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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妃是財迷 第六章 別開生面的吃食

作者︰陳毓華

蘊月光昂著頭,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都是熱情和光彩,侃侃而談。

「你知道秦始皇燒兵馬俑嗎?他用的便是熟土。」沒等晁寂表示,她又繼續說了下去,「把挖來的土用火炒一遍,不會有蟲或草,也是那些兵馬俑歷經多少年有許多還完好無缺的原因。」

「這些也是你從太傅的藏書里得知的?」他急于想知道。

蘊月光抿了抿嘴。唉,這就是說一個謊要用幾千萬個謊來圓的典範,都把原主的爺爺拿出來當擋箭牌了,現在不硬著頭皮扯下去,不就搬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一本上古奇書作到她這分上,也真是夠了。

這世間只有她不想懂的,沒有她不懂的,只是在晁寂面前,她卻只能另闢蹊徑,「妾身的爺爺和爹各有一間藏書閣,妾身從小就賴在那里長大,雜書便看得多了。」她還有個但書,「你千萬別胡思亂想,妾身就是愛看書而已,別考我那些之乎者也,都是白搭。」

晁寂的目光黏著她,自兩人成親以來,這一夜是彼此說過最多話的一天,也從來沒有這麼親匱過,他現在才後知後覺地品出她的好來,他用手撥開她的發絲,輕輕踫了踫她的面頰,光滑細膩彷佛最上等的美玉。

「之前是我錯了,珍珠在前卻當成了魚目。」他的聲音低緩柔和,毫無預警地一把將蘊月光拽入懷里。

蘊月光下意識驚呼了一聲,伸手要推,明明兩人說得好好的,動手動腳的她都忍了,可他這會子是發哪門子的瘋?

感覺懷里的身體瞬間變得僵硬,晁寂渾身一震,人也冷靜下來,她到底還是不肯原諒他、不肯接受他……他放緩了手上的動作,改緊抱為擁,動作輕柔自然,語氣輕緩,全看不出那絲尷尬的刻意。

「月兒,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麼了。」

蘊月光的心怦怦直跳,她使勁避開他的視線,雙手在兩人之間撐出一段自以為是的安全距離。

她的排斥是那麼明顯,渾身僵硬得跟石雕沒兩樣,可晁寂仍舊收緊雙臂,深深吸了一口氣,調勻呼吸,把她放到了床上……

「我知道你想要個孩子,我給你!」他哄著她,呼吸聲變得急促起來,他手一邊解著身上的扣子,另一手不老實地探入她的衣內摩摯起來。

誰要孩子?她從來沒說過她要他的孩子!

就算她知道性,和人需要穿衣吃飯一樣,是一種本能的需求,是上天為了人類繁衍而賦予的一種原始本能,但她無法和沒有尊重、沒有產生對等感情的人發生關系。

晁寂磨蹭著她的小臉。

酥麻襲遍蘊月光全身,晁寂還咬著她的耳根廝磨,他們是名正言順的夫妻,夫妻間的魚水之歡再正當不過。

「那年你說過,你既嫁了我,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我知道你氣我在孩子滑胎時沒能好好安慰你,你的冷淡我都明白……所以我們再生一個孩子吧,你跟我的孩子。」

她不是當一個合格的布景老婆就可以了?陪吃陪喝,還要陪睡,連身子都要給這個男人?

她這身子對他的有記憶,可盡管如此,她還是推開了他。

晁寂十分挫折,他們之間什麼時候隔著千山萬水,再也無法靠近了呢?

「我先出去了。」說罷,他隨便套上一件外衣,去了書房。

昨兒個夜里的「房事不順」並不影響王府今日的小宴。

蘊月光仗著原主的記憶,還有香緹姑姑的幫襯,加上管家權回到她手里了,凡事吩咐下去一路通行無阻,她只要按著王府里的宴客規矩,也不太需要做什麼,把自己打扮妥當,言語得體不出錯就是了。

