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謀夫攻略 第十三章 陰毒的詭計

作者︰宋語桐

六月了,風吹起來總是暖洋洋的。

朱延舞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輕輕蕩著,微風拂面,溫溫柔柔的,讓她想起那日在床畔那男人的吻。

小臉熱熱的,心也熱熱的,這陣子只要想起他她就會心跳加速,偏偏,想起他的次數多到根本數不清,害她一直覺得自己的病還沒好,心總是跳得亂七八糟。

上次在京城一別,她已經有大半月以上沒見到襄王了,按日子推算,這平王也應該已經到了東北上任,听說朝中還有人傳出平王可能根本不是皇帝親生的傳聞,那舒貴妃才會莫名其妙的被打入冷宮。

雖說皇帝為了保住顏面,只定了趙全一人妄言天機、擾亂朝綱之罪,但一夕之間舒貴妃進了冷宮,左丞主動辭官告老還鄉,平王被調派東北,大家很難不對其中幾人的關系浮想聯翩,真正知道內情者,也都保持緘默,畢竟事態已然如此,何必多言惹事,不小心還會引來禍端。

朝中勢力,瞬息萬變,還真不是凡夫俗子們所能掌握的事,如今平王離開了京都,擺在台面上受寵的就只有七皇子襄王,短時間這態勢應該很難被改變。

昨日,禮部連同執事大臣們從京里送來好幾輛馬車的彩禮,首飾、衣料、日用銀器、貂皮、獺皮、狐狸皮,黃金白銀等等,還備了酒宴五十桌,羊三十六只,黃酒五十瓶到家里設宴,京城里這幾日沒當班的朝中大臣及二品以上的官員與命婦,和整個洛州大小闢員,都前來出席盛宴以表慶賀,當真是給足了朱家體面,這酒從中午一直喝到晚上,一向不太沾酒的朱仲當天更是醉得都要讓人給抬進屋去。

折騰完昨兒那場盛宴後,接下來就等著大婚,不知為何,到現在朱延舞都還覺得這一切很不真實,常常一覺醒來,就怕只是一場鏡花水月。

藍月咚咚地從連接前頭回廊的拱門里跑過來,還不住地喘,「小姐,奴婢剛剛跑去偷瞄了一下昨天禮部送來的彩禮,看得眼花撩亂的,都是些上等好東西,老爺坐在前廳卻連瞧都沒瞧上一眼,瞪著手上的一堆紙,看了幾次都沒看夠似的,眼楮張得老大,奴婢猜一定是皇上賜的良田美宅,才會讓老爺嚇得說不出話來。」

朱延舞好笑的瞥了她一眼,「有你這樣編排自家老爺的嗎?膽子益發大了。」

藍月沖著她一笑,美麗的眼珠子轉了轉,「小姐,今兒個的天氣好,看天空的模樣也不會突然下雨,奴婢陪你出外走走吧?」

朱延舞繼續晃著她的秋千,對丫頭的提議有些發懶,「爹叫我最近別亂跑,還是襄王特意轉告爹的。」

「知道知道,襄王殿下就怕小姐有一點閃失,這朱府外頭不都給圍起來了,就是王爺叫藍月帶小姐出去兜兜的,怕小姐悶壞了,保鑣都跟著呢。」

「是嗎?」朱延舞還是懶洋洋的。要是前世這時的朱延舞可能會開心的馬上飛奔而出,可這世的她卻少了那些天真愛玩的心思,尤其這此從京城回來後,可能折騰得累了,不只身體累,心也累,更是懶得動。

「是啊。」藍月上前把她從秋千上拉起來,「我的大小姐,再半月你就要大婚了,成了襄王妃就不能常常偷跑出去玩了,胡同里那個古玩店新來了一批貨,你不是最愛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嗎?真不出去走走?」

前世,自然是沒這一段的。

前世的此時,她也是待嫁之身,要嫁的卻是住在京城里的平王,因為覺得高攀了,總怕自己表現得不夠好,舒貴妃娘娘也是這般顧慮,就怕她嫁到京城丟了她的臉,請了宮里的教習嬤嬤到洛州來親自指導她,時間都被排滿了,一直到被抬上了轎前都被教習嬤嬤跟著。

