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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氣小算仙 第六章 多了個怪師兄

作者︰千尋

姥姥腦袋清楚,手中有錢,她不似一般村婦那般樞樞省省,因此說是修屋,其實是推掉舊屋重起新屋。

牆都是新砌的,屋頂是去城里訂青瓦片回來鋪的,姥姥舍得給工錢、舍得做好吃的給工人吃,村里有空的男人全過來幫忙了,因此原本預估得一兩個月才蓋好的屋子,不到一個月就完工。

讓太陽曝曬過幾天,新打造的家一一送進家門。

新宅新屋新景象,連新挖的池子都教人無比滿意。

自從姥姥知道一顆珍珠能賣上百兩,哪還有舍不得投資的,她又多買了十幾畝地,擴大養殖範圍,建立引水系統將海水源源不斷引入池中,因為珠貝的量沒那麼多,姥姥便買小魚蝦回來養著。

予菲不懂養殖,不過她有靈泉幫忙,每天加個幾滴,幾天過去,魚蝦都活下來了。

養殖珠貝的池子高度約大半個人高,她送十幾個蚌殼給周逸夫,讓他請玉匠將蚌殼磨成無數顆小珠子。

幾天後,珠核連同打鐵匠打的V型架和植珠工具都用馬車拉來了,予菲把V型架擺進去,再用水管將海水引入池子里,往里頭滴些靈泉後,她就開始為珠貝植入珠核。先將珠貝固定在架子上,利用工具將蚌殼打開兩公分左右,用銳利的刀具在唇部割出一道傷口,植入小珠子,在珠子外圍放上用貝唇做成的貼片,黏合珠子與蚌肉,作為固定。

貝唇是從淘汰下來的珠貝中割取的,通常會造成珠貝死亡的原因是手術後的傷口發炎,死亡率將近四成。

因此植入珠子後,她先將珠貝放進靈泉里養幾天,才一個個擺進V型架上進行養殖。

池子挖好後,姥姥一看到有漁船進來,就拉著予心、予念去撿珠貝,為混淆視听,不光撿珠貝,她們也撿小魚小蝦。

植珠的事,予菲沒有背著姥姥,但靈泉的事誰都不能講,深怕一講自己就成了妖孽。

沒有漁船靠岸,姥姥便帶著予心、予念出門趕海,這段時間陸青田里的事告一段落,他有空也去趕海,祖孫三代在海邊做事,其樂融融。

姥姥經常借口主子不在家,留陸青在家里吃早飯、午飯——陸青不好意思,有空便幫著姥姥編竹簍子、做家事,也教予心、予念讀書認字,一家人聚在一起的時間反而比過去更多。

為此,姥姥還收拾了間書房給父女使用。

而會來這里的客人並不是只有陸青一個。

身子養好之後,歐陽羲回城里學堂念書。因有馬車接送、每日往返,空閑的時間他就會過來找予心、予念玩。

歐陽羲發現,這里離村子中心雖然較遠,但沒有李氏天天罵雞罵狗的,安靜得多,便經常帶著書過來這邊念,一時間,陸家老宅常听見瑯瑯讀書聲。

忙著忙著,日子過得飛快,轉眼兩個月過去,池子里已經養滿珠貝。

予菲經常借口到城鎮采購,趁機幫人看面相風水,每趟回來都會交給姥姥幾兩銀子。

兜里有錢,姥姥越發大方,廚房里堆起滿滿的柴火和米、面、肉、菜……什麼東西好吃就買什麼。

生活越過越好,姥姥也越來越相信孫女的本事,家里大小事都听她決定。

這天一大早,予菲把姥姥拉進屋里,道︰「姥姥,我看過爹爹的面相,他的發際線平整,眉毛生得清秀細長,離眼高、眉尾上揚,眉毛超過眼角而不散亂,這種人天生聰明富有智慧,讀書作官都會運勢通達。

「我覺得爹爹要是再搏一搏,說不定有機會能考上秀才。咱們也不求爹爹當官,可要是能考上秀才,姥爺地下有知,會高興的吧。」

「何止高興,那是你姥爺死前最大的願望,可他一死,你娘又去了,之後阿青娶回李氏那個攪家精,日子才會過得一天不如一天。」說到這里,姥姥垂下眉長吁短嘆。

予菲撒嬌地推推姥姥,靠在姥姥身上。

這動作一出,她自己先酸了牙,演了太久的陸予菲,自己都開始改變啦,動不動就對著長輩撒嬌,天吶天吶!

予菲突地發覺,在她眼里,連那三個討人厭的小屁孩好像也沒那麼討厭了,怎麼會轉了性子?她變得不像自己了嗎?

等等,那不是重點,重點是……

「姥姥,過去的事都過去了,咱們現在不是在往好日子過嗎?」

「這倒是,都得感謝你師父,你姥爺沒說錯,書里自有黃金屋,瞧你讀了書、認了字,懂這麼多東西,黃金不就滾滾而來嗎?」

這話是這麼解釋的嗎?算了,這也不是重點。

這陣子予菲經常進城,因見周逸夫是做首飾生意的,她當即把腦筋動到這上頭。

前輩子她誰啊,她是身價數十億的大師,雖然出門得打扮出一身的師父範兒,可不影響她喜歡珠寶名牌啊,既然有這等審美眼力,怎能輕易浪費?

