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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寵和離妻 第五章 父子相認

作者︰艾佟

雖然沒有當母親的經驗,但是上一世有個好母親,陸清菀可以復制,當然每個人的情況不同,上一世她父母雙全,這一世她的孩子缺了父親,因此當母親的同時也要扮父親的角色,所以她很寵愛孩子,只要能力範圍,她都會滿足他們的要求,不過她對孩子的要求也很嚴格,不對的行為絕對不容許。

瞧見兩個孩子一身狼狽從外面走回來,明顯在泥地上滾過,陸雲蓉甚至哭成了一只小花貓,而陸雲驥顫抖的緊咬下唇,陸清菀臉色一沉,什麼也沒說,吩咐春兒去燒熱水,送到西側間耳房,便帶兩個孩子回房。

廚房早午晚膳左右都會備上熱水,因此沒等多久琴嬤嬤跟著春兒送熱水過來,陸清菀簡單的先幫女兒沖洗,再來是兒子,前後不到一個時辰。

陸清菀看著坑上的孩子們,坐著端端正正,一副認錯樣的低著頭,對于他們的態度很滿意,口氣自然溫和,「打架了?」

兩個小家伙很有默契的點點頭。

「我說過,無論什麼原因,只要打架就必須接受處罰,記得嗎?」

兩個小家伙又點點頭。

「你們先說說看,為何打架就必須接受處罰?」陸清菀先看哥哥,再看妹妹。

「打架不會記得輕重,很容易出事。」

「一個不小心,撞到頭,就會變成笨蛋。」

陸清菀滿意了,一次又一次的重復,是要他們能夠記住。「好啦,你們覺得應該如何處罰?」

兩個小家伙對視一眼,同時抬起頭看著她,「大字三張小字五張。」

陸清菀不贊成體罰,罰寫可以順道讓他們練字,這倒不錯,不過她搖了搖頭,提出她要的數量,「加上原本每日要寫的字,一日大字六張小字十五張。」

兩個小家伙又對視一眼,牙一咬,點頭應了。

「一個月。」

兩個小像伙的肩膀瞬間垮下來,陸雲驥囁嚅的道︰「一個月會不會太久了?」

「半個月就好了。」陸雲蓉連忙道。

「我覺得一個月不會太久,又能保證你們不會轉眼就忘了。」陸清菀只是允許他們提出處罰的內容,可不會由著他們拍板決定。

「我們保證不會忘了,對嗎?」陸雲驥轉頭看著妹妹,立馬得來她舉手附和。

「一個月。」陸清菀可是很堅持自個兒該守住的界線。

「娘親……」

「你們更喜歡兩個月嗎?」

兩個小家伙同時用力的搖搖頭,「一個月。」

「好啦,這會兒可以說了,你們為何打架?」雖然凡事應該先問理由,可是她擔心借口太合理會不忍心處罰,因此倒著來,先決定如何處罰,再知道事情始末。

兩個孩子又互看了一眼,同時低下頭來,半晌,陸雲驥怯怯的道︰「虎子說我們是沒有爹的野孩子。」

陸清菀不喜歡兩個孩子跟村里的孩子玩,寡婦門前是非多,村里的人對他們一直懷著惡意,若非他們背後有京城權貴,人家早就找各種理由欺上門了,但她也不同意關在自個兒的象牙塔,孩子應該與外人多接觸,善意也好,惡意也罷,理當親眼去見識這個世界的美與丑,所以除了提醒孩子要遵守的安全規則,她不會拘著孩子,由著他們自個兒去踫撞去學習。

「娘親說過,每個孩子都有爹有娘,只是基于種種原因,爹娘不見得可以長伴孩子們身邊,而你們的爹爹……去了很遠的地方。」如今她不敢再「詛咒」孩子們的爹死了,因為此人很可能是某人。

