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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就是你 第四章

作者︰艾思

五分鐘後,試衣間的門一開,不看那糟得像是打翻了一碗墨魚面的可怕發型,忽略掉那副很礙眼的丑女貝蒂大眼鏡,鳳凰先生一換下先前的災難裝扮,整個人看起來帥呆了!

她服務過很多男客戶,從來沒看過有人光是換掉一身衣著,效果就能這麼強烈的案例。

身形高瘦,上下比例完美……哇哇哇,他去當模特兒絕對會紅到炸掉!

高伊潔從椅子上跳起來,幫他順了順衣服,眼神全是驚艷。「你喜歡這樣的感覺嗎?」

「還好。」老實說,這個款式的衣服,上一季的古馳男裝還比較適合他。

「你不喜歡嗎?」她臉上的笑容瞬間垮下來,率直的反應,讓他覺得好可愛。

對,這才像他記憶中的高伊潔,他還是習慣這樣的她。

「喜歡。」韓鳳尹配合的露出微笑,只因他不想看見她的臉色繼續垮著。

這個詞經過他溫醇悅耳的聲音說出口,忽然撥動了高伊潔心中的某根弦,她臉上頓時一熱,趕緊低下頭幫他順了順褲管。

一定是今天太衰,害她感知系統秀逗,才會這麼反常——對啦對啦,一定是這樣沒錯!

韓鳳尹低頭看著她蹲下幫他整理褲管,從這個角度看過去,正好能看見她兩排濃黑的長睫毛,小巧的鼻頭,以前他從未注意過這些……

如果不是那一天,他正好練完網球,經過籃球場,停下來觀察她很糟的投籃技巧,又因一時手癢,忍不住上前露一手,兩人後來也不會演變成這樣……

回想起從前發生的種種,韓鳳尹忽然心情極度惡劣。

好想扯掉頭上蠢到炸的假發,摘掉周仁賢幫他買的貝蒂眼鏡,當面告訴她,他就是韓鳳尹。

但,他不敢這麼做。

他怕她會轉身跑走,從此消失在茫茫人海,他又失去可以補償她的機會。

這個機會,就算用盡各種或然率去推算,也不可能再有,是徹底的零。

後來,自己究竟都刷卡買了些什麼,韓鳳尹根本沒有理會,整整三個鐘頭的時間,就在重復的試穿與付帳中耗去。

兩人離開百貨公司的時候,夜色已降臨,高伊潔對自己今日的表現雖然不甚滿意,但也勉強打了及格分數,至少鳳凰先生已換掉阿宅裝扮,整個人看起來順眼多了,整體形象也略有轉變。

「很高興可以幫助鳳先生改變形象,日後還有需要的話,歡迎與我聯絡。」收好今日酬勞,高伊潔微笑道別。

豈料,她才一轉過身,手臂驀然一沉,遭人拉住,她詫異的回過頭。

奇怪,他又怎麼了?

這個阿宅不只怪,而且還很煩人,該不會真的對她別有意圖吧?

韓鳳尹直勾勾的望著她,態度有些強悍的說︰「我請你吃飯。」

「謝謝你的好意,我已經有約了。」錯愕之余,高伊潔反射性開口拒絕。

哇哩咧,她是專業的形象顧問師,可不是陪吃飯人員,剛才兩人一起吃拉面已經有失她的原則,現在他竟然還得寸進尺,想要她陪吃晚餐?

她開始懷疑他是一人吃飯怕寂寞的阿宅,這種棘手的客戶她踫過幾次,要不是有超高EQ,她早就被「盧」死了。

韓鳳尹直覺反問︰「是單純的朋友,還是男朋友?」

關你屁事!高伊潔內心亂吠。

「不好意思,這是我的私領域,請恕我無法回答。」她保持微笑的抽回手。

結果高伊潔剛轉身走沒兩步,又被韓鳳尹拉住手臂。

莫名地,就在這一瞬間,她心中一麻,覺得這份觸感似曾相識……

「伊潔,別走。」韓鳳尹低沉的喊了一聲。

啊,好肉麻的台詞,原來這個阿宅喜歡玩幻想情境的游戲,慘慘慘,她該不會真的踫上棘手客戶了?

