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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兩國舅爺 第十六章 奪嫡的敗筆

作者︰陳毓華

皇帝和寵臣冷戰著,皇帝天天一肚子火的上朝議事,晉王的事才了,北邊的都是國卻聯合鄰國騷擾起龍圖國的邊境,龍圖大軍敗都是國于罕漠大河,都是可汗提出和親。

一事未平,一事又起,一封八百里加急奏章進了京城,它山堰潰堤,洪水泥流淹沒了下游的民宅和田地,災情慘重,百姓流離失所,極其悲慘。

江堰潰堤向來是帝王最害怕的一件事。

皇帝除了勒令當地糧倉開放,緊急派了十皇子前往坐鎮賑災事宜,也把六部尚書都給找來,要銀子也要糧。

受災百姓要是沒飯吃餓肚子,就會到處流竄,一股股的很容易造反,想堵住流民,銀錢和糧食在第一時間一定要撥下去好安撫百姓。

「啟奏皇上,戶部可調出二百萬兩白銀,米十萬石,雜糧二十萬石。」漏夜統計清楚的戶部尚書說道。

「戶部只能出這麼點錢糧?」皇帝大怒。

「皇上,實不相瞞,微臣這還是往多里說的,西北軍要錢糧,山東遼寧也要錢糧,這幾處被微臣給按下了,陝西今年大旱,顆粒無收,我朝大軍日前出兵都是國,那軍需錢糧耗費甚巨,勞民傷財的程度皇上不是不知道,朝廷每年稅收就這麼多,去年稅銀不過二百六十萬兩,如今國庫能余個二百兩銀子都是多的了。」

戶部尚書和皇帝大眼瞪小眼,他是豁出去了,就算把他的腦袋砍了,他也生不出再多的錢與糧來。

「平常一個個老謀深算,遇到這事一個個變成了鵪鶉,朕要你們這些飯桶做什麼?」皇帝凌厲的眼光掃過,一個個大臣都不禁低垂了頭。

「皇上,為今之計只有一條路,就是提高稅收。」不知道哪個情急的提了這麼一句。

「蠢!」皇帝瞪大了眼楮怒喝。

因為連日來的內憂外患,已經夜不安寢、食不知味的皇帝陛下心火熾盛,「就算把鹽、茶、棉稅賦都提高到普通百姓吃不起,穿不起的地步,也填補不了受災省分的窟窿,再說,這根本緩不濟急。」他斷然否定這個餿主意。

朝堂上一下靜謐無聲,沒人敢大聲的喘氣。

「來人!」皇帝高喊一聲。

金鑾殿外候著的太監連忙過來應聲。

「去把朱佾開給朕找來。」

「遵旨。」

太監不敢有半分耽擱,立即出了宮門,十萬火急的去了國舅府。

朱佾開對外頭的動靜也不是全然一無所知的,反倒因為人在家中坐,對外的消息更加靈通。

它山堰、鄭國渠、靈渠和都江堰四大河渠縱貫整個龍圖國,這些年來皇帝雖然勵精圖治,但水利工程不是一蹴可幾的事情,春旱夏澇秋無雨,冬季怎麼過?著實為水利之事傷透了腦筋。

它山堰所在的樟溪河床較淺,因而旱季容易發生海水倒灌,造成淡水堿化,雨季容易泛濫成災,沒有投入大量人力花上數十年整治,很難看到成效。

听到皇帝要召見他,朱佾開這回沒有推托,天災不可怕,人禍才嚴重,要是沒把這事妥善處理,往後問題恐怕層出不窮,若是旱澇之災連著來,百姓連想吃一碗粥的機會都渺茫了。

攸關于民,不是他該考慮個人仕途、利益的時候,他跟著太監一同去了宮中。

「吾皇萬歲萬萬歲。」朝堂上一干官員都等著他,他也得給皇帝面子,跪拜山呼。

皇帝擺擺手,「平身。」

朱佾開起身後也不開口,由著皇帝吩咐自己。

皇帝這會兒沒心思和朱佾開打官腔。「朕讓你過來,是有一件事模索不過來,讓你過來參詳參詳。」

「陛下,微臣現下是待罪之身。」

「你放屁!」皇帝直白的罵了粗話,接著又把它山堰潰堤、戶部的難處說了一遍。

「讓你來是給朕和天下百姓想條活路出來,你是殿閣大學士,朕有事不找你要找誰?」

接著他喚朱佾開站近了些,壓低聲音道︰「想要回你的位置,就給朕想出個子丑寅卯來!」

殿閣大學士,職責參與機要,起草詔令,皇帝不想看的奏章有代批之權,是掌有實權的宰相之位,每日要經手的事情能少嗎?沒有過人的思慮和能力,是坐不好這位置的。

皇帝這般說道,是承認他的能力了。

「敢問弘文館大學士沒有任何見地嗎?」朱佾開捅了皇帝一刀。

「那個老匹夫病了,告假!」皇帝冷冷的瞅著他,就讓你蹦,要是你拿不出好主意,朕也會讓你永遠告假!

