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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8號房的婚禮 第五章

作者︰綠風箏

回過神,此刻穿著白紗的關品妍忽然有種不真實的感覺,她看著手上的戒指怔征發傻。

病房里,吸泣聲此起彼落響起,哭得她心煩意亂。雖然于睿修處于重度昏迷,但不代表他就一無所知,像這種不健康的氣氛,別說她覺得不舒服,要是他肯定也會皺眉。

不行,這是她的大喜之日,再這麼讓大家哭下去,今天晚間新聞的頭條肯定是——太愛哭,家屬水淹號病房!

關品妍深吸了口氣,決定幫大家振作精神。

「張牧師,你是不是還少說了什麼?」

「我?沒有啊,我替人證婚幾十年了,怎麼會有遺漏。」張牧師說。

「明明就有,你忘了說——現在新娘可以親吻新郎了。」

「唉唉唉,關品妍,你有點新娘的矜持好不好?」關二哥尷尬提醒。

「矜持?那是什麼東西?」她無辜反問。

「哈哈,不愧是妍丫頭,爺爺喜歡,贊!」于爺爺向張牧師使了個眼色。

張牧師恍然大悟,他挺起身子,用莊嚴卻不失溫馨的口吻道︰「現在,新娘可以親吻新郎了。」

「記得待會親完要鼓掌喔。」關品妍吩咐眾人。掌聲才是真正的祝福,哭泣只會把幸福趕走。

她朝病來上的于睿修伸出手,輕輕垃踫觸他那張了無生氣的臉龐。

須臾,她緩緩彎,將自己圓潤飽滿的唇辮貼上他的冰涼,她親吻著他,溫柔地將自己的心意絡上他的唇辮。

「老公,你睡得夠久了,快起來看看你美艷動人的新婚妻子吧。听到設有?」

離開他冰涼的嘴唇時,一股憂傷突然涌上來,將她的眼服逼出了兩圈紅。她強忍著鼻間酸楚,無聲的在心里祈求——

醒過來看看我好不好?拜托你了,于睿修,你看看我!

這些日子一直強撐著倍緒不敢松懈的關品妍,此時再也忍不住,差點就要哭出來了。

但她深呼吸,反履的深呼吸,結婚應該是很甜蜜的,她不要咸咸的眼淚弄壞這個日子獨有的甜味。

不知是不是她的祈求靈驗了,這兩個月來負貴禎側于睿修生命微象的儀器突然出現異狀,像是有只頑皮的小鹿在他沉睡的身軀里沖撞著,釜幕上的心跳指數比平常快了許多。

關品妍不可置信地握住他的手,「睿修,你感覺到了對不對?你听見我在跟你說話了對不對?睿修?」

「怎麼了?睿修怎麼了?」大伙兒蜂擁而上,從呀面八方將病來包圍。

「我不知道,我剛剛跟他說完話,他的心跳就變快了。我覺得他好像可以听見我的聲音,他想回應我。」

似是為了證明關品妍所言不假,一記細微的申吟忽然從沉睡的男人口里隱隱發出,聲音不大,但已足夠讓圍在病床邊的每個人都听見了。

「睿修!睿修……」眾人呼喊的聲音里,摻著希望的喜悅。

「他在動!于睿修的手在動,我看見了!」關家老三大叫。

「快,老三,快去叫醫生過來。」

「喔。」關家老三連忙奪門而出。

當醫護人員還在走廊上朝病房奔跑的時候,奇跡已然降臨了888號病房。整整兩個月都不曾醒來一回的于睿修,竟然睜開了眼楮,帶著從酣夢中蘇醒的傻氣表情,對著眾人眨動了那雙狹長的俊眸……

若不是走過這一連,任誰都不會理解,原來這麼一個尋常的動作,竟會帶給身旁的人如此大的喜悅。

「睿修!我的寶貝孫子,你終于醒過來了,謝天謝地。」于女乃女乃熱淚盈眶。

果不其然,大家又哭了,但不同于方才的傷心,這一次是喜極而泣。

照這種哭法,足夠台灣整年度的用水量了。關品妍心想。

「妍丫頭,謝謝你,爺爺真的是謝謝你。」要不是關家二哥拉著,于老爺子差點就要向她下跪了。

關品妍懂兩老的開心,她又何嘗不是呢?她不住的搖頭,說不出話,只是笑著,不可遏抑的開心笑著。

萬歲!她不用當寡婦了,下半輩子也不用心碎了!

