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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你穿幫了 第八章 裝模作樣演大戲

作者︰風光

師青青的懷柔自然不會只包含東宮,在收攏了東宮大部分的人心之後,她開始向外擴張,拋開重病的皇帝及已逝的皇後,她也開始送禮給皇帝的後宮佳麗、皇子公主等等,甚至有一些人她還特地上門拜訪。

這麼做,一方面是暗示了師效平的態度,她師青青雖然有野心入主東宮太子妃之位,但師家仍與眾人友好,不會因此打壓;另一方面師青青也在向陸樽展示著她的長袖善舞及交游廣闊,這樣陸樽在考慮太子妃時自會承受來自各方的壓力,她的地位將更不可動搖。

蘭書殷的小妾師如虹是師家出身,師青青抓住了這個契機,特地拜訪,當然也分別送了師如虹及蘭書殷禮物,雖然沒能與蘭書殷見到面,東西卻準確地送到他手上了。

蘭書殷把玩著手上由南海珊瑚打磨作手柄,瓖有金框及珠寶的手鏡,一邊看著自己顛倒眾生的美貌,一邊笑道︰「這師青青當真會送禮物……送一個男人鏡子,也虧她想得到。」那是因為你的自戀眾所皆知啊!一旁的連蒔月復誹著,她從書庫中被蘭書殷挖了出來,心里頭正不痛快,正好偷偷罵他兩句。

不過如儼然是蘭書殷身邊第一謀士的連蒔,仍是中肯地發表了她的看法,「師青青在確立她未來太子妃的地位呢……谷太醫只怕無法招架。」

「所以你認為師效平真的與皇兄結盟了?」蘭書殷饒有興致地問。

「不,就是因為師丞相與太子殿下尚沒有真正聯合起來,所以師青青才會使出各種手段讓大家誤會。」

「誤會得久了,假的也會變成真的。」連蒔人在局外,反而看得通透。她大概是八皇子的小妾里唯一沒收到禮物的,就是不知道是師青青沒送,還是被師如虹扣留了起來。

「如果變成真的,那對本皇子爭奪帝位倒是會造成一些困擾。」蘭書殷微微皺了皺眉,那種傾國傾城的憂怨美,要是被迷戀他的人看到,應該會興奮到昏倒。

可惜連蒔不在其中,她見蘭書殷皺眉,只意識到了他的困難,于是胸有成竹地道︰「有時候危機也是轉機,殿下你其實可以考慮把師效平與太子結盟的事情鬧大。」

「這又是為了什麼?」蘭書殷好奇地問,她總是有一些奇思妙想,讓他嘆為觀止。

連蒔侃侃而談,「上次我們透過谷凝香被平南王擄走一事,成功地讓太子與平南王斗了起來,最後雖是平南王吃了大虧,但是他們雙方仍是有所保留。所以這次殿下你要加點油,讓他們之間的火燒得更旺。」

「只要讓別人覺得你對師家及太子結盟這件事也束手無策,別人自會認為太子的勢力抵達一個全新的高點,這時候平南王還坐得住嗎?」連蒔微笑了起來,「平南王若先倒了,只剩下師效平與太子是你的勁敵,那麼你認為他們兩個還會真的齊心合力地聯合嗎?那個原本就築基在猜忌及算計之上的結盟,自然會崩潰。」

「妙啊!的確是如此,利用敵人的力量去打擊敵人,自己不費吹灰之力,只要坐收漁翁之利。」蘭書殷贊嘆了一聲,「看來本皇子要好好的謀劃一下,等最後真的變成三強鼎立了,才能好好對付他們。」

連蒔的目光突然頓了頓,微妙地笑道︰「說不定妾身還能先幫殿下安插一枚棋子呢,屆時這枚棋子必然能派上大用場。」

「哦?」蘭書殷還想問,但問題到了嘴邊又硬生生打住。如果什麼都問她,豈不是顯得他這皇子太無能?何況他相信連蒔不會坑他,所以索性讓她自由發揮,屆時結果出來,他還能有個驚喜。

