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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直路 番外三︰成為後院人的後遺癥

作者︰于晴

元宵節,西玄二皇子在酒樓窗邊,忽的起身。

「徐直?」

人群里,確實有徐直以及她的身邊人們。「她是傻了嗎?在這種日子里,不坐轎,是要被人擠嗎?」一個大姑娘在人多時被吃豆腐太常見,她身邊人都不會想嗎?「去,去告訴徐直,讓她上來避避,要看煙火這里也方便,等人潮散了再走。」

他身後的侍衛領命而去。

他看著侍衛千辛萬苦才擠到徐直身邊,對著她說話,她心不在焉的听著,身邊人姜玖客客氣氣的回著,轉頭跟徐直說了什麼,她才抬頭看向他這頭,十分有禮的做了一個謝禮的動作。

客套而疏離……白話點就是不把他當回事。

隨即,她轉身往它處走去,哪怕寸步難行。

突然之間,煙火大放,炮聲響起,徐直因此抬起臉,火光在她面上跳躍,如夢似幻。

姜玖在她旁邊說著話,對著煙火指指點點,有人退了一步要撞上徐直,姜玖立刻以身擋開。

他在酒樓上冷冷的注視著這對男女,心里有說不出的滋味。

……從一開始,就錯了。

或許,在這一世,在西玄的土地上,他與徐直,注定就是這樣各行各路。

「徐直!」

人潮瞬間沖散兩人。

等到徐直再度被人發現時,發現者是學士館的兩名學士。

「徐學士,原來你在這里。」

徐直站在小倌館屋牆靠邊的陰暗處,正好有株樹微微擋住,沒有仔細看,還真看不出那里站了一個人。

徐直嗯了一聲。看他倆一眼,方才還在學士館擦身而過。如今再度見到,到底是京師小還是彼此太有緣分了?

今日是西玄雲霄。京師喜氣,西玄人總愛在喜慶日再添上那麼些彩頭,例如就有人專挑這種日子來唱求愛曲。

這兩名學士看向她手里的夾肉薄餅,可能他們一時看慣了徐直身邊人的細心照顧,哪怕是在學士館她談的忘我,到用飯時間她的身邊人仍會伺候她去吃飯,現在還真一時適應不了徐直隨便被小攤吃食打發了。

「徐學士,方才遠遠看你們被沖散,真嚇我們一跳。若是姜玖在,豈會發生這種事,你那個後院人是不是也太……」

徐直不以為意,道︰「小事而已,我也不是孩童,不必時時跟著,」她頭痛癥已好,不必再像往常那樣有人跟著以防她昏倒。「那個後院人……是外國人?」

徐直看他們一眼。

這兩人立即知道徐直不想回答。其中一名又狀似隨口道︰「大姑娘,听說年前你生了一場大病,實是令學士們擔心不已,,所幸你一切安好。」說到此處,無法控制的瞄她的連帽,看不出她的頭發到底如何了。

她進學士館也是沒有掀帽,說是為了保暖,可見收到的消息九成是真的——徐直的病,與頭部有關,甚至,是開顱過。能活下來,簡直是奇跡。

「你們來自大魏?」徐直突然問道。「是的。」

「見過徐達嗎?」

「……呵呵,大魏皇後,怎能親眼見得?」

「哦,多謝你們當日在寶元樓幫我,他日你們見了徐達,就告訴她,她的心意我明白。」徐直頓了下,又道︰「當學士雖不是你們的專長,但好歹也要用點心,不然呆在學士館的這幾年可是荒廢了。」

「……」他們自認隱藏的很好,是哪里有破綻?西玄皇帝知情嗎?

「徐學士,你的病……全好了嗎?」其中一名學士厚著臉皮問道。

「恩,全好了。」徐直看在他們會轉告徐達的份上,很有耐心的答道︰「現在我很好,西玄很好,若下次你們呢有替換者,大魏有什麼稀罕的東西,一並帶來,直接給我吧。」

「……好。徐學士,其實,大魏的學士館絕對不輸西玄。」一名學士鼓起勇氣,反正這層紙要破不破的,他們就是大魏的細作沒錯!順道來保護徐直的,保護久了會想著如果徐直在大魏就好了!大魏已有金刀皇後,要再來個天下徐直……哪還來的四國並齊?大魏就是天下!

