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壓寨狼君 第二章

作者︰貞子

眼見兩人又要開始斗嘴,龍五忙舉起手打斷他們,然後指著廂房道︰「龍三說的有道理。尋常人家的公子哪受得住被抓來當壓寨夫人,啊不對!是夫君!里頭那位醒了還不知道要怎麼鬧呢!」

「鬧什麼呢?嫁給咱大當家有啥不好?咱可是龍隱山寨,要啥沒有?連皇帝都得敬咱三分!」龍七說完就被拍了一腦袋。

「皇帝在想啥你又知道了?大當家說過,皇帝當咱山寨是眼中釘肉中刺,早晚得要剔個干淨,那可不是尊敬咱們會做的事兒,別聰明反被聰明誤!」龍三板起臉訓話,這下龍七倒挺乖巧沒再辯下去。

「再說了,要是人人都覺得嫁來山寨真是件好事,姑女乃女乃也就不用帶著胡子出去搶人啦!這都不會想,說你笨還不承認!」語畢,還戳了戳龍七的腦袋,後者不情願地噘起嘴。

「那二當家還罰他們跪祠堂做甚?不這樣,大當家哪能如他所願盡早成親啊?」龍七這是替他家姑女乃女乃不服氣哩!

「不服氣的話你去替他們跪如何?」一道熟悉的聲音倏地從背後冒出來,嚇得三人渾身一僵,同時回過頭去。

「二當家。」三人畢恭畢敬地喊了一聲,龍七更是苦著一張臉,沒膽子去看來人的表情。

來的正是龍隱山寨聞名在外的二當家龍大俠。他爹是前大當家龍嘯天的親兄弟,龍嘯天是龍玨的爹,他自然就是龍玨的堂哥了。

自從他爹跟大伯因傷離世之後,龍玨就在眾望所歸下接了大當家的位子,而他擔下了輔佐龍玨的重責大任。

他的武功在龍玨之下,但腦袋卻在龍玨之上,文韜武略樣樣精,可以說是山寨的軍師。不過這些在外鮮為人知,就跟他那被本人嫌棄到不行的本名一樣,能不說就不說。

龍大俠空有一個威風赫赫的名字,卻長得一副文人的樣子,不但斯文,還很英俊,山腳下多少女子為他傾心,只可惜他到現在沒一個看得上眼的。

按他自己的話說,大當家的都還沒成親,哪輪得到他呢?

也就是說,如今大當家要成親了,就快輪到他了。

「恭喜啊!」胡思亂想的龍三忍不住月兌口而出,頭上立刻挨了一記。

「恭喜我什麼?又不是我要成親!」龍大俠把扇子收回,面色不豫。

「等大當家成了親,二當家的喜事也就快了啊!」不會看臉色的龍七一舉手就想把一個囍字給貼上,卻沒想被龍大俠給擋了下來。

「快什麼快?八字都還沒一撇呢!」

「還要合八字啊?那也太久了吧?得趕緊從山下拉一個鐵板神算上來!」龍五焦躁地抓抓頭,說完就想往外沖。

「你給我站住!」龍大俠頭痛地捏捏眉心,道︰「我意思是,我還沒弄清楚這人的身分,待我弄清楚了,這囍字再貼也不遲!」

「什麼?二當家你還挑啊?大當家成親這事兒可是過了這個村就沒那個店了啊!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大當家自個兒滿意的人,再挑下去,咱們是要等到猴年馬月才能吃到大當家的喜酒?」龍七忍不住哀號,他可是想著今晚能吃到一只大蹄膀呢!