朱佾開知道什麼叫見好就收,也不賣關子了。

「微臣有一法子倒是可行。」

皇帝急不可耐的追問︰「什麼法子?快說來听听。」

「寧波富庶,商賈多如牛毛,凡捐糧千石以上的人家,皆可免了三年賦稅,重點是,其子孫代代皆可入州府學堂就學。」

「行吧,你怎麼說就怎麼做。」皇帝略一琢磨,商賈為賤,卻有得是銀子,這州府學堂一般商賈再有錢,家中子弟也不見得能入得了學,如此叫他們用銀子換地位,的確是可解燃︰眉之急的辦法,他允了!

沒幾日,朱佾開丟掉的殿閣大學士位置又回到他手中。

皇帝讓華傅來傳話——

「趕緊給朕滾回來做事,你給朕拿喬,朕沒罰你已經很給你面子了,至于賞賜,國庫拮據,就別想了!」華傅最後把欽此二字喊得響亮。

「讓華公公見笑了。」

「明里,這些日子國舅爺不在朝上,陛下勞心勞力,白頭發又多了,每日上朝國舅爺不在那位置上,咱家見著心都慌。」

仍舊是笑咪咪的臉,只是不知有幾分真心,但有什麼關系,真心這種東西是時候夠用就好,只不要一分全無就行。

朱佾開回鏡躬閣,把這事說了。

伏幼如今已有八個月身孕,肚子在五個月時就像吹氣球一樣大了起來,讓她每天睡不好,腳也都水腫了,半夜還得朱佾開替她喬肚子、捏腿,要不然這日子真的沒法過了。

她這會兒腰際塞著個大迎枕,整個人圓圓潤潤,要她形容自己,就是一只母企鵝。

因為懷孕的因素,她時不時會心情低落,朱佾開無奈之下,心疼老婆的他把李氏都請過來和她作伴了,妤解她的低潮煩悶和莫名的憂傷。

李氏今時今日已和在舄水鎮時不可同日而語,她身上的衣料、發上的釵飾都是當家大太太的派頭,一走出去誰都要高看一眼。

她見女兒挺著這麼大的肚子,不禁懷疑道︰「莫非是雙生子?」

這雙生子雖說非常少見,但如果不是這樣,怎麼這肚子就好像隨時要漲破了般,青筋隱隱浮現,瞧著好不嚇人。

她醬菜園開了好幾家,忙得連多想些什麼都不容易,來照看女兒,她樂意,卻抽不開手,百忙中來了,這一看哪還顧得了什麼生意,全丟了,和伏臨門說了聲,專心過來照顧女兒。

朱佾開此舉堪稱英明,有了李氏的陪伴,伏幼心情開朗了許多,不再整日厭倦沒精神。

原先李氏也是想著把娘家父母都接到京城來享福,兩個老人家卻說他們老了,沒太多想望,能和兒子媳婦守著鋪子,和樂融融過日子已經是不敢想的好日子,萬萬沒有娘家父母去長住女兒家道理,路途遙遠,京城他們大概是來不了了,要是女兒女婿還念著他們兩老,能抽空回舄水鎮看看,他們就心滿意足了。

「姥姥最盼望的就是和舅舅一家住在一塊,老人戀故土,她和姥爺當時肯搬到鎮上已經是非常給娘面子了。」伏幼分析給她娘听,安慰她。

「說得也是。」李氏嘆了口氣,便不再說這話題了。

朱佾開拿回了殿閣大學士的官職,又開始忙了起來,除了上朝議事,皇上經常留他下來議事,通常不把人榨干,不放他回家。

因為懷孕月分大了,行動不便,伏幼的心思都在自個兒的肚皮上,加上朱佾開常常回來得遲,見她睡下,就會在外書房歇下,等她睡醒,他又早早出門去了,一來一往,夫妻居然有好幾日沒踫上面。

這事可大可小,趁著李氏回家去看看,她問清楚朱佾開人在府里,扶著月繯的手去了外書房。

「你這麼重的身子,有事讓人來說一聲便是,何必走老遠的路?不是有軟轎?丫鬟們都干什麼吃去了?」朱佾開一見她挺著大肚子過來,立刻放下手邊的事務,也把與他商議事情的下屬遣走了。

