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憐卿卿 第十一章

作者︰安祖緹

第八章

「靖桐?」雍荔訝異他突如其來的舉動。

「為什麼不走?」微啞的嗓音在雍荔耳畔低喃。

躲在外頭的他將屋內的交談一字不漏的听入耳中。

他以為,她們會趁這個機會一起逃回揚州,誰知她竟然放棄了此等好機會,在完全不知這只是他測試她心意的情況下,堅定的告訴揣了金子而來的小敏,不管誰來勸她,她都不會離開他身邊。

至此,他終于相信十年前的一切是一場誤會。

或許,他的口信與書信被孟老爺攔截了,才未叨叨她手中,要不,她不可能明知他人在外頭等,卻能狠下心不出來見他。

深濃的歉意在胸口盤恆,他心緒激動得只想用力擁抱這個可憐的小女人,就連未沾假胡子也不管了,大踏步沖入屋內。

雍荔楞了一下方明白他所指為何。

「你希望我走嗎?」她柔情似水反問,回擁他的小手捏敲了背上的布料。

「這里有什麼值得你留戀的?」靖桐一把放開她,壓低嗓音低咆。

「因為這個地方有你。」望著他的水眸真誠無比。

靖桐再也難以按奈心中的激動,托高娟巧的下顎,俯手吻住粉唇。

自成親以來,這是他第一次吻她。

雍荔的心跳得急,心頭竄過狂喜,她明白,這個曾因誤會而對她有所誤解的男人終與再次成為她溫柔的青梅竹馬了。

她開心得熱淚滾滾落雙頰,主動開啟唇瓣,丁香小舌與他探入檀口中的火舌緊密糾纏。

他吻得深,吻得熱,溫潤的軟舌放肆的撥弄小舌,吸取甜美芳津,掠奪她的呼吸。

……

清晨,天尚朦朦亮,雍荔幾乎是在第一道晨光射入窗欄,水眸就打開了。

以往,她眼楮一睜開,就會在不驚醒枕邊人的情況下,躡手躡腳下床準備早膳,可這會兒,當她仍是悄悄的坐起時,卻忍不住暫停了下床的動作,深深的注視著沉睡中的夫君。

他們一直到昨天才終于成了真正的夫妻吧!

