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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男如獸 第三章

作者︰可樂

第二章

雪飄飄蕩蕩落下,伴隨著氤氳霧氣,天地一片蒼茫。

易少凝被惡人甩開時,因為撞擊一度失去意識,再醒來意識也是模模糊糊的,沒有看到男子毒發成獸的過程。

現在她能感覺自己被拖著走,地上雪水浸濕了她身上的衣服,讓她冷得都快凍僵了。

「冷……好冷……」她痛苦的囈語著。

拖行的動作突然停下,被揪緊的領口也放松了,她整個人不受控制的伏在雪地上,冰冷刺骨的感覺襲擊而來,讓易少凝痛苦的翻身。

她仰望著天空,雪仍在下,被雲霧籠罩的天空,不斷飄落下的雪花,很美很美,讓天地俱寂的融入雪飄飄之間。

突然她的眼里闖入一雙充滿獸性的眸,痛苦的吼叫聲幾乎要震破她的耳膜。

易少凝整個人都被嚇醒了,她驚慌的想逃跑,奈何全身的力氣像被抽光了,只能眼睜睜看著野獸有著銳利尖牙的嘴大張。

「啊——」她忍不住閉上眼放聲尖叫。

它要咬死她了嗎?

易少凝緊閉著雙眼等待那被野獸撕裂的痛楚傳來,但沒想到等來的卻是衣服被拉扯的感覺。

她不敢置信的睜開眼,只見那頭獸正埋首在她的胸口,不斷撕扯著她身上的衣服。

五姊姊給她的暖裘已經被撕裂,易少凝又驚又懼,它到底想干什麼?

「走、走開……」她伸手推著,沒想到竟輕易就將它推開。

看著它嘴上從她身上叼出來的東西,易少凝有片刻的怔愣。

那是她隨身攜帶的荷包,里面裝滿了她自個兒煉制的各式藥丸。

看著沒有進一步傷害她的獸,易少凝鼓起勇氣仔細打量它,竟覺得它的模樣越發眼熟。

難道是她那天救的那頭獸?易少凝暗暗想著,試探性的開口。

「你是想吃藥嗎?」

獸當然不可能回答她,但她看著它那雙充滿靈性的獸眸,她竟覺得它應該是听得懂她的話。

易少凝向它伸手,再次開口,「把荷包給我,我拿藥給你吃。」

她的話才落,就見它松開嘴,荷包就落在她伸出的手上。

易少凝松了一口氣,從荷包中扯出那天喂它吃的解毒藥丸,送到它的口中。

感覺它應該不會傷害她,易少凝觀察著它服用藥丸後的樣子。

一開始它的吐息粗重,彷佛很痛苦的樣子,在服用藥丸後似平舒緩了許多。

「是不是好多了?」易少凝伸手撫了撫它。

大概沒有料到她會麼做,它甩了用頭,明顯拒絕她的動作。

易少凝的手落空,似乎是看它不愛人模,她故意再次伸手撫模它,這次它後退了數步,拒絕的意思更加明顯。

看著它有些傲嬌的動作,易少凝突然覺得這頭獸似乎也沒有那麼可怕,甚至是有點可愛。

這個念頭閃過,就見它又向她靠近,張嘴咬住她手中的荷包。

易少凝用力拉住荷包不讓它咬走。

「嘿!不行,這個解毒藥丸有一定的藥效,多食無益,每四個時辰服用一顆即可。」

她的話才落,就見獸放了荷包。

原來它真的听得懂她的話,易少凝露出驚喜的笑容。

「是你救了我嗎?我爹和大哥不知怎麼樣了,還有那個惡人……」

易少凝沒有看到獸化的過程,一直認為是她救了獸,所以獸來報恩。

她的話還沒說完,那頭獸就將她從雪地上叼起來,待她站穩後,不停用頭拱著她往前走。

「你要帶我出去嗎?」

雖說易少凝為了采藥草常在這山徑間出沒,卻為顧及自身安全,從未到過更深山野嶺處,現在舉目四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她根本不知自個兒身在何處。

她相信這頭獸是來報恩的,便照著它的指示往前走。

只是隨著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易少凝又冷又累,前行的腳步變得越發沉重、遲緩。

突地,她腳下一個踉蹌,整個人往前撲倒,跟著發出一聲驚呼——

「啊!」

易少凝整張小臉埋在雪里,發出吃痛的嗚咽聲後,自立自強的把自個兒的臉由雪中抬起來。

拍掉臉上兜帽外的雪,她整個人更加昏沉,她自己是大夫,很清楚自個兒的身體狀況,她覺得自己應該被凍病了。

一直走在她身後的獸還不停的用頭推蹭著她,易少凝勉強回頭看著它。

那張獸臉沒有任何表情,但她卻可以輕易讀出它的心思。

它彷佛在說著,為何如此平坦的雪地也能跌得如此淒慘?

