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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將軍的女衛 第十二章

作者︰蘇打

一直不敢回自己的小屋,飯後紫煙便陪著孩子們,直到他們入睡後,也沒敢回去,只是靜靜地坐在孩子們的屋後,背靠著牆,傻傻地望著天上的一輪明月。

不知呆坐了多久,當一陣悠揚的笛聲突然在夜空中響起時,紫煙的身子劇烈地震動了起來,因為她知道吹笛的主人是誰,更清楚這首曲子……

往事歷歷在目,過去的種種也一古腦地重回紫煙的腦中,她的眼漸漸地蒙了……

緩緩地站起身,紫煙走向自己的小屋,在屋前停下了腳步。

「紫煙,還沒睡?」听到腳步聲,飛豫天輕輕放下笛子望著紫煙,眼眸是那樣的晶亮與溫柔。

「飛公子,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紫煙走至飛豫天的身旁坐下,「為什麼您不當南關的將軍了?而您身上這傷又是怎麼回事?」

「當或不當又如何?傷或不傷又如何?」飛豫天無所謂地淡笑著,「倒是妳,怎麼跑這兒來當孩子王了?」

「我……」紫煙的臉微紅了,「他們都是我一路上遇到的孤苦孩子,我放心不下,便把他們一塊兒帶到這兒來了。」

「妳這丫頭,」飛豫天寵昵地揉亂了紫煙的頭發,「性子真是一點也沒變。」

「飛公子,我想知道這些日子你究竟發生什麼事了。」雖然心中有些微亂,但紫煙卻堅定地抬著頭,直視著飛豫天的眼眸問著。

因為她一定要知道飛將軍為何會變得如此,又為什麼會一個人只身在偏遠的山谷里流浪、徘徊?

「看樣子我得收回我剛剛說的話,」望著紫煙堅定的眸子,飛豫天突然笑了,「妳還是有些改變的。」

「飛豫天,我警告你!」再也受不了飛豫天這樣拐彎抹角的說話,紫煙霍地站起身,皺著眉瞪視著飛豫天,「你要是再不把事情告訴我,我現在就把你踢出這個村子!」

「哈哈……」望著紫煙嬌嗔的生氣模樣,飛豫天卻放聲大笑了起來,笑得那樣開懷、自然。「好,我說、我說!」

笑完之後,飛豫天把自己的身世、紫龍為了想要珂兒的畫像央求他動筆之事、他與風柳曳的關系、床下兩口箱子的秘密以及其它種種全盤托出,但他被革去將軍之職的原因卻只被他以輕描淡寫的「失職」帶過。

而紫煙則是在飛豫天的敘述過程中不斷地發出「什麼?」、「什麼!」、「什麼?!」的疑問。

「別再叫『什麼』了,紫煙,」望著紫煙瞪大的眼眸及可愛的神情,飛豫天呵呵笑著,「我都被妳叫傻了。」

「你為什麼以前都不告訴我?」听著飛豫天口中那些她早該知道的事,紫煙有些微慍,因為若早讓她知道,她的心也不會那樣的痛苦,更不會與他發生那樣大的沖突!

「現在知道也不晚。」飛豫天突然似笑非笑地望著紫煙,「妳說是嗎?」

「你什麼意……」當紫煙正想反問時,突然把話吞入口中,因為她听到幾個雜沓的腳步聲出現在村口附近。

「我剛剛听到他的笛聲了,他一定就在附近!」

「快去找,非把他找著不可,否則我們無法交差了!」

听到這些壓低嗓音的對談,紫煙毫不猶豫地擎起劍,擋在飛豫天的身前,眼中閃過一抹精光。

「將軍,我屋內有個地道,你先進去躲躲!」

「不了,我只是想來見見妳。」望著紫煙握著長劍的左手,飛豫天笑了,伸了個懶腰後,他緩緩地向人聲處走去。「我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更何況,我該做的事已經做了,再也沒有遺憾了。」

「將軍,你不可以過去,紫煙可以保護你的!」紫煙著急地捉住飛豫天的手低喊著,「紫煙的左手能使劍了,一定能保護你的!」

「妳為什麼不明白呢?煙兒?」輕輕拍去紫煙的手,飛豫天的眼底流過一股似水的柔情,「妳永遠也不可能、也不會再是我的侍衛了,而我,也永遠不會再是妳的將軍……」

飛豫天就那樣離奇地來、那樣雲淡風輕地走了,一切都像一場夢一樣,只是夢醒之後,紫煙的心只剩下一半,另一半,則跟在他的身旁……

或許是看出紫煙的心情低落,或許是看出紫煙想去尋找飛豫天卻又放心不下他們的焦躁與急切,一個午後,孩子們硬是吵著要到南關外的一個小城鎮去游玩,順便采買些生活用品。

雖然心情是那樣的沉重,但紫煙一來不想掃了孩子們的興致,二來也想知道飛豫天的下落,因此便驅著一輛馬車,車後載滿孩子們,來到離南關最近的小城。

「這是……」但才到城門口,紫煙就有些訝異,因為一向安寧的小城,今天居然張燈結彩卻又戒備森嚴。

看著那些臉上嚴肅至極的守衛們的裝束,紫煙微微皺眉,因為這些像極來自中洲皇宮中的大內侍衛。

什麼人、什麼事竟要動用到大內侍衛?除非是……

「怎麼回事?」一想及最有可能的人選,紫煙連忙捉著路旁一個熟識的商販急切地問。

「听說是有人要押著飛將軍去娶親。」

「娶親?」听著商販的話,紫煙的眼前一片漆黑,腦中不斷縈繞著五個字──他要娶親了……

那個笑起來眼底全是笑意、那個望著人時眼底一片溫柔、那個永遠不責怪別人只將心事埋在心底的男人,竟要娶親了?