兩個孩子的頭更低了,娘親說過的話他們一直記著,可是他們想爹爹。

陸清菀嘆了聲氣,上了炕,將兩個孩子圈進懷里,「你們要記住,只要爹爹能在你們身邊,他一定會守著你們。」

餅了一會兒,陸雲驥抬起頭來,好奇的問︰「娘親,爹爹是什麼樣的人?」

「……你們爹爹是很厲害的人。」原主記憶中關于前夫的部分真的很少,可是某人很鮮活,她就拿他當範本好了。

「爹爹多厲害?」陸雲驥的追問也挑起陸雲蓉的好奇,她也抬起頭瞅著娘親。

雖說有某人當範本,但是陸清菀只打算拿來敷衍,並不想仔細回答這個問題,這會兒面對兩個孩子渴慕的目光,想避開又覺得不忍。

略一思付,陸清菀再三斟酌的道︰「你們爹爹是一個將軍,敵人聞之喪膽,你們說是不是很厲害?」

兩個孩子很用力的點點頭,兩眼滿是崇拜的星星。

「娘親說過,嘴巴長在人家臉上,說什麼都是上嘴唇下嘴唇一踫的事,我們管不了,當然也沒必要放在心上。」陸清菀還是趕緊轉移話題,說越多破綻越多,她越不知道如何說下去。

頓了一下,陸雲親很委屈的說︰「虎子說爹爹不要我們了。」陸雲蓉可憐兮兮的抿著嘴。「爹爹不會不喜歡我們,對不對?」

陸清菀很想罵人,兔崽子,自個兒不討人喜歡,就把矛頭指向別人……忍住,她柔聲的反問︰「舅舅喜歡你們嗎?」

兩個孩子想當然的點點頭。

「舅舅喜歡你們,爹爹怎麼可能不喜歡你們?」這句話根本不符合邏輯,但如今自動將小人帶入父親的角色,她也就理直氣壯。

陸雲驥立馬笑了,「舅舅說最喜歡我們了。」

「嗯,舅舅最疼我們了,無論我們要什麼,只要能力範圍,他一定買給我們。」陸雲蓉伸出手指一一數來,「舅舅給我們買了空竹、泥叫叫、陶響球、九連環、掛虎和大座獅、風車……好多好多,我都數不清了。」

陸清菀唇角一抽,這些東西她不是也有買嗎?有時候她覺得兩個孩子好像更喜歡「父親」,而不是她這個娘親……算了,過去四年一直缺席的角色出現了,兩個孩子難免會巴著不放,也不知道這個角色能夠在他們生命當中待多久,她又何必如此斤斤計較?

陸清菀模了模兩個孩子的頭,試著將他們的注意力從某人身上拉回來,「以後遇到不開心的事,只要想到有很多人愛你們,你們很幸福,這不就好了嗎?」

兩個孩子點了點頭,陸雲驥很懂得利用機會提出要求,「娘親,今晚我可以跟舅舅睡嗎?」

「娘親,我也要。」陸雲蓉急忙的道。

陸清菀有一種被雷劈到的感覺,怎麼還是繞不開他?「娘親沒意見,可是舅舅應該不會答應,舅舅不習慣跟人家睡。」

「舅舅答應過我們,只要娘親說好,舅舅就沒問題。」

「嗯,舅舅還答應我們連續說三個故事。」

陸清菀無話可說了,一個不小心將自個兒坑了,而兩個孩子當然是開開心心的下炕跑去收拾東西,準備晚上移駕客房。

盡避順利擺平兩個孩子,但關于「父親」這個話題卻落在心上,陸清菀忍不住為此發愁,她是不是應該向孩子介紹他們的父親?雖然她對外宣稱自己是「寡婦」,但並未對孩子言明父親死了,畢竟人家沒死卻說人家死了,這很不道德,只能用「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這種話來哄哄孩子。

原主背著臭名和離離開輔國公府,因此她生下孩子後都不曾想過讓孩子回去輔國公府,其中不乏原主身體不好,徘徊于生死之間,哪有心思籌謀孩子的事,可撇開原主的想法單問她自己,其實孩子應該有權利知道自個兒的父親是誰,是什麼樣的人,至少別人問起,他們不會窘得連個影像都描繪不出來。