這一切純粹是易少凝的揣想,卻也令她由窘轉怒。「你、你應該出手救你的救命恩人。」

獸僅是靜靜的看著她,易少凝卻覺得自己蠢極了,她肯定是病得不輕,才會跟一頭獸吵架。

她認命的從雪地里爬了起來,準備邁開步時,卻感覺自己的身體一輕。

心一驚,待她回過神,整個人已經被獸拋甩上它的背上,凌空奔馳 …的皮毛柔軟,易少凝伏在獸的背上,溫暖的感覺襲來,看著身旁景物飛快掠過,疲累的感覺讓她的意識漸漸昏沉。

易少凝覺得自己全身像火燒般,又像置身在冰庫里,又冷又熱,她痛苦的喘息著。

那種感覺就像娘親剛走時,自己一病不起的樣子。

她的意識昏沉,忍不住嗚咽的哭了起來。

「娘……別走別丟下凝兒……嗚……娘……」

不知哭了多久,身體難受的感覺突然消失了,她像被一團溫暖的毛裘給包圍著,比五姊姊送她的雪狐暖裘更加輕暖溫暖。

她費力的睜開眼,只見她整個人被那頭獸抱在懷里,它的舌頭正舌忝著她的眼,麻麻癢癢的感覺就像在幫她拭淚。

易少凝不覺得害怕,輕聲喃了句「謝謝」就再次昏迷過去。

當她再次清醒過來,難受的感覺已經不見了。

昨天的記憶模模糊糊,但她還記得是獸幫她驅走了寒冷,但現下舉目望去,卻不見獸的蹤影。

她好奇的打量周遭,只見這居所主屋是由巨石塊迭建而成,院外是一片將整個屋子包圍環繞的枯木林。

不難想象待春臨雪融,萬物復蘇,那枯林吐女敕綠新芽,不多時,那盎然綠意便能將這巨石屋給密密遮掩。

這到底是什麼地方?為什麼那獸會將她帶來這里?

