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陛下與痞子 第四章
洛沁雅真的有那麼瞬間以為自己在作夢。
這個困擾了她整整一星期的買賣合約竟然如此輕易就談成了？
「難以置信吧？」嚴姜鈞沖著她一笑，攤手。「所以，我才告訴你這是一個好消息。」
「是不是有什麼陰謀？」她突然臉色一正，嚴峻地問著。
「你說呢？」
「看你笑得那麼奸詐，肯定有。」
「冤枉啊，女王陛下，我可是花了不少唇舌去說服董事長，連嘴皮都說破了，他老人家才願意降低原本的金額。」他一臉委屈。「對你，我這個老同學算是仁至義盡了。」
「呵，誰知道你是不是在說真話。」她白他一眼，嘴角微揚。「而且你不像是那種會為了老同學兩肋插刀的人。」
雖然他那張臉和死德性有些討人厭，不過他說話有時候倒挺風趣的。
當然也許是她現在心情好的關系。
「其實董事長是因為某些原因才改變初衷。不過，到底是什麼原因你就不必知道了。反正你的目的已經達到，那就是成功簽約。」他收斂笑意，輕輕撫著杯沿。
也對。不管如何，她總算可以有個交代了。
「那麼這一餐是不是應該由我來結帳呢？」她舉了舉手中的酒杯。
「贊同。」他舉起酒杯，別具深意一笑。「下次我回請，因為你也幫了我一個大忙，要知道我快要被這件案子給煩得失眠了。」
「好。」她笑了，這次是真心的微笑。
啜口馬丁尼，嚴姜鈞微蹙眉盯著她搖頭。「喂，小雅，女人還是別喝那麼烈的酒比較好。」
「我向來只喝烈酒。」越烈越好，帶來的刺激感越強。
「我好像從未見過像你這種好酒量的女人。」他微咋舌，看著她很快喝完手中那一杯，又揚手加點一杯。
「那是你少見多怪。」她又喝下一杯。
「可能吧。不過不久之前我曾遇過一個像是酒鬼的女人，渾身酒氣、化了個鬼一樣的妝容，冒冒失失闖進我的房間，還爬上我的床——你怎麼了？」
嚴姜鈞說到一半，發現面前的女人像是被酒嗆著，猛地咳起來。
他連忙離座上前輕拍她的背。
她咳得滿臉脹紅，眼眶也嗆紅了；她輕輕拂開他的手，拒絕他的好意。
真是倔強的女人。嚴姜鈞嘴角微勾，柔聲問著︰「要不要一杯白開水？」
她止住了咳，但喉頭還是難受得很，于是點了點頭。
他很快向服務生要了一杯白開水，遞過給她喝下。
「舒服一點了嗎？」他關切地湊前。
熟悉的男人氣息涌上鼻端，她幾乎是立刻後退，然後冷著一張臉故作鎮定。「……好多了。」
天知道當她听到他說「遇過一個像是酒鬼的女人爬上我的床」時，就被酒嗆得猛咳起來。
幸好他不認得她。她在心底第一百零八遍感激上帝。
「你不是很能喝嗎？怎麼嗆成這個樣子？」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都是你說些沒營養的話，什麼酒鬼女人爬上你的床，難听死了。」她抱怨。重點是——她，就是那個被他稱為酒鬼的女人。
而且他還說她化了個鬼一樣的妝容。那天她是哭得妝糊了，哪是化了個鬼一樣的妝容。
沒眼光的男人。
「听你這麼說，不知情的人會以為你在吃醋。」他吃吃笑。
「大將軍，你難道忘了當年你是怎麼被本小姐拒愛的嗎？」她立即反駁。
想佔她便宜？門兒都沒有。
「是你的反應和說話讓人誤會的。我知道了！」他也不介意，打起一記響指開玩笑道︰「你反應那麼大的原因是因你曾經試過醉得半死的時候爬上男人的床。」
「噗！」
洛沁雅一口噴出嘴里的水，水直直噴射在還打算繼續調侃的嚴姜鈞臉上。
嚴姜鈞的笑容頓時僵在臉上，眉角微微抽搐，水從他發梢滴落，形成一副可笑的模樣。
「呃……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她連忙拿過餐巾為他拭去臉上的水珠。
雖然是他不對在先，但她把人家噴成這個樣子，是有點過分了。
所以她很愧疚地仔細為他拭去水珠並嘗試為自己的行為提出解釋。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都是因為你說的話太不恰當，我才會有那麼大的反應；你以為我是你在倫敦遇到的那個酒鬼女人，喜歡冒冒失失爬上男人的床——」
他卻趁她心生愧疚之際伸手握住她的腕。
話尾逸去，拭擦的動作也停頓下來，她迎上他深邃的眸子。
眼神里有著深究和審視，他細細地、緊緊地近距離盯著她的臉龐。
「喂，小雅，我听錯了嗎？」
她的心髒驀地揪緊，呼吸也因為他的逼近而屏住。
「什、什麼？」她的思緒開始紊亂起來，猛地想起自己說了個不該說的地名。
倫敦。
天啊，他從頭到尾沒說過他是在倫敦遇到女人爬上他的床！