陸清菀走到台階坐下,雙手支著下巴擱在雙膝上,兩眼無神的看著前方。

楚蕭陵沒想到今日的「夜探」可以見到她走出房間,既然遇上了,當然是大大方方過去在她旁邊坐下,「怎麼了?」

見到他,陸清菀一點也不奇怪,他每日都會過來一趟,就是昨晚兩個孩子跟他睡覺,他還是來了,待她關上窗子他就走人,她又不是傻子,還看不出他是為她而來嗎?可是他什麼都不說,她自然當作什麼都不知道。

「什麼怎麼了?」她懶洋洋的反問。

「我瞧你一整日心神不寧。」

「是嗎?」

「你不知道自個兒臉臉上寫著「我有事」嗎?」

頓了一下,陸清菀直起身子,「我沒事,只是有個關卡過不了。」

楚蕭陵微微挑起眉,「什麼關卡過不了?」

半晌,陸清菀幽幽的道來,「兩個孩子明明很想知道父親的事,但我只想忘了過去,對他們是不是很不公平?」

「不公平,對孩子的父親也不公平。」

陸清菀惡狠狠的瞪過去,「哪兒不公平?」

楚蕭陵毫不退縮的迎接她的怒視,「孩子有知道的權利,父親也有知道的權利。」

「他害我吃了那麼多苦頭,我為何要告訴他?」這是發自原主內心的吶喊,遭人家污蔑的時候,他沒有站出來為她說一句話,是他的無情讓原主徹底死心求去。

「我……他怎麼害你吃了很多苦頭?」楚蕭陵差一點忘了自個兒的角色。「我明明遭到陷害,可是他自始至終冷眼旁觀,由著人家污蔑我,逼著我和離歸家,最後又被逼著來到這兒九死一生生下兩個孩子,嘗盡苦頭,這難道不是他的錯嗎?」

原主那麼善良柔弱,遇人遇事只知忍讓,怎麼可能因為嫉妒就謀害夫君的表妹?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遭人陷害,然而輔國公府沒有一個人想查清楚真相,只是迫不及待抓住這個機會逼她離開。

對于那個意外,楚蕭陵有過懷疑,但最關鍵的證人是她的貼身大丫鬟,而且他立馬要離開京城遠赴西北,他擔心她留在輔國公府不久就會「病死」,他娘不喜歡她,一定會想方設法折騰她,以她當時的性子根本受不了。

「若是遭到陷害,為何不想法子證明自個兒的清白?」

「無論輔國公府,還是晉安侯府,都迫不及待想將我弄走,我一個和離的庶女,且姨娘都死了,誰能幫我證明自個兒的清白?」就算當時她穿越過來,在那種情況下,她也會做出跟原主一樣的選擇,因為繼續留在京城,最後只有死路一條。

「你想查明真相嗎?」

陸清菀沒好氣的賞他一個白眼,「誰願意身上有個污點?」其實京城已經離她很遠了,她並不在意真相是什麼,但是原主至死都惦記著那個冤屈,她覺得有必要還原主一個公道,還有,驥哥兒將來要參加科舉,蓉姐兒將來要嫁人,當娘的身上最好不要有污點。

「那你就應該回京查明真相,討回公道。」

「我已經和離了,想追查真相太難了。」

「我可以幫你。」

陸清菀一笑置之,五年了,該有的痕跡早已抹去,真相只怕永遠石沉大海。

「你不相信我?」

陸清菀搖了搖頭,好笑的道︰「我們好像扯太遠了。」

「這件事對你來說很重要不是嗎?」楚蕭陵可不願意配合她轉移話題。

略微一頓,陸清菀點出一件很重要的事,「我若是一輩子待在這兒,真相對我來說沒多大的意義。」

「那就回京。」

陸清菀再次一笑置之,懶得跟他說了,這次索性站起來,轉身準備回房。

楚蕭陵伸手拉住她,她不由得一僵,想抽回自個兒的手,可是他不放,還接著道︰「回京的事你好好考慮。」

冷冷一笑,陸清菀淡漠的道︰「京城已經沒有我立足之地。」

「皇上又沒有下旨禁你入京,京城怎麼可能沒有你立足之地?」

「有時候不需要皇上下旨,相識之人有心孤立你,你就難以在那兒立足。」原主是性子軟了點,但也是個聰明又通透的人,為何要選擇北燕州的莊子安身?那是因為看出嫡母和婆婆都恨不得她死,若她不識相,還要在她們眼前晃來晃去,她們肯定會痛下殺手,因此她離京城越遠越好,而且日子一定要過得很苦。