于是她用畫符篆訓練出來的筆功畫出好幾款珠寶首飾,周逸夫見到有商機自是喜不自禁,一張圖紙以二十兩買斷,她陸陸續續賺回好幾百兩,全在她的空間里堆著。

周逸夫對她這尊財神爺愛護到極點,知道她想給爹爹請名師,便推薦了文先生。

文先生四、五十歲上下,是個舉子,有滿月復才華,可惜做官不順,在官場上被排擠得厲害,最後遭人陷害、黯然下台。

予菲見過對方,他最明顯的特征是額頭上那道濃濃的一字眉,這種男人具備男子氣概、充滿俠肝義膽,好打抱不平,凡遇上需要幫助的就會義不容辭拔刀相助,但性子不夠圓融,容易得罪他人。若他是武官便罷,偏生是個文官,心眼哪里斗得過旁人,官途自然順利不來。

前年他死了老婆,一個人孤零零地過著,生活也沒進項,本想到私塾里教教學生,可他和予菲一樣,對小屁孩沒耐心,去兩天就提不起勁兒。

周逸夫將他推薦給予菲,見過面之後,她想把人給留下,便尋了姥姥討論。

「姥姥,咱們現在家里不缺錢,我想讓爹爹重新把書本拾起來。」

陸青上不了船,種田也種不出一家溫飽,不如讓他做最在行的事。文先生過來,對阿羲和予心、予念多少也有些好處,這一箭四鵰的事兒當然得做。

「可李氏那邊……」

「她要的不過是銀子罷了,每天讓爹爹帶幾文錢回去,就當是賣海鮮賺的,她能不樂意?至于田里的事,等收割時我們再出錢請人幫忙,爹爹空出來的時間就能夠念書了。」

「你爹那邊……他可是認定咱們賣身為奴,怎麼請得起先生?」

「我會把原委告訴文先生,請他配合咱們的說詞,就說他是周大爺的客人,喜歡這里的漁村風光,想要長住,恰好爹爹的學問合了他的眼緣,便讓爹爹來與他做學問。」

「這能成嗎?」

「不試試怎麼知道?」

「好吧,你先把文先生給領進家門再說。」

「嗯,明天我就進城把人帶回來,另外,我還想買輛馬車和幾個下人。我經常進城辦事,來回全仗著一雙腿,我不怕辛苦,就怕耽擱時辰,誤了主人家的事兒,而且我年歲也大了,成天一個人在外頭奔走也危險,身邊還是得有人跟著,平日里下人也可以幫著打理池子和家務。」

雇用下人的必要性姥姥還是懂的。「姥姥跟著你可是享大福了,現在連小廝丫頭都用得起。」

「那是姥姥心善,好人有好報,老天都看著呢。」

討論過後,予菲打定主意,明天再進城一趟。

姥姥說︰「明天進城,我再給你撈幾條魚,送去給周大爺。」

予菲不樂意,魚有魚腥味,提著也重,不過姥姥是個良善人,總惦記著吃人一斤得還人八兩,周逸夫幫她們寫了賣身契,讓她們得以月兌離李氏,還把名頭借給她們扯大旗,以便她們蓋新屋過好日子,這點恩情,姥姥一刻不敢忘。

看著姥姥實誠的臉龐,難怪爹爹也是這樣的人,予菲笑笑應下。

「不早了,我去做飯,讓你爹回家前多少吃一點。」姥姥說。

予菲點點頭,往書房方向走去,恰巧听見陸青正在跟歐陽羲和予心、予念說話。

「誠意、正心、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身為男子本該胸懷天下、造福萬民……」他說一大段,歐陽羲就算了,這種理論他已經听過無數次,但予心、予念就不行羅,她們听得頭昏腦漲,只差沒說「爹爹,您別再講」。

予心乖巧,強憋著打呵欠的,而予念是個鬼靈精,眼珠子一轉,問︰「爹,我們不是男子,不需要胸懷天下、造福萬民,那干麼還要念書?」

最近爹有空,起了當夫子的興致,布置一堆功課,讓她們連玩的時間都沒有。

予念這一問,陸青不知道怎麼回答。

予菲走進門,橫予念一眼,欺負老實人嗎?