「沒事,劉太醫說讓我多走動走動,對胎兒好,將來生產也容易。」她是很願意走動的,身子越重越需要動,這道理她懂。

「穩婆和醫女我都讓她們候著了,有事隨時可以過來,又或者讓她們住到府里來比較穩妥?」他扶著伏幼小心翼翼坐下,照慣例,背後左右都替她放好軟墊,見她坐得舒坦了,這才拉過椅子坐到她身邊。

「我的事你倒是都安排好了,唉,你每天忙得腳不沾地,有家歸不得,難道朝中大臣都跑了,皇帝陛下就剩下你一個得用的?」之前習慣了朱佾開在家,如今他人忙得早出晚歸的,她還真不舒坦。

朱佾開笑著摟了她已經無法環抱的身子。「我這不是替你把岳母找來了?」

「你的意思是我只要我娘就好,老公可以不要了?」

「等這陣子過去,往後應該會好些。」他輕點她的鼻子。

「我只是不想你太累。」

它山堰一場山洪暴發,災民死傷無數,加上出兵都是國,幾乎掏空了一半國庫,朱佾開就算回家只字不提,她也知道陛下要他回去是想辦法充實國庫。

謹說起來驚得很,雲行,還議稅變的能落到國庫里,有那馨易辦到嗎?擺明是吃力不討好的活兒,再說了,皇帝嚷著窮,怎麼不見他把私庫打開來救急?

「外頭的事用不著你擔心,你只要好好把孩子生下來就是了。」這才是重中之重的大事。

也是,如今她能做的好像也只有這件事。

擔心再多,她又幫不上忙,還添亂呢。

見下人來稟報又有某某大人前來找他,伏幼阻止了他想送她回鏡躬閣的打算,讓他討論正事要緊,早點忙完了,也好早點陪她不是?

經過這些日子,伏幼對于夫君和他那位皇後姊姊之間的關系,也琢磨出一些味了。

說是親姊弟,但感情看起來真不怎麼樣。

除了大婚隔天,他們夫妻倆入宮,她把朱佾開叫上前垂問了幾句,之後國舅府發生的一連串事情,皇後娘娘幾乎是不聞不問的。

也罷,是她強求了,她是一國之後,不能輕易出宮。不過,派個人來問兩句,表達一下關心之意總可以吧?

好吧,她又要求過了。

人人都以為國舅爺的榮耀是因為朱府出了個皇後,的確,皇後庇蔭的功勞不可沒,不是有句話說雞犬升天?

但是她以為,朱佾開自己的才干能力才是最重要的,倘若朱佾開是個紈褲,皇帝看都看不上,哪還想重用?

江山又不是拿來玩的。

這位皇後對待自己的親弟弟還不如大小白氏平常的噓寒問暖,就算朱佾開不怎麼賞臉,她們也時不時會親手做套衣裳過來,只要他收下,就高興得像中了樂透般。

血緣是什麼東西?有時候比沒有血緣的人還要冷漠。

不過無所謂,朱佾開是她的丈夫,她的男人往後由她看顧。

秋天,伏幼生下一子,母子平安,朱佾開取了一個檀字,叫朱檀。

伏家人得知消息,樂不可支。

同年,伏觀抱著試身手的心情參加了秋闈,竟一回便中了舉,來年春天春闈自是也上場,考試地點在貢院,考試時間整整為期三天,吃喝拉撒都在里頭解決,對每個考生來講不只是精神上的折磨,更是身體上的摧殘。

李氏派人每日去貢院前守著,自個兒擔心著急的吃不下、睡不香,每天都給佛祖上香,祈求神明保佑,倒不是非要兒子拿個什麼名次回來不可,純粹是一片父母心,怕他在里頭熬壞了身子。

她給囝兒做的肉脯和咸魚,也不知吃了沒有?

伏幼倒是不像她娘那樣坐立不安,她對自己大哥有信心。

果然,發榜時好消息便傳來了,伏觀不負眾望地中了貢士,因為文章極佳,還是本科會元。

伏府來了報喜的官差,伏臨門激動得話都不會說了,李氏更是激越得只會抹淚和傻笑。

伏幼終于放下一顆心,哥哥金榜題名,前途不可限量,往後想在天子腳下當官不會有大問題,爹娘辛苦操勞一輩子,終于望子成龍了。

這一年年底,伏幼又生下一個大胖小子,朱佾開取名為朱佑。

這兩年,伏幼除了在家帶孩子外,還得幫著府里眾多的庶女庶子找對象,有些個年紀大的都超過二十了,再不相看,恐怕會找不到人家。

伏幼也沒胡來,仔細的篩選餅人家,做好身家調查,還偷偷安排著讓彼此在屏風後見了面,這才送作堆。

這波出清行動中,大白氏已經高齡二十三歲的女兒和長子都找到對象,至于八爺,他倒是有志氣,他說自己的對象不勞嫂子操心,他想要的時候,對象自然會出現,非常的有信心。

他娘小白氏听完,只撂下兩個字,「蠢貨!」

憑他一個庶子能找到什麼好對象?有人肯替他擔那份心,居然不領情還往外推?不知死活的笨蛋!