宮中規矩什麼的,這世的她自然都懂,畢竟都當過皇後了,就算是個任期超短又不受寵的皇後,該學的該會的也都會了。

話說回來,襄王倒是沒讓人來教她這些,那敏貴妃娘娘似乎也不在意?或許是她這個兒子根本不听娘的話,所以這回就算被皇上指了婚,她卻可以很專心的在家休養,閑到每天都到院子里蕩秋千。

「好,走吧。」說實話,她是真悶了,因為腦海中老是想起那個男人讓她更悶。

「太好了,小姐等等,奴婢去拿斗篷。」藍月咚咚咚地跑進屋里,過一會又跑出來,手上的深紅斗篷披到她家小姐身上,連帽子都替她拉上,把她家小姐捂得嚴嚴實實,「好了,可以走了。」

朱延舞愣愣地瞪著她,「都六月天了,你還要我穿斗篷戴帽子出門?你想讓我悶死還是熱死啊?」

「你老染風寒就是被冷的,這樣穿著安全些,風大些也不怕,小姐如果怕熱,上了馬車再月兌,但下馬車時一定得穿上,這是王爺交代的,奴婢一定得辦到,所以小姐就不要再說了。」藍月邊說邊推著她往前走。

朱延舞好笑又好氣的睨著她,「喂,你吃里扒外啊?誰才是你主子?」

「自然是大小姐你啊,奴婢也是為你好,你听奴婢的就是。」

「你這麼听王爺的話,不如我把你送給王爺好了?」

藍月一听小臉紅了起來,「小姐胡說八道什麼呢!小心藍月不理小姐了!奴婢對王爺可沒有半點那種心思!」

朱府大門內的院子堆滿著昨日送來幾輛馬車的彩禮,今兒個一早一堆人進進出出忙著收拾打點,藍月直接帶著朱延舞走側門,門一開,一輛馬車已經停在那里,像是靜候多時。

朱延舞愣愣地看了藍月一眼,「你這丫頭,早計劃好了?」

藍月臉上一僵,轉眼笑了,「不是說王爺要小姐出去走走的嗎?自然早準備好了,就趁著前頭忙沒人注意才好出門。」

朱延舞也跟著笑了,在藍月的攙扶下上了馬車,「怎麼覺得你今天怪怪的,像是要騙你家主子出去賣似的。」

聞言,藍月的臉更僵了,半點笑都擠不出來,忙叫車夫快走。

馬車不快不慢,從朱府到市集胡同也就幾里路,但因人多胡同又不算大,馬車不能跑太快,也走了快兩刻鐘的時間。

一路上,藍月顯得有些坐立難安,不時的把車簾掀起又放下,就像做賊的怕被追似的,搞得朱延舞不得不狐疑起來。

「你有事瞞我嗎?」

「沒有啊,小姐。」

「還是你故意說為了我好帶我出來玩,其實是你自己要私會情郎?」

「當然不是!」藍月嘟了嘴,又把簾子掀起來,「到了,小姐。」

藍月趕緊把她家主子用斗篷從頭到腳都包好,這才扶她下馬車,走進了古玩店。這間古玩店,店門口剛好一道陽光射來刺目得緊,店內卻顯得陰陰暗暗的,好不容易眼楮適應了里頭的光線,卻突然被人一手拉住往暗處扯——

朱延舞想要叫,嘴巴卻被一只手給堵住——

「把她的斗篷月兌了!快!」一個男人開了口。

這嗓音……朱延舞一愕,愣住了。

藍月聞聲趕緊照辦,上前月兌了主子的斗篷,另一個人很快過來接手。

朱延舞不敢相信的瞪著藍月,一個字也發不出來,正要再次掙扎,下一瞬間即被一掌劈昏,身子軟軟地倒下了……

古玩店門口,陽光還是挺刺眼。

穿著紅色斗篷走出來的姑娘頭低低的,因為陽光刺眼不由把帽沿拉緊遮住了臉。

走在後頭的藍月也頭低低的在數著手里捧的幾件古玩,突然啊了一聲,「小姐,你先上車吧,老板好像忘了把那件觀音像放進去了,奴婢進去拿,順便罵他一頓,做生意這麼不老實,你先上車等奴婢!」