她一直想不明白,為何原主會同時得罪了嫡母和婆婆?

嫡母不喜歡庶女這不難理解,可晉安侯府並非只有她一個庶出的,其他庶子女待遇不差,且嫡母沒有生女兒,又是個重視臉面的人,對他們的教導也是用了心思,這一點從原主自幼學習書畫就看得出來,也因為如此,嫡母恨欲其死的態度令她不解。

至于婆婆的嫌棄,她懂,庶女憑什麼嫁給高貴出色的世子?可是再不喜,她都嫁了,為何過了幾年才要出手對付她?

「有我在,沒有人可以孤立你。」女人的地位取決于男人的權勢,這次他回到京城後不再只是一個千總,而是震懾西北的宣武將軍,而且他再也不會像以前一樣放著不管,他會真正成為她的靠山。

陸清菀挑釁的揚起眉,「你是我的誰?表哥嗎?」

「……」時候未到,他還不能攤牌。

陸清苑用力扯回自個兒的手,大步走向房間,同時丟下一句話,「做不到的事就不要說大話。」

楚蕭陵忍不住苦笑,他在她心目中肯定是一個不值得信任的人,所以她明明猜到他是誰了,還是不願意面對……沒關系,事情很快就告一段落了,他會帶他們回京,一個都不會落下。

某日早上醒來,看見某人又留下書信和銀票離開,陸清菀已經可以視為三餐一樣的尋常狀態,依舊該干啥就干啥,不過是少了一個人,當然,她為兩個孩子小小擔心了一下,但顯然有過前例,兩個孩子認定他還會回來,很快就放下了。

陸清菀不知道他會不會回來,不過她也不樂意當個潑冷水的娘親,時日久了,記憶就會模糊,傷心難過的感覺就會淡化,她也就讓兩個孩子自行消化。

必于那夜與某人討論的話題,雖然後來偏掉了,但是陸清菀並未忘記此事,兩個孩子確實有知道父親是誰的權利,不過如何開這個口教她傷透腦筋了。

陸清菀今日帶著兩個孩子作畫,取的景是「小雞覓食」,將小雞散放在莊子的曬谷場,灑了一些米粒還有蚯蚓,可惜她的心思一直在琢磨如何開口這件事,一個時辰過後還未畫出一只爛泥中的蚯蚓。

