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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愛傻娘子 第三章

作者︰月嵐

解開長發、褪下衣衫,藍君柚擦干了身子,將婢女送至客房的干淨衣裳換上。

好好的相親卻變成狼狽樣,是教藍君柚有些意外了,只是既然明白喜兒並非要與他談親事的朗若姍,那麼這婚事自然還得繼續談下去,所以不重新把自己打理好可不成。

取了梳子,藍君柚正想將好不容易擦干的長發梳齊重綁,卻沒料到客房的門突然被人推開了。

「喜兒?」藍君柚微愣。

幸虧他衣服早已換上,不然的話可要引起誤會了。

所謂男女授受不親,就連方才的婢女,在送來衣服後亦避嫌退出,可他瞧喜兒倒是大方,連敲門都沒有,便逕自踏入房內。

而且,喜兒還直直地往他走近,一雙清亮黑瞳更是貶也沒眨地盯著他。

跟著,也沒管藍君柚的訝異,喜兒停步在他面前,伸手便往他垂散的長發用力扯去。

「喜兒姑娘!」藍君柚還真不知自己是哪里礙了喜兒的眼,怎麼她淨是做些嫌惡他的舉動?

他試著想把自己被喜兒揪住的長發拉回來,免得她越扯越大力,可喜兒卻死抓著他的頭發不放,甚至將藍君柚拉近她眼前,貼近他的臉龐,仔細地端詳起來。

這帶著些許曖昧的動作,讓藍君柚想推開她也不是,放縱她也不是。

瞧著喜兒挨近的俏麗臉龐,那柔細的肌膚上所滲透出的淡淡幽香,以及柔粉的肌色,著實教藍君柚差點分了神。

撇開喜兒無理取鬧的行為,她確實是個杏眸帶俏、明朗可人的姑娘……

藍君柚兀自思索著,喜兒卻是認真地盯著他看,好一會兒之後,她突然沖著藍君柚露出春花般的燦笑,那眉眼間充滿甜膩的風采,幾乎要教人看得失了魂。

「嗯……是客人。」喜兒笑開唇,松了藍君柚的長發,改為往他的頰上拍去,女敕聲女敕調地笑道。

說罷,她將梳子由藍君柚手中拿了過去,按著藍君柚坐下,然後逕自梳理起他的長發來。

「客人梳頭、不潑水,梳頭……」相較于先前把藍君柚當仇人對待的舉動,喜兒此刻顯得相當溫柔。

縴指拂過發絲與後頸,將藍君柚半濕的糾結長發梳理開來,輕柔的動作令藍君柚感覺宛如春風輕拂。

沒想到喜兒也有這麼柔情的反應,只是……

怪了,再怎麼說,她都是個大姑娘,又是朗家小姐,怎會如此冒失?

更何況,她替他梳頭、挨近他的感覺,就好像完全不介意他是個男人、而她是個小姐,兩人不該太過親昵。

再者,她說話的聲調雖好听,但語句卻有些像牙牙學語的幼兒,著實與她的年紀不相符。

依這些異于尋常人的反應,以及朗母對待她格外寵溺的情況看來——

這位喜兒小姐,該不會是腦子有問題吧?

若她不是個傻子、就是個瘋子了!

看著倒映在鏡里的喜兒,瞧她一臉甜笑、欣喜地為他梳理長發,藍君柚不由得微蹙眉梢。

可惜啊……

明明是個年輕俏麗的小泵娘,風采更是如此迷人,可居然不是個正常人。

就在藍君柚正同情著喜兒的時候,只見她笑咪咪地將他系發的帶子取餅,跟著往藍君柚的頭頂上綁去。

藍君柚還當她是為自己打理好了長發,正想開口道謝,沒料到鏡里映出的身影,竟然被綁了個女人家的發型,甚至連系上的發帶都打成了個大花結。

「喜兒……」藍君柚吐出一聲無奈的輕笑。

沒想到自己的耐性這麼好,居然可以容忍她這樣玩自己的頭發。

也許是因為,他對喜兒有所好奇吧?因為他听過朗母對喜兒提起,他是朗家的客人,不是喜兒的仇人。

所以……這代表著喜兒有仇家。

說不定喜兒會變成這般有些瘋顛的樣子,是因為她的仇人……

看著鏡中的喜兒還在替自己的頭發綁麻花,藍君柚也不出聲制止,僅是試探性地與她交談起來。

「喜兒,仇人做了什麼?你為什麼要潑仇人水?」

若她不是因為生病成了傻子,那就表示喜兒家中曾遭逢巨變,使得她受到莫大刺激,才成為這樣瘋瘋癲癲的姑娘。

所以……雖然明知這樣的問題,也許有可能勾動喜兒不悅的情緒,再度惹得她行為失控,但藍君柚實在是很想問個清楚,怎麼一個可人兒竟會變得如此惹人憐?

