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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廚鮮妻 第三章 跟著夫君去遛遛

作者︰陽光晴子

凌遠書院這邊,鄧妹新仍靜靜的看著眼前的男子,他眉目清朗,皎若玉樹,她放肆的看著他,多麼希望時間就此停住。  

範紹安在前後思索杜嘉薇的變化,也想到那一趟慶寧侯府之行。  

「可是我——」鄧妹新想說什麼,但在看到葉書博向她微微搖頭後,她只能點頭,「那我也跟你去美林村,反正也沒事。」  

「今天下午棋社不是有聚會?」葉書博開口提醒。  

聞言,鄧妹新臉色漲紅,她也知道自己太心急,但她就是莫名的感到不安,在詢問範紹安杜嘉薇是何時開始改變,範紹安沉默了好長一段時間,最終回過神時卻什麼也沒說。  

為什麼?那女人不是渾身缺點,他怎麼就不吭聲了?  

範紹安不知她心緒糾結,在向兩人告辭後帶著丁順離開。  

鄧妹新眼眶隱隱泛紅,坐著不語,葉書博為她倒了杯茶,示意她喝一些,她接過茶杯,雙手緊緊的攥著茶杯,喝了一小口,難過的低下頭。  

「不是山長要擋著你,而是稍早前我便替你探過,紹安對你沒那個心。」  

鄧妹新錯愕的抬起頭,「可是我不想放棄,他是第一個吸引我目光的男子,而且那個女人配不上他。」她的語氣帶著不甘,眼中閃動著淚光。  

葉書博輕嘆一聲,又皺起眉頭,「你們都是書院里優秀的先生,我只是不希望說開了鬧得誰心里不自在,見面徒增尷尬。」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他怕她暗自傷心,天天又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為療情傷干脆離開,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鄧妹新在教授學生上可是傾囊相授的好老師,他舍不得她因為這樣就放棄。  

鄧妹新深深吸了一口長氣,對這個從她入書院開始就照顧有加的長者擠出一個笑容,「山長放心,我不是提不起放不下的人,只是還不到放棄的時候,我會讓他看清楚我比那個女人要好上千倍萬倍,若他還是不願意,我便認了。」  

葉書博想到杜嘉薇那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驕縱模樣,也是,只要她長此以往下去,鄧妹新總是有機會的。  

鄧妹新本人卻沒有那麼足夠的信心,她知道那個女人變了,卻無計可施。  

杜嘉薇的確變了,變得勤勞,變得親切,而廚房更是一天中她待得最久的地方。  

此刻,她在廚房里忙得熱火朝天,青荷、海棠將一大甕咸菜缸移到角落的陰暗處,她則獨自在另一邊弄一缸泡菜、腌蘿卜及酸豆等。  

忙活了好一會兒總算弄好,杜嘉薇站起身來,拿掉身上的圍裙,挺直疫疼的腰桿,握拳播肩兩下,吐口長氣,再甩甩疫痛的手腕,抬頭看著灶上溫著的飯菜,那男人今天不會回來用餐了,唉,罷了。  