除了忙碌這些,伏幼的生意搭著朱佾開的便車,鋪子已開到了淞江地界。

錢滾錢,她如今不拿帳簿來細瞧,也記不住自己到底開了幾家鋪子了。

這兩年朱佾開也越發沉穩,只是皇帝年紀大了,盡避已立太子,仍有皇子懷有奪嫡之心。

朝中明著暗著已有太子黨和十皇子黨的派別,太子會勢弱,起源于去年西南糧食歉收,鬧饑荒,皇上下旨賑災,太子攬了差事,哪里知道賑災未成,卻惹來百姓嘩變,若非當地駐軍緊急調派他處軍隊鎮壓,朱佾開也趕往當地收拾爛攤子,只怕事情難以善了。

見縫插針的十皇子趁機崛起,拉攏群臣,小動作不斷,把京畿搞得暗潮洶涌。

更糟糕的是皇帝病了,命太子監國,百官平時要上個奏折都要經過太子這一關,自然有許多太子不想讓皇帝知道的事情就絕對不會傳到皇帝耳中,他坦言是要讓父皇安心養病,但是善于揣測上意的群臣都看得出來,皇帝漸漸變得耳聾目盲了。

太子既然監國了,那繼位登基的日子還會遠嗎?

習慣站隊,選擇對自己有利的一方的臣子們,一個兩個在懇求晉見陛下被太子推拒後,心里都隱隱有了不是很好的想法。

這其中,包括了朱佾開。

明著,皇帝還活著,太子對十皇子的打壓行動還不算血腥,但是距離趕盡殺絕也沒相差多少了,要是皇帝哪天一口氣沒喘上來,就很難看了。

奪嫡,古往今來都以血流成河為收場。

朱佾開見不著皇帝,本想往青鸞殿去向皇後打探打探消息,怎知路上忽有個小太監倉皇的攔住他的去路,原來是華傅讓他的徒孫給他送訊,不讓他見皇帝的太子這會兒在給皇帝侍藥呢。

小太監說完,逃命似的跑了。

侍藥,不是侍疾。

朱佾開闔眼,衣袂在風中颯颯作響,人卻紋絲不動。

片刻,乍然掀開眼皮,目中精光四射。

莫非是要逼皇帝立繼位詔書?怕萬一皇帝神智不清地把皇位給了李貢或是其他人?

他瞄了眼今上安養身子的寢殿,心中萬般感嘆,太子啊太子,你這是不耐煩了,覺得自己的父皇活太長了嗎?

就算他是自己的親外甥,也知道他不是很靠譜,但朱佾開曾希望過,他在對付自己的父皇時,能顧念一點父子之情,別讓人太失望了。

但是顯然,他奢求了。

華傅冒死讓人來給他送信,是提醒他該趁早作打算,抑或是別有他意?

至于皇後,擺明是和兒子站在一塊兒的。

看起來,他來這一趟是多余的了。

他踅回來處,沿著長廊慢悠悠的步出宮門,臨上馬車前望了眼覆在皇宮上頭的陰霾烏雲,這是要變天了。

還未坐定,誰料到變生肘腋——

只听見一陣利刃破空之聲,一把刀直向著他的門面而來。

憑他的武功,朱佾開大可一閃過或者破馬車而出,可他沒有,心平氣和的看著眼前從車底模上來的蒙面黑衣人,像是早就知道來人是誰。

利刃橫在脖子上,能面不改色的人真的不多,要不是嚇傻了,要不就是真的無懼,李貢發現國舅爺是後者。

他在心中暗暗嘆了口氣。

此人不能為他所用,實在是人生憾事。

它山堰潰堤一事,據他得到的線報,百姓流離失所,哀鴻遍野,慘狀筆墨難以形容,周邊各個府縣更因為容納不下這麼多宛如蝗蟲的災民,已經到了要關閉城門,不許災民進入的嚴峻地步,無論朝廷再如何明令設辦粥棚、開倉發糧,都緩解不了成千上萬災民百姓要安置、每天要吃喝拉撒的民生問題,那些個僥幸沒有遭殃的富商人家,一個個都關起門來,昧著良心,視而不見、听而不聞的過他們的日子。

不是他們沒有同情心,也不能怪他們自私,災民餓狠了變成盜賊燒殺擄掠的事還少嗎?