這時候的蘭書殷內心早已將連蒔視為最親密的自己人,什麼秘密都可以分享。上次錯失良機不方便招她侍寢,今日他看著她,內心突然升起一陣火熱之意。

「今晚你陪本皇子就寢吧,書庫就不要回去了。」蘭書殷誘惑地道。

連蒔定定地望著他,「殿下,上回咱們打的賭,似乎是你輸了對吧?」

蘭書殷思索了一下,才想起兩人上次在討論剌激太子南下向平南王帶回谷凝香一事,他可是押在了平南王這邊,如今還真的輸得心服口服。

「哦?你要什麼?」他勾起了一抹極具魅惑力的笑。

連蒔卻視若無睹,只道︰「殿下,那妾身可以要求今晚先不陪殿下就寢嗎?」就在蘭書殷露出一絲不悅時,她又道︰「……因為殿下的書庫有一套《金鷹遠地志》,里頭介紹金鷹王國的各地風俗民情及名物,實在太有趣了,妾身只看了一半不到,著實心急難耐……」蘭書殷听完不由啞然失笑,這一回,他又敗給了他的書庫?

「既然本宮答應你,那就願賭服輸。」蘭書殷知道自己很想要這個女人,她給他的挑戰實在太大了,讓他與她相處簡直樂此不疲,但見到她的態度,他不由有些氣餒,「怎麼你似乎很不想陪本宮?」

連蒔欲言又止,想說的話在腦中盤旋了好多圈,婉轉地換了一個方式說道︰「殿下,妾身尚未成功助殿下登上帝位,尚沒有心情想那等事呢。」

「你有信心幫本皇子走到那地步?」蘭書殷果然成功的被她轉移焦點。

連蒔堅定地點了點頭,之後羞澀地一笑道︰「到時候妾身可是立了大功,如果央求殿下一件事,請殿下務必要答應。」

即使有無數佳麗曾對蘭書殷獻媚,卻都沒有連蒔這一抹嬌笑令他失神。他腦袋一熱,月兌口回道︰「若你真能辦到,那時本皇子權傾天下,答應你一件事又何妨?」

「那妾身就先謝過殿下了。」連蒔顯得喜孜孜的。

從八皇子的宮殿告退後,連蒔一邊走向書庫,一邊若有所思地想著事,突然覺得前面似乎有一道影子,她連忙停步,但那道影子卻主動朝著她撞過來,把她撞得晃了一下。

待她抬頭,才看到眼前這個來撞她卻自已差點跌倒的人居然是師如虹。

在連蒔開口前,師如虹先聲奪人地道︰「連蒔,你這可是想襲擊我?居然敢撞我,你好大的膽子!」

這麼寬敞的走廊還能被撞到,師如虹顯然是故意找碴。詎料連蒔一見到是她,卻是雙眼放光,居然還微笑了起來,什麼被撞的事都被拋到了一邊。

她才想著要找什麼理由去尋師如虹,想不到師如虹卻自己送上門來,簡直是打瞌睡都有枕頭從天上掉下來。

「你真是……我襲擊你干麼?」連蒔揮了揮手,接著神秘兮兮、高深莫測地道︰「我剛從殿下那里出來,難道你不好奇我們談了什麼?那可是與你有切身相關的事……」

師如虹硬是被轉移了焦點,問道︰「你們談了什麼?」

連蒔故作輕松地道︰「我可以告訴你,不過下次這種挑釁的事,我希望不要再發生。我只是想好好的在書庫看書,才會在殿下面前求表現,並沒有與你爭寵的意思。」

這就是講明了,你不犯我,我也不會砸你飯碗。

連蒔才是眼下八皇子面前的紅人,師如虹想到這一點,眸光閃了閃,應道︰「可以,你說吧。」

連蒔這才慎重地說道︰「師青青客居東宮,宮中的各大勢力都將其解讀為師家欲與太子殿下聯合,我相信你也是這麼想,對吧?」

「那有什麼不對?與太子殿下聯合,我師家的勢力也會水漲船高。」師如虹得意地一笑,似乎頗引以為傲。

「虧你還笑得出來,這件事之中,你可是唯一的受害者。」連蒔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樣。

「怎麼說?」師如虹心頭一跳。

「是自己人我才告訴你,師家與太子殿下聯合,所結成的勢力必然勝過宮中的任何一股勢力。而你應該知道,這九五之尊的位置,我們殿下也是有點興趣的……」連蒔直盯著她,盯得她渾身發毛,「到時候,你要幫誰呢?」

這個問句令師如虹從腳底寒到了頭頂。對啊!她怎麼沒想到,師家支持太子,代表八皇子會失勢,而她身為八皇子的小妾,後果能好到哪里去?