示意兩個丫鬟將廚房收拾好,她坐著喘口氣兒,待她們收拾完,主僕仁走出廚房,往薔薇齋走去,一行人才剛走到小花園,就遇見回來的範紹安主僕。  

青荷跟海棠連忙喊了一聲「二爺」並低頭行禮,丁順也喚了聲「女乃女乃」,倒是兩個正主兒看著對方,杵在原地沒說話。  

範紹安離開書院後便要丁順先駕車回家,用的借口是想將尚未批閱好的學生功課放回書房。  

對此丁順是困惑的,往日踫到要去美林村,二爺可不會這麼繞,今天是怎麼回事?其實,範紹安就是想回來看看杜嘉薇有沒有準備他的午膳。  

這會兒遇上杜嘉薇,不得不說,以往只會窩在薔薇齋怨天尤人的女人的確改了性子,願意移動她尊貴的雙腳在他的「破屋子」里走動。  

杜嘉薇不是沒看到男人清冷的神情,只是看久了也就習慣了,笑咪咪的開口,「夫君午膳用了嗎?飯菜都還熱著。」  

「好。」  

「啊?」丁順在旁叫出聲來,急急捂住嘴巴。  

範紹安卻面不改色的道︰「快點準備,我還要送東西去村長家。」  

杜嘉薇眨眨眼,還以為自己幻听,這可是第一回他在休假日回家用午膳,當下笑眼眯眯的道︰「馬上,很快。」  

說完,她和兩個丫鬟又轉回廚房。  

丁順傻愣愣的看著二爺,想說什麼,但二爺冷冷的瞟他一眼,他只能咽下一肚子的話,跟著回到墨竹軒。  

不一會兒,杜嘉薇就帶著兩個丫鬟親自送過來午膳,親自擺妥。  

「夫君請慢用。」她向範紹安屈膝一禮,再看向丁順,「你也快點吃,還有事要忙呢。」隨即帶著兩個丫鬟出去。  

丁順看著他坐的小幾上都是香噴噴的飯菜,他真的很想吃,但他才剛吃飽,再看向二爺,瞬間瞪大眼。  

二爺已經在吃了?他怎麼不知二爺的胃口變大了?  

沒辦法,他也只能拿起筷子跟著吃。  

範紹安是自作孽,他只是想確定杜嘉薇是不是真的有準備他的午膳,這下子飯菜都送上來,他不吃怎麼行?  

如此看來,那女人說的是真話。  

但範紹安不知道的是,杜嘉薇遇到這種他不確定會不會回家用膳的休假日,她備的都是那種愈熬煮愈好吃的菜,像是灕肉、灕豆腐、儈飯湯汁等等,並未委屈自己絲毫。  

她也想過了,若因此讓範紹安覺得她特別賢慧,那就是美麗的誤會,多多益善。  

果然如她所料,範紹安還真的因此對她有了小小的愧疚。  

杜嘉薇的廚藝好,即使撐了些,主僕兩人還是把飯菜都吃完了,只是苦了丁順,範紹安飯食適量,多吃一頓尚在可接受範圍,丁順能吃,備給他的自然也多,他只覺得再吞一口就要吐了,再想到要駕車到美林村,一路上顛簸不斷,忍不住頭皮發麻。  

丁順收拾好食盒拿去廚房時,範紹安步出墨竹軒,就見杜嘉薇俏生生站在一棵茂盛的槐樹下,兩名丫鬟也站在一旁。  

一見到他,杜嘉薇便快步迎上前,「夫君要去美林村,妾身也跟著吧。」  

範紹安濃眉一皺。  

「妾身就是想去看看。」  

後山要探索的地區太多,再加上時不時往林婆婆及何家去,她還真的沒時間去村里較密集的地方,她剛剛問了兩個丫鬟,村長家正好在那一區,她便想趁機去看看。  

「何必勉強自己過去?你是不是忘了,那些人在你眼中都是卑賤的,極傷你的眼?」他冷冷的道。  

這女人難道就不能消停些,他才剛剛覺得對她有一點愧疚,她馬上又要惹麻煩。  

上次她也同他去了一趟,卻完全不顧及他這個夫婿在場,盡其所能的對村人說些刻薄難听的話。  

村人們忍著氣,看在他的面子上好心端給她一杯粗茶,她一臉嫌惡,也不肯坐下,嫌椅子髒,末了還不忘嚷嚷他們這些窮酸卑賤的老百姓要認清自己是什麼身分,好好干農活就行,念什麼書,還死皮賴臉的靠著他們夫妻養孩子。  

因她這一席話,有點骨氣的人家竟然真的不送孩子來上學了。  

他想到的事,杜嘉薇從記憶庫里也搜尋到了,她很尷尬,人真的不是她殺的,她卻要背那麼大的黑鍋。  

「這次絕不多嘴生事,我發誓。」她神情超無辜,圓亮的黑眸清澈無比。  

「沒人拘著你,你隨時可自行過去。」  

杜嘉薇耐著性子,陪著笑臉,「還不是上回表現太差,妾身怕一個人去了,要是直接被掃地出門怎麼辦?有夫君在,他們總要顧忌著夫君,等他們發現妾身不一樣了,就不拉著夫君一起出門了,行不?」  

這是將他當護身符了?範紹安表情仍不好,並未松口。  

「拜托嘛,妾身這段日子還不夠安分嗎?夫君想啊,妾身跟村民們相處得好,夫君也才能放心嘛,畢竟夫妻一體,我好你好大家好,這樣不是很好?」她雙手合十,請求再請求,神情像極了憨厚可愛的小女乃狗。  

範紹安很不想承認,但在她這裝乖的神情下,他竟說不出拒絕的話,只能繼續閉緊嘴巴。  

這塊千年寒冰真難融!  