好事沒做成,自己倒是賠上了性命,半點都不值。

直到朱佾開提出良策,消息傳到寧波,該處的大小商人均為之沸騰,只要捐糧,既可以免掉未來幾年的稅賦,子孫後代還能入州府學堂識字讀書,將來更有希望求取寶名,走入仕途,這是多麼大的誘惑!

那些商戶爭先恐後的捐糧賑災,就怕捐得不夠多。有了糧,它山堰的災情得以最快的速度?*呂矗?恢劣讜斐篩?蟺納撕Α br />

這件事,他是首功。

還有太子西南之行,要不是他身邊有這位替他收拾爛攤子的能人,他又怎麼能全身而退,如今還監著國?

「十皇子。」

「國舅好眼光,一眼就認出本宮。」李貢也不唆,拉下蒙面布巾。

「不知殿下所為何來,是要取我性命?」這身打扮,說是來泡茶吃酒的,有誰會信?

「國舅這般聰明人,為什麼不能為本宮所用?真是太遺憾了。」不能為他所用,只好斬草除根。

「我並不為誰所用,我只對皇上盡忠。」他朝皇宮的方向一拱手。

「世人皆知,國舅爺和太子是一路人馬。」李貢冷哼。

「十皇子所言差矣,皇後是我嫡姊,太子殿下是我親外甥,俗話說胳膊往里彎,于是那些人就理所當然的以為我應該和太子站同一條船上,不過那是他人的想法,皇子不是我朱某人肚里的蟲,又怎知道我是什麼想法?」

李貢心中一喜,「難道國舅爺有意另擇良木而棲?」

「我說過,為人臣子只忠心于陛下,我無意從龍之功,也沒有私心偏好,將來誰有能耐坐上大位,要是覺得還用得著我朱某人,我自當竭盡全力輔佐。」將來的事瞬息萬變,誰知道以後天下會變成怎樣?

「國舅爺果然高人一等。」李貢咬著牙,真想一刀殺了朱佾開!

但他舍不得,有朝一日他真得了天下,需要的就是向他這樣的人替他做事,只是不殺,他也可能為別人所用。

娘的!這混帳真是氣人,不買帳的時候臭得跟糞坑里的石頭沒兩樣。

「本宮若拿你一家妻小威脅,你又當如何?」

利光如閃電般劃過朱佾開的黑眸。「挫骨揚灰也要還報此恨!」

李貢揚眉敞笑,「真奇怪,本宮听你這麼說卻是一點都不生氣,還挺欣賞你的硬氣。」

「謝殿下賞識。」

「本宮今日饒你一命,可你得記住,將來本宮要是得了天下,你必得為我效力,否則你妻小不保。」光是刀刃加身不驚不懼這份氣度,就人間少有,他,惜才了。「算了,當我後面那句話沒說。」他可不是那等小人。