「娘親生病了?」陸雲驥像個小大人似的模了模陸清菀的額頭,再模模自個兒的額頭,再來是妹妹的,溫度一樣,沒發燒啊。

陸清菀唇角一抽,難怪說父母是孩子的榜樣,瞧他的舉動,跟她一模一樣。「娘親沒生病,只是忙著想事情,還來不及落筆。」

「什麼事令娘親如此傷神?」陸雲驥一臉的嚴肅,套句舅舅所言,爹爹不在時,他這個家中的男丁就是一家之主,不但要照顧妹妹,還要照顧娘親。

「娘親有心事可以告訴我們,我們可聰明了,我們給娘親出主意。」凡事有哥哥擋在前面,陸雲蓉更顯天真活潑,不像哥哥喜歡板著臉,她總是笑嘻嘻的。

陸清菀笑了,模了模他們的頭,「謝謝你們,我正好有事想告訴你們。」

兩個孩子眼楮一亮,感覺自個兒得到重視,很有默契的一左一右牽著陸清菀,「娘親,我們去那邊坐下。」

陸清菀點了點頭,由著兩個孩子拉著她站起身,走到台階坐下。

「娘親,說吧,我們洗耳恭听。」陸清驥正襟危坐的道。

「嗯,洗耳恭听。」陸雲蓉還煞有其事的挖了挖耳朵。

陸清菀故作苦惱的道︰「你們兩個能不能輕松點?要不,娘親還真不知道如何開口。」

兩個孩子頓時不知所措,終于月兌去偽裝的小大人模樣,恢復小孩子的身分。

陸清菀忍俊不住的笑了,輕輕捏了捏兩個小家伙的臉頰,「你們就當娘親在說故事,這不就好了嗎?」

這對他們而言不是難事,听故事嘛。

陸濟菀見他們放松下來,略一琢磨,索性當成聊天似的問︰「我說過你們的爹爹在很遠很遠的地方,你們想知道在哪兒嗎?」

兩個孩子很驚訝,娘親不喜歡他們問起爹爹,今日怎麼主動提起爹爹?他們都不想錯過這樣的機會,兩人同聲問︰「爹爹在哪兒?」

「你們爹爹去了西北。」陸清菀起身撿了一根樹枝,再回到原位坐下,用樹枝在地上畫圈圈,點出西北跟他們的距離有多遠,「我的桃花村在這兒,西北在這兒。」

「爹爹為什麼要去西北?」

「你們爹爹是武將,皇上下了命令,他就得去西北。」

「皇上為什麼要爹爹去西北?」

「西北旁邊有一個很野蠻的國家——夏國,每年到了冬日,他們就會跑來偷襲我們大梁的村莊,搶奪我們的食物,你們爹爹就是奉了皇上的命令去那兒打壞人,趕走他們。」陸清驥驚叫一聲,拍掌道︰「娘親說過,爹爹是很厲害的將軍。」

「你們爹爹不只是會領兵打仗,他還很聰明很會讀書,寫了一手好字。」兩個孩子閃爍著一雙黑亮亮的大眼,里面滿滿對父親的崇拜之情,可是……

「爹爹為何都不來看我們?」

「爹爹真的不喜歡我們嗎?」

略一遲疑,陸清菀還是坦然道來︰「爹爹不是不想看你們,更不是不喜歡你們,爹爹根本不知道你們。」

兩個孩子顯然沒反應過來,不明白娘親的意思。

陸清菀只好從當初遭到陷害開始道來,直至她來到桃花村,接著發現月復中有了孩子,幾乎耗盡力氣生下他們後,她就纏綿病榻,根本不可能將他們的事告訴他們爹爹,更別說她也不知道上哪兒尋他們的爹爹,拖著拖著,就一直拖到如今。

听完來龍去脈,兩個孩子只是抿著嘴,久久不發一語。

雖然兩個孩子性格不同,但是遇到事情,反應往往一模一樣。

陸清菀模了模他們的頭,「怎麼了?」

陸雲驥看著她,擔憂的咬了咬下唇,「若爹爹知道我們,爹爹會不會將我們從娘親身邊帶走?」

陸雲蓉趕緊搖頭道︰「我想要爹爹,但是我不要離開娘親身邊。」

陸清菀將兩個孩子摟進懷里,「沒有人可以將你們從娘親身邊帶走。」

頓了一下,陸雲驥小小聲的道︰「娘親,我可以見爹爹嗎?」

「我也想見爹爹,我都不知道爹爹長什麼樣子。」

「娘親會讓你們見到爹爹。」若某人真的是她前夫,他遲早會攤牌。

陸雲驥想到什麼似的兩眼一亮,「娘親會畫爹爹嗎?」

聞言,陸雲蓉激動的抓著母親的手,「娘親不是說畫人像最簡單嗎?」

素描對于她來說確實很難簡單,可是……陸清菀頭疼了,原主記憶中的前夫實在很模糊,這教她從何畫起?而某人又一直保持易容的樣子,「娘親!」

看兩個孩子又渴慕又期待的樣子,陸清菀實在拒絕不了,只能硬著頭皮道︰「娘親試試看。」

一個時辰後,兩個孩子看著父親的畫像,很苦惱的你看著我,我看著你,怎麼如此面熟呢?難道他們見過爹爹嗎?