一對在感情上有所交流的夫妻。

她好開心他不再拒她于千里之外,更開心在長久的等待之後,他終于開口喊了她一聲「娘子。」

有他這一聲「娘子」,不管未來跟著他的日子有多辛苦,她都甘之如飴。

勉強撐起因昨天太過激烈的歡愛而發疼的身子,她盡量放輕動作下床,手倚著牆,一步一步緩緩的走向廚房。

廚房內的母雞听到她的腳步聲,立刻拍打起翅膀,喉嚨發出咕咕聲。

「噓。」雍荔食指就唇,要母雞噤聲。「別吵醒夫君了。」

母雞似听懂她的話般,安靜了下來。

她笑著掀起竹籠一角,在不驚擾到母雞的情況下拿出剛生下的新鮮雞蛋。

「謝謝你又幫我們生了顆蛋。不好意思,我拿來食用了。」

誠心誠意的向母雞道謝後,雍荔敲開蛋殼一角,將雞蛋打入碗中,邊攪拌邊拿出櫃子中的青菜。

「糟糕,忘了先煮粥!」

拍了下頭以作懲處,打開米缸看見里頭剩余的存米,這才想起昨天她本來想跟靖桐要求買米的錢好補充米糧的。

「先煮給靖桐吃吧!」她每天在家無所事事,少吃一頓無關緊要的。

煮了碗青菜蛋粥,熱騰騰的端上桌後,雍荔連忙打水進房服侍靖桐梳洗。

「快吃吧!」雍荔坐到一旁笑看他用早膳。

「你的呢?」靖桐皺眉道。

「我……我吃完了。」

「這麼快?」

「我吃飯速度一向很快。」用力揮手催促,「快吃。」

話才剛說完,雍荔的肚子即不客氣的咕嚕叫了一聲又一聲。

糟糕!雍荔連忙壓住肚子想阻止它再高喊饑餓,可肚子沒廚房的母雞乖巧听話,不斷的發出令人臉紅的聲音。

高舉調羹的手放下,「你騙我?」

「呃……其實我在家也沒做啥,沒吃飯也無所謂。等一下啊我會去買米,到時我再煮來吃就好了。」

昨天下午他回來之後,即向她求歡,一直到她體力不支昏睡過去為止,這表示她從昨天下午到現在都不曾進食。

「給你。」靖桐將粥推向她。

「真的沒關系。」雍荔推回,「你在外面忙,理當先填飽肚子……」

「你明知我都是去賭博,花掉你所有的嫁妝,哪有在忙。」

冷寒的眸子一掃,雍荔不知所措的低下頭去。

「如果可以的話……你可以……可以戒賭嗎?」

「不可以!」靖桐斬釘截鐵拒絕。

第九章

雍荔腦中美好的願景立刻破裂了一半。

一個丈夫賭博的家庭是不可能美滿的。

她有一個愛嫖的爹,想不到還嫁給一個愛賭的丈夫……

「沒關系。」她勉強打起笑顏,「錢總有花完的時候,等你賭完就會戒賭了……」

「我現在已經離不開賭坊了。」

他已經染上賭癮了?雍荔大驚失色。

「可是……可是若是賭到沒錢……」

「借啊!就像我當初借錢娶老婆一樣,等娶到老婆就把嫁妝都賣光,嫁妝花完了還有老婆可以賣。」

「什麼?」她剛才是不是听錯了?

「還有老婆可以賣!」他邪惡的笑起來,「你長得這麼漂亮,絕對賣得到好價錢。」

縴軀一震,一旁的靖桐眼捷手快在她摔下椅前先扶住了她。

「你會賣掉我?」水眸含淚哀怨的望著他。

該死的他剛說了什麼鬼話?

他不是早就在昨天的試探中明白她對他的真實心意,怎麼還是忍不住一再的想刺探?

打她嫁給了他,他就不斷的在測試她,差點將她逼到死里去,他可不能再重蹈覆轍。

原來她以為兩人之間已經重拾往日情誼都只是她在自作多情?

若早知道他仍是對她絕情,昨晚又何必那麼激烈的愛著她?

為何總是才剛給她希望,轉瞬間又將她推落更深的谷底?

她不只是在他心上無足輕重,甚至為了賭金將她賣到妓院、賣去當下人也無所謂?

雍荔推開他站起,水眸失去了原本的光彩。

「原來你一開始就打算將來連我也要賣掉?」還有什麼比這更令人心寒、更能教她死心的?

「我剛才是……雍荔!」

靖桐飛快的擋在前方,欲撞牆自殘的雍荔直接撞入他的懷里。

「痛!」靖桐痛喘了聲,暗猜肋骨不知是否被撞斷了。

「讓我死!」雍荔在他懷中掙扎著。「讓我死了吧!」

「對不起,我道歉!我道歉!」靖桐大吼著阻止她尋死的企圖,「我不可能賣掉你,我說笑的!」

「真的?」停止掙扎的雍荔仍有些許質疑的仰頭望著滿懷歉意的靖桐,好怕有事鏡花水月一場。

「我怎麼可能將你賣掉!」他擁住嬌妻,「你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真真正正愛著他的親人。

你不是還有父母嗎?雍荔心中有著困惑,但沒有選擇在此刻說出。

「也許這不容易,但你可以試著慢慢戒掉賭博嗎?」雍荔小心翼翼的請求,就怕他突然生了氣。

放開嬌小的身軀,端凝忐忑不安的她,靖桐躊躇了會,暗想該是公開真正身份的時候了。

這麼溫柔可人、深愛著他的妻子,他怎麼忍心將她放置在陋巷中,過著有一餐沒一餐的生活?

靖桐低聲道︰「跟我來。」

「去哪?」

靖桐沒有回答,牽著她的手,出了大門,走過兩巷道,一輛車馬立于街邊,車夫正仰頭張嘴打著盹。

「車夫!」

听聞叫喚,車夫轉醒,抹去嘴角沿流而下的口水。

「這位大爺,您要回去啦?」這次可是讓他等了一夜,待會一定要加價。

自車夫與靖桐交談疏離客氣的語氣中,雍荔判定兩人並不相識。

回去?是回去哪?賭坊嗎?