「除非你願意做師家的內應,泄露八皇子的消息給他們,否則……」連蒔故意欲言又止。

「我不會背叛殿下的!」師如虹急忙道。

這樣的利害關系蘭書殷不可能不曉得,師如虹在連蒔這個蘭書殷面前的紅人跟前表態,也等同于向蘭書殷表態。

連蒔只是不置可否地道︰「可是那也要八皇子相信才行啊。」

這番對話留下了好大的懸念,連蒔不再多說,瀟灑地轉身進了書庫,留下失魂落魄的師如虹。

待師如虹回過神來,疾走離去,書庫的門才又打開來,連蒔的目光恰恰落在師如虹的背影上。

殿下,妾身可是替你在師家安了一枚好釘子,你答應妾身的事千萬別忘了啊……

景含隘巫醫血祭的案子,在師效平積極的查證下有了重大發展。這群巫醫利用陽年陽月陽日出生的百姓血祭以煉制延壽的丹藥,但究竟是為了誰煉制,這群巫醫卻是寧死不說,甚至用了最極端的手段,自爆了身體內的蠱蟲,一個個毒發身亡。

這下人死了,死無對證,但平南王可沒有因此松口氣,因為事情發生在南方,他與巫醫又一向走得近,現在連證實他清白的人證都死光了,他反而嫌疑更重。

所以他必須奉旨回京解釋,否則這個黑鍋,他是背定了。

「該死!到底是誰在本王的轄下胡來?」脾氣暴烈的蘭承志,這幾天已經不知道把王府的大廳搞壞了幾次,眼下又順手摔了一只花瓶。

李旻在旁看得膽戰心驚。「王爺請息怒,這不就要回京了,您的怒氣千萬不能太過明顯……」

「怎麼?現在連生氣都不行了?」蘭承志更氣了,把桌子一翻。

李旻把心一橫,索性說道︰「王爺,忍得一時之氣,免了百事之憂。反正王爺的軍隊也募集得差不多了,我們不如趁著這個機會,先解決一些可能面對的困難。」

「你的意思是……」平南王問道。

李旻當然不會傻到把「造反」兩個字說出口,只是直接說明了方法,「王爺的主要對手也只有師效平及太子,其余像八皇子這等野心之輩,尚入不得我們的眼。」見蘭承志冷靜了下來,他繼續道︰「師效平如今與太子連手,八皇子似乎並不反對,反而樂見其成,足見他想讓我們幾個派系互斗。既然我們已經準備好了,不如順著他的意,就斗吧!」

蘭承志不語,只是看著他。

李旻在心中嘆息,這平南王果真是有勇無謀,完全不會舉一反三,跟著這樣的主子,他真的有一種前途未卜的感覺,只能盡力輔佐了,否則他也會受連坐之災。

「王爺,我們手上的兵力已經足夠讓我們橫著來了,所以王爺回宮後,不如設宴同時邀請師效平及太子,表示您想解釋巫醫一案,假意與他們示好。如今太子及師家聲勢大盛,很容易生驕矜之心,這宴他們是一定會赴的。」李旻幾乎已經挑明了,只不過他尚保留著一點,沒有把最後的手段說出來,也算是給自己留一個不算後路的後路。

「本王明白了,把師效平及太子弄到本王的宴席之中,他們身邊的防衛自然薄弱,那還不是任我拿捏?我要他們死就死,到時候全死光了,本王稱帝順理成章,看誰還敢阻我!」蘭承志一想通,驀地大笑起來。