「紫煙姊姊,他們說的是豫天哥哥嗎?他們要押著他去娶親了嗎?」拉著紫煙的袖子,一個小孩著急地問著。

「可是豫天哥哥是紫煙姊姊的啊!」另一個小女孩「哇」地一聲哭了起來。

「搶回來!我們一定要把豫天哥哥搶回來!」

有些訝異地回身望著這群小孩,紫煙真的不明白,為什麼他們竟能看出她與飛豫天之間的情事?難道,她對他的情,真的如此深刻地表現在臉上、身上、心上嗎?

「唉!可惜啊!這樣好的一個將軍……」恍惚中,紫煙听著身旁的行人低聲嘆息著。

「究竟發生什麼事了?」紫煙連忙跳下馬車問著發出嘆息的老人。

「姑娘妳不知道?」老人愣了愣後又長嘆了一聲,「飛將軍先是不肯將皇太後最寵愛的劍侍送回,讓她與皇太後安排的人選成婚;又不肯與皇上為他選定的對象成親,弄得皇上震怒不已,令人強押著他先在此地成親後將他綁回中洲,若他再敢抗旨不遵,便將他驅逐至關外,永世不得踏入中洲一步!」

不肯交還劍侍?不肯與皇上指定的對象成親?

原來,這就是他被革了將軍職的原因!

原來,他雖然明知她在那里,卻一直沒說!

為什麼?為什麼他寧可被驅逐、被革職,也不將她的去處告知?

「我听南關營里的弟兄們說,將軍之所以如此,完全是為了那個劍侍,」就在紫煙腦中一片混亂時,另一個路人也悄悄說著,「因為將軍鐘情于皇太後的劍侍,所以自然不肯娶也不讓嫁了。」

「可我听說那劍侍的身世很卑微,而且臉上還有巴掌大的胎記呢!」

「你懂什麼!像將軍這樣的人會在乎這些嗎?他愛的是那名女子的心,不是因為她的身份,更不是因為她的容貌與家世!」

路人的這些話,像個大錘似地敲在紫煙的心上,讓她如同醒醐灌頂般地清醒了!

雖然她並不清楚這些人的話是真是假,但她卻從他們的話中了解自己一直以來的盲點──

是她一直把他當成將軍,是她一直將他當成一個高不可攀的人,根本就忘了其實他也只是個人、只是飛豫天、只是一個她早已用全心去愛去守護的男人!

難怪……最後一次歡愛時,他只要她叫他豫天!

難怪……最後一次對話時,他說他永遠不再是她的將軍,而她也不再是他的侍衛!

難怪……花令那時會問她要守護的是飛豫天還是飛將軍!

他們都是在暗示她,只是她一直不明白……

「帶大家回村子去,我一定會回去找你們!」望著前方被多人羈押的馬車往自己方向緩緩行來,紫煙再也不考慮地對著身後最大的孩子低聲吩咐著。

說完這句話,她緩緩拔出劍,雙腿用力地一夾馬月復,朝車隊直沖而去!

「是紫煙姑娘!」人群中似乎有人認出了紫煙,立刻興奮、激動不已地高叫了起來。

「紫煙姑娘來了!快,去幫紫煙姑娘!」

就在紫煙朝馬車旁的羈押人眾揮劍而去時,不知由哪裹沖出一堆南關的便衣軍士,一同策馬緊跟在紫煙身後,為她擋去所有可能的阻礙,與她並肩作戰。

「反了你們!」面對著一群來勢洶洶、身經百戰的軍士,海青國的內廷侍衛自然是招架不住,「還不住手?我們是大內侍衛!」

「大內侍衛又怎麼樣?我們這里是南關,不是中洲府!」一名副將昂首大喊道,「飛將軍是我們南關永遠的將軍,誰也休想帶走他!」

「是的,我們南關百姓只認飛將軍,誰敢帶走他,我們就跟誰拼命!」一個賣菜的老頭拎起自己的大白菜,開始往大內侍衛的身上丟去。

「紫煙姑娘,我們幫妳擋住,妳先把將軍帶走!」就在群情激憤、一片混亂之際,一名副將悄悄策馬到紫煙身旁說著,「所有南關的弟兄都會在營里恭迎你們歸來!」

眼中懸著淚滴,但紫湮沒有空哭泣,她對副將堅決地點了點頭,然後一把掀開馬車的簾幕,將里頭的飛豫天一把拉上馬後,再也不顧其它地狂奔而走!