予念脖子一縮、吐吐舌頭,恨不得沒問那句欠揍的話。

「我說個故事給你們听。」說要講故事,但予菲咬著牙,表情及聲音很嚇人。

予心、予念乖乖點了頭,只有歐陽羲滿臉興致地望向予菲,他真心拿予菲當英雄崇拜了。

「小母雞問老母雞︰『你干麼那麼辛苦啊,天天下蛋不累嗎?休息幾天不行嗎?』猜猜,老母雞怎麼回答它?」

「怎麼回答?」歐陽羲接話。

「她說︰『是辛苦啊,可這是我的工作,我就得做。』小母雞咯咯一笑,心里覺得老母雞真傻,反正有老母雞下蛋,小母雞便開始躲懶不再下蛋。這天家里來了客人,主人找不到東西招待,想了半天,決定把小母雞給宰了,它到死也沒弄懂,老母雞明明比它胖、比它有肉,為什麼主人不殺老母雞,反而殺它?」

「因為它不會下蛋?」

「沒錯,老母雞比小母雞有價值。人也一樣,不管男女都必須創造價值,否則就沒有存在的必要性。」她的口氣是百分百的教訓,可她這麼一訓,幾個小孩全都明白了。

予心問︰「可女孩又不能當官造福百姓。」

「誰說只有當官才能造福百姓?爹爹種米、漁夫打魚,養活千百人,商人南貨北運、互通有無,女子張羅家務、繁衍後代,每種人都在竭盡所能服務百姓,當中差別在于,聰明才能大者,當盡其能力以服千萬人之務,造千萬人之福,聰明才能略小者,當盡其能力以服十百人之務,造十百人之福。

「你們念書,目的是要增長聰明才智以造福更多人。如果覺得讀書那麼痛苦——可以啊,那就別讀,只不過當一個沒有能力,只能依靠男人生活的女子,就必須學會認命,不要怨恨被男人看輕,一朝被男人拋棄,也別怨恨遇人不淑。你可以不要一只不下蛋的母雞,男人當然也可以不要一個沒有價值的女人。」

予心、予念被教訓了,可臉上沒有不甘,只有反省細思。姊姊很凶,但是說的話都好有道理。

這時,前面傳來敲門聲,廚房離門近些,姥姥幾個大步跑過去打開門。

門外站的是里正的小孫女何順娘,她神情緊張,右手高舉,差一點就要敲上姥姥的頭。她急急忙忙收手,道︰「陸姥姥,你快去看看你家媳婦吧!」

「發生什麼事?」

「陸大娘要生了。」

「怎麼可能,還不到七個月。」姥姥一急,怎麼算都不到生產的時候啊!

「就是這樣啊,剛剛她跑到我家和我女乃女乃吵架,吵不到兩句話就扶著肚子喊痛,我爹爹一驚,忙讓我叔叔去請大夫和產婆。」

「李氏在哪兒?」

「已經送回家,我們到處找不到陸大叔,這才……我女乃女乃不是故意的。」她很擔心陸家人把這件事賴在她家頭上。

「知道了,沒事,別擔心,你先回去。」姥姥說完,連忙轉身找人,手腳利落得不像個老人。

她的臉色難看,時隔三年多好不容易才又懷上,怎會出這種事?難到陸家子嗣真這麼困難。

她一路跑到書房,扯了嗓子喊。「阿青,咱們快回去看看,李氏要生了!」

聞言,陸青跳起來,時間還早得很吶,怎麼就要生了?

他半句話不說,連忙和姥姥一起往家的方向跑去。

予菲心頭一擰,想起那碗腐臭血腥的藥,唉,果然出事了。

她對三個小孩道︰「我也過去看看,阿羲,你在這里陪予心、予念,我很快就回來。」「知道了,予菲姊快去。」

見予菲走遠,予念才小小聲問︰「繼母的價值就是生孩子,如果她生不了孩子,被爹爹拋棄了,是不是該認命?」

歐陽羲同意。「七出當中就有無子,女人無子是可以被休棄的。」

予心揚眉一笑。「那我們就可以換新繼母了,對不?」

「下次我要換個不亂發脾氣、不打人的。」予念開出條件。

「嗯,最好像羲哥哥的娘那樣。」

「我娘可是天底下最溫柔的女人。」

「是啊,我們好羨慕呢。」

內一圈外一圈,屋子里外擠得滿滿都是人,李氏的尖叫一聲高、一聲低,喊得比待宰的豬只還淒厲。

照理說,這都第三胎了,又還未足月,應該很容易就生下來,怎麼會痛得這麼嚴重?予菲進門時听到一聲直入雲霄的慘叫,沒多久又听見一聲不屬于李氏的驚喊,嚇得她加快腳步跑上前。

看見予菲,眾人紛紛讓出一條路。

沒多久,產婆抱著孩子走出來,姥姥一看包巾里的孩子,嚇得暈過去,陸青急忙扶起她。

予菲拉長脖子看上兩眼,那是個扭曲變形的女畸胎,頭大得像外星人,三條腿、沒有手,身上一條條的黑色紋路像斑馬。

她還沒死,正扭動著三條腿,像在抗議什麼似的,然而不過片刻——她就一動不動,身子僵硬。

有不少村人看見,驚呼連連。

「怎會生出這麼一個東西?難道是報應?」

「會不會是李氏歹毒,欺負前頭的女兒,老天爺看不過眼,讓她遭報應?」

「可……這是陸家子孫吶,又不姓李。」

「自從陸家老太爺過世,陸家就連連遭遇不幸,現在連鬼胎都生下來了。」

「陸家肯定是做了什麼咱們不知道的惡事。」村人們嘰嘰喳喳說個沒停。

眼看話題轉變,予菲急忙揚聲道︰「我就告訴繼母,她喝的東西聞起來不是藥,而是毒,有哪家藥館的藥聞起來像血的?可她偏偏不相信,果然……才喝下不久呢,就生下這麼個東西。」