杜嘉薇賣萌了,也撒嬌過了,最後緩緩伸出右手的三根手指頭,神色虔誠的道︰「我發誓,到那兒絕不開口說話。」  

他抿緊薄唇,遲疑的看著她。  

見狀,杜嘉薇著實惱火了。  

「二爺不就是怕妾身禍從口出,我當啞巴還不行嗎?若是我沒做到,下回你理都不必理我,行吧?」她瞪大眼楮,要讓他看到她眼中滿滿的誠意。  

「那路非我一人能行。」他撇過頭,轉身就朝外走去,丁順也已過來,向杜嘉薇行個禮便跟了上去。  

「二爺這是答應了嗎?」青荷好奇又困惑的問。  

杜嘉薇愣了愣,可不是嗎!唉呀,這男人就是搏巴加瞥扭,不能干脆點,說個話也語意不明的,她連忙提裙追上去。  

「女乃女乃,那奴婢們呢?」海棠忙跟著追去,慢半拍的青荷也跑上前。  

杜嘉薇頭也不回的揮揮手,「你們待在家里,我跟著二爺不會不見的。」  

春林鎮及美林村的老百姓都不喜歡杜嘉薇,見到她總是能避就避,原因就一個——每個人都得看她的臉色,她難相處、脾氣壞,也從來不掩飾她有多看不起他們這些卑賤的村民或鎮民。  

因此當馬車進到村長門前的大空地停下,杜嘉薇的婀娜身影出現時,不管是坐在屋檐下聊天或休憩的村民都紛紛變了臉色。  

不過,再看向範紹安時,神情立馬好上很多,有幾個村民還快快喚了旁邊的娘們說了些悄悄話,那些村婦急急的離開。  

範紹安微微點頭,算是跟這些村民打過招呼,對他這略顯淡漠的行為,大家也已習慣他的冷性子,不以為意,紛紛回了個笑容。  

此時,在屋內的花村長也聞聲出來,他是三十多歲的壯漢,膚色黝黑,身材粗壯,一副標準的莊稼漢模樣。  

他笑呵呵的跟範紹安打招呼,但看到杜嘉薇時眉頭就不由自主的皺緊。  

杜嘉薇還是給了他一個笑臉,同時發現不少村民正往這里走來,男女老少皆有,其中有幾名看似十多歲的小姑娘,她們都穿了新衣裙,臉上的脂粉涂得有些不均勻,顯然是匆促之下打扮的,她們之中有的光明正大的看著自己,有的是偷偷打量,但神情多是帶著不屑和不滿。  

杜嘉薇這陣子也扒拉出更多原主的記憶,很清楚這里頭有不少人想上位取代自己,反正她跟範紹安分房睡早已是公開的秘密。  

這還是原主有一次在怨天怨地怨範紹安時,當著村民們的面怒吼,「誰要他誰拿去,本姑娘壓根不屑他,也從來沒讓他踫過,師母這稱謂我不稀罕!」  

即便這話如此難听,範紹安的臉上也不見任何怒濤波動,一如既往的冷漠。  

但村民們卻怒了,紛紛出言指責,有人說她書都白讀了,妻子哪有她這樣當的,根本犯了七出之罪雲雲。  

原主也是厲害,撒潑辱罵,一人對峙眾人依舊火力全開,毫不示弱。  

唉,可憐範紹安一個外冷內熱的好男人,難怪會引來這麼多女子的不舍與心儀。杜嘉薇的想法沒錯,村里對範紹安中意的人不少,有些礙于矜持掩飾得很好,有些就直接表現在明面上,其中一位就是快步走到花村長身邊的花玉蓮。  

她是個外貌中上的清秀姑娘,一身粉女敕繡著纏枝櫻花的裙裝,鵝蛋臉,肌膚白皙,是美林村公認的村花,也是花村長的女兒,因為識字就自認了不起,村里的年輕漢子沒半人能入她的眼,她只看得見範紹安。  

陽光照射下,男人完美的五官更精致,一雙如靜海般深邃的黑眸像要將她吸進去似的,她痴痴的看著,舍不得眨眼。  

即便是這麼明顯的愛慕,那塊千年寒冰還是看不見吧?  

