

他在胡思亂想什麼?那女人喜歡上自己有何歡喜?

就在這時,童依瑾走了出來,看他一眼隨即離開淘寶樓,小芷則偷偷地瞄朱禮堯,寧晏也是時不時的看著他,顯然入贅二字都在三人心中投下一枚震撼彈。

一行人上了馬車。

寧晏駕車,「姑娘,是要回瑾園?還是去采水村?」

「采水村。」

半個月前,從野生茶樹摘下、烘制好的茶葉,今日要試飲,她已答應村長要過去。

馬車奔馳,車內的童依理闔眼沉思,本以為住江霽回來前,她可以讓小朱子走人,但人算不如天算,江霽提前回來了。

她明白江霽開口提入贅是他的退讓,他仍要她留在城里,就算他老去,以她對江鳳的姊妹情及自己仗義的個性,也一定會護好江鳳,不讓人欺負。

但用膝蓋想也知道,小朱子怎麼可能入贅?

偏偏江霽是個狠角色,他比她更擅長以毒控制不听話的人,他要擺平小朱子不難,但如果一個老公都要靠毒控制才能留在身邊,她這女人當的也太悲哀了。

片刻之後,她心思重重的來到采水村。

「這是讓姑娘帶回家品嘗的。」

小小廳堂,言掌櫃將一瓶茶葉罐交給她,接著親自泡上一壺茶,分別注入五個小杯,一一遞給童依瑾、朱禮堯、段天宇、馮海等人。

童依瑾接過茶杯,見茶湯透亮,茶香濃醇撲鼻,慢慢喝上一口,更覺香醇甘甜,她眼楮倏地一亮,「好茶!」

朱禮堯等人也都喝了一口,全點點頭,齊贊確實是好茶。

言掌櫃笑逐顏開,看向童依瑾,「這是極品雲霧茶,絕對能賣個好價錢,說來,都是小朱子的功勞,姑娘可得好好替村人謝謝他。」

馮海這個老村長生性純樸,說話直來直往,也對著她說︰「村里的人商量過了,這賣的第一筆收益,想買回小朱的自由身,可以嗎?」

段天宇也跟著開口,「村民會替小朱子建屋子,如果他願意在這里長住。」

朱禮堯看著她愣了愣,嘴角微勾。

在他們眼里,她成了壞人了?童依瑾好無言。

「童姑娘別多想,我們知道小朱子是你的心上人,你更是個大好人,只是小朱子是男子,為奴總是不好,我們想謝謝他,才會想出這法子。」馮海就怕她誤會,趕緊出聲解釋。

言掌櫃也開了口,「小朱子不僅在村里有好人緣,這些日子,他沒像往常在各大酒樓茶館行走,不少人都問他去哪了,我茶行的小廝就多嘴說了幾句,有些人已經知道他來村子幫忙種植茶樹的事了。」

小芷跟寧晏互看一眼,可以想見,要不了多久,小朱子會種茶樹、制茶等事就會一傳十,十傳百的傳遍大街小巷了。

「自由身的事,我會看著辦的,你們把茶葉的事弄好就好。」童依瑾的心情實在不太美妙,勉強又待了一會兒便離開了。

回到瑾園後,童依瑾洗個固圃澡,上床耍廢。

小芷離了屋,只看到寧晏站在門外,便問︰「小朱子呢?」

「說要去一趟茶行,我說言掌櫃還在采水村,他說就是言掌櫃讓他去找副掌櫃拿一些有關茶經的事。」

兩人走到一旁台階坐下。

小芷手撐著頭,好奇的問︰「你說,小朱子會入贅嗎?」

「當然不可能,只是就怕到時身不由己。」他有些憂心。

她皺眉,「你說江爺?」

「對,沒看姑娘都心煩了?江爺的事、唐書丞的事,還有沈嘉良,姑娘怎麼會不頭疼呢。」寧晏數著手指頭,數得心都累了。

屋里,童依瑾想逼自己入睡,但要煩惱的事著實太多,然後她又想到江霽要她臨摹的畫。

罷了,有事做,也許思緒就不會這麼雜亂難理。

她喚了小芷進來伺候著衣,一邊問︰「江老的畫送來了?」

「呃——還看到,我去問問。」小芷轉身就要出去。

「沒關系,不急,」她想了一下,「小朱子呢?」

「說去茶行了。」

童依瑾想了一下,沒說什麼,走出屋子再往書房走,但沒走幾步,突然又往另一邊的石橋走去。

小芷知道她心里煩,沒吭聲,亦步亦趨的跟著。

童依瑾讓她去拿魚飼料,她則坐在橋上,待小芷拿魚飼料過來後,她就抓一小把一小把的往橋下扔,看著幾條彩色錦鯉爭相吃著,有的則在一邊悠游,不受誘惑。

小朱子是不能留了,這段日子她使喚他,不過是想出一出當年的氣。

當然,她也曾想過,當年的小男孩肯定是貪玩才會被人綁架,逃出去後又怕被大人罵,就沒說實話,或許還有很多狀況,讓他沒敢開口叫人來救她。

她總是替他找很多理由,只是……這氣應該也出得差不多了。

她揉揉眉宇,采水村的事都上了軌道,小朱子可以走了。

沒錯,該放手了,童依瑾,你胸口悶悶,喉間酸酸是怎樣?真的想霸佔人家一輩子?

「姑娘、姑娘!」

寧晏著急的聲音突然傳來,她一抬頭,就見他快步跑過來,「小朱子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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