「吃吃吃!就只知道吃!我不挑的話,萬一這回拐回來的是個窩里反,把咱山寨都給端了,看你到哪兒吃喜酒去!」龍大俠舉著扇子就往龍七頭上用力一敲。

「好了!好了!是我錯了!你快進去挑吧!」龍七抱著頭躲到龍三後面。

「二當家說的是。這姑女乃女乃好美色的性子跟前大當家如出一轍,的確有勞二當家把關了。」龍五話說得無奈,但帶著笑意的眉眼透露著對那正在祠堂罰跪的女孩兒的疼愛。

「唉!我容易嗎我?」二當家萬般無奈地搖搖頭,這才一把將廂房的房門推開,大步走了進去。

龍大俠以為他還得等上一時半會兒才能等到房里的人醒來,沒想到當他一踏進去之後,就對上了一雙眼楮。

確實俊俏。他想。

「原來你已經醒了。」龍大俠隨手拉了把椅子坐下,正對著床,跟床上端坐的男子僅隔五步之遙。

唇紅齒白,劍眉星目,這皮相果真不錯,難怪小妹看一眼就把他扛了回來。

就是這身氣質恁地清冷,當真只是一個書生?

默默將男子打量了一番,龍大俠才開口問道︰「公子可知這里是什麼地方?」

「外面那幾個人說是龍隱山寨。」男子答得不疾不徐,端坐在床沿的姿態沒有一絲畏縮。

知道是龍隱山寨還沒嚇尿褲子?有膽識!

在心底稱許幾句,龍大俠點點頭,說︰「看來你醒來多時,把龍三他們的話都給听進去了,那你應該已經知道我們擄你來是為了什麼。」

「你們真要我與龍玨成親?」男子皺眉,似乎是不太相信。

龍大俠不意外他知道龍玨,在這大峻國里只要識字的都知道龍玨這號人物,眼前這個白面書生知道也不足為奇。

「是又如何?我看你並不害怕。」龍大俠問得狀似不經意,一雙眼楮卻銳利得猶如鷹隼,在男子身上來回巡視。

「有道是識時務者為俊杰,害怕無濟于事,大不了一死罷了。」男子無所畏懼地迎上打量的目光。

明明被擄的是他,怎麼姿態比他這擄人的還高?

听說書讀得多了就有這種動不動就不要命的臭脾氣?

「既然你心態調整得不錯,那應該會老實告訴我你的名字吧?」龍大俠頂著一張嘻皮笑臉問道。

「我叫王璃。」王璃的配合是有原因的。「跟我在一起的人呢?」

「他叫什麼名字?」龍大俠看上去對這件事有興趣多了。

「他是我的家僕,名字你可以自己問他。」王璃似是在試探他的家僕是否還在人世。

「放心,放心,他這麼可愛,我怎麼舍得殺呢?就是他不告訴我他的名字,只好問你羅!」龍大俠揮揮手,要他別多想。

「他叫王九。」

「原來是王九啊?這名字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龍大俠有些喜不自勝,不過正經事還是要辦的。「你們因何來到龍隱山?」

「赴京趕考。」王璃言簡意賅。

「這離京試還有大半年,你這麼早到京城做什麼?」

「家道中落,投奔京城的遠親。」

「那親戚是做什麼的?」

「尋常人家罷了。」王璃不卑不亢回答了所有的問題,顯然沒有就此把命豁出去的打算。

是個聰明人。

「很好,很好,你的有問必答讓我非常滿意,不過嘛……」言笑晏晏的龍大俠忽地起身,不過一眨眼的工夫,他人就已經站到床前,笑意還殘留在臉上,雙手卻是不由分說直接沖王璃攻去。

王璃大駭,始終淡然的表情總算松動,可是他果然硬氣,沒有露出一絲一毫的怯懦,甚至舉起兩條手臂想要還擊。

要不是龍大俠察覺不對,及時收回掌風,轉而擒住他的手腕,他的兩只手現在肯定廢了。

然而王璃並不知道其中轉折,被人抓在手里令他絕望地閉上眼楮,似乎是認定自己命不久矣,卻沒想手上的禁錮卻在此時松了開來。

王璃遲疑地睜開眼楮,就看見龍大俠燦爛到詭異的笑臉。

「你……」王璃似乎有些反應不能。

龍大俠也沒有解釋的意思,他退回到原來的位子上,又恢復嘻皮笑臉的樣子。

「剛剛那個小插曲就別放心上了!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我不會再這樣對你的!」龍大俠三言兩語就把剛剛的試探給帶過去。

他試探的自然是王璃的武功,如果王璃會武功,哪怕只是讓他模到了一點內力,他都不會留他下來給山寨招來一絲半點的風險。

不過他剛趁著捏他手腕的機會探清楚了,居然一點內力也沒有,簡直就是天賜良緣!哈!