風在耳旁呼嘯著,刮得她的臉有些疼痛,但紫煙只是不斷地策著馬,任由馬匹不斷奔馳著……

「煙兒。」不知過了多久,紫煙听到飛豫天溫柔的嗓音輕喚著她。

「不準說話!」紫煙低斥著。

「煙兒,這繩綁得我手有點疼。」飛豫天的話音中帶著濃濃的笑意與滿足。

「不準說話!」紫煙一點也不敢掉以輕心地望著身後,直到發現沒有追兵之後才放慢了腳步,低頭解開飛豫天手上的繩子。

「煙兒,我看這會兒是開天闢地第一回新嫁娘等不及迎親隊伍到達,便先自行搶了來迎親的新郎官,然後還不準自己的夫君說話,也不幫自己的夫君松綁。」

望著紫煙早已布滿汗滴的額頭,飛豫天體貼地用自己的袖子為她拭去汗珠,然後一個轉身,坐到了她身後。

「你說什麼?」紫煙一下子愣住了。她不明白他到底在說什麼?什麼新嫁娘搶新郎官?

「我跟皇祖母打了一個賭。」看著紫煙完全不明就里的可愛模樣,飛豫天輕吻著她的面頰,「如果我的煙兒敢來劫婚,那她就必須把妳許配給我,不許再為我們另覓良緣。」

「如果我沒有來呢?」紫煙無法置信地瞪大了眼楮,因為她怎麼也不敢相信一向沉穩的飛豫天居然會與皇太後立這樣的賭!

「妳不是來了嗎?」飛豫天笑了,笑得好幸福、好開懷。

「如果我沒有來呢?」紫煙依然不斷地搖著頭,「你怎麼可以打這種賭?萬一我沒來呢?你不就……你不就……」

「不可能。」飛豫天雙手環住紫煙的腰,然後將額抵著她的額,聲音是那樣地溫柔,「因為我飛豫天從不打沒有把握的仗,更何況之前我不是早去妳那里穩定軍心了嗎?」

「你……」紫煙簡直不知道該生氣還是該佩服飛豫天的死心眼,「那孩子們非要在今天進城,也是你要他們做的?」

「那自然是我。」飛豫天笑得一點也沒有任何內疚之意。

「你怎麼可以這樣騙我……」倏地轉過頭去,紫煙的聲音有些哽咽。

他老是這樣!什麼都不告訴她、什麼都不讓她知道,就當她是個傻子,然後欺負她傻、欺負她痴……

「我一輩子都不會騙妳的,當然,山洞那一次例外。」飛豫天愛憐地輕吻著紫煙的頸項,「可那實在也是因為我舍不得妳這樣的好女人,得多要妳幾次才夠……」

「你……」臉整個紅了,紫煙又羞又氣地撇過頭去,「我好討厭你,好討厭、好討厭、好討厭!」

「可我很喜歡妳。」飛豫天將紫煙的小臉轉至自己眼前,輕吻著她的紅唇,「甚至……愛妳!」

他愛她?

雖然早听路人這麼言語過,但親耳听著飛豫天將這話說出來,紫煙的心還是受到了震撼。

「你說的是……真的嗎?」待那個猶如生生世世的長吻結束之後,紫煙依然有些忐忑地低著頭輕問著。

「當然,」飛豫天由自己的脖子上摘下一條玉佩掛在紫煙的頸項上,眼眸是那樣的誠摯,「因為沒有一個女人能做到像妳這樣,只為我一人而活、而存在;也沒有一個女人能像妳這樣,讓我只為妳一人而活、而存在。」

「既然如此,那為何又要將我許人?又要讓我逃?」

「因為我就是要妳逃!妳若不逃,我也就沒戲唱了!」飛豫天輕啄著紫煙的紅唇,「在我知道其實妳在心中早已把我當成妳的夫君之後,我唯一擔心的就是妳會傻傻地把這念頭藏在心裹,這輩子依然只敢把我當將軍看待,而我要妳是我的女人,而不是我的侍衛。」

「你……」抬起泛著淚光的眼眸,紫煙的心中盈滿了感動。

「煙兒,妳現在明白了我在村口對妳說的話了嗎?」飛豫天柔柔地望著紫煙眼底的釋懷與濃情。

「我……」紫煙嫣然一笑,然後羞澀地低下頭,「我是紫煙,而你是……豫天,我的夫君。」

「是的,妳明白了,我的煙兒,我的娘子。」飛豫天臉上的笑容比陽光還燦爛、還眩目。

「豫天……」依偎在飛豫天的懷中許久後,紫煙的耳後突然整個紅了起來。

「什麼事,煙兒?」飛豫天溫柔地問。

「為何……你與我……時,總那樣的……」紫煙不知道該怎麼把心裹疑問已久的問題問出來,因為那實在太羞人了。

「那是因為,」雖然紫煙的話听似沒頭沒腦的,但飛豫天卻完全了解,他邪邪地笑了起來。「我發現每回妳一听我說不規矩的話、做不規矩的動作時就會臉紅,而妳臉紅的模樣是那樣的可愛、那樣的誘人、那樣的令人想欺負妳,就像現在一樣……」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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