陸清菀看見完成的畫像也無言以對,除去那道疤痕,將眉毛換成英氣逼人的劍眉,剩下的她就是照著驥哥兒長大的樣貌去模擬而已,但竟也讓她有些莫名的熟悉感,難道他真就長成這副模樣不成……

楚蕭陵模著窩在身側撤嬌的小黑,目光穿過黑夜盯著杏花莊。

「你親眼見到那些氣味散落在貨物上面?」楚蕭陵一直忙著跟兩個孩子培養感情,並不清楚他們如何安排,反正他只要確定楚星的氣味散落在目標物上面,而這些目標物能夠揭露杏花莊滅門血案的真面目。

「我親手將那些氣味散灑在箱子上面,就怕他們換了箱子。」楚日回想起過程還激動不已,為了靠近那些貨物,他們還包下酒樓舉辦文會,鞭炮一放,馬兒雖免受了驚嚇,場面出現混亂,趁機將氣味散弄到那些箱子上就容易了,可是遇到這樣的突發狀況,商隊生出疑心換了箱子,這就白費功夫了。

「不會,除了給外人看見的貨物,我相信商隊大部分的人都不清楚真正要運送的貨物是什麼。」這種殺頭的事當然越少人知道越好,箱子肯定有兩層,一層可以展示在外人面前,另一層只有幾個知道內幕的人清楚,換言之,這箱子不會換。

楚日略微一想就明白了,「這種事知道的應該只有一兩個吧。」

「商隊只要完整的將貨物交出去就好了,鋪子的人就是要驗貨也不會輕易更動箱子,先別說這些箱子是否特制,更換箱子鬧得動靜太大,這不是將所有的目光都引過來嗎?」

聞言,楚日倒是放心了,只要箱子不更動,今夜的行動就成功了一半。

這時原先還懶洋洋的小黑突然站起來,幽暗的黑眸直勾勾落在黑暗中的某一處。

「看樣子來了。」楚蕭陵的話剛剛落下,就听見車輪轉動的聲音。

雖然只有微弱的月光,楚蕭陵還是一眼就看出是上次騾子車隊。

小黑的鼻子動了動,然後用鼻子蹭了蹭楚蕭陵的右手手心。

「你是不是聞到氣味了?」

這次小黑直接用腦袋瓜蹭他。

「這真是太好了!」楚日歡喜的道。

楚蕭陵模了模小黑的頭,「不急,一刻鐘之後再讓你去探路,不過你要記住,不可以越過圍牆。」

小黑再次用腦袋瓜蹭了蹭他。

待騾子車隊全部進入杏花莊,楚蕭陵輕輕拍了拍小黑的頭,「好啦,你可以去了,記住,不可以調皮搗蛋,找到貨物最後的落腳處就回來。」

小黑傲嬌的撇開頭,啊嗚一聲算是應了,便沖進黑夜之中。

接下來只能等待了,可是沒一會兒,楚日就想到一個問題,「若是這些貨物藏在杏花莊,過些日子才會弄走,怎麼辦?」

「這又不是普通的貨物,若是你,願意在手上多留幾日,還是早早交出去?」

「當然是早早交出去。」

楚蕭陵點了點頭,「我猜他們一刻也不想留,這個杏花莊可禁不起進進出出。」

「這倒也是。」

「不用急,無論藏在什麼地方,小黑都會找到。」

如今真的只能等待了,還好他們沒有等太久了,約莫兩刻鐘,小黑就回來了。

「小黑,找到了嗎?」

小黑得意的搖著尾巴。

楚蕭陵模了模小黑的頭,「我們走吧。」

小黑帶著他們沿著杏花莊的圍牆走了至少兩刻鐘,他們來到通往蒼茫山的路口,然後隨著小黑一起進入蒼茫山。

楚蕭陵不是沒有過猜測,若那些貨物是武器,蒼茫山是最好的交易地點,可是蒼茫山來來往往的獵戶不少,想要在此進行交易並不容易,但很快他就明白自個兒想偏了,一般獵戶根本不敢深入,再也沒有比這兒更適合交易的地方。