朱佾開微微眯了眼,藏起眼中情緒,聲音里也毫無起伏。「等十皇子真的登上大位再說也不遲。」

「那你就等著瞧!」

閃著光芒的鋒利刀刃從朱佾開的頸上收了回去,李貢隨即從馬車跳出去,沒多久便失去縱影。

朱佾開也緩緩下了馬車,拂了駕車座上被人點了穴無法動彈的車夫一下,替他解了穴道。

車夫從駕車座上滾下來,跪在地上。「大人,小的粗心大意著道,大人饒命!」

「回去之後,這件事就當沒發生過,要是傳出一個不該有的字出來,後果你自己想。」

他從來不威脅人,只是積威甚深,向來沒有人會把他的話當耳邊風。

車夫連聲稱是,幾乎把頭點到了泥地里。

回到國舅府里,朱佾開照著素來的習慣,該做的事一樣不漏的照著來,卻對遇襲一事只字不提。

過沒兩日,宮中傳出皇帝駕崩的消息,滿京城戒嚴。

國不可一日無君,在群臣簇擁下,太子繼位在即,皇城內外因為大行皇帝的喪禮氣氛肅穆哀痛,群臣也因為太子繼位諸事忙碌不堪,朱佾開基本上吃睡都在皇宮里了。

沒想到太子登基前兩日,自覺大勢已去的李貢決定強行發難,率兵叛變。

他首先聯絡宮中官員與他里應外合,再派人刺殺太子,並打著「立賢不立嫡」的口號。

皇帝這麼重要的位置,怎麼能不以賢能為最重要的依據,若是把朝政隨便交給一個能力和品格都是不夠好的人來掌理,天下堪憂啊。

十皇子叛變在群臣之中猶如投下了震撼彈,許多官員臨陣倒戈,不料,他刺殺不成,功敗垂成。

太子大怒,下令徹查,命禁衛軍與五城兵馬司再加上錦衣衛查,把整座京城搞得人人自危,風聲鶴唳,別說什麼花會、詩會之類的邀宴,城里大戶人家緊閉門戶,輕易不出門,城外小戶人家要討生活,卻也怕受到牽連,組起了守衛隊伍,一有個風吹草動,整個村子的人就全躲進事先挖好的山洞里避難。

如果每次皇權更迭,都有劇烈的內斗,將使得百姓不安,國家是禁不起幾次折騰的。

對于非討回一口氣不可的太子而言,他是不信這說法的,禁不起幾次?但他身為一國之君,折騰個幾次又怎樣?

李貢刺殺太子不成,很快又卷土重來。

可惜,太子身邊替他出策謀畫的人中有個朱佾開,而他李貢最大的敗筆就是身邊缺少了個朱佾開。

之後這場政變,他死于亂箭之中,雙眼圓睜,那是不甘心,死不瞑目的不甘心!

太子秋後算帳,把卿貴妃和十皇子府上的大大大小全送下去和李貢作伴了。

當皇宮內亂的消息傳至國舅府,伏幼差點失手打碎了一只汝窯瓶。

月繯見狀,趕緊接了過來。

這朝廷是怎麼回事,沒一刻消停的出亂子,晉王逼宮完這會子又換人了。

這公務員的飯碗好端嗎?跟走在鋼索上有什麼差別。

偏偏這年頭,改行就跟隔了座山那麼的難。

「大爺讓小的回來知會夫人一聲,務必緊閉門戶,輕易不要出門,小心為上。」大龍說完頓了下。「大爺已經布置了人手,把府邸笨得像個鐵桶,宵小盜賊等閑之輩絕對進不來。」

里三層,外三層,包括兵馬司、錦衣衛甚至沒人知曉的自家私兵都派出來守著宅子,保護夫人。爺說了,即便整個京里都亂成一鍋粥了,也不干他們國舅府一文錢的事。

可要他大龍說,這整個宅子人的安危有爺一個人重要嗎?爺這是把妻子兒子都當寶,愛逾性命了。

「大爺那邊可有人守著他?」伏幼比較擔心的是這個。

「有死士和暗衛跟著,若是亂子出得大了,憑大爺的功夫應該可自保,還有,小龍也看著。」爺要是知道他把這些事都抖出來,會不會把他的腦袋擰下來當球踢?

伏幼強自按下心里亂糟糟的感覺。「你讓他安心,告訴他,我會把大後方看顧好的,要是事情完了,讓他早點回家。」

大龍有些呆楞的看著自家主母,這是哪來的自信啊,尋常女子一听到亂子,不是哭就是慌,有的還會一暈了事,他們家主母平常看起來也不是那種神來殺神、鬼來殺鬼的女子,怎麼真的出了大事,表現出來的樣子還挺讓人信服的?

俗話說,有什麼樣的夫就會有什麼樣的妻,這話莫非是真的?

還是因為夫妻之間口水互相吃多了,性子也會跟著變?

大龍狠狠的拍著自己的腦袋瓜子,要死了,胡想些什麼呢?

他把不遠處站著的三個人叫了過來,三個大漢各有所長,雷同的是個個都是拔天高的身材,古銅色的肌膚,伏幼站在他們面前就像個還未發育好的小丫頭。

兵馬司主要負責京畿的治安,兵馬司轄下軍隊分駐京城各地,來的是左副指揮使,姓沈。

錦衣衛是廉政及情治機構,直接向皇帝匯報,三人中個子略矮的便是錦衣衛鎮撫司校尉,姓江。

這朱佾開的手伸得還真長,雖說跟錦衣衛左都指揮使交情不錯,南北兩個鎮撫司的人他也有交情,但交情好到可以把人叫來趟這渾水,這也太那個了。

不過再想想,無論朱佾開給了這些人多少好處,對他們來說也是一場賭注吧,所謂人往高處爬,要是國舅府能平安度過這個坎,他日朱佾開吃肉也少不了給他們一碗湯喝,誰又甘願一直屈居人下呢?