「放手。」她用力掙扎,但是他力氣好大,根本沒法掙月兌。

「對不起。」發現她眼中的驚慌,韓鳳尹趕緊收手,恢復理智道歉。

見狀,高伊潔連忙拔腿就跑,活似身後有怪物在追殺。

一連跑過兩條街,高伊潔喘得胸口快炸開,確認鳳凰先生沒追上來後,她才慢下腳步,從側背皮包里拿出面紙擦擦汗。

好奇怪,為什麼她會一直對鳳凰先生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她一定是工作太忙碌,才會產生這種可怕的幻覺。

對,一定是這樣!

她需要放個假,這一行的壓力很大,客戶十之八九都難搞得要命,很耗體力,她需要把累積已久的壓力發泄出來。

一萌生放假的念頭,高伊潔決定今天要好好犒賞自己,于是她徒步走過兩個街區,來到一間主打火烤兩吃的日式炭火燒烤店。

沒錯,心情不好就是要吃肉,無限暢飲加吃到飽最解壓,正是現在她最需要的。

高伊潔登時火力全開,戰斗指數飆到最高,熟門熟路的進入店里找空位坐下,拿起菜單開始勾選,絲毫不在意整間店里,就她一個人獨自用餐的情景很落寞。

因為她早已習慣落單,習慣一個人吃飯。

牛五花、豬五花、羊肉片都給她來一盤,火鍋湯底就點藥膳養生來中和一下,才不會太油膩,飲料搭配個很刺激的可樂,暫時先把體重這檔事拋諸腦後。

忽然一陣風刮過來,隱約可見有抹高大人影靠近,高伊潔下意識從菜單中抬頭,準備開口點餐,「我要——」

雙眸倏地瞪大,高伊潔當即呆住了。

只因為那個應該早被她甩開的阿宅,此時正拉開對面的椅子一坐下。

「你在跟蹤我?!」她伸出縴細的手指比向對座男人,身子抖了抖。

媽呀,該不會真遇上變態?

「我只是剛好路過。」身為投資顧問界的金童,韓鳳尹要是真有心想瞎掰一通,相信死的也能讓他掰成活的。

開什麼玩笑?!這間燒肉店距離百貨公司有好幾個街區耶,店址又是在巷子里,他怎麼可能剛好路過!

「鳳先生,現在是我的私人時間,請你立刻離開。」

冷靜,她要冷靜,要是處理不妥,哪天出門就被潑硫酸什麼的,可就得不償失。

「等你約的人來了,我就走。」這種行為很流氓,他知道,但只有這個方法才能確認她是否真有約會對象。

氣炸!她頭一回遇上這麼痞的阿宅,會不會太過分了?!

「我男朋友脾氣不好,你要是不快點離開,我可不敢保證會發生什麼事。」她僵著甜美的笑容,硬是掰出一個借口打發他。

「被你這麼一說,我反而很好奇會發生什麼事。」韓鳳尹老神在在,逕自翻著菜單。

高伊潔一雙大眼瞪瞪瞪,瞪得眼楮泛起血絲,對座的男人卻絲毫無感,直接招手找來服務生點起菜。

「你想吃什麼?」韓鳳尹用著熟稔的口氣問著。

「喔。」高伊潔這才魂歸來兮,趕緊點菜。

各自點好餐,服務生離桌,她這才驚覺自己中了他的計。

「鳳先生,請你換桌,我男朋友一會兒就過來了。」她繼續瞪著對座的男人,心底卻掠過一絲異樣。

總覺得,他那張被丑女貝蒂大眼鏡遮掩住的臉龐,十分神似某個人——不,應該又是她的錯覺。

但他那雙炯炯有神的黑眸,一直深深凝視著她,她被他盯得心慌意亂,好像又回到以前那個傻傻的,什麼都不懂反抗的自己。

她討厭那個自己!

現在的她,已經跟以前不一樣,可以說是完全月兌胎換骨,她學會了反抗,學會了保護自己。

可是很奇怪,這個阿宅身上散發著一種難以言喻的魄力,會讓人不由自主的臣服……

更奇怪的是,為何一開始她沒發現?還是他隱藏得太好?