「予菲,你說什麼?李氏喝了什麼?」陸青聞言問。

「先前我在廚房聞到一股又腥又臭的味道,循著味道找到廳里,看見繼母正在喝藥,我問那是什麼,繼母說是保胎藥。大家都煎過藥啊,藥的味道怎麼可能有血腥味?我提醒她,不是大夫開的藥別胡亂吃,會吃出問題的,可她打罵了我一頓,叫我別多管閑事。」

予菲這一說,陳大娘跟著跳出來講話。「我記起來了,前段時間李氏出了一趟村子,說是要去找一個法力高深的仙姑,回來的時候,我看見她手里提著一包東西,我問她那是什麼,她笑了笑,說是不能講。」

「對啊,不久前我也見過一次,莫非她是吃了藥才生下怪胎的?」

何順娘的女乃女乃擠開人群站到前頭,她就怕陸家把這事兒賴到自己頭上。「前幾天周家嫂子跑過來跟我媳婦說,城里有個仙姑手中有一帖藥,能把人家肚子里的女孩變成男孩,那藥可貴著,要一百文錢一帖,問我家媳婦要不要一起去求。她還說……」

懷著孩子的周家嫂子伸手揮了揮,說道︰「是啊,那事就是李氏告訴我的,我本想找何家媳婦一起去求藥,沒想到……」看著產婆手里抱的東西,她瑟縮了下。

真相大白,李氏不是遭報應,而是自己找死。

予菲冷眼看向產房,李氏吃的是什麼?那個「仙姑」到底是何方神聖?同為道家人,她該不該出手阻止這件事?

正想著,抱孩子進屋的產婆二度發出尖銳叫聲。

原來是李氏生產過後發生血崩,請來的大夫說,她這輩子再也不能生育了。

听見這話,姥姥心底難過極了,她心心念念著陸家有後,這下子……

予菲不像姥姥和爹那樣失望,她看過爹的掌紋,他至少有兩個以上的兒子,分明是多子多福的命啊,所以李氏的身子還有得救?或者是,他會娶第三任老婆?

依陸青的心性,應該不會休妻再娶,頂多對李氏心冷心死,往後李氏在家里得夾起尾巴小心做人。只是李氏雖然克夫,卻不是早夭的命,所以……予菲想不出結果,只好暫且丟到一邊。

予菲今日進城有幾件事要辦,一是買馬車、下人,二是把文先生接回來,另外她又畫了幾套首飾,想去找周逸夫換銀子。

還沒進到鋪子里呢,就見周逸夫大步朝她走來,看見她手里提的魚,雙眼發亮,他想也不想就接過魚,拉起予菲到後頭說話。

人尚未坐定,他飛快倒一杯茶水放在她面前,一臉談正經事的態度。

「有事?」她退後幾分,過度殷勤必定有詐。

「上回我吃了你帶來的魚。」

「所以……」被魚給刺了?