那十皇子兵變,還不是為著同樣的理由。

至于那私兵的頭頭,面目普通,大龍介紹得也很模糊,只簡單的說他姓全,再無其他。

伏幼也不多追問。

大龍也留了下來,由他做調度和分派。

三人見過當家主母,便退回外院各司其職。

「大龍。」她喊住正要轉身離去的大龍。

「夫人還有什麼吩咐?」

「我爹娘那邊……」

「據探子回報,這亂子延燒牽連的範圍不大,就是朝中品級高的官員府邸比較多變數,平民百姓那邊京兆尹用別的理由搪塞過去,基本上只讓百姓緊閉門戶,不要到處亂跑,便不會有事,再者爺也派了人手去了伏府,請夫人不要擔心。」

「唔,我知道了。」

伏幼站在鵝卵石鋪成的走道上沉思了半晌,腦子里飛快的把事情理了一遍,捏緊拳頭之後轉身回到屋里,把幾個大丫鬟都叫來,簡潔的把事情說了一遍,並且讓她們去把大小白氏請過來。

夫君不在,護衛一家子這事兒成了她無可推卸的職責,她得責無旁貸的擔起來。

大小白氏也都知曉了外頭的動靜,再加上伏幼的動作,姊妹倆簡單的收拾了就往鏡躬閣這邊過來。

伏幼也不唆,把事情細細的說給兩人听。

「夫人,你這是想怎麼著?」大白氏直截了當地問道。

皇宮出事,他們家那位爺能不身涉其中嗎?

大爺是朱府的天,天要是垮了,她們還有活路嗎?

怎麼想過個安安靜靜的日子就那麼難?

「你說吧,我們照做就是了。」小白氏也道,向來木然的臉皮上終于掀起些波瀾。

伏幼不得不說這兩位姨娘真的很省事,看起來是對外頭發生的事多少知道了些。

她也很爽快地道︰「這幾天事急從權,就讓幾個院子里的公子和小姐們委屈點,都住到鏡躬閣的屋里來,人集中了,有許多雙眼楮互相盯著,比較不容易出事,外面那些爺派來的人也好妥善護著咱們。J國舅府太大,人少住得又分散,防衛不易,倒不如集中起來,讓兵馬司和錦衣衛的人方便行事。

「這事交給我。」大白氏說完便要起身。

伏幼示意她稍待。「還有,外頭的事兒不知幾時才會過去,人家來幫我們這群婦孺,沒道理讓人家餓肚子,所以大小廚房的人手合並,負責那些大爺們的三餐飯和茶水。」

「這麼多人的飯菜,怕是做不出來。」小白氏掐著手指算人頭。

「所有的人手都去幫忙。」

戰場不遣餓兵,這道理她倆也懂。

大小白氏對看一眼,沒想到遇到事,這位年紀輕輕的小主母居然不慌不亂,沉穩冷靜的處理事情,即便是她們兩個一把年紀的老女人了,驟然听到外頭出了亂子,那一整個慌都不足以形容當時的心境,讓她們對伏幼不由得心生幾分佩服。

大小白氏出了院子後,伏幼又把幾個管事找來,問清楚府中菜窖糧窖酒窖有多少余糧,要供應這許多人吃喝可支撐幾日?

管事們也分別去把庫房里的什物糧食重新點了一遍,點完心里有了譜才過來回話。

整個國舅府在伏幼的指揮下,忙碌而不亂的動了起來。

外院都交給了兵馬司和錦衣衛的人,私兵則是由大龍安排駐在暗處,表面上國舅府和平常沒什麼兩樣,但還是看得出來大部分的人有些驚惶和呆滯,要不就是在路上錯身而過時,有志一同的往外院那邊看去,仿佛都能感覺到一股低迷到令人喘不過氣來的凝滯氛圍。

那些個坐不住的就往大廚房去。

當家主母不是說了,讓所有的人都去幫忙,就算幫不上什麼忙,人多的地方應該不至于氣氛這麼壓抑,壓抑得讓人受不了吧!

朱四小姐去到了以前打死都不可能踏足到的大廚房,驀然發現幾個平時連踫頭都不容易的兄弟姊妹,不約而同都到齊了,更夸張的是眾人皆撩起袖子,推車的推車,端盤的端盤,擇菜的擇菜,甚至有說有笑。

她揉揉眼楮,不是開玩笑,什麼時候大家擰成一股繩了?

那位年輕的當家夫人就在灶台前面指揮調度,有誰忙不過來,她就立馬上前遞補過去。

朱四小姐呆呆的往一張空了的小杌子上坐下去,立刻有人道︰「你也來了,這些韭菜你挑挑,廚房里等著要下鍋了。」

她看過去,一個個以前看起來都是假笑、說著假話的兄弟姊妹,這會子臉上都帶著汗意和淺笑,甚至彼此間還會打趣了。

那笑是發自真心的,這是從來都沒有過的事啊!