李旻提醒道︰「王爺,還有一個八皇子,雖然他的勢力還看不出來具有什麼威脅,不過已經漸漸有了影響力,且他就像一條隱藏在暗處的毒蛇,詭計多端,陰險狡詐,王爺不可不防。」

蘭承志可一點也沒把蘭書殷放在眼里,「那娘娘腔能成什麼事?咱們成功除掉師效平及太子之後,那娘娘腔若識相就閉上嘴,若不識相,本王也不怕再打上八皇子的寢宮。」說到這里,他突然眼神犀利地瞪向李旻,「上回你替本王出的主意,害本王被谷太醫陰了一把,如今威名大損。這一次如果仍是無法成事,你的人頭就給本王小心了……」

「王爺放心,這次的計謀只要設計得好,沒有失敗的可能。更重要的是,若是王爺成功了,那麼所有對王爺不利的謠言自然會煙消雲散。這世界畢竟是有實力的人說話的……」李旻戰戰兢兢地道。

「說的好!這世界畢竟是有實力的人說話的,哈哈哈……」蘭承志听得心中大喜,先前的暴怒來得快去得也快。

負責出謀劃策的李旻見蘭承志如此驕狂,心涼了一半。

或許他應該先替自己規劃一下,如果遇到最壞的情況,自己該如何逃出生天……

自從師青青入住東宮,谷凝香再也沒有主動前去過。令她有些唏噓的是,陸樽竟然也沒來,兩個人已經好多天沒有見到面。

雖然谷凝香心里總認為陸樽不是那種始亂終棄的人,即使他時常天花亂墜地胡說,喜歡美女,好逸惡勞,惹事生非,幾乎集所有缺點于一身,但他行事有他的底線。

可是他的確沒有出現,連她都不知道怎麼去解釋。

好幾次陸樽與師青青在宮中堂而皇之的出雙入對,都讓谷凝香開始遭受旁人異樣的眼光看待,她與太子的緋聞先前傳得太過熱烈,所以現在她一副失寵的樣子,對她同情者有之,感嘆者有之,但最多的還是譏諷與嘲笑。

相對于師青青住在東宮師出有名,師效平又在一旁推波助瀾,谷凝香幾乎找不到自己去東宮的理由,也沒有人站在她這方。

師青青對她有敵意,谷凝香很明顯感受得到,否則上次也不會叫婢女演那出戲給陸樽看,要彰顯她師青青多麼愛護屬下,而她谷凝香多麼虛偽現實。而陸樽,同樣沒有替她說一句話。

即使有再深的情感,再強的信心,都會被現實給漸漸碾壓成碎片,生成了怨。

谷凝香強迫自己專注在手上的醫書中,但難得的,她一直很有興趣的內容卻一個字都進不了她的眼,因為她的腦袋里已經被太多的胡思亂想給塞滿了。

她索性將書一放,走出太醫舍透透氣,然而才一出門,就與找上門來的師青青踫個正著。

谷凝香視而不見,想繞開她,卻被她攔住。

「谷太醫,你應該知道,我是來找你的。」

「師姑娘有什麼事嗎?」谷凝香有些無奈地道,如果可以,她真不想和心機這麼深的人打交道。

「我找你還能談誰的事呢?自然是太子的事。」師青青好不容易覷著這個好機會,太子有事離宮,她便徑自來找谷凝香。

相信今天過後,她要成為太子妃的最大困難應該就可以解決了。師青青望著谷凝香,心頭微喜地思忖著。

「太子與你之間有一段情吧?」師青青把話說明了,「不過你應該知道,太子未來登基當了皇帝,他的皇後必須是手腕極為高明,背景極為雄厚,能替他鎮住後宮,以及在大臣的妻子之間從容斡旋的人。你……顯然不符合這個條件。」

谷凝香無奈地望著她,「你有這個條件,你喜歡太子,那你就去努力,如果你能成為太子妃,那是你的本事,跟我有什麼關系?」

因為她喜歡的,始終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太子蘭書寒啊!她喜歡的陸樽才是真正有血有肉,會陪她笑、帶她冒險的那個人。即使兩個人有一樣的面孔,但她相信自己絕對不會錯認。