那姑娘應了一聲,扶著藍月先上了馬車,藍月轉身又走進古玩店里。

停在門口的那輛馬車突然間駕地一聲往前奔馳,馬車內的,還有胡同里那些閃避馬車的人潮受驚嚇,尖叫聲此起彼落,不過馬車還是不住地往前疾行,奔上了官道,完全沒打算停下來。

車內的女人不再叫了,因為被不知何時坐在里頭的一個男人給劈昏了。

「喂,你沒把人給打死了吧?」坐在前頭的車夫大聲問著。

「這可是王爺心心念念的人呢,我怎麼敢?」

「嘖,什麼心心念念!你懂什麼?」

「不是嗎?王爺遲遲不到東北赴任,卻逗留在洛州這許多日,不就是為了等機會把朱大小姐給綁走帶回東北?」

「這女人可是毀了高家一派的人,王爺恨不得要她抵命呢!」

「要她抵命還不簡單?殺了她不就好了,還巴巴地綁人家來做什麼?要是讓皇上發現王爺到現在還沒到東北,追究下來可怎麼好?」

「王爺是恨死她了,想玩了再殺了,讓我們等會在外頭候著呢,說就算是尸體也得送回去羞辱旁人一番。」

「朱大小姐若死了被送回去,王爺還真不怕皇上會疑心到他頭上?」

「不會的,王爺的替身已經先到了東北,到時所有的人都可以為平王作證,這事絕不是他干的,而是那山上的馬賊干的,瞧我們現在不就是要往山上跑嗎?荒山野嶺的,王爺干起事來也方便些。」

「王爺倒是想得周全。」

「王爺這會還在洛州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身邊也只帶了一名親衛,這才只好找我們這幾個本來就留在洛州的高家下屬來幫把手……」車夫說著,似乎听到馬蹄聲,忍不住往後望去。「後頭好像有人在追我們。」

馬車內的男人也掀開了車後的簾子看了一眼,揚聲對著前頭的車夫道︰「沒事,是個商團,馬車上載著貨,跑得並不快,不像在追人。」

「沒有就好,要是被發現因此壞了王爺的事,鐵定砍我的頭不可。」

「真被發現,王爺搶了自家兄弟的未婚妻還玷污了人家把人家殺了,皇上恐怕會氣得不想要這個兒子吧。」

車夫哼了一聲,「小心說話。不然先掉腦袋的人就是你了,兄弟。」

「這倒是。」

「是說阿寶那家伙怎麼臨時出狀況把任務交給你?瞧你說話的樣子倒不像是個干這活的粗人。」

「不就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我也沒多問,他只叫我護送一個姑娘到王爺那兒,這事簡單,我便應了。」

「是怕事了吧?這活誰想接,傷天害理的……到了,兄弟,你把那姑娘扛進去得了,我在這候著。」

「知道了。」男人說著把馬車上的姑娘扛在肩上,像扛布袋似的把人給扛進了一間小徑盡頭的木屋里。

木屋里的人等得有些不耐了,見人被扛進了屋放上了床,看都沒看那人一眼便揮手讓人退了下去。

樂正勛恨恨地瞪著躺在床上軟綿綿的人兒,開始扯了扯領子,動手月兌了外衣和中衣後,這才走到床邊動手扯開對方的斗篷,正要伸手拉開對方的前襟,才恍然發現躺在床上的這位姑娘的臉孔挺陌生,是個根本沒見過的人……

該死的!這是怎麼回事?

「來人,快給本王滾進來!」樂正勛在木屋里大叫著。

「是,平王殿下。」剛剛扛著姑娘進屋的那男人聞聲很快進屋來。

「你們怎麼辦事的?這人根本不是朱延舞,她是誰?」

「平王要的人是襄王的未婚妻,皇上親自指婚的朱府大小姐朱延舞嗎?」

「明知故問!本王一開始要你們劫的人不就是……」樂正勛的話突然打住,冷冷地瞪著他,「你是誰?」

竟是個從來沒見過的面孔……

他人在洛州一事是秘密,因此他身邊只帶著一名親衛徐國,這樣行事比較方便不引人注目,這種接應送人的事,他便找上母妃娘家高氏行館內的可用之人,這些人自然都是在高家待很久值得信任的人,而眼前這位,他一點印象都沒有。