「我從未說過倫敦這個地方。」他一臉狐疑。
她的頭皮發麻，全身血液凝結。
「你該不會是——」
洛沁雅深吸一口氣，抽回手眯眼看著他。「喔，我猜對了。」
他揚眉，听著她續道︰「我只是猜想你大概會在什麼地方踫上艷遇。據說你前些日子是在倫敦負責另一件收購案，所以我覺得你應該是在倫敦遇上那個女人。」
心髒狂跳，血壓狂飆。她外表淡然自若，手心卻泌出冷汗。
「是嗎？原來如此。害得我還以為我和你在倫敦踫過面呢。」他凝望她好一會，這才淺笑撇開視線。
她暗自松了一口氣。
「介意送我回飯店一趟嗎？我需要回去換衣順便洗臉。」他站起。
「你沒開車？」
「今天沒有，剛開去維修。」
「好吧，走。」她認栽，誰叫她噴得他滿臉水呢。
周一是個重要的日子。
洛沁雅準備了合約，並向大哥借了他的得力秘書當助手，一路殺上莫里斯集團大廈進行簽約。
簽約過程非常順利，只花了一個上午的時間，洛沁雅就把合約順利拿到手。
唯一意外的是，身為莫里斯集團代表的嚴姜鈞竟然沒有出現。
不過對洛沁雅來說，嚴姜鈞是否出現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成功收購了她要收購的單位。
史帝夫陪她去停車場，上車沒多久，她的手機就響了。
「喂，哥，什麼事？」老哥應該是打電話來關心簽約的事情吧？她猜想，于是就自顧自地說了︰「簽約十分順利，現在我們已經在回程途中——」
「誰在開車？」她家大哥傳來冷冷的聲音，問了一個無關痛癢的問題。
她答了「史帝夫」，彼端就傳來大哥更冰冷的聲音。
「听好，我剛剛收到通知，商業大廈這案子要暫時擱置。」
她嚇了一跳，手中文件掉落下來。「為什麼？」
她連最難搞定的合約都簽好了，大哥卻突然宣布案子要擱置？
「半小時前相關部門送來一份報告，我們準備開發的那塊土地出現污染的問題；在這個問題還沒查清楚之前，開發計劃必須暫時擱置。」
洛子墨的聲音听起來很疲倦，想是為了這個突發事件而感到無力又懊惱。
「半小時前……」洛沁雅閉眼，重重吐氣。「如果早一點知道，我絕不會和莫里斯集團簽約。」
現在該怎麼辦呢？那塊土地已經從莫里斯集團那兒買下，這代表他們必須履行合約付款，公司資金將被壓死，股東大會上他們要如何交代呀？
「小雅，我問你一件事。在這之前，你和莫里斯的代表路克斯的談判過程順利嗎？」洛子墨突然這麼問。
「順利呀——」洛沁雅答到一半，突然停頓了。
她緊蹙眉頭陷入沉思。
其實一開始她和嚴姜鈞的談判並不順利。嚴姜鈞一直堅持著比原價高出一成的價格，直到周末晚突如其來的那個約會……
他告訴她，他成功說服了莫里斯集團的董事長，答應降低價格和HERO集團簽約。
當時的她還笑問他是不是別有居心。
「哥，你的意思是……」洛沁雅微咬下唇。
她覺得大哥會問這句話的背後一定另有用意。
「我收到消息，听說路克斯•嚴和相關部門里的一個高階主管是學長和學弟關系。」洛子墨沒說太多，他知道他的雙胞胎妹妹會明白他的意思。
「那個虛偽奸詐的律師早就知道這個消息？」洛沁雅啊了一聲。
「有可能。」洛子墨的聲音略沉︰「你有沒有察覺他有什麼異樣？」
洛沁雅答不出話來。
事實上，這次的談判過程確實有些怪異。
由一開始的堅拒讓步到後來突然答應降低價碼簽約，她應該要嗅出其中必有陰謀才對。
偏偏她一心想著盡快得到合約，然後和姓嚴的撇清關系，另一方面也逞強地不想被大哥看扁，所以當對方說答應簽約這句話時，她簡直高興得昏了頭。
「小雅？」電話彼端的洛子墨因為她的沉默而喚著她。
她突然想起那個狡詐可惡的嚴姜鈞同樣喜歡喊她「小雅」。
同樣的稱呼卻讓她有種天堂與地獄的感覺落差。
「哥，今天我向你告假半天。」她有了決定。
「現在是什麼時候了，你要請假？！」
「我這麼做是有理由的，你就批準吧。」
她一說完就切斷通話。
她可以想像彼端的老哥一定會氣得跳腳，說不定還會罵她是不懂事的大小姐。
但，她不會理會大家對她的看法，她現在就要去找嚴姜鈞問個明白。
「史帝夫，你把車停在最近的地鐵站，你先搭車回公司，我要去一個地方。」
「洛小姐，需要我陪同嗎？」史帝夫沒听清楚她和總裁之間的對話，只听到她說要請假。
他下意識擔心起寒著一張臉的她。
「你先回去，洛先生那兒有很多事要忙，比我更需要你。」她勉強一笑。
「那好。你自己小心。」說完，史帝夫下車。
洛沁雅移到駕駛座上，調整了位子，深吸一口氣。
她現在要殺去嚴姜鈞住的飯店套房。就算他閉門不見，她也要站到他出現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