「舉國上下皆知,龍隱山寨並非一般山賊強盜,你們平日濟弱扶傾,即便是偷拐搶騙也是找尸位素餐的狗官下手,造福黎民百姓。是以我並不害怕你們,甚至敬畏你們,只是沒想到今時今日,我會被你們擄來逼親。」王璃這番話可說是又酸又刺,然而龍大俠臉上卻是一點羞愧也沒有,只有滿滿的無奈。

「不是我們,是我妹妹!就她那色胚子才會干出這麼不靠譜的事情!」龍大俠兩手一攤,表示無辜。

睡個午覺醒來就被告知山寨要辦喜事了,他也很傻眼好不好?他不過是碎念幾句,那丫頭居然就給他找回夫君了……啊!呸!要成親的可不是他!

「再說了,你此番前去京城不也是為了找個安身之地,好準備明年的京試?到哪兒不都能讀書嗎?在我們山寨住下來也是一樣的。」龍大俠難得耐著性子好言相勸。

「如果我不從呢?」王璃一臉堅決。

「你不從?那可不成!」龍大俠頭搖得比他更堅決,告訴他這門親事勢在必行。

雖說他們龍隱山寨不是一般強盜山賊,從來不干傷天害理的事,強擄個男人回來成親是有點離經叛道,不過這文弱書生反正也舉目無親,多了他們這寨子便宜親戚也不錯啊!是不是?

重點是,完成他大伯父的遺願就差這臨門一腳了,豈能把人給放走?

「士可殺不可辱。」王璃又說,那清冷的範兒叫龍大俠差點都要肅然起敬了。

「我可不想殺你哦!你要自盡的話,不如先想想小九九,我是說王九。他這會兒可還在為你茶不思飯不想呢,你倘若先死了,我保證照三餐虐打他,讓他生不如死哦!所以你要是跟他有仇就盡管去死好了。」龍大俠老神在在,一點也不怕把人給激跑了。

依他看,舉目無親的王璃就剩王九跟他相依為命了,就不信他狠得下心。

「卑鄙。」王璃冷聲低斥,卻是正中對方下懷。

如龍大俠所料,這人盡管看上去冷淡得要死,卻無法罔顧王九的安危。

「只要你答應乖乖成親,我就不卑鄙了嘛!」人家他也不想當壞人呀!

「我可以答應,但我有個條件。」王璃大概是知道自己躲不過這一劫,不如給自己謀點好處。

「但說無妨。」龍大俠大方得很,只要新郎倌不跑路就行了。

「把王九放了,而且以後他必須跟在我身邊。」

「就這個?那有什麼問題!等今晚成了親,你就是我們當家的壓寨夫君了,要誰伺候就誰伺候羅!」龍大俠沖他眨眨眼,沒個正經樣子,但言下之意王璃確實听懂了。

他想怎麼樣都行,都得先成親再說。

王璃眉頭輕蹙,似是有滿腔不滿,但形勢比人強,忍了半天他也只是心有不甘地冷哼一聲︰「沒想到堂堂龍隱山寨的大頭目竟然有斷袖之癖。」

「啊?斷袖?」龍大俠一頓,隨即了然地笑笑。

「斷袖又怎麼了?斷袖也沒什麼不好啊!洞房花燭夜那天,說不定你比誰都還要滿意呢!」龍大俠說完還朝王璃曖昧一笑,就想看他變臉。

只可惜,這王璃的臉皮比最緊的皮筋還要繃,硬是沒讓他得逞,反倒是龍大俠那一臉的壞笑被他冷漠的視線給凍得僵在嘴角。

臭丫頭去哪找來這塊冰啊?天山嗎?罷了,反正也不是他來消受。

「那就這麼定啦!今晚成親!我會派人來幫你打點打點!」他訕訕地擺擺手,決定閃人。

于是乎,王璃一直以為自己即將跟另一個男子成親,以至于當洞房花燭夜終于來臨,坐在床沿的他看見踏進喜房的龍玨時,終于難得地變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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