「稟王爺,小的乃皇上內衛。」此人畢恭畢敬地答了。

但話一出口,卻讓人大驚失色——

「什麼?」樂正勛一愕,「你說你是誰?」

「皇上內衛。」

皇上內衛是太子叛變後皇上設立的組織,不報名不報姓,一般人幾乎從來不會看見他們,甚至不知道他們的存在,就算看見了他們,也不會知道他們的身分。

「你……你怎麼會在這里?」樂正勛深覺不妙。皇上內衛隸屬于皇上本人,受的就是皇上的命令,皇上怎麼會知道……

「襄王擔心平王因為國師及舒貴妃一事而加害襄王妃,所以特稟皇上,小的奉皇上之命近日來一直尾隨著平王,就怕平王一個不小心犯下了大錯。」

樂正勛的俊臉一黑,「所以,現在你打算拿本王如何?」

「平王讓人劫來襄王妃,意圖先奸後殺,證據確鑿,小的會如實稟告皇上,一切皇上自會處置。」

「你胡說!本王哪有先奸後殺?你哪只眼楮看見了?這個女人還好好的躺在床上,絲毫無傷……」

「那是因為我根本不是朱延舞。」床上那位姑娘突然坐起身,微笑的看著樂正勛,「王爺都月兌衣服了,難道只是打算跟我在床上說說話?」

「你……」樂正勛不敢相信的瞪著她,連這女人昏厥都是假的?所以這一切根本都是早早安排好的,只等著他對朱延舞出手……

這個襄王!

「既然證據確鑿,收工吧。」床上的姑娘站起身,「平王請自便,只是你外頭的那些人我們會帶走。」

這怎麼行?遇到一個嘴不牢的,不全給招了?

就算這兩人老說證據確鑿,但他明明只是劫了一個姑娘罷了,只要殺了他們兩個,就什麼證據也都沒有了……

想著,樂正勛的眼中起了殺意。

「站住!」樂正勛叫住了他們,「你們以為,本王會就這樣放你們回宮?」

屋內的內衛互看了一眼,天底下誰不知道平王驍勇善戰,武功也是一等一的好,他若真要一次對付他們兩人也不一定做不到。

「平王爺,勸你三思後行,我們是皇上的人,你若想動手殺了我們,就等于公然忤逆皇上。」

樂正勛哈哈大笑起來,「等你們都死了,有誰知道是我殺了你們?」

「本王知道。」木屋的門被推開,樂正宸翩然入內。

「你……」

樂正宸的薄唇上勾著一抹笑,「四皇兄,禁衛軍已將這里團團圍住,勸你還是乖乖地回宮向父皇請罪吧。」

窗外一片黑暗,屋內只亮了一盞燭火,淡淡的燻香味是桂花的味道,籠內的兩只鳥上下跳著,安靜地沒有發出聲音。

屋內的人還比這兩只鳥吵——

「你出手未免太重了,竟讓她昏迷這麼久還沒醒過來!」樂正宸一臉責難的看著秦慕槐,「她哪得罪你了?」

秦慕槐搔了搔頭,「我只是輕輕一擊……真的!誰知道姑娘家的身子這麼嬌弱,這一昏竟昏了這麼久……早知道用迷香就好。」

「早知道本王自己來辦就好。」

真是,這叫什麼?過河拆橋?幫忙還被人家嫌,真是吃力不討好!