心頭的疑問才掠過,就听到門被推開的聲音,易少凝看向門口,沒想到竟看到一個男子。

他穿著墨色斗篷,兜帽罩在頭上,僅露一雙眼楮,俊挺的鼻粱下那緊抿的薄唇毫無血色,襯得那張白玉般的臉色越發蒼白。

那張充滿病容卻俊美的臉,易少凝一眼就認了出來,他就是挾持她爹親治病的惡人。

「是、是你……」她緊張的緊握粉拳。

男子一句話都沒說,僅是淡淡的睞了她一眼,將手中端著的碗放下,然後轉身出門。

易少凝看著放在桌上還冒著熱氣的碗,不禁好奇的走近,一看發現那是碗米湯。

米湯顏色稀淡,也沒有任何配菜,但對又冷又餓的易少凝來說,這無疑是最美味的食物。

她用隨身攜帶的銀針試了試,再聞了米湯的味道,確定沒有毒後,才端起碗喝起來。

一碗熱騰騰的米湯下肚,溫暖的感覺從胃散發到四肢,讓她感到精神跟體力都恢復了不少。

她重新思考起這一天夜所發生的事。

先是她跟大哥一起到雲氤山救爹親,然後她被惡人打昏,她醒來被獸帶來這間石屋,再然後惡人出現為她送了一碗米湯。

難道那頭獸是惡人所養,所以獸帶她來這里,是要她幫他的主人治病嗎?易少凝的思緒起伏,卻在隨意打量間發現院中一隅,有一棵開得正盛的白梅。

白梅隨風散發陣陣幽香,飄蕩在天地間。

她走近,伸手折枝白梅,卻看到梅樹上綁了條素白手絹,手絹一角有抹綠色繡線,在那開得燦爛的花影間隨風搖曳。

易少凝不知為什麼,只覺那手絹十分眼熟,伸手想扯下,卻听到另一邊的屋中傳來一聲 啷聲響。

心猛地一凜,她趕忙收回手,推門入屋。

易少凝一沖進屋子便看到男子一手捂著胸口,痛苦的蜷曲在地。

她繞到他面前,蹲,先是查看他的臉色,只見他一張臉漲得通紅,彷佛有蟲在他臉上爬竄,所蠕行過之處有青筋暴出,扭曲了整張俊臉。

「唔……唔……」他不斷吐出粗重的痛苦氣息,興許是因為強抑著疼痛,死咬著牙關讓雙頰兩邊的肌肉繃緊,嘴角甚至流出血來。

易少凝想抓住他的手腕診他的脈象,他卻咆哮著一把將她推開。

「滾!」

易少凝被他的力道一推,整個人撞上角落的牆,疼得她發出一聲痛呼。幸好這屋子連最簡單的桌椅都沒有,否則被他這一推,撞上桌椅或什麼擺設都極有可能讓她受傷。

她揉了揉發疼的手臂,望向男子,發現他也看著她,那雙幽黑如墨玉般的眼充滿血色,以及一抹一閃而過的懊惱。

是對于出手推她所衍生的情緒嗎?

那瞬間腦中浮現的想法讓她意識到,男人似乎不如外表看起來那麼無情……

她猶記得她生病時,那頭獸用身體為她保暖的情景,會養出那麼靈性通透的獸,是不是代表它的主人也不是什麼大惡人?

加上這個地方一看就只有他一人居住,剛剛下月復的米湯肯定也是這個男人親自幫她煮的。

心生出這一個想法,易少凝走向他,柔聲道︰「來,讓我幫你診脈。」冷烈知道自己毒發時的痛楚會讓他完全失去理智,摧毀身邊一切。

當痛到極致獸化後,他更是會失去意識,所有的行為止全都被獸給控制。

但當他服下女子的解毒丸後,雖然還是獸的形體,但他卻保有自己的意識,雖不清明至少不再渾濁無知。

多舛的命運造就他的冷情,為求溫飽作惡多端,絕不是個善良之輩。

可經過昨夜短暫的相處,面對這樣一個被他強制綁架來的女大夫,他冰冷的心隱隱感到一絲溫暖。

她不怕他,也不怕獸化後的它,甚至是熱切的要幫他治病,她的熱情無畏讓他第一次看見了中毒後的希望。

但僅是一瞬間,所有無端生出的情緒被體內那一股瘋狂攪竄的劇毒給摧毀。

他像是一頭受傷的野獸,因為痛楚而痙攣,發出駭人咆哮,激動瘋狂的砸毀周遭一切。

易少凝看著他痛苦的模樣,沒來由的想起那頭獸,它看起來也是那麼的痛苦。

易少凝不經意走了神,想被突如其來的撞擊聲給驚得拉回思豬。

她循聲望去,這才發現男子發了狂似的拿著身體撞牆。

那瞬間她才明白,為何此處沒有任何家具擺飾,也引發她心中一陣驚懼恐慌。

這些年她自習醫理,雖偶爾替人診治,卻總不如爹親那些在醫館中學習的學徒可以跟著在醫館中見習。

她從未看過求診病人發病的模樣,因而無從判斷男子這發作的狀況究竟算不算正常。

但怕歸怕,她可不能眼見著他這麼痛苦去。

在男子因為沖撞而倒地的瞬間,易少凝鼓足勇氣走向他,抓起他的手腕,想替他診脈。

感覺到她的踫觸,男子怕自己再度失控傷她,咬牙擠出聲音,揮開她的手。「走、開。」

「我走了,誰來醫治你?」

她堅定不已地重新抓回他的手,手勁不大卻萬分堅決。

在劇痛中,冷烈卻因為她堅定的口吻以及眸底蕩漾著那股堅韌神采,一瞬間忘了疼痛,深深被她給撼動。

易少凝手指一搭上他的脈,只覺他的脈象被體內一股未知的混雜之氣,攪得一團混亂。

接觸醫理這些年來,她除了學習正道醫理,也開始拿爹親治奇毒的方子來鑽研,她在不斷的配藥、試藥中,研配出不下百種的解毒丹。

可偏他在她尚未確切問診時發作,為暫緩他的痛苦,易少凝選了幾味對抑止未辨毒癥有效的丹丸,塞進他口中後,一雙水靈大眼圓瞠著,細看他服藥後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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