這些藩王領地中由朝廷派下來的地方官,名義上雖然還是遵循朝廷的調度,但實際在領地里卻得听晁寂的,所以一得到王府下的邀帖,哪能不來拜見。

王爺的身分擺在那里,任何地方官都要給王爺面子的。

這日,就連老天爺都很賞臉,晴空萬里,風恬日朗,不到巳時二刻,馬車、轎子已經擠滿王府的大門,十幾個門房有條不紊的安排著一切,小廝引領著馬車往二門的馬過去,令人一眼就看得出來這王府不是個沒有規矩的地方。

再踏進王府,光可監人的漢白玉地板,布局大氣、工藝精良,亭台樓閣交錯,皆掩映在古木參天的綠蔭中,體現了皇室的輝煌風範和民間清致素雅的風韻。

王府由府邸和花園分成了兩部分,男人去了前院的敞閣花廳,女眷則是由衣著統一的綠衣丫頭引領著進了朗潤園。

這花園也分東西中三路,倘佯園中如漫步山水之間,花園中環山餃水,廊回路轉,一彎九曲橋搭在一望無際的碧湖上,景致變化萬千,別有洞天。

蘊月光在曲橋的湖邊設了案桌,可以聊天烹茶,戲樓里請來了西北最有名的梨園花旦,正咿咿呀呀、熱熱鬧鬧的唱霓裳羽衣曲。

蘊月光表現得大方又得體,明明知道對方來拜訪,圖的是晁寂背後的權勢,可來者是客,以不得罪人為原則,善盡了當家主母的職責與身分。

這麼一輪下來,她也不是什麼收獲都沒有,對于這些夫人的家底她都有了粗淺的了解,誰家和誰家親近,誰家被疏遠,心里都有了個底。

另外,禮物堆了一整個庫房,也算意外中的收獲。

宴會結束後,徐凌雲黑著一張臉上了馬車,隨後上去的徐夫人卻是笑逐顏開。

「今天王府還真來對了,我沒想到坊王妃這般健談有趣,雖然舍出去五千兩的銀子有點心疼,不過王妃說了,將來城池要是修建好,會把我們這些捐獻出銀兩的名字都鐫刻在石碑上,讓過路的商旅都知道我們對雍州的貢獻。」

「你捐了五千兩?」徐凌雲的聲音有些陰沉。

「是啊,我還覺得有點少了,王妃說下次要辦個賞花宴,到時候咱們再多捐一點?」

徐凌雲沒想到不僅晁寂坑自己一把,還讓王妃坑了他的夫人。

他胡子無風自動,氣咻咻道︰「捐個屁,老子已經讓晁寂那臭小子坑了五萬兩白銀!」

「太好了,五萬兩對老爺來說不算多,可你想,往後老爺的名諱可是能排在善名碑坊的頭一位,這是殊榮,就當用銀子買也挺劃算的。」

徐凌雲有沒有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沒有人知道,馬車開動,再也听不見夫妻倆說什麼,不過今天明顯是幾家歡樂幾家愁了。

這日,蘊月光瞧著客人清單,稍稍盤算一下,發現城中的高官富戶絕大部分都來過了,正以為可以松口氣的同時,卓問帶著妻子馬氏低調的來了王府。

蘊月光這些天看遍了各家夫人爭奇斗艷的打扮,唯獨馬氏讓她眼楮一亮,她年紀看著很輕,不到二十歲,有張沉魚落雁的瓜子臉、新月眉,面如芙蓉,臉上淡淡施了脂粉,淡點口脂,穿著不華麗卻大方得體,發髻上只有一柄碧玉稜花長簪,神情略帶著點局促和不安。

這是她第一次來王府,第一次見到從京里來的王妃,再見到蘊月光頭上的金花冠和她傾城的容貌,除了自慚形穢還是自慚形穢。

她的夫君只是個七品小縣官,一家八口人就靠他的俸祿過活,每當要應酬他那些上司,夫妻倆就只有敬陪末座的分,有時還備受冷眼,一次兩次後她就不愛去了。

說出來不會有人相信,她一個縣令夫人,家里的漿洗、庶務都不曾假他人之手,因為他們除了一個照看老人的婆子、看顧孩子的乳母,實在請不起多余的人。

這回夫君說要帶她來見個老友,又說王爺初來乍到,于情于理,于公余私他都必須過府來拜訪。

蘊月光從不以貌取人,就算你穿著補釘的衣服,只要她覺得你和她談得來,她也把你當朋友。

男人去了外書房,蘊月光把馬氏請到花廳,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蘊月光這才知道晁寂和卓問是在國子監認識的,卓、馬成親時,晁寂還特地跑了一趟江南,可見交情之深。

