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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萬福 第八章 阿好婆上門投靠

作者︰蒔蘿

玉合縣的規模比黎陽縣大,且南北交通方便,更是水路樞紐,繁華程度不亞于京城,于是蘇暢兒決定先在這里落腳,等任楷處理完事情後來找她。

在等待的時間,她開始致力于發家致富的計劃。

蘇暢兒沒有想到解除了自己與小丈夫的婚姻關系,又將江萱的名字改成本名後,好像什麼好運都跟著來了,她幸運地以極低的價錢買到了位在鬧區、一面牆向著熱鬧市集的一座三進宅子。

這座宅子的前屋主急著用錢,所以低價賣給房牙子,房牙子接手這座宅子時,家里剛好出了點事情,也急需用錢,只想趕緊月兌手,可由于這座宅子看起來十分老舊,又沒整理,所以非常不好賣。最後房牙子決定降低售價,只要有些賺頭就好,這剛好便宜了她。

這宅子看起來雖然老舊,但只要稍微整理,住起來還是很舒適,最重要的是這宅字有一面向著市集的圍牆,站在那牆下就听得到圍牆外小販來往的叫賣聲與人群的嬉鬧聲,感覺得到人群川流不息,在那里敲了牆做生意應該會不錯。

一想到做生意,她二話不說,馬上簽約買下這座宅子,過戶完第二天,她便找人來幫她把宅子里里外外整理一遍,拆掉那座靠市集的圍牆,興建一間鋪子。

這工程大約花了一個月左右才完成,她又整理一番,總共花了一個半月,整座宅子煥然一新。

全都打理好後,她開始采購開印刷小作坊會用到的用品,還收到鏢局從大林村送來的貨物,當中有她的雕版、木活字版跟轉輪排字架。

轉輪排字架用木頭打造出兩個大輪盤,中間有輪軸可左右旋轉,通常是兩人搭配使用,一人說,一人做,如今她獨自一人,做起來雖費力,卻也還可以。她記得這有名稱,一個叫韻輪,另一個叫雜字輪,是她剽竊古人的智慧,按著腦中的記憶做的,雖然這樣剽竊有些可恥,不過這是古人的智慧結晶,不把它發揚光大太可惜了。

她之前便想到,虎子有這一手雕刻技術,如果荒廢太浪費,而她也決定以後要吃這一行飯,于是她在離開之前給了虎子一些銀子跟幾本古書,要他按著上頭的字還有她所需要的尺寸雕刻,刻好後先收起來,等她跟他聯絡。

她到玉合縣後,馬上找了驛站幫她送信,並讓他們把虎子雕好的雕版等等工具運到玉合縣,才兩個月不到,東西就已經送到她手中,讓她可以提前實行發家致富的計劃,令她開心的笑得合不攏嘴。

蘇暢兒打算做書店生意,專門賣自己印的書,除了開蒙書籍外,還要賣一些風月故事,就像現代的羅曼史小說,經過她考察,發現這一類的書可是金雞母,貴又好賣。

她曾經到書齋翻過這類故事內容,發現無趣得很,像她這種看過二十一世紀各種小說及戲劇的人,寫出來的故事絕對比這些古人們寫得更加香艷刺激。

蘇暢兒是個很有行動力的人,一想到要做什麼,就會馬上去做,過沒多久她的小書鋪便開張了。

小書鋪開張前幾天,她還到街上發廣告傳單,這些傳單專門發給那些出門逛街、看起來就識字的富家千金,傳單內容是她準備的十本小說其中一頁的內容,就像是試閱一樣,想來能勾起不少千金們想要繼續看下去的沖動。

沒有想到一開幕,她小書鋪里二兩銀子一本的小說全被搶購一空,許多晚到的客人沒買到,還在小書鋪里發了好大一頓脾氣。

後來她采預約登記制,只要預繳一兩訂金,就可以優先留書,要是沒有留訂金,便只能挑現場有的。

這些千金們看到現場搶書的人幾乎搶破頭,完全沒有剩余的書,便遣自己的丫鬟登記預購,且幾乎是一次訂購全部,讓她開幕第一天就滿堂紅,除了現場賣的書讓她賺得缽滿盆滿,連預定的銀子都有一百多兩,每個月一本的新書預購也有一百多本都繳了訂金。

看到這些預購單,她感覺好多銀子砸到她頭上,看來她要加夜班趕印這些書才成,只是她活字版的字短缺不少,常用的字也不夠,得趕緊找人雕刻,不過她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該上哪里找人?也許人牙子那里會有擅長雕工的人,明天開店前先到人牙子那里問問看……

砰砰,砰砰砰!