「味道極好,沒有河魚的土腥味。」

「我引海水養殖的,那是海魚。」

「可賣海魚的攤子到處都是,你的魚比別人家的更鮮美,肉質更細膩,還帶有淡淡的女乃香,我長這麼大,沒吃過這樣的魚。」

那是用靈泉養出來的魚,能一樣嗎?「所以?」

「我本打算開一家酒樓,特地從京城請來兩個廚子,上回的魚就是他們料理的,他們嘗過後也嘖嘖稱奇,所以我想同你談一筆生意。」

「說說看。」

「往後你養的魚蝦蟹通通賣給我,別賣給別人。」

又想壟斷市場,他的野心是有多大啊,不過無妨,只要有錢賺,其他的都好說。「行啊,可我的魚蝦矜貴,得比外頭賣的貴上兩成。」

「一言為定。只是,你就那幾畝魚池,想不想再多養一些?」

「做人不可以太貪心,等你酒樓開起來,生意好到供不應求,再來考慮這種事吧。」

「行,我們來簽……」

話說到一半,伙計進門,這會兒進來的不是陳四,而是李杉。

經過予菲提醒後,周逸夫命人將當初的事情再查一遍,發現那簪子是陳四弄斷的,只因他和李杉有舊惡,就設計著把人給弄走。

這還是小事,事情查出來之後,他命人暗中觀察陳四,竟發現他偷偷描摹予菲畫的首飾,想賣給對手鋪子。

人贓獲——他把陳四送到官府論罪。

「周掌櫃,孫老爺派人來找陸姑娘。」李杉道。

說話時,李杉對予菲堆起滿臉笑意,他知道事情能夠真相大白,陸姑娘幫了大忙。那位出手很大方的孫老爺?予菲笑歪了嘴角,忙起身道︰「我出去看看。」

周逸夫望著她加快速度邁開的腳步,忍不住想笑。

阿曜沒說錯,就是個見錢眼開的,這樣的人通常很討人厭,可這項特質出現在她身上,竟然有幾分可愛,難怪阿曜上心,出城前一再叮囑,讓他好好幫著、護著。

走到前面的鋪面,孫家管事一看到予菲就笑得見牙不見眼,連忙拱手道︰「老爺想找姑娘到家里看看風水,不知道姑娘有沒有空?」

「這麼快?才多久時間,宅子就建好了?」

「沒好,只蓋一部分,老爺就是想請姑娘過去看看,能心安些。」

孫老爺出手慷慨,這一趟必不會教她失望,可……事兒還很多,她想了想,轉頭對周逸夫說︰「周大爺……」

「別叫周大爺,把我都叫老了,不如喊一聲周大哥,咱們是什麼關系吶。」說著他曖昧地朝她眨眨眼。

予菲嫌棄地退開兩步,做啥這副表情,不就是合作關系,弄得好像她和他有一腿似的。「有幾件事情想請你幫忙。」

「行,馨說。」

予菲讓孫家管事暫且在外頭等候,又與周逸夫進了屋里,她先拿出幾張圖紙,道︰「這些款式你先看看。」

周逸夫拿起圖紙,越看越滿意,這丫頭的腦子是怎麼長的呀,怎麼能想出這麼多不同款

式?

之前她送過來的圖紙已經打造完畢,在京城里掀起一股旋風,名門淑媛人人想要,都快爭破頭了。

這次予菲畫的是十二生肖的Q版圖樣。「圖樣簡單了些,可以用金銀或玉來打造,作為生辰禮送人。能收嗎?」

「收,怎麼不收。」他忙命人拿來兩百四十兩銀票。

予菲把其中一張抽出來,將已經淨化過,玉體再度呈現雪白剔透的羊脂白玉放到桌面

上。

「我想把這塊玉切成兩半,雕琢成圖紙上的樣子,下次進城來拿。」在靈泉里泡過兩個多月,玉體已經有了靈氣,能用來護身。

「與其弄成兩半,不如直接雕成一塊,會更值錢。」

「這是為予心、予念備下的,她們的生辰快到了。工錢多少?我先付。」

「談工錢傷感情,這事兒周大哥包了。」

「謝謝,另外,我今天是特地過來買馬車和下人的,可是現在……」她指指外頭。

「沒問題,小事一樁,交給我處理。」哈哈哈,真是想磕睡就有人送枕頭,他就等她這句話呢。

阿曜留下的那幾個人已經教好了,本就在考慮著要找什麼借口把人塞到這丫頭身邊,這會兒可好,是她自己開的口。

「多謝周大哥。」她抽出五十兩想交給他。

「別,沖著這一聲大哥,這馬車下人,大哥送!」

「我不想找小泵娘,想找個二十幾歲的婦人,吃苦耐勞,能幫姥姥打理家務的。」

「行,這件事包在大哥身上。」

「那好,我先跟孫家管事過去。」

「等等我,我把事情吩咐下去,再同你跑一趟,你一個人過去,我不放心。」

「我可以自己……」

「不可以,除非你打算害我被阿曜揍得滿頭包。」丟下話,他急急往外跑。

說到歐陽曜,予菲臉龐微微發紅,他……那是什麼意思啊?自打出門後老是寫信給她,搞得他們好像有多熟似的。

旁的事都沒說,只寫著打仗的點點滴滴,他不需要同她報告的呀。

偏偏這麼瑣碎無聊的事,在他的筆下硬是寫出幾分意思,讓她看著看著,看懵了心,老是想著他又在做什麼?辛不辛苦?有沒有危險?

他的身影在她腦袋里晃來晃去,她就這樣天天想、天天甜……

予菲忍不住回想那天,她躺在歐陽曜的床上,逼著他說話助她入眠。一個不善說故事的男人,說不出浪漫的床邊故事,沒有白雪公主和灰姑娘,只有他身邊朋友的家世生活。

宋易禾的娘是皇帝的同母妹妹華玉長公主,爹是承宣侯,他是個世子爺,本來可以在京城過好日子,偏偏為了一個女人把自己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紈褲到承宣侯拿鞭子當家法,最後是華玉長公主透過關系把他送進宇文將軍帳下。

而周家是皇商,連續兩年官銀流通權都是周家標走的,眼下的家主是周逸夫的父親。周家教養子女甚嚴,不管嫡庶,必須通過層層考驗才能坐上家主位置。周逸夫有七個兄弟,被分派到全國各地,唯有通過考核者才能夠回到京城。

予菲不解的是,這樣的人怎麼會同歐陽曜成為死黨好友?真是意氣相投?或者……歐陽曜也有旁人不知道身世?