杜嘉薇站在一旁,看著自家夫君完美的側臉,這男人天生少了根情愛的筋,再看看其他也是心頭小鹿亂撞的粉紅泡泡少女,她都替她們難過,不管她們如何中意他,這不解風情的男人一概忽略。  

「範大哥,你好久沒來了。」  

花玉蓮嬌嗲的嗓音讓杜嘉薇直接打了個冷顫,雞皮疙瘩都冒出來。  

範紹安只是點一下頭,讓丁順將裝書的布袋子交給花村長。  

花村長稱謝,將那書袋交給另一個小伙子後,就與他聊起這陣子哪家的孩子很用功,哪個孩子寫的字也不錯等等。  

範紹安一貫冰塊風格,靜靜听著,偶而「嗯」一聲表示有在听。  

杜嘉薇也很乖,一直站在一旁沒說話,但她已經知道他送來的東西是一些較舊且可以外借的書籍,書院山長將書放在村長這里,讓一些識得字但沒能力到書院讀書的孩子也可以來借閱。  

葉書博本身也是窮人家出身,知道有些孩子有心上進卻苦于家境,若是能讀出興趣且父母也願意栽培,那就再好不過了。  

只是有錢願意苦自己的父母早已將孩子送私塾或書院了,剩下的孩子家里田地的活兒都做不完了,來借書的幾乎沒有,但葉書博還是每一段時間就換些書過來,在杜嘉薇眼中,就像是小型的閱覽室吧  

坐馬車過來的路上,她大約翻閱了那些書,也從範紹安口里逼出山長的用意。  

說「逼」是因為冰塊男賴得回答,她只能不厭其煩的一問再問,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態勢,冰塊男被問得受不了,才心不甘情不願的回答。  

但這些密密麻麻的書本用來啟蒙實在太深奧,識字不多的人看起來太有壓力,要產生看下去的趣味或意願也太難,她認真覺得不優。  

在她胡思亂想,又在別人明著暗著打量她的眾多眼光下,又有一些村民匆匆過來,他們有老有小,都是來跟範紹安致謝的。  

杜嘉薇听著他們的對話,才知道原來其中有些父母繳不起學費,這幾個學生的束修有一部分是範紹安贊助的。  

聞言,範紹安難得開金口,「那些孩子有天分也肯努力,範某所幫不多。」  

但此話一出,有些人的臉色卻難看了,杜嘉薇再听他們說,才知道在一些沒得利的村人眼中,他就是厚此薄彼,沒有一視同仁,要不就是那些人私下塞了什麼好處給他,因而有些村民動了很奇葩的念頭,想把家里還未婚配的女兒送給他,讓他當使喚丫鬟,或是通房、小妾也行,只要他肯幫助家里的男童進入書院就好。  

範紹安還沒說什麼,花玉蓮馬上投腰罵人,「範大哥才不要她們呢!」  

「是啊,這事不是都說清楚了嗎?怎麼先生每來一次你們就鬧一次?」花村長也頭疼。  

「範先生,你就幫幫忙嘛,你看看我家丫頭,她吃得少,很能做活的。」  

「我家的更好,下田都使得的。」  

大家爭相比拼,範紹安黑眸漸冷,就在大家愈吵愈凶時,他終于語氣冷硬的開口,「要公平,那範某就誰也不幫。」  

此話一出,吵鬧聲頓歇,這意思大家都明白,那就是要收手了,這下那些受到幫助的人不干了,紛紛指責起那些酸葡萄心態的人。  

花村長也不滿,「範先生可不是隨便誰都幫的,他看上的都是那些努力又上進的孩子,葉山長的藏書在這里,誰會來借,誰讀進去了,範生先可是一清二楚,哪還需要你們爭相開口?」  

這話不假,只是時間一久,看到自己的孩子只能跟著家中耕作,別人家的孩子卻穿著書院制服,心會酸也會妒,就想著來鬧一場或許有機會。  

另一邊,一直沒開口的杜嘉薇被幾個婦人團團圍住,她們在明白範紹安不會收自家的女孩後,就將目光放到了她身上。  

雖然杜嘉薇惡名在外,但總是個機會,她們早就從村里的人牙子得知這個驕傲的女乃女乃不想伺候丈夫,便想要找個好顏色的來伺候,那她們將自家丫頭送給她,她總不會拒絕吧?  