不知道過了多久,小黑終于停下來,他們看見前方一兩里之處有燈光。「小黑,是那兒嗎?」

小黑用腦袋瓜蹭了蹭楚蕭陵。

楚日眼楮一眯,細細打量,「那應該是獵戶歇腳的院子。」

楚蕭陵若有所思的唇角一勾,「我倒忘了深山里面總有幾處這樣的地方,雖然簡陋了點,但不妨礙在這住上幾日等人。」

略一思付,楚日就想通了,「冀州的商隊一出發,齊國就會得到消息,並派人來這兒守著,等他們送貨。」

「冀州那兒肯定有齊國的人守著,只要能逮到人,再掌握這支商隊,他們之間的勾當就一清二楚了。」

「爺不是說不宜派人去冀州打探消息嗎?」

「冀州的事不是我們可以插手。」

楚日不明白的揚起眉。

「你別忘了寧王是皇上的弟弟,除了皇上,沒有人可以動他分毫。」更別說寧王還是他表舅,他一個晚輩沒敬著點,還撲上去找麻煩,這不是找死嗎?他不清楚皇上的想法,但也看得出來皇上對寧王的包容,若不是起兵造反,皇上不會斷了寧王活路,所以偷賣武器這種事,很有可能是下面的人出來頂罪,而他這個將寧王捅出來的人,當然里外不是人。

楚日听明白主子話中的含意,「爺認為皇上會輕輕放下?」

「只要不越過皇上的底線,皇上不會輕易處置寧王。」

「若爺不想招惹寧王,這事如何往上呈報?」

「我自始至終秉持一個原則——看見什麼就說什麼,沒看見的不過是我個人猜測,那就不必多言。」譬如,他沒看見箱子里面的東西是武器,就不應該認定他們交易的是武器,不過扯出冀州,皇上自然會跟他生出一樣的想法。

「爺不提醒皇上嗎?」

「冀州已經是我給皇上的提醒,無論皇上對寧王有什麼想法,冀州有鐵礦,皇上肯定要派人進入冀州查探。」若不是事關武器,他連冀州都不想提。

「那我們可以回京了?」

「明日先書信一封送回京城,我們就可以收拾準備回京。」楚蕭陵拍了拍小黑,「好,我們該走了。」

既然要回京了,楚蕭陵就不可能再隱藏身分,首先臉上的易容要取下來,接著他要跟兒女相認……沒錯,他要先跟兒女相認,再聯合他們向陸清菀發動攻勢。

這一段時間的相處,他知道最大的難題是陸清菀,想要說服她回京,恐怕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所以他必須先擺平一雙兒女。

楚蕭陵刻意挑了陸清菀進縣城的日子,莊子只有琴嬤嬤和兩個孩子,琴嬤嬤在廚房準備午膳,兩個孩子在正房的東側間玩九連環。

見到走進房間的楚蕭陵,兩個孩子很有默契扔掉手上的九連環,然後跳起來拉著對方的手,但一看到他的臉,兩人都瞪大眼楮,張著嘴巴……這不是娘親畫的爹爹嗎?

楚蕭陵走到五步遠的地方蹲下來,「知道我是誰嗎?」

半晌,兩個人互看一眼,這個聲音分明是——

「舅舅?」

楚蕭陵搖了搖頭,「不是舅舅,是爹爹。」

「舅舅變成了爹爹?」陸雲錤覺得有點困擾,聲音是舅舅,容貌是爹爹,然後舅舅就變成爹爹,怎麼會這樣子呢?

楚雲蓉點頭附和,「好神奇哦!」

「確實好神奇,沒听過舅舅會變成爹爹。」

陸雲驥微皺著眉,陸雲蓉沒好氣的斜睨了他一眼。

「我們的舅舅不就變成爹爹了嗎?」陸君蓉對于這樣的改變可開心了,她太喜歡舅舅了,她還偷偷幻想過舅舅能不能變成爹爹?沒想到她的幻想成真了!