想起歐陽曜與歐陽羲身上漸長的紫氣,她腦補了不少故事,但在沒有得到證實之前,她不敢輕易問出口。

周逸夫把事情交代好了,再度進屋,道︰「我們走吧!」

有錢好辦事,才多久時間,孫家的宅子已經建好大半,想來孫家的勢力確實不容小覷。予菲走進新蓋的宅院,發現孫老爺肯定在蓋房子之前已經找過不少風水大師,因為里頭的一瓦一石、一宅一院,不管是方位、朝向都相當好。

予菲隨著孫家管事前前後後看過一遍,確認沒問題就準備離開。

孫家管事上前,請予菲上馬車。「今天辛苦姑娘了,老爺想親口向姑娘道謝。」

意思是……親手交錢?有必要嗎?還是想要仔細問問上回的事?

周逸夫搶先道︰「管事在前面帶路,在下與陸姑娘緊隨在後。」

孫家管事沒有堅持,他先上了前方馬車,予菲和周逸夫則坐上後方馬車。

剛坐定,予菲道︰「周大哥可知道胎尸案查得怎樣了?」

「目前尚不確定那七具胎尸是從哪些死亡的孕婦月復中剖出的,但仵作相驗,確定胎尸月分和孕婦所懷的胎相符,這是其一。其次是你說對了,那些孕婦的生辰確實都是丁卯年,只不過線索只到這里,接下去就沒了。凶手把現場清理得太干淨,沒留下半點蛛絲螞跡,而縣太爺已經通知城里丁卯年出生的孕婦多加小心,防範歹徒,只是截至目前為止,凶手尚未再犯新案。」

「埋胎尸那塊地的原地主是誰?查不出來嗎?」

「查出來了,屋主姓江,他將房子賃給一個姓趙的商人,那商人一次繳齊一整年的租金。因為孫老爺高價買宅,屋主去敲過好幾次門,想退回租金好把房子賣掉,沒想到左右鄰居卻說,姓趙的只住不到半個月就離開,再也沒有回來。照理說,有契約在手,江姓屋主不該賣房的,但敵不過孫老爺開的價錢,他還是把房給賣了。」

「如果不是房子賣掉推倒,鎖魂陣破缺一角,這件事也不會爆出來。」

「對,不管怎樣,孫老爺相當感激你,之前他請過好幾個道士法師,冤枉錢花不少,卻都沒把事情辦成。這段期間他到處夸耀你和阿曜的事跡,還說你可能是慧明大師的徒弟。」又是慧明大師,這個大岳朝國師到底多有本領啊,為啥人人說起他都是滿臉崇敬?

「阿曜離開前叮囑過,幕後凶手是誰尚且不知,不希望你的本事太早曝露。」

「可孫老爺不是……」

「所以趁此機會,你在孫老爺面前把話說清楚,就說你只是誤打誤撞,真正收拾那些邪祟的是阿曜。」

歐陽曜真要把這件事給頂起來?她說過的,幕後凶手絕對不簡單,她曝露在外會危險,由他承擔難道就很安全?

不過他這樣做……讓人很感動,只是她沒有躲在後面受人保護的習慣。

她搖頭,道︰「我不想說謊。」

「這是為了你的安全著想。」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何況我不露點名聲,怎麼賺到下一個三千兩、下下個三千兩?」

「傻啦你——要錢不要命?」

「沒事的,我見過孫老爺,那是個正人君子,不會害我。」

「听話,雖然你有一身本領,可畢竟年紀小、見識有限,我和阿曜不會害你。」

比見識?哈哈!那他們還真是遠遠不及她,她可是連台灣首富、香港首富、澳門首富……一堆首富都幫過忙的。

「我知道你們很好,但我不想讓歐陽曜為我承擔風險。既然我決定做這件事,後果就該由自己來承擔。」

「固執。」周逸夫瞪她一眼,她卻沖著他嫣然一笑。

孫家管事領著兩人走進大廳,廳里除了孫老爺之外,還有一個年約二十歲上下的男子。男子身形挺拔,鼻梁挺直,一雙丹鳳眼散發著勾魂魅力,日光映襯出他英挺的五官,一身嶄新的紫袍,頭戴紗幘、足登粉靴,腰束錦帶,顯得他的身形越加挺拔修長。

他看見予菲先是微微一愣,下一刻回過神,臉上透出掩也掩不住的驚喜,從榻邊站起來,瀟灑地撩開衣擺,走到門口,由上往下看著她,唇邊笑意漾出。

予菲抬陣,目光落入一雙深眸里,他們很熟嗎?為什麼他雙眼透出光彩,整個人閃閃發

亮?

「小師妹。」大掌落在她的肩膀上,緊緊握住,力氣大到讓她備感威脅。

小師妹?他是陸予菲的師兄?予菲仔細在原主的記憶中搜尋半天,找不到這段。

這輩子,陸予菲沒有離開過小村子,不會武功,不懂道術,只認了幾個字,至于前輩子的自己……師父收她一個徒弟就成天嗚呼哀哉地鬼叫、大嘆倒霉了,哪有另外一個徒弟,這位仁兄是哪位啊?

退開兩步,她眼底帶著戒備。「公子認錯人了。」

「點蒼山,行悟道人。」像在提醒什麼似的,他給了她兩個Key word,可惜……提示無用,她就不是什麼鬼小師妹啊!