那日朱四小姐忙了一天,腰彎得幾乎要斷掉,但是第二天,她又不自覺的去了大廚房,和那些以前她看不上的兄弟姊妹們又過了一天。

其實他們也不全都是在干活的,大嫂很大方,常常會變出許多好吃的果子、糕點讓大家坐在葡萄架子下聊天說話,甚至還鼓勵他們抒發自己的想法或抱負。

她發現那些和她一樣是庶出,卻互相瞧不起的兄弟姊妹們,還有大嫂,都沒有那麼難相處。

她忽然希望這樣的日子不要結束。

這些弟弟妹妹們是怎麼想的,伏幼並不在意,這些天有幾股想趁亂作祟卻不成氣候的匪類來趁火打劫,但還沒模到國舅府的牆壁就被打了個落花流水、抱頭鼠竄。

國舅府里很平安,可皇宮里呢?她一顆心始終放不下,擔心著那邊的情形。

夜里,她輕哄著孩子,睡著後讓女乃娘來把兩個孩子帶走,但她睡不著,只能眺望著看不見、黑黝黝的皇城方向,任心里仿佛有十幾個小人一起打著鼓。

她的男人在那吃人不吐骨頭的巍峨皇宮里,過的是什麼日子?

沒有他在的日子很難捱。

沒兩日,她就瘦了一大圈,這一下去,眼楮越發顯得大了,卻仍要強打起精神,主持著這偌大的國舅府。

這樣忙碌著,擔憂著,想念著,外面的消息進不來,他們也出不去,雖然不愁吃穿,但只有伏幼自己知道,她的心有多焦慮。

沒見到丈夫的面,她一天就不得安生,每一日都過得艱難。

朱佾開回家那天毫無征兆,伏幼沒听見下人們通報,毫無預警的一抬眼就見他一身灰撲撲的走進來,滿眼的疲累掩飾都掩飾不住。

「夫君!」伏幼怔愣了一下,也忘記自己回屋子來是做什麼的,直到淚水掉出眼眶,嗚咽了聲,她人就像炮彈一樣撞進好像一輩子都沒見著的丈夫的胸膛里。

「還好為夫下盤功夫練得穩,否則夫人就要把為夫的撞飛出去了。」

還會說笑,雖然聲音有點虛,下巴胡髭雜亂,眼眶也青了,但整個人是好好的,整個人是好好……

她扣住朱佾開的腰,眼淚一下就濡濕了他的胸膛。

「乖,為夫的好幾天沒有沐浴,娘子可聞到我身上的臭酸味?不哭啊,把眼淚收拾收拾,來幫我洗刷一下。」掛在他身上的嬌軀微微地顫抖著,他實在心疼。

可是他沒想到,三天三夜沒睡沒吃也沒喝,體力消耗到頂點的自己,更讓他的妻子舍不得。

「嗯,我來。」伏幼趕緊讓夫君的半個身子靠著她,夫妻倆一起去了浴間。

朱佾開勉力支撐著沐了浴,讓娘子伺候著他穿了件中衣,上床躺平,又瞅了為他忙得像只陀螺似的的妻子,嘴角含笑,眼楮一闔,睡過去了。

「哎呀,怎麼這樣就睡了。」手里拿著巾子正打算替丈夫擦拭頭發,她一回頭卻發現那累極了的人已經微微發出鼾聲。

伏幼坐到床沿,動作輕柔的替他絞干濕發,又替他掖好被子,留下兩顆夜明珠當照明,這才無聲的退了出去。

朱佾開足足睡了一天一夜。

醒後,他又過起了告假生活。

其實不只有他這一品大員告假,許多在十皇子兵變那天留在皇宮里的朝臣,僥幸沒翹辮子的,都拿受驚過度當借口,一一請假了。

太子氣得跳腳,但也沒奈何,眾臣子受驚是事實,「哼,叫那些個老不死的爬也要給寡人爬過來,寡人的繼位大典誰敢不到,就永遠不用上朝了。」

兵變之後,人心浮動,朝上朝下每個人的心思都不同,再多的血腥鎮壓也壓不住那些個御史台的言官們那張嘴,他煩都煩死了!

于是剛從床上爬起來的朱佾開又去了皇宮,心疼丈夫的伏幼暗地把太子罵了個臭頭,差點沒去釘小人了。

總算太子的登基典禮平順的落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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