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嫁緣 第九章
第四章
離開邢府已經超過一日了，但他們還在路上。杜映容听過赤龍山這個名字，但實際上並不知道它具體的位置是在哪里。
傳說中赤龍山是一座神山，山路難行，林木蔥郁，半山腰以上終年籠罩著濃濃山靄，除非是識途老馬，否則很容易迷失在山里，故而有很多神秘的傳言不脛而走。
有說山里有美麗的千年女妖，會攝人魂魄。
有說進山之前若沒有先拜地靈的話，就會迷失在山里化為白骨。
有說山頂上住了神仙，有本事上山得見者，此生福運雙收。
其中據說最靠譜的傳言是︰江湖上人稱三大門派的蕭家堡、醉月門、神鐸會，其中那個流派風格向來亦正亦邪、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神鐸會」的本宗就位在赤龍山的某一處。
由于沒有熟悉門路的人帶路的話，外人幾乎無法憑一己之力進入神鐸會本宗，故而也就無從探知其真實背景。神鐸會表面上號稱是武館，但實際上做些什麼、如何運作等等，全都是謎。
而住在赤龍山的人們，也只會在山麓與山腰間活動，沒人敢進入山靄深處，偶有不識路的旅人糊里糊涂地上了山，還會被當地村民警告，如果還想活命的話，就不要再往上爬了。
杜映容所知道的就是這些，而這都是邢府的人告訴她的。他們說邢家是大地主，其中有一部分產業就在赤龍山，少爺會住在那兒是為了就近管理。
以前邢夫人年輕時也會與老爺一起去收租什麼的，但自從少爺出生後，邢夫人就專心照顧少爺，不再上赤龍山了。等到少爺長大、獨當一面後，就說要搬到赤龍山去，夫人雖然不舍，也只能由著他了。
一路的馬行顛簸，讓杜映容感到很不舒服。她不會騎馬，很怕摔下馬，所以幾乎是整個人一路上繃得緊緊，還要注意不能把背貼上少爺的胸懷，這樣太不莊重了，所以努力讓兩人的身體保持著一點距離。
少爺似乎感覺到了她的不習慣，特意放慢了速度，因此時程拖得更長了。後來他索性讓隨從先行回赤龍山，就他帶著她慢慢前進。
沒有隨從在旁跟著，她覺得比較自在了一些。老實說，兩人同騎一馬的模樣，實在讓她羞窘得很，但她又不好意思開口請少爺雇一輛馬車。她是什麼身分，哪能要求東要求西的。
而她也不明白為何少爺要這樣兩人共騎。這樣不是很擠嗎？她愈想就愈覺得自己像個包袱，感覺很對不起他。
今日趕路趕到天都黑了，邢炎昊先找了家客棧打尖住宿，明日再繼續行程。
那一夜當然是同住一房。兩人收拾完畢，一齊躺上床，她一躺平，就覺得有種解月兌的暢快感，她累得不想動了，騎馬一整天，都麻到快沒知覺了。
她不想動，可是有人想動，邢炎昊的手已經悄悄撫上她的臉頰，她馬上警覺起來，她知道他想做什麼。
「少爺，您不累嗎？」她緊張又委婉地問。
「你很累？」他側躺著單手支著頭，另一手撫著她臉頰，慢慢往下，耳朵、頸子、鎖骨……他的聲音很輕，手勁兒更輕，像在搔她癢似的。
她不禁縮起身。她怕癢，一方面也有些怕他，以及怕接下來他想做的事，因為第一次的經驗實在太痛了，她覺得自己還沒適應，再加上騎馬一整天，老實說，身上真的不是很舒坦。
可是，少爺想要，她能拒絕嗎？少爺之所以收了她，不正是因為要她暖床嗎？夫人也說了，希望她早點有孕……思及此，她只好告訴自己，忍一忍就過去了。
于是她坐起身，開始動手解開中衣的系帶。他看出她眼神中的無奈，皺起眉頭。
「你很勉強？」
「……沒有。」
「我可沒有饑渴到需要去強迫一個狀況不佳的女人陪我。累了就說你累了，身體不適就說不適。你雖然是我的女人，但我希望你跟我在一起時不是像在活受罪。」他認為所謂的男歡女愛就是雙方都該「歡」，才能叫「愛」。
「第一次時您不也勉強了我。」她一時沖動就回嘴了，說出口後又有些後悔，她怎能這樣沖撞少爺。
「那時我擁你入懷，你沒有反抗，雖然你眼神中有些許不安，但我以為那是因為你初次委身給不同的男人，難免會緊張。後來才知道你根本沒有經驗，怪不得反應會如此生澀。」
「……跨騎了一日，老實說，我很不舒服……」她鼓起勇氣，艱澀地表達她今夜真的不想服侍他。
他听了，這才想到男人與女人身子的差異，他的確沒注意到她的不適。他眼神頓時充滿柔情，把她拉進懷里，給她一記淺吻。
「睡吧，明日早點起程趕路。」