搖搖頭,予菲再退兩步,企圖離他遠一點。

可他不允許,霸道地向前兩步,非要把她籠罩在自己的陰影中。

予菲不是弱女子,她可以退兩回,卻不會一直往後退,冷起臉,她橫眉道︰「這位公子,如果你爹娘沒教過你男女授受不親,那麼我來教你!」說著手掌劈向他的俊臉。

他的頭微斜、閃開了,她再踢出撩陰腿,他側過身輕易避掉,她用盡全力接連數擊,卻都沒打到人。

然後……然後他想,或許真的認錯人了,她不是他的師妹。

因為師妹武功高強,不會是這種三腳貓功夫;因為師妹性情溫柔,不會對他痛下殺手,不會用撩陰腿這種惡招——更不會……

她不是師妹啊,有點失望,不對,是非常非常失望。

手指拂過穴道,他把予菲定在原地。

她氣得雙眼冒火,在心底破口大罵,不要臉,男人打女人!不要臉,大人欺負小孩!

她氣翻了,氣到整個人快爆炸,都怪原主身子太破爛,她明明早也練、晚也練,卻都練不回過去的身手,若非如此,她豈會輸得這麼慘?

更可惡的是,口口聲聲說要護著她的周逸夫竟然沒有半點功夫,一點忙也幫不上。

她內心叫得再大聲,也沒辦法沖破穴道,還自己一個自由身。

岳雲芃靠近予菲,再問一次。「想清楚再回答我,你是我的小師妹嗎?」

他用了十足的威脅與壓迫,希望她迫于權勢,乖乖點頭。

只要她點頭,他會立刻以師兄的身分接受她,把她留在身旁,就算她現在不是師妹,再過不久……她也會成為自己的師妹。

雖然予菲從小就是被師父的拖鞋威脅大的,但這等級的威脅還是很嚇人啊。不過為了表現自己的骨氣,她硬是強忍害怕,咬牙回答。「公子缺師妹嗎?我可以幫你介紹幾個,但,我不是!」

真倔強啊,岳雲芃皺眉,這點又很像小師妹了。

「皴眉有用?快放開我,以暴制人難服人。」話月兌口而出。

以暴制人難服人?這話開啟了他的前世記憶,那時師妹也是這樣說的,然後……瞬間,他周身散發出陰冷狠戾的氣息,叫人為之驚恐。

見予菲同他對杠,周逸夫嚇出滿頭大汗。

天吶,他人小位卑,對方認不出自己,但他一眼就認出這人是誰啊!

那是二皇子岳雲芃,五年前大皇子過世之後,他就是皇帝唯一的兒子。過去他平庸,如今睿智;過去他是草包,如今胸有丘壑,五年光陰扭轉了他的形象,現在岳雲芃受到文武官員擁戴,眼看就是下一代帝君,只是……他怎麼會來吳州城這個小地方?又怎會認定予菲是他的小師妹?

他正想上前分說兩句,沒想到予菲屈服,立即補上兩句。「要我認師兄也行,紋銀萬兩,尚可考慮。」

這、這……這丫頭要錢不要命嗎!周逸夫急得全身發抖,心底埋怨起歐陽曜,竟把保護予菲這個重責大任交給自己,他力有未逮啊!

予菲真不想低頭,但對方渾身散發出來的殺氣讓她臨時轉個彎,但求保平安。沒辦法,對強者屈服是一種必要的聰明決定,而不是意志力的選擇,用成語來形容就叫審時度勢。

岳雲芃挑眉,紋銀萬兩?這又更像師妹了。

師妹天生愛金銀阿堵物,許是小時候窮得太過,她總愛到處藏錢。

所以陸予菲的性情也是艱苦環境造就的結果?她沒有好師父,沒機會學習武功和道術……理所當然。

「萬兩是吧?喊一聲師兄來听听。」岳雲芃一笑,陰冷消失,迫人壓力不見,瞬間晴空萬里。

于是她的膽子肥上幾分。「旁人是不見獵物不撒鷹,我是不見紋銀不認親,錢先送上門,再談師兄師妹大事。」開玩笑,當岳靈珊很慘的,爽到最後的可是令狐沖啊!

就在周逸夫抖抖抖,把自己抖到岳雲芃跟前時,岳雲芃食指快速掠過,予菲穴道解開,四肢重獲自由。

周逸夫傻在原地……嗄?就這樣,沒事了?二皇子被她氣到瘋掉了嗎?萬兩銀換一句師兄?他認真懷疑,岳雲芃真有傳說中那樣聰明睿智?