已上門閂的大門傳來砰砰砰的敲門聲,讓蘇暢兒不由得眉頭一皺。她在這里舉目無親,這麼晚了,是誰來敲她家的門?

她心生警覺,先將今天賺的銀子收起,不動聲色地走到門邊,想听听看是誰敲她家的門,只是她還沒走過去,便听到門外傳來呼喊聲音一一「萱丫頭、萱丫頭,你在嗎?」

阿好婆,這是阿好婆的聲音,她不是在大林村嗎,怎麼會來到玉合縣?

蘇暢兒顧不得遲疑,趕緊拿起門閂打開大門,映入眼簾的是穿得破破爛爛像個乞丐、一臉疲憊的阿好婆,還有撐著拐杖的虎子跟他的媳婦兒珍珠。

她十分震驚,「阿好婆、虎子哥跟嫂子……你們怎麼會到這里,出了什麼事?」

阿好婆一看到她就像看到了救贖,向前抱著她放聲大哭,「萱丫頭啊……阿好婆總算見到你了……」

蘇暢兒拍拍阿好婆的肩背,「阿好婆,您別哭,您先跟虎子哥還有嫂子進來再說。」

她領著他們來到花廳,看他們這狼狽的樣子,應該許久沒有用過一頓飽飯了,趕忙又到廚房煮了一鍋雜菜面,煎了幾顆雞蛋,讓他們填飽肚子,有什麼事情等吃飽飯再說。

一看到食物,三人也不跟她客氣,一人端著一碗面吃了起來。

虎子邊吃邊說︰「好吃,妹子,哥好久沒吃過這麼好吃的面了。」

阿好婆跟珍珠邊吃面邊掉淚。

看著年紀都一大把了,還傷心得頻頻掉淚的阿好婆,蘇暢兒心疼得拿出帕子為她拭淚,「阿好婆,您別難過,先吃面,吃飽了才有力氣。」

三人很快便將食物吃光,珍珠端著空碗盤到井邊洗碗。

蘇暢兒讓珍珠先煮水沐浴,自己則跟阿好婆和虎子坐在花廳里。她見他們心情比較平復了,便問道︰「阿好婆、虎子哥,你們出了什麼事情?可以告訴我嗎?」會讓他們離鄉背井來找她,肯定出大事了。

阿好婆跟虎子互看一眼後,卷起袖子擦掉又忍不住掉下的眼淚,「萱丫頭,你虎子哥到縣城去交印刷的書,出來時,有一名富家少爺逼他交出你留給我們用來賺錢的雕版,虎子不同意,對方仗著人多勢眾,把他痛打一頓。

「虎子為了自保,不小心傷了那個公子哥,可虎子只是打了那公子哥一棍,旁邊的人就說那公子死了,說虎子殺人,還說虎子若不想坐牢,就得賠對方二百兩銀子並交出雕版。我們無奈之下只好把雕版給對方,並將你送給虎子的屋子賣了,加上你托人帶來的銀兩,這才湊了二百兩給對方,住到破廟去。

「這事情過了不久,虎子竟然看到那個公子哥好端端地走在街上,虎子向前跟他們理論,要他們還錢,雙方一陣扭打,虎子隨手拿起木棍敲了那公子哥一棍,這次是扎扎實實的一棍,那公子哥當場頭破血流,有人看到便到破廟要我們趕緊逃,說虎子闖大禍了,受傷的是跟縣太爺有八拜之交的盧旺的兒子盧勁。

「听說我們走之後不久,就有官差到破廟來……萱丫頭,不是阿好婆要找你麻煩,可我們實在沒辦法了,才沿路乞討跑來投靠你。這一路躲避官差,虎子的腿也摔斷,要不是在路上遇到了之前你找的那個鏢局的人,我們到現在也到不了這里。