「徐學士,大魏的男人也很好,要幾個都成!」

徐直詫異的看著他。

另一名學士也趁機說出心底話。「大魏臨海,難道徐學士不想出海看看嗎?大魏可以專為你打造一艘學士船!」

徐直的美目瞪大,一抹躍躍欲試在她的眼底流露無遺。

兩名學士大喜。「徐直,若你在大魏,陛下絕不會如西玄皇帝那般,隨隨便便就中了邪來誤傷你……」何況大魏還有鬼神之女金刀皇後坐鎮呢!既然都半攤開了,他們也就不遮掩各國早就收到徐直曾遭中邪的周文晟追殺的密件。

這簡直是天下最不可思議的事!居然敢追殺天下徐直。中邪?騙誰!那日各國細作得到消息時,徐直已在西玄趙家貴族的別莊上,他們差點嚇破了膽,連夜潛到別莊,卻發現進步了莊子,只知里頭也有大夫,當時在西玄京師里的細作十中去了七八,把莊子守得跟鐵桶沒兩樣,就怕周文晟又發瘋中了邪,也怕送出來的尸體是徐直。

……還好,老天把徐直給還了回來。

他們也听說事後周文晟將在賽台上一名死去的太監尸首一片片切下,五髒六腑全攪碎分至西玄不同地方埋起……這位仁君做出完全不合他平日作風的殘忍事跡,這才叫中邪吧!

「徐學士,只要你落根大魏,我們將在大魏京師為你尋一處府邸,保證與西玄徐府一模一樣,甚至連這後院人也能找上你所喜歡的,一個、二個、三個……西玄男人年過三十就不行,但我們大魏男人保證勇健到六十歲……」沒什麼好臉紅的,把徐直當男人看就好了。

徐直目光越過他們肩後,道︰「我的後院人來了。」

兩名學士暗道可惜,也沒有回頭,朝她作揖。「徐學士,既然有人來尋你,我們就先走了。請務必好好的考慮。」

大海,男人,都在等你!

徐直嗯了一聲。他們才離開,戴著面具的周文武大步就到,他看著學士的背影說道︰「這兩個人……」

「也許是徐達派來的人。」

周文武的目光立即落在她面上。

「我餓了。」徐直說道,自顧自的低頭吃起饃餅。她就是自學士館出來後發現天黑了,猜測這條街商街在元宵這日必會熱鬧非凡,存心過來看一看,才在鄰近的小攤買了吃食就給沖散了。

周文武都不知道要她提徐達還是不提徐達的好,但見她還真的沒當回事,他心里開始憎恨起她來。

她一口一口的吃著,兩頰鼓鼓。周文武替她拉好連帽,拿出他剛才走來時在小攤隨便買的面具。

「徐直。」

她抬頭看他一眼,還在咀嚼著。「喂?」

隨即,面具落到她的臉上。她沉默一會兒,方道︰「這是……」

他又挨近些,雙臂抵在她兩側的屋牆。他道︰「繼續吃吧。」

「……」有時人瘋還真的沒有道理可尋,徐直也不跟他多說什麼,就這麼在「窄小的空間」里繼續吃著,兩道火熱的目光直落在她的面具上,她頭也不抬,麻木道︰「阿武,你是想吻我,是不?」湊得這麼近,她都快不能吃東西了。

「讓你動情的模樣給人看?我傻了麼?」周文武煩躁道。

徐直感到他的雙手更加護住她的後腦勺,或者,該說他貼的更近些。她本以為是人潮過多,將他擠了過來,眼角往他的臂下覷去,確實人來人往,但他這種遮擋反倒是不想讓她吃東西的樣子給外人瞧了去。

她心里微訝。是她吃東西的樣子太難看還是周文武的佔有欲太強?

遠處求愛曲不斷,讓她暫時拋開心里所想。她眼楮一亮,隨手將下的饃餅塞給他。「阿武,我們過去看看,我就知道今日會有數次求愛曲,我要——去看是不是每一個人唱起來都具有感情。」

「徐直,你不是來看煙火的?」

她詫異的看他一眼。「不,我對看煙火沒興趣……我想起來了,之前唯一一次看過,是大魏學士館送來一批煙火,在元宵節施放,我想看看與西玄差在哪里。」

「……是這樣麼?」等周文武回過神,她已擠進人群,他的臉頓時黑了。這女人真是無法無天,頭發還未及肩下,就要去學士館看遠方學士捎來的掌故,要不是見她極度渴望,他萬萬不會相陪,現在還要去人擠人?