他真的沒有勉強她。她輕靠在他身側，內心感到安適，原來他是會體貼她的，她不需讓自己總是處于全然的迎合。
翌日，他讓她改為側坐姿勢，要她靠在他懷里。這種騎馬姿勢十分親密，她雖然覺得羞窘，也只能照他的指示做。今日馬行速度比昨日快了許多，很快就到了赤龍山下。
「接下來是山路，而且路徑很曲折，我會以很快的速度一口氣上山，可能會嚇到你，若你害怕，就抱緊我，閉上眼吧。」
她還未充分理解他的話，只听見馬長嘶一聲，兩只前蹄騰空抬起後，像一陣風似地疾射而去，她慌亂地抱緊他的腰，看著周遭景物迅速飛掠而過，連眨眼都來不及，更別提看清楚是往哪個方向了。
她干脆閉上眼，感受著風的速度，還有他健壯身軀所帶給她的安全感，全心信任他。她第一次有這種感覺──跟著他，去到哪兒都不會害怕。
他……是她的男人。
當她睜開眼楮時，映入眼簾的是一處有如世外桃源的地方。下了馬之後，她就一直呆望著這美麗的景致。
邢炎昊系好馬，為她披上一件大氅。「山頂上較冷，之後你就會習慣了。」
「這里是赤龍山山頂？」她拉緊大氅，心中泛起一陣受寵的暖意。
「是。」
「可是，我听說赤龍山只能到半山腰……」
「那是他們不知道怎麼上山，只有住在點楮山莊的人才知道有隱密路線。其余的人想上來，恐怕須花上很多工夫，胡撞瞎踫才上得來。」
「點楮山莊？」
「就是我住的地方，那兒。」他指著前方那片像浮在雲里的精致房舍，中間有個佔地最廣的主屋，四周圍繞著許多大小不一的屋子，整個群聚在一起，儼然就像個遺世獨立的小村莊。
「我以為你住在赤龍山上。」
「是住在赤龍山上啊。」
她紅著臉，感覺自己好像說了很蠢笨的話，急忙解釋︰「不，我意思是說，我以為你是住在赤龍山腰，沒想到是在山頂。所以邢夫人以前也是住在這兒？」
「不，我娘不知道有點楮山莊，這是我後來才建的，我沒讓她上來過。她一直以為我是住在半山腰，我在入山處那兒安設了一座別館，派了一眾守山人駐守，家里來人需要傳信時，會由守山人拿上來。萬一我娘想要來赤龍山時，就讓她住在那兒。不過她從來沒來過就是了。」
「為何不讓夫人知道點楮山莊的事？」
「為了不讓她擔心。你應該听說過一些關于赤龍山的傳說吧？」
「是……所以那些傳說都是真的？什麼千年女妖啊、神仙、地靈的。」
「誰曉得呢。以後你就住在這兒，有的是時間去慢慢找，要是遇上了美麗的女妖，記得告訴我一聲，我也想瞧瞧。」他勾起一抹笑，沒有正面回答。
「這座山頭都是你的？」
「是。」
「可是，這樣不對呀。」
「哪里不對？」
「我听說那個神秘兮兮的『神鐸會』就在赤龍山上，如果這座山頭都是你的，那他們的據點會藏在哪兒呢？還是說，他們根本就不在赤龍山？傳說果然只是傳說……」
「神鐸會就在這兒。」
「嗯？」她一愣，「哪兒？我只看到點楮山莊……」
他微微頷首。
「……神鐸會的據點就是點楮山莊？」她終于懂了，懂了的同時也嚇到了，「所以神鐸會是……」
「是我的。」
「啊！那夫人……」
「我娘不知道這件事。」他大概知道她想問什麼了，這小娘子從剛剛就一直東問西問個不停，而且都會問「夫人知不知道」，好像對她而言，他娘比他還重要似的，這讓他有點不悅。
「為何不讓夫人知道神鐸會的事？」
「為了不讓她擔心。你應該听說過一些有關神鐸會的傳說吧。」他漸漸失去耐性，這對話剛剛已經講過了，只不過把「點楮山莊」換成「神鐸會」而已。
「所以那些傳說都是真的？我听說神鐸會在訓練密探殺手、暗器毒師……」她愈問心愈慌，少爺不會是沾手什麼危險的勾當吧？
他索性捧住她的臉，稍一施力擠壓，她的臉頰連著嘴兒被壓得變形，沒辦法好好說話了。
「你看看，你才剛听個起頭就緊張成這樣，那要是我娘知道了會如何？其實我大可不必告訴你，但因為你從今以後要住在這兒了，若不讓你知道，恐怕往後一點風吹草動你就會大驚小怪地反應過度。」
他放開手，重新輕拍她臉頰。她馬上又開口︰「可是──」
「我不想跟你解釋太多。很多事，不知道比知道好，什麼都不知道的人日子過得最清心。女人，不用管男人在外頭的拼搏，你只要躲在我的羽翼下安穩過日子就好。」說完，即拉著她大步走進山莊。
她還有好多好多想問的，但，他似乎不喜歡她問太多，她只好把滿肚子問題都吞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