「你人聰明,我想問看看你有沒有什麼法子救救虎子,要是虎子被官府的人抓了,就是死路一條……」

听完阿好婆說的話,蘇暢兒心里有譜了,「看來對方早已盯上虎子哥,是為了得到雕版而設計虎子哥,想來是這門生意引來有心人的覬覦。」

虎子回憶道︰「妹子,我把雕版給對方前,破壞了上頭的字體,對方收到後怒氣沖沖,說我給他們沒有用的雕版,害他們損失一大筆銀子。」

「不錯,虎子哥做得很好。」想不到虎子哥這麼機靈。

「這麼做是沒讓壞人得逞,只是……萱丫頭啊,虎子現在可能背負著一條人命……」阿好婆擔憂地說著。

「阿好婆,這里離黎陽縣將近千里遠,盧旺跟高縣令找不到這里的,這些日子你們先在這里住下,不要出去,過一陣子我想辦法托人到黎陽縣打探消息,要是那盧勁沒事,虎子哥也就沒事;要是真的有什麼事情,這事本就是盧府的人有錯在先,他們佔不了什麼便宜,我會找關系幫你們解決這事,你們別擔心。」

他們三人聞言,頓時放下心中的大石,阿好婆那張蒼老了十歲的老臉上又布滿淚水,點著頭,「這事拜托你了,萱丫頭……」

蘇暢兒嘆了口氣,「這事說起來也是因我而起,我忽略了人心的貪婪,不該把雕版留給虎子哥,讓他靠此賺錢,引來那些麻煩。放心吧,這事我會想辦法解決,你們就在我這瑞安心地住下。」

「萱丫頭,你是好心好意,是有人貪心,這事不怪你。」

蘇暢兒想到一事,問道︰「你們出來前,有遇到人上門找我嗎?有叫做任楷的嗎?我先前曾托你們轉告消息給他。」

虎子一臉為難,「是有人上門問過,但……萱妹子,我還沒惹上官司前,就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勁,總有人來窺探咱們家,我怕那些人不安好心,所以但凡有人上門詢問,我都胡亂回答,所以我也不知那任楷是否有上門……」

她有些失落,「是喔……」他們該不會就這樣陰錯陽差地錯過了吧?那這樣任楷還找得到她嗎?她也不知道該如何聯絡他……

虎子見她這樣,十分愧疚,「萱妹子,抱歉,我沒把事辦好……」他又道︰「你一個人生活不容易,現在還要加上我們三個,我又惹了事,現在不能外出工作……」

蘇暢兒按捺住失望,笑道︰「沒關系啦,你可以在這里幫我工作啊,虎子哥。」

「幫你?」

「我本來就打算明天到人牙子那里買幾個會雕刻跟負責打掃、煮飯的人,虎子哥,你跟阿好婆過來正好幫上我的忙。你們是知根知底的,我不用擔心你們把秘密泄漏出去,所以你的擔心都是多余的,你跟阿好婆不會給我帶來麻煩。」

「萱丫頭啊,你可別為了安阿好婆的心,騙阿好婆這事。」

「阿好婆,我哪里會騙您,我開了一家小書鋪,白天要忙著書鋪的生意,沒時間照顧家里,現在你們來了,虎子哥正好幫我繼續做雕刻,嫂子就幫我整理家務,阿好婆就幫我種種菜什麼的。」

聞言,阿好婆整顆心輕松不少,她真的很擔心自己帶著孫子跟孫媳婦來打擾蘇暢兒,會給蘇暢兒帶來不必要的麻煩。她道︰「要是真的是這樣那就好,那就好。」

蘇暢兒忽然想起什麼,「對了,阿好婆,我改名叫蘇暢兒。我想起了小部分記憶,以前江萱那個名是被拐賣後取的,不是本名,以後你們就叫我暢兒吧。」

「好,好的,暢兒,以後我們就這麼喊你。」

「爺,您的女乃娘跟揚森從玉合縣過來看您,這會兒剛到,正在大廳。因為您昨晚剛清醒,御醫又交代您需要靜養,因此屬下沒馬上帶他們過來。」威豹來到任楷床邊,向趴在床上養傷的他稟告。

任楷臉上毫無血色,他看著威豹,「讓人領他們過來吧,我感覺好多了。」

「是。」

威豹一離開內室,任楷又虛弱地閉上眼楮。這一次受傷真是九死一生,若大家知道他這個結束十多年戰爭、威風凜凜的大將軍差點因為一點小傷而病死,恐怕會笑掉大牙。

近兩個月前,在回邊關的路上,任楷為救太子而身中毒箭,經過半個月的休養,背上的傷口便愈合得差不多了,沒想到一個小學徒疏忽,未將上藥用的竹板先泡在酒里消毒,直接替他上藥,導致他傷口發炎化膿,整個人陷入昏迷。

軍醫們束手無策,直到太醫來將任楷身上的腐肉挖掉,搭配針灸與湯藥治療,他才從高燒昏迷中恢復意識,清醒不久就收到皇令命他回京休養,然而他現在十分虛弱,加上季節的變化,氣溫相差過大,回京途中他染上肺炎。