各式肉片一盤盤的送上來,火鍋湯底已煮沸,就等著下料。

這下高伊潔當真窘爆了,她那位傳說中的男朋友遲遲沒現身,她的謊言頓時不攻自破,超窩囊。

對座的韓鳳尹將火鍋料逐一下鍋,再把肉片放上烤網,沒一會兒就烤得滋滋作響。

韓鳳尹把烤好的第一批肉全夾到高伊潔的盤里,若無其事的問︰「你男朋友放你鴿子?」

此時他也懶得再假扮宅男,直接恢復自我本色,口氣十分犀利。

「才沒有!」到底關他屁事啊?!這個阿宅也太自來熟了吧!

「肉會冷掉,快吃。」

「你吃你的,我吃我自己的。」她要劃清界線,不能混淆,免得日後牽扯不清。

「都混在一起了,分不清楚。」他又把烤好的第二批肉片放進她盤里。

他該不會趁機把她點的份都嗑掉?心頭一驚,高伊潔拿起筷子,拼命夾起盤里的燒肉往嘴里塞。

哇,肉片熟度烤得剛好,不會干柴,完美hold住了滿滿的肉汁,好吃得連舌頭都快卷起來了!

一片接著一片,高伊潔吃得不亦樂乎,水眸笑彎,嘴角揚高,一手夾肉,一手拿起盛裝在啤酒杯中的可樂,咕嚕嚕地仰首喝著。

「咦?你不餓嗎?」

一陣坐享其成過後,她忽然良心發現,從頭到尾都是他一人在勞動,他的筷子還沒拆,盤里更是空空如也。

「等你吃飽,我再吃。」

韓鳳尹依然專注的烤著肉,隨時觀察她盤子空了沒,總在第一時間補滿,還趁著她吃肉的空檔,幫她舀好火鍋湯。

「鳳先生,你對剛認識的人都這麼熱情嗎?」她實在納悶極了。

他沒接話,只是默默烤著肉片,好片刻才開口說︰「高伊潔,我也喜歡你。還有,我一直沒有機會跟你說聲對不起,現在,我一起補給你。」

高伊潔呆愣了好久,完全看不懂他這是在演哪出。

——等等,全體注意!

鳳凰先生剛才說︰我「也」喜歡你,難不成他以為她暗戀他?!

哇哇哇,眼前這位莫非是傳說中的終極大阿宅,就是幻想與現實傻傻分不清楚的那一款。

好強大的幻想力!

佩服佩服,當年她要是有這樣的幻想功力,悲慘的高中生活應該會好過很多。

「鳳先生,你可能搞錯了,我是專業的形象顧問師,不是你虛擬游戲里的女朋友。」

噯,其實他條件不差,只要改變一下品味,換個發型,摘掉眼鏡,一定可以迷倒一票女性。

所以,別再當阿宅了,趕緊從虛擬世界清醒回神吧!

看見她一臉當笑話听的表情,韓鳳尹不必想也知道,她肯定沒有認出他。

夠了,他不想再偽裝,這種愚蠢的事不適合他,如果不是周仁賢的建議,他也不會把自己搞成這副德性。

「高伊潔,你真的認不出我是誰嗎?」韓鳳尹放下手里的鐵夾,一臉嚴肅的問。

「你該不會想跟我說,其實你的真實身分是超人?」高伊潔內心抖抖抖,就怕遇到神經病,她可不想被潑硫酸啊……

韓鳳尹眼角抽搐兩下。「我該高興,你的個性變得這麼開朗嗎?」

咦咦?听他的口氣,好像他們兩人從前認識,可是,她真的不記得自己曾經認識姓鳳的人呀,這麼特別的姓氏,絕對不可能輕易忘記。

「其實,我不姓鳳。」彷佛能听見她的內心困惑,對座的阿宅忽然開口說。

哇咧,該不會等下就要摘掉眼鏡,把衣服扯破,露出里頭的緊身衣?

救人喔!她真的遇到瘋子啊啊啊!

看見高伊潔一臉驚恐害怕,作勢要抄起包包逃離現場,韓鳳尹也不打算再遮掩了。

于是,他當著她的面,先摘掉臉上那副俗斃的大眼鏡,再一把扯下那頂蠢到爆炸的假發——

「這樣,你還是不認得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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