所以師青青想當太子妃,谷凝香壓根沒想過要跟她爭。只不過陸樽的事可是欺君之罪,不能隨便說出去,她自然就成了師青青的頭號眼中釘了。

「你說得倒輕巧。」師青青冷笑,「太子畢竟不是薄情之人,萬一在我成為太子妃的過程中,你硬要插上一腳,那我情以何堪?我坦白告訴你,我不會讓這種事發生。」

「所以呢?你要我怎麼做?」谷凝香簡直快翻白眼了。

「我要你離開宮里。」師青青定定地望著她,「我知道醫仙谷的祖訓,就是門生出師後都要雲游天下行醫。我可以給你一筆錢,讓你不必為旅費困擾,但你得走。」

「你認為我走了,事情就解決了?」谷凝香突然覺得胸口有些酸澀。

不用師青青說,她也知道自己有一天會離開,但是陸樽仍扮演太子一天,她就想留在宮里與他相處,直到蘭書寒回來,兩人的緣分再也無法繼續下去那天。

「否則呢?」師青青似乎感受到她的不情願,語氣越來越差。「你知不知道為什麼太子一直不來找你?因為他最近焦頭爛額,而你幫不了忙,所以他根本無暇掛心于你,你硬留著只是徒增他的困擾。」

她跟著說出最新情況,以表現自己的消息靈通,「你知道太子今天去哪里了?平南王回宮述職,特地邀請太子及我爹前去宴敘。你說,若不是有與我師家挺著,依太子如今被架空的情況,他如何能赴這個宴?誰知道平南王有麼陰謀?」

谷凝香倒是不知道此事,聞言心驚不已,「太子去赴平南王的宴會?」

「沒錯。你看,你連這點事都不知道,足見你在太子的心中漸漸的失去地位。」師青青終于佔了上風,不由譏諷起她來,「我希望你合作一點,該走就走,留戀只是自取其辱。現在還是我跟你談,若是你冥頑不靈,下一次若換成我爹和你談,你可就沒這麼好過了。」

如果師青青找個面孔凶惡的人嚇她,或者裝神弄鬼嚇她,說不定谷凝香還會感到害怕。但是今日她說出此種威脅之語,反而弄巧成拙,將谷凝香的意氣都激了起來。

而谷凝香這個人最禁不起激了,生起氣來,什麼膽小的性格都會先被她拋在一邊。

「你叫你爹來,是想用官餃來壓我?那麼你知不知道,我好歹也是個五品官,而你只是個平民,你敢這麼向我說話,我是不是也能用金鷹王國的律法來壓你?這叫什麼?污辱官員?」谷凝香突然義正辭嚴地道。

師青青忌憚地一皺眉,「你……你不必用這種話嚇我,我爹不會讓我有事。」

「那就叫你爹來啊!在這之前,我先讓你這個立志做太子妃的人出一個大糗,你說誰才應該害怕?」谷凝香冷冷地道,不若她以前外在的清冷與傲氣都是裝的,現在的語氣及心情倒是真的兩相符合了。

若是師青青真的鬧出了威脅太醫的事情,由于谷凝香與太子曖昧的關系,那麼師青青的形象絕對會一落千丈,她之前苦心經營的溫婉大氣可都白費了。

谷凝香直看著師青青,不由覺得她很可憐。她連太子是假冒的都不知道,還特地跑來耀武揚威,如果是真正的蘭書寒,相信也不會喜歡上她。

谷凝香的心中對陸樽仍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因此她堅定地道︰「除非有一天他娶定了別的女人,那麼不用你來說,我也會走。但在這之前,我谷凝香是欽定的太醫,想要我走,大可叫你爹假借聖意擬個詔令,至于你……還不夠那個分量!」

「谷凝香!」師青青死死地瞪著她,擺明了一副「絕對不會讓你好過」的模樣。

谷凝香卻是上下覷了她半晌,突然說道︰「你……面白少華,唇色淡,爪色白,最近常口干舌燥,頭暈目眩,淺眠易醒對不對?我不必把脈就知道,脈象必淺,這是肝郁血虛有熱,氣陰兩虛。想必你為了維持縴瘦的身材,不敢多吃,維持少食的習慣已經多年了,只怕連月事都少得可憐。」