年前孫時陽已離去,周文武回想著孫時陽有無提到被人撞上會不會又犯頭痛之類的;他心里惱恨,若然在以前還是皇子之聲,他就日日夜夜將這個女人綁在床上,讓她下不得床。

徐直負手走在人群里,看著西玄女子露骨唱著求愛曲,,她側耳聆听,半闔著目道︰「確實有感情。這個女人在唱時,到底是怎麼想的呢?只要有感情,就能打動對方?還是,這首曲子注入了感情,就有魔力影響對方?」

她通行無阻的早都下一對,又是同樣飽含感情的求愛曲,她任著思路奔騰,全然沒有留心到有人在替她擋住沖撞而來的百姓。

直到男人的手掌突地捂住她的雙耳,她才回過神,一張眼,滿天璀璨的煙火在夜空中綻放。

她怔忪,轉頭看向身後的男人。「阿武,你真……」真是溫柔。不過她不會受驚,通常陷入思考時,再劇烈的聲響都無法驚動她。

怎麼明明這麼暴戾的人,能夠一直維持這份溫柔呢?

「想完了嗎?他們唱就唱,干你何事?」

驀地,她回道︰「阿武,你曾想過吻徐達麼?」

她這話一出,四周仿佛安靜下來,明明人來人往的,甚至煙火還在高放,她的眼里卻只有他的嘴形。「不曾。」

徐直哦了一聲。

「徐直,我對她……」他張口欲言,又听的她道︰「奇怪,我累了。我想起剛才那兩個學士……」

他蹙眉,拉她入懷靠著,不耐煩的推開擠過來的人群。「他們怎麼了?」

「若我去大魏,立即大造一艘船給我,讓我出海去。」

「你敢!」好個李榮治!竟敢想拐徐直!閉走徐達便罷,還想動徐直!

「還說大魏男子多勇壯呢。」她掃過四周,指向其中一名經過的行人。「身似大魏人,像竹子一般的身軀。阿武,你道這種人是哪里勇壯了?比你還不如,是不?」

「……」雖然被這樣稱贊著,但他完全高興不起來。拿他跟大魏人相比,什麼東西!竟敢用男人誘惑徐直,天下人都知道西玄徐姓的自由婚嫁……他咬牙。

周文武見她掩了唇忍住困意,想她這是開顱後第一次出來,會累是應該的。他單手將她抱起,徐直吃了一驚,連忙環住他的頸子。

他微側過臉,與她對上目光。

「大魏男人絕對不會用這樣的方式抱起一個女人的,他們沒有這樣的力量。」

「……」這是比較?

「反正你有面具,誰也不識的你。你可以在我肩上眯一會兒,好睡。」徐直哦了一聲。

「也對。」她想起在四方館時,似乎就是這種抱姿。

此刻她居高臨下,行人紛紛對她行注目禮,但她本就不在意他人的目光,稍稍環緊他的頸子,很自然的把所有的重量都托給他,臉頰窩在他的肩窩取暖。

習慣真可怕,她竟已習慣他身上的溫暖,她的嘴唇微微貼上他的頸項。他也習慣了,居然不會再僵直了。

其實,她也真想知道,習慣之後,隨之而來的是不是生膩?他倆,是誰會生膩?

帽子與面具令他人認不出她是誰,但女子的斗篷倒是好辨認。有人經過時取笑道︰「小子,她對你唱求愛曲了沒?唱了你就直接抱她回家暖床吧,沒唱,那便在床上逼她唱一遍吧。」

門一開,周文武眼瞳就是一縮。

九行躺在長榻上,而徐直正壓在他頭上。

這幾日,同墨已能下床,每晚堅持來陪徐直一會兒,哪怕只有力氣替徐直解個腰帶或月兌下鞋子,她都心滿意足。

她看了擋在前頭的男人一眼,微側進門,一看榻上,臉色立即大變。

她還來不及走到榻前,九行就看見同墨,忙不迭的將徐直推開。

「徐直!」

徐直跌到地上,下意識的環住頭。

她記得這是她的房間,不是後院。今晚她回到她的房間,就只想看個書就睡了,而不是讓人持續生火的。

「阿武?」

周文武撢撢衣上的灰站起來。「我還以為,你看上那小子呢,年輕又俊秀,是不?」

徐直瞥去一眼。

他轉過頭與她對上。「徐直。」

她等了又等,沒有等到他說下一句,突然間,他開始解自己的上衣。

「……」徐直想說她累了,她很清楚自己的狀況,只怕今晚他再怎麼撩撥她都不會動情,還不如早點睡養足精神。

偏他有時像是自得其樂,只做一半他也不放棄。姓周的腦袋,真的不是她能理解的。

但,當她看見他結實的上半身有著無數的血疤,她就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他走到她面前,冷漠的看著她。「徐直,你可知道我的噩夢?!」