蘊月光也發現馬氏的個性爽朗,不像之前那些來訪的夫人、小姐們,一件事總要拐十八個彎來講,要猜到她們真正的目的實在費心費力,和馬氏聊天就愉快多了,說一是一,說二是二,茶續了又續。

馬氏的閨名叫衫衫,這會兒兩人已經叫起了對方的名字。

「我啊,就想在城里盤些生意來做,給自己存點私房。」

這些天她走不開,只能把畫好的圖紙交給鐵匠和木匠,鋪子那邊有樊氏盯著,鐵匠這邊就等他把銅盤、鐵絲網打造好,她還讓藍瑛姑姑去賣雜貨的鋪子,訂制她要的碗碟盤竹筷等等,因為要的數量多,店家又驚又喜,卯足了全力整日在趕工……

「我也想做點什麼營生,好改善一下家里的用度,只是我既沒專長,也沒什麼技能,說來說去就只能靠著夫君那點銀子過日子。」

馬衫衫一听蘊月光這麼說實在心動,王妃出面開鋪子,那是穩賺不賠的生意,她沒那膽子說她也想摻一腳,但眼里是赤果果的渴望,都想開口拜托蘊月光讓她參一股的沖動,可惜直到離開,馬衫衫還是什麼都沒說。

樊氏的辦事效率極高,次日她就托了藍瑛姑姑來回話,說鋪子都已經裝潢好了,銅盤什麼的也都到齊了,問蘊月光要不要過去看一看?

樊氏並不知道蘊月光的身分,以為她就是大戶人家的夫人,又見派了藍瑛這個管事姑姑過來,做事有板有眼,有條不紊,還有種她說也說不出來的氣派,更加確定自己的揣測。

就算沒有見過什麼大世面,人情世故什麼的,樊氏卻是懂的,夫人既然賞一口飯給自己,那麼不讓知道的事情,她也一再的叮囑媳婦莫要去問,畢竟高門大戶的水可深著呢。

蘊月光低調打扮好便去了好味小館,她買下鋪子兩邊的黃土屋,重新蓋了兩大間打通的屋子,加上透氣的大窗,讓本來陰暗的鋪子變得豁然開朗。

因為做水煎肉需要用到明火,因此每個方桌的下方都會放著炭火爐,上面放上特別訂制、四周都是凹槽的銅盤,凹槽里裝著秘制的醬汁,簡單的說,水煎肉就是火鍋和烤肉的完美結合。

這水煎肉雖然說是由韓式烤肉演變而來,卻是不一樣的烤肉,它可以一鍋四吃,涮煮拌炒,還色香味俱全,而且不用一滴油,簡直就是吃貨的福音!

想到這里,蘊月光的口水幾乎都要滿了出來,她來到大咸朝都還沒吃過水煎肉,要不今天就趁機滿足一下自己的嘴饞?

蘊月光正覺得可行,卻听到樊氏怯怯地問道︰「這水煎肉到底是什麼,我怎麼從來沒听過……也沒吃過?」

此話一出,眾人一致的點了頭。

蘊月光一拍腦袋,模大了,她怎麼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呢。

這些日子忙著與那些官員夫人交好,竟然忘了這一事,食鋪都要開張了,鋪子里的幫手卻沒有一個人知道要賣的究竟是什麼東西,這可是開店最重要的一環呢。

好在食鋪里需要的人手早招齊了,五個跑堂,有一個是那天在街上想偷她荷包的小裘,另一個是跟著小裘混的少年,叫狗剩,兩人今兒個雖然仍是一身補丁的短衫,卻洗得干淨許多,手指甲也干干淨淨的。

看來樊氏把她的話都听進去了,要做吃食,干淨衛生是最重要的。

小裘和狗剩都沒想到會在這里見到蘊月光,她模了模小裘的頭,語帶鼓勵的說道︰「好好干,只要做出成績來,不會虧待你們的,還有,客人想看見的,是你們精神抖擻的樣子,可不是現在這般沒精打采的模樣。」