完全被谷凝香說中,師青青臉色更是難看。

「你怕什麼?雖然你視我為情敵,但我是個大夫,操守還是有的,難道還會害了你?你還不值得我拋棄自己的名聲。」谷凝香終于覺得自己扳回了一城,以前只有人家嚇她的分,哪里有她嚇人的分?「你這種情況再持續下去,除了會皮膚干燥枯黃,頭發掉落,更重要的是可能會造成不孕。」

看到師青青臉都嚇白了,谷凝香在心中冷冷笑了起來,她可沒騙人,頂多說得嚴重些罷了。

這個坑殺肥羊賺錢的法子,到目前為止她只拿來嚇過人,真是虧了呢!

想想,這法子也是陸樽教她的,只是似乎沒機會讓他把更完美的法子教給她了,所以她也只能照著一開始的劇本演下去了……

「所以你也需要排毒怯邪呢!待我開一帖藥,你願意吃就吃,不願意吃,哼哼哼……」

「每回本宮到客宮赴宴,之後都是平南王倒霉,這次設宴的是平南王,就不知道倒霉的是誰了啊……」

第一次八皇子邀宴,平南王便倒了楣,被陸樽整得七葷八素,還背上一個龍陽之癖的名聲,第二次師效平邀宴,倒霉的還是平南王,因為牽扯到巫醫血祭一案,在朝廷里幾乎被批評得體無完膚,聲勢大落。

但是今日陸樽與師效平正坐在客宮之中,無趣地看著眼前跳舞的舞娘,身邊陪坐的美麗宮婢他也沒興趣,只是在心里直嘀咕著。

這客宮的娛樂真該改改了,來三次跳的都是一樣的舞,陪酒的宮婢比宮里的公主都還端莊,連陪笑都不會,根本一點新鮮感都沒有。

就是他們蓬萊鎮的雲翔賭場,里頭的玩意兒都比這些宮里的制式花樣有趣多了!

待舞群散去,蘭承志敬了兩人一杯,撤下了陪酒的宮婢,才緩緩道︰「此次邀約師相及殿下前來,著實無奈,為了我南方出現巫醫血祭一事,本王也諸多為難。或許你們不相信,但本王當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也是等太子殿下抓到人了,本王才得到通知。」

師效平不動聲色,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但心底似乎是不相信。

陸樽卻是有八成信了平南王的話,因為原本就是他想方設法把巫醫血祭與平南王連結在一起,準備狠狠陰平南王一記的。至于幕後主使者是誰,隍樽其實也不知道,平南王要說有錯,頂多也就是無視南方病疫,在奏折上文過飾非。

誰叫平南王要欺負他陸樽的女人?

想到谷凝香,陸樽不由有些出神,這陣子她也受了不少委屈,那師青青在搞什麼,他又怎麼會不知道?但他若與她走得太近,落了師青青的面子,那麼師效平那里的反應只怕又會讓太子的地位陷入新的危機,連她都會有危險。

所以在蘇良的嚴密監控及師青青的刻意操縱下,加上陸樽有意讓這件事快些落幕,他已經有好多天沒見到谷凝香了,心里頭怪想念的。可是只要她沒有受到什麼人身上的傷害,那麼他只能忍著。

蘭承志如今已經被逼到絕境,這陣子就會忍不住動手,只要一動手,那麼蘭承志的威脅自然會被除去。而陸樽又以太子的身分與師效平結盟,加上太子的聲勢日漸高漲,地位算是漸漸穩固。

陸樽已經要求蘇良去通知蘭書寒,要蘭書寒沒事快滾回來,不要妨礙他追女人。

「听聞巫醫血祭是為了制作出延年益壽的丹藥,本王如今年紀尚未五十,對那種丹藥根本沒有需求,真的沒有必要冒險做那等事。」蘭承志又強調了一番。

這倒是有點道理,師效平狐疑道︰「那麼,根據王爺分析,那件事背後的主使究竟是誰?」

蘭承志苦笑起來,「這本王真的不知,而且主使者在南方行事,無疑是算計到本王頭上來,本王也是要追究的。」

「話說這烈熊王國有巫醫,但南方一些部族也是有巫醫存在,這倒是不好分辨了。」師效平沉吟了起來,「萬一這不是北方烈熊王國的手筆,而是南方部族有什麼想法,以後我們金鷹王國與烈熊王國大戰起來,他們想要得個漁翁之利也不是不可能……」