杜嘉薇看著村婦們拉著幾個才十幾歲的少女盡往她眼前湊,嘰哩呱啦的說著,話里話外都是這些丫頭好養,杜嘉薇要怎麼使喚都可以,就算不能進書院讀書,跟著先生學些字也行,當然,要是能讓她們去伺候範紹安,那就是她們祖上燒好香,乃天大的福分等等。  

杜嘉薇只覺得臉上三條線,不知該說什麼好,只能干笑。  

好在範紹安終于與村長說完話,婉拒留下來喝茶的邀約,惹得一直試圖靠近的花玉蓮一臉委屈,眼眶泛紅,他視而不見,大步往她這里走來,迫得那些圍著她的人不得不散開,但也只是小小退開兩步。  

在杜嘉薇眼中,花玉蓮等幾個少女仍是以閃動著愛心形狀的雙眸看著範紹安,神態既歡喜又羞澀,再次挪動腳步以範紹安為中心圍成一個圈。  

杜嘉薇身為外貌協會的資深成員,愛看帥哥美女,不管高矮胖瘦,她也不忘提醒自己美人很多種,五官分開也能找到不同的美,但不得不說審美觀這種東西還是很主觀的。  

村里人都巴不得將這些十多歲的少女往範紹安身邊送,看能不能許她們一個新未來,姿色中上的倒也罷了,中間某一位看來黑又壯,目視體重破百的粗勇少女,小眼塌鼻,一張涂得紅紅的臘腸大嘴,兩團腮紅,跟清俊爾雅的範紹安擺在一塊,兩人相依偎的畫面實在很傷眼啊。  