狗剩是個憨厚的孩子,一向听小裘的話,听蘊月光這麼說就挺起了小胸脯,正想喊她,卻叫小裘踢了一腳,他齟牙咧嘴,看看蘊月光又看看她身邊有那麼多的人,選擇閉了嘴。

三個招募來的廚娘一列排開,特點就是干淨整齊、面貌憨厚,被蘊月光這一梭巡,都靦腆地低下頭,雖然是經過樊氏的篩選,但蘊月光還是想看看這幾個廚娘的手藝。

她大手一招,帶上兩個廚娘走了一趟市集,樊氏不放心,讓自家媳婦也跟著去,就算只是去提提籃子也好。

蘊月光去了市集,買了梅花豬、肥腸、臘肉、豬五花、羊臉肉、羊舌、羊肋排、豬排,又買了蛋、大白米、大量的菌菇、包谷……

遺憾的是,大咸的牛多是耕牛,是禁宰的,就算地處偏僻的雍州,牛也是矜貴無比,倒是羊群隨處可見,而雍州的海運不通,海產自然少得可憐,她走遍一整個市集也才看到一攤賣魚蝦海鮮的,所以她決定把海鮮類從菜單里拿走。

這樣一來,章魚和蟹籽飯就必須劃掉,將菜單改成帶骨的起司肋排,有起司有肉,吃得才痛快。

起司是她用牛女乃加鹽,加熱後倒入檸檬汁,攪拌至凝乳出現,靜置十分鐘後再用篩網與紗布,將乳清和起司凝乳分離,這樣做出來的起司帶著濃濃的香味。

她們還去中藥鋪買了一堆香料,幾個女人大包小包,兩手提得滿滿的。

進了廚房,洗洗刷刷、挑挑揀揀,蘊月光吩咐廚娘們盡量把買回來的肉片薄,蔬菜務必要清洗干淨,她則是把那些香料和十幾種水果搬進小屋里,讓琉璃給她打下手,經過十分復雜的工序,在小屋里琢磨了兩個時辰才把她心目中「神水」調味料熬制完成。

要她說,這些調味料還不夠細致,達不到她想要的要求,不過要滿足古代人的味蕾應該是夠了。

照著蘊月光的吩咐,方桌下的火爐放足了不會冒煙的炭,一共擺了三個銅鍋,凹槽里盛上秘制汁水,各式各樣片得薄薄的肉擺放在長盤里,豬五花、豬排肉、羊里脊、羊臉肉、韭菜、香蒜,以及浸泡在腌料里超過一個時辰的肥腸,佐料多樣豐富,讓所有人都看傻了眼。

小裘和狗剩從小就是乞兒,哪里看過這麼豐盛的飯菜,眼楮都發綠了。

樊氏想的卻是,這樣的一份水煎肉到底能賣多少錢?會有客人上門嗎?

把肉平鋪在凹凸不平的銅盤上,肋排肉多汁足,便放在最上面烤,等待肉烤熟的同時,蘊月光命人將起司填滿烤盤外圈的半圓內格,烤肉的同時,起司也漸漸融化,等肋排熟透了,就能卷著起司吃,那味道……好得能讓人把舌頭都給吞下去!

一時間帶著醬汁的肉片在烤盤上滋滋作響,還灑了芝麻提香,這樣和著汁水煎出來的肉片,除了更加柔軟香濃,湯汁也能順勢流到凹槽內。

很快,煎鍋內發出咕嘟咕嘟的聲音,拌著韭菜的香味,鍋底的蒜香,蘑菇的甜鮮,蔬菜的清爽,舀一勺凹槽里的秘制醬汁在碗里,再稍微灑上一些孜然粉,混合好之後就是一碟特制蘸料,蘸著烤肉吃,能煎能涮能烤能拌,一鍋幾吃的新吃法,簡直讓人大開眼界。