「你當初別瞞著她,事情不就好辦多了?」害他還要當壞人。

「要表現出毫不知情的模樣,才不會打草驚蛇。」樂正宸瞪了他一眼,「何況,我不要她為這種事擔心受怕。」

他可以保護好她。

當他決定要娶她的那一刻,她就是他樂正宸一輩子要守護的女人。

「的確很可怕,連我都沒想到平王真會干出這種事來,本以為他頂多找人暗殺她而已,沒想到他的想法那麼齷齪,再把她送回來給你……」

「別說了!」樂正宸突然看了床上的女人一眼,出聲打斷了他,「讓姑娘家听見這個不好,以後都別說了。」

聞言,秦慕槐模模鼻子,突然覺得當他表弟的女人真的好幸福。

「知道了。所以她被我打昏了什麼都不知情比較簡單,你就別怨了。」秦慕槐說著站起身,「我要回去睡了,你不把她送回朱府?」

「她暫時留在這里。」

「你這樣會壞了人家名節……」

「本王是為了她的安全。」樂正宸淡淡地看了床上依然未醒的朱延舞一眼,「就算平王已經跟內衛一起回京,左丞的人卻不知會不會就此罷手。」

「所以,你要一直把她留在這兒?朱大人那頭……」

「朱府還是有一個大小姐在,沒有人會知道真正的朱延舞 在我這兒,朱大人那邊我已經跟他說了,為了他獨生女的安全考慮,他自然會配合。」

「那個內衛?」

「嗯。」

秦慕槐點點頭,「知道了,總之,在成婚前,你不可對朱大小姐亂來,听見了沒?」

樂正宸挑了挑眉,神情似笑非笑,「我為什麼要答應你?」

「喂——」

「出去記得把門關好,本王要睡了。」說著,樂正宸毫不避諱,翻身便躺上床,就躺在朱延舞的身邊。

秦慕槐哪能對他怎麼樣?打不過他,說不過他,連身分都比不過他,只能乖乖走人,乖乖把門關好。

「人走了,你可以睜眼了。」樂正宸像是在對空氣說話,更像在自言自語。

朱延舞緩緩睜開眼,一顆心不安地亂跳,他們兩人的對話她其實都听見了,之前就算有一堆的疑問也都化解了,此刻,最讓她擔心的是這個男人竟這樣大剌剌地躺在她身邊,她的手隨便動一下都可能踫觸到他。

「平王他……會怎麼樣呢?」她幽幽地開口。

某人不悅的挑了挑眉,「你擔心他?」

「王爺以為我會笨得去擔心一個想對我先奸後殺的男人?」她平靜地說著,像是事不關己,其實是透到骨子里的悲涼,想到平王差一點對她做出的事,那股冷意就從她的腳底一直竄上她的腦門,想到便後怕。

果然,她都听見了。

樂正宸抿緊了唇,「那就別問了。」

「我只是想知道他的下場可以有多慘。」

聞言,樂正宸側過身子,他凝視著這個女人,想看清她的神情,更想看清她的心。

「死不了。」但也絕不會再過得太舒心。

「是吧?死不了吧?我想也是。」她的眼中有淡淡的失望。

「本王一直很想問,你為什麼這麼討厭我四哥?在這之前,你跟他應該沒有見過面,也沒有結下任何仇怨,不是嗎?」

她跟平王的仇,來自前世。

她能這麼說嗎?朱延舞在心里幽幽地嘆息。

「不知道,我一看見他就覺得厭惡,只想離他遠遠地,也許他前世就是我的仇人,所以我才會這麼討厭他。」

「所以,本王前世就是你的恩人,你才一見到我就說喜歡我,非賴著我不可?」

朱延舞眨了眨眼,「如果我說是呢?你信嗎?」

「信。」樂正宸微笑頷首,「所以本王等著你這輩子報恩來著,這可是你欠我的,可半句怨言也不許有。」

「你想我怎麼報恩?」問著,她的臉微微紅了起來。

「你說呢?」

此刻,他溫柔帶笑的睨著她,一股熱氣不斷的往她臉上涌,再往下蔓延,穿透她全身四肢百骸。

明明他連踫都沒踫到她,她卻敏感的整個人都快要因這股酥麻而蜷縮起來……

她想起那夜他的吻,淺而綿,每回想起都要恍了心神。

她想起了牢中那一日,他含情脈脈地對她說了一句——

「本王喜歡你,朱延舞。」

她更想起了要分離那日,他將她擁在懷中的溫柔……

朱延舞甩甩頭,不讓自己再去胡思亂想了,認真的看著他,「治水之道,那是我送王爺的第一份禮物,還有,我答應王爺,傾盡全力,我都會幫王爺坐上太子之位,但王爺得答應我,重要時刻,王爺得听我的。」

「听起來不太妙。明明是你要報恩,卻是要我听你的?」

「我是報王爺答應娶我之恩,說到底,王爺還是因為我天生鳳命的預言而娶我,就算王爺不願意承認,但那絕對是王爺改變主意娶我的最大原因,所以,我定是會用這個預言來報答王爺,但前提是王爺必須听我的……只有听我的,我才能幫王爺達成所願。」

樂正宸似笑非笑,一雙黑眸定定的看著她,伸出長指輕刮起她柔女敕的臉龐,「怎麼本王覺得你挺有妖女的天賦?」

意思是她妖言惑主嗎?