惡趣味的想法太好笑,她憋著一肚子笑意,身子無法抑止的抖動。  

冷不防地,身為香醇養的某人斜斜的睨她一眼,害她整個人如同被冰封似的哆嗦了一下,急急伸手在自己粉紅的唇瓣上做了個拉拉鏈的閉嘴動作。  

在她掩口偷笑又沉默是金的配合下,他們總算全身而退,陸續上了馬車。  

村里有一些較稚女敕的孩童並不懂村人對杜嘉薇的厭惡,只是好奇的看著她這個長得好看又笑盈盈的大姊姊。  

杜嘉薇很喜歡孩子,村里這幾個兩、三歲娃兒看來都虎頭虎腦、頭好壯壯,她朝他們揮揮手,孩子們也靦腆一笑,朝她揮揮手。  

她被逗樂了,想到荷包里還有前幾日剛做的柚子糖,就解下荷包,本要開口喊,但想到自己要當啞巴,只好比手劃腳的使眼色,讓孩子們上前。  

孩子們不解,但還是有一、兩個膽大的走過來,她笑咪咪的將柚子糖分給他們。  

低頭看著手中的金黃色糖果,孩子們有些不知所措,再抬頭,卻見漂亮姊姊自己拿了一顆往嘴里放,他們開心一笑,也將手里的糖果往嘴里塞。  

此時,一位婦人注意到孩子的舉止,突然快步上前,粗暴的巴了孩子的頭,孩子嘴里的糖果掉了出來,落在地上,孩子先是一臉懵,接著就張嘴要哭。  

杜嘉薇想也沒想的跳下車,將荷包全給了那娃兒,再看著那凶婦人,伸出舌頭,讓她看自己嘴里也有一樣的糖,示意糖果沒問題,便又上車。  

婦人愣了愣,同時孩子已經從荷包又拿出糖果塞入嘴里,一臉滿足的笑了。  

其他孩子呼啦啦的圍過來,想再分一顆,邊吃邊說著,「好甜、好好吃啊。」  

有的孩子還不忘向杜嘉薇喊,「謝謝大姊姊!」  

杜嘉薇笑眼眯眯,點點頭又搖搖頭。  

範紹安看了杜嘉薇好幾眼,他倒不知她跟那些稚女敕娃兒也能無聲交流。  

他看著她對著孩子俏皮的眨眼楮,那雙長而微翹的睫毛下是一雙晶瑩剔透又極為靈動的瞳眸,莫名的,隨著她眼睫一眨,他心頭某處的一根弦似被挑起,心跳莫名加快。  

杜嘉薇將拉起的車簾放下,範紹安敲敲車壁,馬車達達而行。  

車內搖搖晃晃,杜嘉薇拿了一個軟墊塞在身後,多少緩和晃動的不適,這才吁了口長氣,將嘴里的甜糖咬碎咽下,看向坐在自己對面的範紹安,眼楮骨碌碌一轉。  

「夫君,既然咱們都出來了……」她掩嘴輕咳一聲,又笑咪咪的看著他,「可以去一趟鎮上買東西嗎?」  

「你往日要做什麼,可從未征求我的意見。」  

他可沒有忘記當他被一群女人圍觀噴口水時,這個名為妻子的女人卻在旁邊觀戲,還看得津津有味,就差沒有嗑瓜子。  

「這不是正在改嗎?不是說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夫君是夫子,自然懂得這寬恕的道理。」她頓了一下,率性的又說︰「哦,還有,咱們現在的關系雖是夫妻,卻是夫不夫,妻不妻,何不先當個朋友?」  

範紹安蹙眉,這什麼論調?  

「夫君慢慢認識改變後的妾身,妾身也敞開心胸慢慢了解夫君,時日一久,右真覺得不適合當夫妻,咱們將這關系改改也無妨,夫君放心,妾身絕不會巴著夫君不放。」她強調性的握拳輕播自己的胸口兩下,但見他一臉困惑,她才想起這是現代人才懂的手勢。  

最終,範紹安還是面無表情的順了她一回,只是到了熱鬧鎮上,他沒下馬車,吩咐丁順將馬車停妥,就由他陪著杜嘉薇購物。  

丁順的胃雖然被女乃女乃收買,但一顆心堅定的與二爺同在,所以全程他都只是畢恭畢敬的走在女乃女乃身後,對女乃女乃任何威脅利誘的話都不听,矢志不移。  

為此,杜嘉薇都不知翻了幾個大白眼,在心里狠唱蔡依林的「我呸」。  

走在這商鋪林立的大街,酒樓、中藥坊、首飾店、客棧、綢緞坊、各式小吃店、糧行等店鋪,還有吆喝招客的路邊攤,卻沒人可以哈啦、分享看的吃的,杜嘉薇突然覺得人真的不可以沒朋友,在這熙來攘往的街道上,她形單影只的,特別孤單寂寞冷。  

最終,她了無樂趣的直奔南北貨的雜貨鋪子,讓丁順提了一大堆東西就回到馬車上了。  

雖說她不會巴著範紹安不放,但當丁順將她買的食材醬料塞了半車,駕車上路後,她拉開車窗簾子看著熱鬧的街道,實在不願帶著郁悶的心情回去,于是她突然坐正,眼巴巴的求著範紹安帶她去凌遠書院走走。  

「你去過了。」  

那是原主,不是她!  

「心境不同,所見便不同,妾身變了,當時覺得不過爾爾的書院,這會兒瞧了搞不好就能見到許多風華,拜托嘛,咱們都出來了。」她努力笑得很無害。  

明明是強詞奪理,但見這張笑著的俏麗容顏,範紹安竟鬼使神差的點頭了。  

「改去凌遠書院羅,丁順。」杜嘉薇拉開簾子,對著駕車的丁順笑喊了一聲。  

丁順握著強繩的手頓了一下,豎直耳朵,卻未等到二爺的駁斥聲,他錯愕眨眼,二爺允了?怎麼會?  