蘊月光示範過一遍,看著眾人一副急不可耐的樣子,不禁粲笑道︰「現在你們都知道怎麼涮來吃了,那就自己動手吧!」

于是五個跑堂小子一桌,廚娘們和樊氏婆媳一桌,蘊月光帶著琉璃、玉璧一桌。

肥瘦相間的豬五花腌制的非常入味,一口吃進去,滿嘴都是肉香,吃完肉菜後,若以為這樣就完了那你就錯了,因為光有肉有菜還不夠,蘊月光又讓人端出起司披薩、女乃茶和吃肉絕對不能少的泡菜。

她撩高袖子,以身示範起司披薩的吃法,先把面團用 面棍 開,對折後又 開,如此反覆六次,最後把面團 成長方形,卷起來,用刀切成數十份,個別 平攤直,這便是餅皮,加上熬成糊的西紅柿醬作為基底,隨意撒上西紅柿丁、火腿丁、腌制過的洋蔥粒、波蘿碎,最後灑上滿滿的起司,送進烤爐里。

這讓人訂做的烤爐蘊月光是第一次用,她也不敢保證烤出來的披薩是她記憶中的樣子,試了好幾次,烤壞了好幾個總算做出來她覺得還有六十分的作品,只要給她時間,她一定會做得更完美。

肉、蔬菜主食、飲料,該有的都有了,蘊月光想,往後她要是有空,做點布丁、雙皮女乃、桃汁這些甜點飲料出來,讓客人換換口味也是可以的。

三桌的人幾乎是以風卷殘雲的速度把蘊月光讓人呈上來的東西都掃光了,因為喜歡而舍不得吃的人,眼看著所有的食物以飛快的速度在眼前消失,趕緊護住自己的那份,急急忙忙吃了起來,連基本的儀態都顧不得,最後,所有人都抱著明顯已經吃撐的肚子站了起來。

「夫人,這樣的飯菜您打算賣多少錢?」樊氏以後要主持這家店,她最關心的自然是價錢。

所有人吃得是心滿意足,尤其小裘和狗剩兩個半大孩子,他們從出生起就沒吃過這麼豐盛的飯菜,幾個半大小子把一鍋的水煎肉連帶烤肋排吃得干干淨淨,就連最後的雞蛋滾湯汁都舍不得放棄,幾乎拿起鍋盤來舌忝了。

他們才不怕人笑,肚子餓比被人嘲笑難挨多了。

「先暫定三十文錢,人少可以自己叫一鍋吃,豬羊挑一種,如果客人還要加點肉菜,一盤肉五文,一盤菜二文。」

「會不會太貴了?」有人喊道。

一個饅頭不過兩文錢,一個包子也就三文錢,一頓飯菜要賣三十文錢,有誰會願意上門?這里可是麒麟城,雍州的一個小城。

蘊月光倒是自信滿滿,「咱們這食鋪不拒絕上門的客人,只要上門都是客,但是你們也知道三十個銅錢並不便宜,所以咱們鎖定的顧客群是中上之家,也就是那些個手頭寬裕,有閑錢的顧客。」

她把開店前期投資的風險都算進去了,在她的預算里,店面一年半載賺不了錢無所謂,只要美食的名聲傳出去,日積月累,客人不會聞香而來嗎?

賺錢不是一蹴可幾的事,穩紮穩打才能走上長遠的路!

「什麼,我還以為咱們這食鋪的顧客群是像我們這樣的平民小百姓呢。」有人恍然。

「對啊,要賣給有錢人的吃食,咱們這鋪子不該叫什麼酒樓之類的嗎,听著就大氣。」

「你知道什麼叫大氣?」

「我只知道像咱們東家娘子這樣就叫大氣!」再大方的老板也少有人像他們的東家娘子這麼大方,對他們這些干活的人和藹可親,那腦子里稀奇古怪的想法更是多如牛毛,能在這里做事肯定就像他娘說的,是他們家燒了高香。

蘊月光明白眾人會有疑慮,其實一個團體不管做任何事,都會有雜音,有的可取,有的听過就好,現在的重點是沒有任何知名度的鋪子要開業,最先要做的就是打廣告。

「我們要先打廣告,讓大家知道我們這家店要開業了。」

廣告是什麼?眾人一頭霧水。

蘊月光揮揮手,讓琉璃拿出紙和文房四寶,蘸了磨好的墨汁,她在紙上面寫上鋪子的名稱,剩下的五分之三版面,畫上生動活潑,幾乎要躍出紙面的水煎肉盤,左小角再添上兩筆,是一張開幕期間八折的優惠卷。