「噩夢?」

他卻不再說下去,臉色有著隱約的堅決。徐直尋思一會兒,道︰「好了,既是噩夢,今晚我陪你吧。」就當她認栽了,撩不起來不干她的事。

她低頭解開腰帶,突然,她听見男人的歌聲——「我有寬闊的臂彎,女郎啊,你願不願意靠著我?我有強健的體魄,女郎啊,你願不願意模?我有足夠的精力讓你快活,床浪千搖白蕩難分舍,別讓我思你度日如年啊……」

男人的歌聲低沉而充滿感情,感情中有誘惑、有承諾、還有……徐直慢慢的抬起頭來。

他定定看著她,繼續唱道︰「度日如年啊……女郎徐直,今日與你邂逅,但願與你相愛纏綿,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女郎啊你願意否?」

歌聲收到尾聲,兩人仍然對看著。

周文武忽的失笑。「我想唱便唱了,你不必看的太重,但我希望我們公平交換。」

「交換?」

周文武又沉默會,才道︰「我就是想要你的身心,非要不可。我也知道你從未喜歡過我,我只是求一件事,你若做的到,他日你喜歡上其他男人,我便不在踫你,那時也不必共葬了,我周文武不願與其他人共分。我會留在西玄替你看完周文晟的結局,但,你許允我,在我能讓你動情的一日,你不可去找其他男人上床。」

徐直看著他。

周文武陰狠的笑道︰「可悲的皇子,落得這般結局,果然他人說的沒錯,誰先交出真心,誰就輸了。我這真心千瘡百孔也不甚好看,你大可放心,到那時我對你也差不多厭倦了,不會再糾纏你。」

徐直哦了一聲。她伸出手,輕觸到他胸上的疤痕,慢吞吞的說道︰「看起來,都是為我愛的。今日我到學士館,是想看一地的風俗民情,原來那一地有個傳說,說人的靈魂藏在雙瞳里,在臨死前看的最久的人,來世這一雙眼楮會追尋那人,也許會有機會再續前緣。」

周文武一怔。

「那一地,又有一說。人生如半圓,另外命中注定的半圓,是靠接吻尋找的。若然彼此都能動情,由唇而至全身,那就是靈肉合一絕非單純的**,這是將自己最深的情意送到對方的身心里。我記得,那一族的人都以溫柔見長,周文武,你完全不像啊。」

「……」

「難怪我次次覺得奇怪,你要撩撥我,任何方式都行,為什麼這麼單調的老從接吻挑逗起呢,我都快以為你對人的嘴唇有瘋狂的迷戀呢。原來,你要我們魚水之歡時,必合成一個圓嗎?原來你是這麼的喜歡我啊。」

「徐……」

她的手指滑至他腰間,取出暗袋里的同心結。她直接拉成直繩,周文武見狀,臉色一變「……這是你的,你想送誰?」

「我看玉佩是鳳凰,順手買的。周文武,外人打的同心結,你也要?」她毫不遲疑的打起另一個復雜的同心結。打完之後,並沒有交給周文武,反而自己收起。

她朝他輕輕笑起來,道︰「周文武,你的歌聲,我很喜歡,雖然以前有人對我唱過,但我從未記憶過,你唱的是我唯一記住的,我心情……很特別。」容易使人有心甘情願的沖動,這是她在街上或雲卿所唱的求愛曲里感覺不到的。原來除了感情外,求愛曲還因人而異,因為對這個人有感情,才會產生其他的感受,原來如此。她直視著他,聲音略略放柔道︰「你陪我做個實驗吧。」

「實驗?」

「如果你的求愛曲能讓徐直與周文武到最後都沒有各行其路,那麼,在我們共葬時,墓里將放著這個同心結作為證據。你跟我,就是你心里的那個圓。這要花一世驗證,你可願意?」

「……徐直,只有你跟我?」

她笑道︰「我不像你啊,阿武。你**來的又快又疾,每每叫我吃驚。」她偏頭想了下,模起發尾。「要說此時正是未及肩也算,過了肩也勉強是。周文武,你唱求愛曲另我很有感覺,今晚試麼?靈肉合一?」

周文武看著她。

她看著他,微微笑著。

忽的,他一把拉過她,徐直已經習慣他這樣的動作,看似粗魯,但其實處處顧及她所能承受的。

唇間相沾的剎那,徐直動情的回吻了回去。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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