但他沒多問,扯動強繩掉轉馬頭,再鞭策馬車前行。  

車內,範紹安與杜嘉薇面對面坐著,這輛馬車外觀尋常,就是黑篷馬車,但車廂很大,可能是為了多載幾個學生回家用膳,車內布置也簡單,中間有張桌子,馬蹄形座位還鋪了厚墊子,桌下有幾個干淨的靠枕。  

範紹安坐得穩穩,但古代馬車避震效果很差,搖啊晃的,車壁又硬邦邦,即便拿幾個墊子塞在自己的兩側及背後,杜嘉薇仍被搖晃得腰疫**疼。  

早些時候出來時她因為太興奮,注意力都在窗外,還能忽略這種不適,這會兒新鮮感過了,她愈坐愈晃,頭都要暈了,想了想,她索性換個位子,挨著範紹安坐下。  

「你干什麼?」他神情冷肅,斜睨著她的眼神帶著嫌棄。  

杜嘉薇幾不可聞的低嘆一聲,「車子太晃了,妾身看夫君坐得極穩,借妾身靠一下,不會又吝嗇了吧?」她指的是上回的身體接觸。  

他抿抿唇,終究沒說什麼。  

她安心的挨著他坐,嗯,好多了,至少晃到他那兒就停了,不會像日本女圭女圭左右搖擺個不停,暈死人也。  

杜嘉薇挨自己太近,手臂踫手臂,腿也是挨著他的,雖然是夫妻,卻不曾有過如此親密的行為,範紹安濃眉微蹙,想挪動身子又想到小氣一詞,遂又僵住。  

片刻後,馬車在一古樸大門停下,範紹安跟杜嘉薇先後下車。  

白牆青瓦,極具文青風,杜嘉薇抬頭仰看大門上方的匾額,極具風骨的「凌遠書院」四個大字,銅環大門兩旁各有一只威風坐臥的石獅,她還在打量門面,卻見某人已經不理會她的逕自走進去。  

她一愣,連忙抓起裙筱快步跟上,眼楮也很忙碌的東看西看。  

古色古香的書院哩,每一處幾乎都有石刻的詩詞對聯,各堂宇內也布置清雅,處處可見書香氣息,又見幾處雕琢優美的拱門和假山石林,潔淨明亮,鳥語花香,看來這書院走的是古典風。  

就在她東張西望時,一名身著淡藍色裙裝的縴柔女子迎面走來,在看到快她一步的範紹安時眼楮陡地一亮,但目光往後看到自己時,眸光頓時一閃。  

杜嘉薇正巧捕捉到來人眸中來不及掩飾的厭惡,一點也不意外,若有人見到她會欣喜她才覺得怪,誰叫原主就是個顧人怨。  

範紹安停下腳步,朝鄧妹新頷首,衣袖突然被人小扯一下,他回頭看向小手的主人,就見杜嘉薇笑著說︰「夫君,介紹一下吧。」  

他蹙眉看著她扯著他袖口的小手,她低頭一看,撇下嘴,手放開。  

「這是拙荊杜氏,這位是鄧先生。」他看著鄧妹新,介紹得極簡單。  

杜氏這個稱呼好難听。杜嘉薇不悅的瞪他一眼,索性上前一步與他並肩,朝鄧妹新笑了笑,「鄧先生好,先生喚我嘉薇即可。」  

鄧妹新頓了一下,才道︰「你是範先生的妻子,範先生年長妹新幾歲,我便喚你一聲嫂夫人,嫂夫人亦可喚我『妹新』。」  

杜嘉薇從善如流,「妹新,今天書院休假,你怎麼還過來?」  

「今日有棋社聚會,我是指導老師。」鄧妹新解釋道。  

她點點頭,眼露期待,又扯扯某人的衣袖,「夫君,我想看看棋社聚會。」  

範紹安低頭看著身高不及他肩膀的嬌小女子,這一天被她折騰下來,他已經被磨得快沒脾氣了,但也不想盡順她意,即使她這表情極為嬌憨可人。  

他沉默不言,杜嘉薇也聰明,眼巴巴的轉向鄧妹新,「我可以看看嗎?」  

天知道鄧妹新有多不願意,尤其在看到一身粉黃色繡著月季花裙的杜嘉薇那張嬌美的容顏時,她更覺相形見細,但也不好意思拒絕,只能撐著笑容上前引路。  

杜嘉薇禮貌稱謝後,不忘回頭朝那個沒水準的夫君做了一下鬼臉。  

哼,以為她不知道他不願帶她去看嗎?小眼楮小鼻子的狹心鬼!  

範紹安一愣,那拉眼吐舌的丑樣她竟做得出來,這女人真是……他不知如何形容,卻是對她沒轍,又擔心她鬧事,只能無奈舉步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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