她把紙交給樊氏,「你去找畫師,讓他們照著畫,先畫個一千張吧,要是不夠以後再添。」待他們完成廣告小傳單後,讓幾個小子們去發放,相信不用幾天,半個麒麟城都會知道他們這家食鋪了。

樊氏立刻細心的把紙對折收好,帶著玉璧給的銀子,出門辦事去了。

接著蘊月光又讓琉璃送上三個鍋盤來,上面一如既往的放滿肉片和食物,乍看之下和真的食物沒兩樣,可細心一點就能發現這鍋盤缺少那股肉菜香,勾人食欲大動的味道。

「這是什麼?」膽子大的往那銅盤戳了戳,只感覺到一種奇怪的觸感。

「夫人又讓人端鍋出來,莫非還要讓我們帶回家?」

「你想得美!」

有人湊近一看,立馬分辨出不一樣的地方,「這玩意怪怪的,什麼味道都沒有。」

蘊月光給他贊賞的一眼,「這是模型,放在店門口,下面做個美觀的展示櫃,讓人一看就知道咱們店里有什麼東西。」

這就是仿食物造型做的廣告食品,銅盤是用硬紙板做出來的,肉片、肋排、金針菇、蔬菜菌子是用面粉捏出來,再用礦植物染色,為此報廢了許多物料,著實費了一番工夫。

這年頭沒有適合影像的App、濾鏡,更沒有專業的相機拍攝下來上傳到網路上,她只好退而求其次,就弄個展示櫃擺在店門口,讓人一來就知道他們鋪子賣的是什麼美食。

「想不到賣吃的也需要這麼大費周章。」這是有錢沒處花吧,到底是誰的主意?

蘊月光卻糾正了他的觀念,「人需要造型,食物也需要造型,至少客人來到我們這兒,一眼就能知道咱們賣的是什麼,不必浪費人手多做解釋。」

她本就沒有把小館子做大的意思,剛開始對于食鋪的店名將就著用就好了,後來發現既然要做生意,就要把它做到最好,所以把好味小館改成了「一鍋食肆」,簡單又響亮。

要回府之前蘊月光把小裘招來。

「夫人。」自己被單獨叫來,小裘心里七上八下,也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心想或許夫人覺得他在乞丐堆里混過,覺得他髒,怕他帶壞了生意。

他小拳頭捏著,神情十分地不安。

蘊月光看得出來他很緊張,朝他溫柔一笑,「我叫你來沒別的意思,只是想知道裘伯這些天還好嗎?請來的大夫怎麼說?」

「大夫說,爺爺的病就是餓出來的,至于那天被流氓打傷的地方,大夫開了外敷內服的藥,這些天已經可以出來走動了,這都要感謝夫人,救了我們還往院子里送米糧,又請大夫三天兩頭的回診,沒有您,我們爺兒倆還有大院的人就只能繼續在街頭流浪——」說著,他低下了頭。

蘊月光溫和地道︰「我听裘伯說,他以前是私塾里的夫子,後來因為家鄉遭逢大水,這才成了有家歸不得的流浪漢。」

「是我拖累了爺爺。」小裘難過得聲音都哽咽了,要是沒有他,爺爺一個人應該可以過得更好。

「知道爺爺辛苦,往後你能自立、有出息了,好好孝順他就是了。」孩子的心性最是敏感,蘊月光溫言安慰著他。

小裘堅定的點頭,「嗯,我一定會的。」

「所以說,你也上過學,能讀能寫?」蘊月光問道。

小裘害羞的點頭,絞著手指道︰「就算在外面流浪,每夜睡前,爺爺還是要我默一遍論語的學而篇,默齊全了才能睡。」

蘊月光笑得和煦,她不認為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但是知識改變命運是永遠不會過時的一句話。

「你回去轉告裘伯,等他身子康復了,我想在大院里騰出一間房來,請他教那邊的孩子讀書,你問他可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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