「來人,把銀錢備下。」岳雲芃道。

突地,不知從哪里冒出兩道黑色人影,他們上前躬身跪地道︰「遵命。」

咻地,下一刻又消失不見。

然後,不只周逸夫傻,予菲也傻掉,後悔萬分。

她懊惱的表情和師妹一模一樣啊……岳雲芃在她身上尋找師妹的痕跡,越找越開心,越找越有趣。「怎麼?後悔了?不想喊我師兄?」

不過是兩個字,師兄有什麼?喊師父都可以,她只是後悔價位開得太低。皺皺眉心,予菲小心翼翼問︰「有討價還價的空間嗎?」

他噗地大笑,邪魅的丹鳳眼分外勾人。「你想要多少?」

「五萬……呃,三萬兩就好。」

「可以,但你必須搬過來和師兄同住。」

同住?開玩笑,她這麼沒價值嗎?等養出金色珍珠,一顆珍珠千百兩,幾年下來,何止三萬兩。

揮揮手,搖搖頭,她忙道︰「算了,就一萬兩,不貪財了。」

唉,貪財是她改不了的毛病,前世出身差,沒有親人圍繞,她只能從錢財上頭獲得安全感,只覺得聚越多、越感平安,她終生以賺錢為目標,不斷累積存款簿上的數字。

其實……認真說來,她累積的不是數字,而是安全指數。

微哂,岳雲芃問︰「听說你會道法,幫孫老爺解決了土地的事。」

「對。」

「你這種身手解決得了?」

真正道法高深之人,必有高深武功傍身,因為收妖比收人更難,要是身手不好,根本收拾不了。

予菲輕嘆,這位「師兄」是專門來踩人痛處的嗎?以為她樂意啊?靈泉喝得漲肚,武功也不見半分進展,她都快對這副身子喪失信心了。

撇撇嘴,她道︰「我身手不行,但運氣極好,不行嗎?」

「意思是,你天生有大福氣?」他笑問。

七煞陣可不是靠運氣就能破解的,乍然听見此事,他認為真正解開陣法的人是歐陽曜,可孫老爺信誓旦旦說破陣者是個小丫頭,他才起了見上一面的興致,沒想到運氣真好,終于讓他找到師妹。

「正是。」

這種鬼話唬唬旁人吧,比起福氣,他更相信能力。

岳雲芃手一指,引陰煞上身,想試試她的深淺。

見狀,予菲想也不想閃身避開,順手從荷包里掏五雷符朝陰煞丟去。

沒人看得見陰煞,卻看得見五雷符在半空中起火,熄滅。

而岳雲芃動作太快,快到予菲搞不清楚是誰引來陰煞,她轉頭四下探望,試圖尋找動手

她的動作讓岳雲芃訝異,她真的會法術,只是年紀尚輕,修為尚且不足?既然如此又怎能破解七煞陣,莫非她存有前世殘留的記憶?

換言之,她真的是師妹,只是記不得前世的事?

定眼望向予菲,興奮之情再起,片刻,他揚唇一笑,一把將她抱進懷里。

「喂喂!太過了哦,錢還沒到帳呢。」予菲用力想推開他,可他文風不動。

正在予菲考慮著要不要再使撩陰腿時,他適時松開手。

見狀,周逸夫搶上前。「草民向二皇子問安,陸姑娘年紀尚稚,倘若冒犯殿下,還望殿下見諒。」

周逸夫把「二皇子」三字喊得分外大聲,就是要讓予菲明白,眼前這位很厲害,不是凡人。

他是二皇子?予菲訝然,這人氣度是有的,五官長相不錯,也確實命帶富貴,只是……她認真看了,卻看不出他的面相,算不出他的命。

「你是……」岳雲芃斜眼看向周逸夫,眼底起了防備,他和師妹是什麼關系?

「回二皇子,在下是京城周家人。」

「周家……」那個滿身銅臭的周家?他淡淡一笑,眼底淨是不屑,這樣的人不足為懼。予菲見了有些不滿,這不屑的眼光真討人厭,誰有權看輕誰啊,二皇子就比商人厲害嗎?鬼咧!

予菲轉身對孫老爺道︰「方才我已經替孫老爺看過新宅風水,布置得很好。」

孫老爺聞弦歌而知雅意,忙笑著讓管事奉上銀票,原本只打算給五百兩的,但發現二皇子對陸予菲出手如此大方,他便也再添上兩倍,一口氣給了一千五百兩,這年頭道姑不能得罪,皇子龍孫更不能得罪。

錢到手,予菲想也不想就要走人。

沒想到岳雲芃擋在前面問︰「不想要萬兩紋銀了?」

「等『師兄』湊齊了,再送上門即可。」

「師妹住在哪里?」

「問周大哥就行,今兒個忙,下次見啦。」她沖著他嫣然一笑。

熟悉的笑容、熟悉的甜美,熟悉的師妹給了他熟悉的感覺,他伸手想模模她的頭,但她一屈身閃過。

她是會得寸進尺的女人,他減弱威脅一分,她膽子就膨脹三成,然後順著竿子往上爬,直到對方發現不對時,她已經逃得不見蹤影。

予菲伸出食指朝他搖兩下,認真說︰「不可、不可,銀票還沒到位呢。」說完再度嫣然一笑,拉著周逸夫轉身離去。

她這麼大脾,不管是孫老爺和是周逸夫都感到頭皮一陣發麻,隱約覺得禍事即將發生。然而岳雲芃卻看著她的背影笑了,還笑得滿臉寵溺。

這會兒孫老爺認真相信她是有大福氣的,也許解開七煞陣,真是她瞎貓踫到死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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