本就可以說是吊著一口氣回京的他,在回到京城前兩天遇上大雨導致的泥石流,逃命過程中,他肩上的傷口因馬車劇烈晃動以及幾次嚴重撞擊車壁再度撕裂,血流如柱,因此他又發燒昏迷,直到昨晚才清醒。

「少爺,我的少爺,您沒事吧,您這是怎麼了?倒霉事一妝接著一妝!」女乃娘哭哭啼啼地進了內室,看到趴在床上養傷的任楷,淚水不斷流下。

「女乃娘,放心吧,我沒事,戰場上也曾受過比這更嚴重的傷,沒事的。」任楷吃力地自床上坐起。

一旁的威豹趕緊拿過旁邊的軟墊讓他斜靠著,又拿來大氅為他披上。

「沒事?怎麼可能沒事!您現在這傷跟在戰場上哪一樣。」

「不一樣都是受傷。」任楷牽強地扯出一抹笑,看著心疼他的女乃娘。

「當然不一樣,您在戰場上都是好了痊愈後,遇上戰事才會再受傷,可不像現在這樣傷未好又再度受傷,這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了,難怪這才多久沒見,您就成這樣!」女乃娘拿出帕子擦著眼淚,「明兒個老奴就到永業寺給您上香祈福,請方丈幫您辦個祈福法會,讓您遠離災痛。」

「女乃娘,遇上戰爭或天災,哪里能夠每次都平安無事,祈福這事就不用了。」他壓根不相信這些算命祈福之事。

「什麼話,肯定是少爺不信這個,不到寺廟上香,才會意外不斷,這是老天爺給您警告來著。」

一旁的揚森好笑地看著叨叨念著,一點都不把任楷當成大將軍的女乃娘,隨口一說︰「娘,依我看,任楷災難不斷,說不定是他的小娘子已經另外嫁人,沒有他的小娘子庇護,他才災難連連,現在祈福是沒有用的。」

「怎麼可能,少夫人當年說要守著少爺,等少爺回來,哪有可能嫁一一」女乃娘斥責著自己的兒子,突然像是想到什麼,臉色大變,「糟了,該不會是少夫人出了什麼事情,沒有辦法繼續守著少爺……」

「女乃娘、揚森,那江湖術士說的話你們也相信,要不是那道士危言聳听,蠱惑祖母,我現在會處在這種兩難的局面?」連和離書都不知要送到哪里。

「少爺,這可不是迷信,這是一一」女乃娘正要長篇大論,矯正任楷的態度,外頭傳來兩記敲門聲音,告知威虎以及兩名手下回來,正在門外求見。

任楷道︰「讓威虎進來。」

他想到自己交辦威虎的事情,這幾個月過去,只來過一封信,告知他暢兒被盧旺的人丟進河底,生死未卜,已派人沿著下游去尋,之後便遲遲未再有進一步的消息與下文。

這麼久了,恐怕是凶多吉少,這讓他的心情十分低落,一怒之下讓手下將高知縣與盧旺官商句結的證據送到皇上手中,現在就看皇上怎麼處置這事。

「見過爺。」威虎一路風塵僕僕的趕回京,還沒來得及回去換件干淨衣裳,便急急忙忙前來見任楷。

任楷開門見山地問道︰「找到人了嗎?」

威虎皺眉,「爺,屬下沿著河道一路往下搜,一直到兩河匯流處,兩岸附近的村子都找遍了,始終沒有蘇姑娘的下落,也沒有溺水女尸出現過,後來又去了大林村,這才知蘇姑娘曾經回來過。

「她將自己的屋子當作雕刻雕版的酬庸贈與虎子,跟虎子談好他成親後就帶著阿好婆住到那屋子,也到村長那里寫了契約,第二天蘇姑娘就再度消失。屬下去找虎子一家詢問,他們說蘇姑娘出遠門,屬下沿路尋找都沒找到,回去想問問虎子蘇姑娘有沒有跟他們聯絡,奈何他們家惹了事,已將房子賣掉搬走,屬下尚未查到他們的蹤影。」

听完任楷擰起那對英氣劍眉。

「爺,屬下調查過了,整個大林村的村人都沒有嫌疑,唯一有問題的是,請村長證明的契約書上日期與縣衙登記的不同,村長的意思是因為不急,所以等他忙完了有時間才到縣衙登記。」