陸雲驥也很開心,但他有個問題,「舅舅怎麼會變成爹爹?」

「對吶,舅舅怎麼會變成爹爹呢?」陸雲蓉歪著腦袋瓜瞅著楚蕭陵。

「我一直都是你們的爹爹,只是領了皇上的差事,不得不暫時隱藏身分,換了一張臉,先當你們的舅舅,明白了嗎?」

陸雲蓉驚訝的哇一聲,後知—的想到一件事,「舅舅的疤痕不見了!」

「不是舅舅,是爹爹。」陸雲驥糾正道。

「爹爹沒有疤痕。」

「對哦,爹爹沒有疤痕,舅舅有疤痕。」頓了一下,陸雲蓉一副很傷腦筋的皺著眉,「舅舅就是爹爹,可是,疤痕怎麼會消失不見呢?」

「傻瓜,疤痕是假的。」陳雲驥抬起右手揉了揉陳雲蓉的頭。

陸雲蓉覺得太不可思議了,「疤痕還有假的?」

「這會兒爹爹沒了疤痕,臉也長得不一樣,不就表示先前那個疤痕是假的嗎?」陸雲驥突然覺得妹妹好難溝通,這麼簡單的事為何一直繞不出來呢?

「我就是覺得太神奇了,就跟舅舅變成爹爹一樣神奇。」

頓了一下,陸雲驥很老成道︰「娘親說,這世上的事無奇不有,跑到樹下躲雨會遭到雷擊,有人的頭發是金色的,有人長得像黑炭似的,還有人能夠像鳥兒一樣在天上翱翔……總之,凡事莫要大驚小敝。」

楚蕭陵听著他們你一句我一句,自然而然就接受他這個爹爹,心軟得一塌糊涂,忍不住向他們張開雙手。

兩個孩子遲疑了一下,終于忍不住跑過去撲進他的懷里,喊了一聲「爹爹」。

許久,楚蕭陵都說不出一句話,只是緊緊抱著他們,直到心情平靜下來,輕輕在兩個孩子的額頭上吻了一下,很認真的告訴他們,「改日你們見到楚星叔叔,再仔細向他討教,如何弄出不一樣的臉,還有如何弄出一道疤痕?」

「楚星叔叔是誰?」兩個孩子很有默契月兌口問。

「楚星叔叔是個神醫,一手醫術可以治百病,一手易容術可以幫你變臉。」楚蕭陵不敢說楚星還會制毒,孩子還小,可別嚇壞他們了。「哇!好厲害!」

「我可以拜楚星叔叔當師傅嗎?」陸雲蓉還記得娘親病歪歪躺在床上的樣子,她想要學習醫術,以後就不怕娘親生病了。

「楚星叔叔很嚴厲,當他的徒弟很辛苦。」

「我不怕辛苦。」

陸雲驥哼了一聲,「娘親說你是嬌丫頭,辛苦一點就唧唧歪歪。」

「不喜歡的事,我當然怕辛苦,哥哥不是嗎?」

「我才不怕辛苦,我是男子漢,以後要保護娘親和你。」

「我……我以後也不怕辛苦了,我也要保護娘親和哥哥。」

「我才不用你保護。」

「我也不用你保護。」

聞言,楚蕭陵好心疼,再次將他們摟進懷里,「以後有爹爹,爹爹會保護你們。」

「以後爹爹會一直跟我們在一起,對不對?」

「我們再也不是爹爹不要的野孩子,是不是?」

東側間滿是歡笑的聲音,陸清菀遠遠的就听見了,心想,某人又回來了,有過一次經驗倒也不奇怪了,肯定是遇到的麻煩解決了,然後就回來了,不過越走近越是不對勁,怎麼听見兩個小家伙不停的喊爹爹?

陸清菀不由得心跳加速,兩個孩子不可能隨隨便便喊某人爹爹,除非……

站在東側間的門邊,看見筆下的前夫變成活生生的人,她呆住了,怎麼可能跟她畫得一模一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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