此話一出,場上三個金鷹王國最位高權重的男人都微微變色。

片刻後,蘭承志才道︰「本王這幾年在南方的經營也算是不遺余力,如今已小有規模,要抵御南方的宵小倒是不成問題。」

提到軍隊的事就敏感了起來,陸、師兩人同時往蘭承志看去。

蘭承志有些得意,又像是在試探,道︰「因為本王離開了幽陵城,為了防患未然,南方軍隊如今已是備戰狀態,隨時可以給敵人迎面一擊!就算是北方來的軍隊,只怕遇到我們南方軍也只有一敗涂地的分。」

陸樽冷冷地笑了起來,「王爺的領地在王國南方,北方就是京畿了,難道京畿還會派兵去攻打王爺的領地?」

「呵呵呵,本王也相信不會,不過咱們北方還有個烈熊王國,所以本王不能不防著。」蘭承志話說得好听,但事實上已暗示了許多。

三人不再談軍事,話題不知怎麼地移到了風花雪月上頭,平南王特地取出了南方有名的美酒讓兩人品嘗,師效平隱晦地用銀針試毒,眼見沒問題才喝了下去。

一場邀宴結束後,像是談了許多,又像是什麼都沒談。

陸樽與師效平同行步出客宮時,陸樽若有所思地道︰「按理說,這次邀宴是平南王替自己開月兌巫醫血祭一事,無論如何應該要得到我們的承諾,將那件事大力舉起輕輕放下才是,但我們並沒有談出一個結果,平南王似乎對于我們如何處置及調查他不甚在乎。再加上他方才在宴席上一再強調他手上兵強馬壯,隨時可以成為征伐之師,這似乎只說明了一件事。」

師效平早就心有所感,直言道︰「平南王要造反。」

陸樽皺了皺眉,「只怕他是準備好了,我們可不能只是等著看,該做的準備還是要有。」

師效平點了點頭,隨即又納悶起來,「如果他要造反,第一個就應該向我們動手,但方才他並沒有強殺我們。」

「你怎麼知道他沒有?」陸樽挑了挑眉,「你銀針試的只有酒,對吧?」

師效平頓了一下,原本還不覺得怎麼樣,現在突然有些頭暈,身體不太舒服,臉色也漸漸難看起來。

如果平南王不是強殺,而是下毒呢?只要他與太子不是直接死在平南王的宴席上,而是隔了一陣子才死在他處,便無人可拿此事刁難。就算有點懷疑,可沒人能抗衡平南王的權力,平南王要收攏大權受到的阻力就更少了。

師效平猶豫了一下,才像是十分心疼似的小心由懷里拿出一瓶藥,對著陸樽說道︰「這是我師家一直保存的解毒丹,殿下要不要服下一枚以防萬一?」

陸樽只是淡淡一笑,「如果不是青青住在東宮,本宮接下來應該會去太醫舍走走。」這句話無疑暗示了陸樽與谷凝香的好交情,要解毒的藥如何沒有?但同時又安撫了師效平,讓師效平認為他將師青青擺在前頭。

師效平點了點頭,珍而重之地將解毒丹收了起來。「那老夫就放心了。」

兩人道別後,陸樽慢吞吞地上了官轎,正要起轎回宮時,他將小毛子叫到了轎邊,臉色極為難看地交代著,「送本宮到太醫舍找谷太醫,除了她,別讓其他人靠近。」

他拿出一個瓷瓶,將瓷瓶里的藥一口吞下,但藥才進到肚子里,他只覺全身一陣劇痛,竟是直接在官轎中昏了過去。

最後一絲意識消失前,他在心中苦笑著。

自己在景含隘昧下的解毒丹,到底可不可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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