朱延舞失笑,淡淡地垂下眼,「其實,這個預言也許是真的,因為我在某些重要時刻總是會預知到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我可能真的是妖女也說不定,王爺若是害怕,現在還可以反悔不娶。」

他的長指捏了捏她的臉,「你在恐嚇本王?想把本王嚇跑?」

「王爺真不怕?」

「你如果可以馬上在本王面前現出妖女的真身,本王或許會有點怕,怎麼樣?要不要試試?」他逗她。

朱延舞笑了,笑著笑著,眼眶微微紅了。

這個男人的內心果真強大呵。像是天塌下來他都不打算怕似的……

這輩子,她把他騙過來娶他,當真是她的福氣吧?

在這男人還沒認同她前,她就是根草。

在這男人認同她後,她就莫名的成了寶。感覺,像是他一輩子不會拋下她。

也許一切只是她多想了,但此刻她就是感動。

樂正宸睨著她紅了的眼眶,又捏了捏她,「你就哭吧,哭了本王就像上回跟上上回那樣吻你,本王很期待呢。」

遇到平王這等事,光想起就該嚇哭了,她卻該死的比他還鎮定。

他不喜歡她這麼堅強又淡定,像是用她的一生去努力承受這樣的不安與恐懼。

他希望她可以想哭的時候就哭,想笑的時候就笑,什麼都不必多想,因為他會護著她,寵著她……

嘖。這是他嗎?

老是不由自主地想疼惜這個女人……

若她是妖,那他就是魔了。

為她著了魔的,魔。

朱延舞愣住了,不敢相信他竟開口說他期待像上回那樣吻她,這樣大剌剌地,明明是尊貴優雅高高在上的王爺,溫柔的語調說的是欺負她的話,卻又似蜜里調油一般,一听就讓人禁不住臉紅心跳。

她豈敢哭?再感動也不哭,哭了倒像是祈求他的吻似的。

「王爺真要與小女子同床共枕一夜?」朱延舞連忙把話題轉開。不過話題一轉她便後悔了,這個話題似乎更不妥。

偏偏,他還答得很認真——

「嗯,不只一夜,從今晚開始,本王要夜夜與你同床共枕。」

他說得理所當然,長手一伸便將她摟進懷里。

「王爺……」

「快睡吧,別吵,本王累了。」

朱延舞只好在他懷里僵著身子,動也不敢動一下,乖得像只貓似的,免得不小心把某人體內的大野狼給吵醒。

不知是不是真累了,她听見身旁的他均勻的呼吸聲,偷偷抬眼看著近在咫尺的男人。

那輪廓分明俊逸的臉龐就像是世上最好看的雕刻品,那眉那高挺適中的鼻梁還有那唇……軟軟的溫溫的柔柔的……

「你再這麼看著我,今天晚上你就別想睡覺了。」

小臉轟一聲熱了起來,朱延舞趕緊把雙眸給閉上。

樂正宸張眼瞧她,見她緊緊閉著眼楮的模樣,唇邊不由得勾起一抹笑。

可愛。

真可愛。

他懷疑自己是否可以這樣抱著她睡一夜,而不會變身成一只狼。

「放輕松點,朱延舞,本王保證今晚不會吃了你的。」樂正宸對懷里的女子溫柔地道。

天知道,他這句保證是在說給她听?還是說給自己听?

不過總算,懷中女子的身子漸漸放松了些,再過不了多久便沉沉睡去。

伸手輕撫上她的發,她嬌女敕的容顏,樂正宸終是露出他真心的憐與疼……

該死的平王……

幸好他預先防範著,否則,他難以想象若她真的因此被傷了一絲一毫,他會不會親自動手殺了自己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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