「對。」

靖桐打開車門。扶雍荔上車。

「我們要去哪?」她惴惴不安的問。

有沒有可能他打算直接將她賣掉。

「到了你就知道了。」

長長的圍牆往兩旁延伸而去,不只霸佔了一條街,還將兩條小河納入庭園中,成為園林的一部分。

雍荔訝異的左看右瞧兩旁盡頭遠在天邊的高牆,再仰頭望著朱紅大門上的匾額,上頭字體蒼勁凌厲的「江府」兩字,不解的轉回頭望向身邊的丈夫。

「來這兒,是要讓我見見小敏她們嗎?」她記得當初陪嫁過來的家丁與侍女都被賣給船王江家。

看這江府佔地遼闊,被賣進去的奴僕們平常想見上一面,恐怕不易!

「不!」

靖桐上前,拉住門環輕敲,沒一會兒,紅色大門徐徐開啟,適才還偷打盹的年輕的門房一見主爺回來,誠惶誠恐的迎了出來。

「爺。」門房恭謹福身。

爺?雍荔腦中的漿糊越煮越大鍋了。

為何江家的人會叫靖桐「爺」?

難道說他們有生意上的往來?

可一名小小的渡船夫能讓大戶人家的門房如此謙卑恭敬嗎?

她也是富豪大戶出身,不是不明白這些奴僕雖然身份卑微,可生活過得又比一般市井小民優渥,故常難掩神態的驕傲,眸中的囂張氣焰。

對于站在靖桐身後,面容清麗,氣質高雅,衣著樸素的麗人,門房掩不住好奇,頻頻打量。

雍荔畢竟是大戶人家出身,對于門房毫不掩飾的審視,態度落落大方,未見任何拘謹害羞之處。

見門房好奇的目光顯明,靖桐眉頭一皺,面帶薄怒。

「這是夫人。」靖桐沉聲道。

「夫人?」門房因過于驚愕,嗓子拔尖。

「夫人?」雍荔左顧右盼,想明白靖桐口中的「夫人」在何處。

「我的……」靖桐一把將不明所以的雍荔攬入懷中,「新婚妻子。」

說罷,他帶著雍荔踏入江家大門。

「靖桐,這是怎麼一回事?我們可以不經通報直接進入人家家里嗎?」

「這是我家,何須通報。」

「你家?」雍荔眨了眨眼。「這里不是……」

「船王江靖桐的宅邸。」

「船王……」水眸霍地瞪大,「你不是說那是騙人的?」

靖桐沉默的抿緊嘴,雙眸定定端凝震驚莫名的雍荔。

雍荔的腦中一片混亂,思緒仿佛亂成了一團的絲線,隱隱似乎找出了亂源,卻無法在短時間內整出條理分明的因由。

「爺。」恰巧路過的總管見到靖桐,連忙迎上。「爺要出門?」

「不,幫我備早膳。」

主爺不知道已有多久不曾在家用早膳了,總管立刻跟一旁的小廝使眼色,伶俐的小廝用力點頭,小跑步奔向廚房。

「你先帶夫人去水蓮閣,另外差遣廚房的小敏服侍她。」他特別附注,「昨天下午差去買鮑魚的女僕。」

听到靖桐的吩咐,姜是老的辣的總管心頭有諸多疑問,仍是面不改色的一頷首,走來雍荔面前,恭敬道︰「夫人,請跟我來。」

雍荔遲疑的望著靖桐。

在她一團亂的時候將人交給這位陌生老者,他是打啥主意?

「這是福總管,你安心跟著他去吧!」靖桐明白總管一向沉穩寡言,不愛道人是非,將人交給他,無須擔心。

雍荔思忖了下,轉頭微笑道︰「還請總管帶路。」

一路上,引領在前方的總管沉默不語,配合著雍荔的步伐,將她帶到府里最為雅致的水蓮閣。

「這是水蓮閣。」總管道︰「夫人,奴才是江府總管,敝姓福。」

「福總管。」

「你的女侍待會兒就會過來服侍您,若有任何需要請拉下人鈴,爺習慣在飯廳用膳,待膳食備好,奴才會差人過來請夫人過去用膳。」

「有勞總管了。」

「那奴才先行告退了。」福總管欠身退出寢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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