「因為燙啊!」喜兒倒沒有什麼反彈,只不過一听見「仇人」兩字,她立刻停下梳理長發的動作,將梳子扔在地上。

她雙手叉腰,露出不高興的表情,叫嚷了起來︰「很燙!潑水才不會燙!」

這幾句話听似毫無關連,但藍君柚卻是輕蹙了下眉心。

會跟「燙」這個字連在一塊兒的變故,大多數是因為……

「發生火事嗎?有人放火嗎?喜兒。」藍君柚續問道。

「嗯!放火,這樣放!」喜兒一邊點頭,一邊將身旁的燭台拿起,往床上丟去。

也幸虧現在是白日里,並不需要點蠟燭,所以即使喜兒這麼扔也不會引火,否則的話朗家怕是要給她燒了。

「然後……床好燙!桌子燙!椅子燙!」喜兒沒管藍君柚心里擔憂的,僅是繼續陳述她的回憶。

她在屋里繞圈,一邊指著身旁的東西一邊叫喊,最後又突然叫道︰「娘也好燙!」

她這聲喊得藍君柚心驚,因為這表示喜兒的娘……應是讓火燒死了。

或許喜兒就是因為見到親人被燒死,所以才變成這樣……

只是,有些小地方還是讓藍君柚感到不對勁,所以他又往下問道︰「喜兒,那時候你沒有潑水嗎?這樣就不會燒起來了。」

听喜兒形容的情況,似乎當時她就在仇家身旁,所以才會看見仇人去蠟燭到床上引火,在這種情況下,喜兒應該會放聲叫人或忙著救火才對,怎會放著她娘喪生火窟?

「喜兒哭哭,喜兒沒空潑水。」喜兒吸吸鼻子,眼眶有些泛紅。

「你在哭?」都失火了,一般人再怎麼害怕,也不會只顧著哭,而是忙著救火才是。

藍君柚納悶道︰「喜兒,你為什麼哭?」竟能哭得連救火也不顧,到底是什麼事這麼傷她這小泵娘的心呢?

瞧她回憶起來,眼里都紅了,雖然她現在瘋了,但想必在她的心里頭,那被燒烙的傷痕,還牢牢地愛著她吧?

「因為,娘身上紅通通的。」喜兒說著,把她塞在腰間的紅手絹抽出來,然後逕自往地上一躺,又將紅手絹擺到胸口上,嚷道︰「像這樣,紅通通,喜兒哭哭,沒空潑水。」

她說得認真,倒教藍君柚嚴肅起來。

看來,是有人先下手殺了喜兒的娘吧?

喜兒口中那紅通通的胸口,應該是被殺之後流出來的血,而她的仇家則在殺人後放火燒屋……

霎時間,心疼與不舍的情感同時涌上心頭,藍君柚握了握拳頭,對喜兒又多了幾分同情。

扶起了喜兒,他溫著聲調問道︰「這麼說來,喜兒見到仇人了?那個人跟我像嗎?」

若他會引得喜兒誤會,表示多少有神似之處吧?不然喜兒也不會對著他潑水。

「現在不像,剛才像。」喜兒搖搖頭。

「剛才像?」藍君柚正覺得不解,喜兒卻已揮開他扶著的手掌,然後把藍君柚月兌下的衣裳抓了起來,往自個兒身上披去。

「這樣很像,是仇人。」她披著濕答答的衣服在屋里打轉,然後又拿起藍君柚原本系在腰間的玉飾嘆道︰「這個也像!」

說著,她不高興地把玉飾往地上用力丟去,過大的力道讓玉佩瞬間裂成了兩半。

可喜兒沒管藍君柚的東西已被她摔壞,又繼續把衣服丟到地上,跳了上去,用力踩著。

「仇人!要潑水、要打!」喜兒生氣地叫道。

藍君柚將喜兒這一句句的回應連貫起來,再加上她失控的態度,終于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看來,他生得並不像喜兒的仇人,而是一身白衣加上玉飾的打扮,像喜兒口中殺人放火的仇家。

只不過,如此尋常的打扮,外邊路上十個公子少爺有九個是穿成這樣,所以喜兒才會見一個惱一個……

輕嘆一聲,藍君柚將喜兒牽到一旁坐下,細問道︰「喜兒,仇人被官差抓走了嗎?」

「仇人躲貓貓,不見了!」略高的嗓音說明著事實,再襯上喜兒搖得像博浪鼓的腦袋,令藍君柚心里生起一股不平。

沒想到喜兒不但遇此巨變,這個傷害她至深的人,甚至狡猾地逃走,讓她冤不得雪、只能怨沉大海……

伊湛秋平日教導他,總會叮囑著,既學了一身好功夫,就該行俠仗義、多多助人,所以听聞喜兒的遭遇,讓他實在是無法放下不管。

如果他連這個令人心疼又感到同情的喜兒都幫不上,那麼就算他學會再多武學,也不過是個奇才,卻半點用處都沒有。

不過,既然有意幫她,那麼就得問出更多線索才行。

像是為什麼那個仇人要殺喜兒的娘,又要放火滅口?

想了想,藍君柚又開口問道︰「喜兒,你能不能告訴我,這個仇人為何……」

「哎呀!小姐,你怎麼會在這里?」

很不湊巧地,就在藍君柚剛想打探消息時,婢女卻推門而入。

捧著要送給藍客柚暖身的熱茶,她一見到喜兒,忍不住嚷嚷起來。

「小姐,夫人都說了,藍公子是客人呢!小姐你可不能又給藍公子添麻煩啊!快點過來,我帶你回房休息吧!」

藍君柚見婢女進房,知道事情是問不成了,也沒再開口。

反正……瞧朗母待喜兒頗為照顧的態度,想必朗母也知道實情,與其從喜兒口中一句句問得不清不楚,不如直接向朗母探听消息。

看著婢女道了款後,將茶擱下、帶走了喜兒,藍君柚暗自在心里下了決定——

喜兒的冤情,尋常百姓若是無法還給她一個公道,那就由他來代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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