「這听起來也沒有什麼不妥。」任楷接過小廝送進來的湯藥,「暢兒的事情只能繼續搜查,江萱的事情呢?」

威虎從衣襟里取出一塊潤澤透明、白璧無瑕的玉佩,「爺,請看這個。」

任楷眸光一亮,接過這塊雕著麒麟弄月的玉佩,不敢置信地撫模著玉佩上雕刻的紋路,問道︰「這玉佩在哪里找著的?」

「屬下是在黎陽縣的一間當鋪找到的,當這玉佩的正是一名年約十五歲、叫江萱的姑娘活當,她當時典當這玉佩曾說了,因為要上原戶籍地辦一件重要的事情,怕錢不夠,先將玉佩當了,日後她會回來贖。不過過了時間她一直沒有出現,屬下便將這玉佩贖回。」威虎回憶著當時當鋪掌櫃同他說的話。

「原戶籍地?」

「這塊玉佩不是當年您臨離去前送給少夫人的那塊玉佩嗎?是您最喜歡的那塊呀!」女乃娘看著任楷手中的玉佩驚呼,「那年老奴去探望少夫人時,少夫人還跟老奴說她對不起您,她沒能來得及將玉佩帶出來,玉佩還埋在梨花樹下……」

「你說什麼,梨花樹?!」

女乃娘點頭,「是的,少夫人當時年紀小,深怕您送給她的玉佩會弄丟,因此將玉佩埋在老宅的梨花樹下,但是接手老宅的那戶人家跟本不給少夫人和林嬤嬤時間收拾行囊,直接將她們趕了出去,害她們連玉佩也沒法挖出來,為此,當年少夫人還大病一場。」

梨花樹……

任楷腦中思索著,低喃道︰「當時暢兒所提出的交換條件便是要我將梨花樹下的木匣子挖出,當時她說過這是朋友的東西,莫非……她說的朋友是江萱?」

威虎、威豹互看一眼,不約而同地點頭,「有這可能。」

「只是,如若真如那當鋪掌櫃所說,江萱要回原戶籍地處理一件重要事情,那原戶籍地不是黎陽縣,又會是哪里?」

女乃娘又想到什麼,叫道︰「當年、當年少爺您從軍後,不知道又從哪里來了一名道士,說少夫人與您相生相克十二年,建議老夫人把少夫人的戶籍單獨遷出去,還說要把少夫人送走,才能保少爺這十二年平安無事。」

「胡扯,簡直是無稽之談!」一听到又是道士做的好事,任楷一股怒火都不知往何處發泄。

女乃娘馬上聯想到,「少爺,正是為了這個原因,老夫人把少夫人的原戶籍掛在老奴這里,只辦了個臨時的戶籍讓少夫人住在任家老宅。」她因為丈夫與親人都在玉合縣,才贖身留在玉合縣,沒有隨著上京城,只是沒想到才多久時間,任家上上下下百余口就被流放了,她也因此逃過被流放的命運。

「不過在石林鎮生活了十年的江萱為何會突然離開,前往玉合縣辦重要事情?有什麼事情這麼重要,會讓她離開生長的地方,只身一人前往千里遠之外的地方辦事?」這點是他一直想不通的。

「辦理寡婦身分唄!」一旁的揚森聳聳肩說著。

「寡婦?」

「少爺,你這十年一直待在軍中,大概不清楚前幾年皇上曾經頒布一條再婚法令吧?」

任楷搖頭。

「還不是這場仗打太久,男人都快死絕了,農田都無人耕作,人口嚴重短缺,皇帝便鼓勵女人再婚……」揚森將那條法令大約說了下,「打仗時很少人敢去縣衙替自己丈夫辦理失蹤或是死亡,都是真的接到通知才去辦理,並領取哀恤金十兩。

「現在戰事結束,很多男人都沒有回到家,因此登記成為寡婦的婦人就多了,縣衙大門每天跟菜市場口一樣熱鬧。」

听完兒子所說,女乃媽緊張地搓著手,焦急的揣測,「哎呀,少爺,您說您最近災難連連,會不會跟少夫人有關?該不會是她也去替您辦理死亡登記,解除了您們之間的婚姻關系吧?」

任楷皺眉。雖然他不信數術之說,不過女乃娘的話倒是點醒他,他可以從玉合縣縣衙查到江萱的下落。他道︰「威豹,傳信到玉合縣,讓人到縣衙調江萱的戶籍。」不管如何,要先找到江萱才成。

「是,屬下即刻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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