「抱歉,先讓我檢查一下于先生的身體狀況。」醫生來了,要求大家讓出位置。

于睿修好像還沒完全清醒,神情有點迷落,兩眼的焦距也不甚穩定。

「水……水……」他干澀的嗓子發出聲音,啞得像是被砂礫磨過。

一旁護士熟練的沽取開水潤濕他的唇,他就像是沙模的旅人,渴極地擷取著有限的水分,看得關品妍心都疼了起來。

活該你渴!動不動就一個人跑得不見蹤影,每次回來不是這里傷就是那里痛,那根本不是了不起的勛章,而是教人看了就難受的印記。

她偷偷在心里數落著這個貪玩的男人。

于睿修體力還有些不濟,好幾次他都以為自己要睡去了,可下一秒,沉重的眼皮又會撐開來,困倦和清醒不斷地拉扯著他。

醫生在例行檢查的時候,他不安的看著眼前陌生的環境,困惑地荀愉自語,「這、這是什麼地方?我怎麼……怎麼會……」

「醫院,台灣的醫院。你在斯里蘭卡旅行時受了傷,被醫療專機選回台灣的醫院了。」怕他誤以為自己還在斯里蘭卡,靠他最近的關品妍細聲說。

他循聲抬頭,看見了她,黑眸先是眨了眨,然後便定住了,目不轉楮的看著她。

那個說話的女生很漂亮,精致的臉孔有著出塵的絕美風情,綴著水汪汪的明亮黑眸、又翹又挺的鼻子、形色皆完美的嘴巴,說美若天仙一點都不為過。

她穿著一襲直領的旗袍式白色禮服,很隆重,像是剛從某個重要場合趕來。衣料看似將她渾身上下都包裹得密不透風,卻一點也沒掩蓋那身動人的婀娜曲線。

驚艷、好奇、納悶、陌生……一時之間,好幾種侍緒不約而同的匯聚到他看向她的眼神里。

關品妍被他看得很不自在,下一秒才突然意識到,他眼里的迷惑該不會是因為她這身白紗吧?

嘿嘿,總算讓你看呆了。她在心里小小得意了一下。

也難怪他會這樣,認識多年,別說是穿著白紗,她平常連裙裝的散女打扮都很少見,記憶中的野猴子一夕蛻變,怪不得他會用這麼古怪的眼神瞅著她。

「干麼這樣看著我?有那麼丑嗎?」她沒好氣的問,神態卻掩不住嬌羞。

他皺起眉,緊緊的皺眉,忽地大掌猛然履住額頭,整個人看來痛苦難當。

「睿修,你怎麼了?」她錯愕的問。

「于先生,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醫生謹慎詢問。

「頭好痛……我、我想不起來……我不知道我是誰,我……你是誰?」

青天霹靂!

像是一種極為復雜的程序語言,關品妍翻譯不過來,整個人像是被點了穴,許久都動彈不得。

「睿修,你怎麼了?她是品妍啊,你們從小一起長大的。」于娜扔焦急的說。

「小子,別說那種話來嚇人,妍丫頭現在已經是你的老婆了,我們剛剛才幫你們舉行過婚禮。瞧,妍丫頭身上還穿著新娘序匕服呢。」

見情況不對,大伙兒開始你一言、我一語,急著想幫他重新修復當機的記憶,不過遺憾的是,效果顯然不怎麼樣,因為——

痛楚還未完全退去,他強撐著意志喘息的又問;「你……你們又是誰?」

空氣仿佛凝滯好幾秒鐘,于女乃女乃和于老爺掛敗的靠在一起,「怎麼會這樣?好好的一個人,怎麼會變成這樣?」先是昏迷不醒,好不容易醒來了,結果居然連最親近的家人、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都忘得一干二淨?

回想這兩個月來心情的折騰,早已疲累不堪的老人家,根本承受不住眼前這忽悲忽喜、大起大落的峰回路轉,再一次抱頭痛哭。

他們這一哭,把病房里的每個人都哭慌了,關母和三個兒子手忙腳亂地安撫著老人家的心情。

醫生神情嚴肅的夔起眉,喃喃念著該安排什麼樣的檢查,好找出問題的癥結,只不過現場一片混亂,除了護士設人理他。

里于惹哭大家的始作俑者也沒閑著,依舊是一臉的茫然與慌亂,他試著讓當機的腦袋重新運作起來,過程里還不斷按著自己的腦袋,一次比一次用力,好像痛一點,就可以促使自己更專注地去抓取那像流沙一般的記憶。

但……不行!完全不行!哪怕是一個表情、一個名字、一抹掠影,他統統都想不起來。

爺爺?女乃女乃?婚禮?老婆……這是什麼見鬼的情況?

眼前這些面孔,他沒半張認識,他忘了從小一起長大的她,忘了一身老態的血緣至親,也忘了自己。惶恐至極的他握著拳頭,正要打向自已不濟事的腦袋對,一雙縴細的手緊緊包裹住他——

「沒關系,忘了就忘了,沒什麼火不了的。」關品妍強悍的說。

能夠看他清醒過來,她已經很感恩了,與失去他相比,失憶算什麼?至少她還能看見他生氣勃勃的出現在自己面前,這就夠了。

腦袋一片空白又怎樣?記憶一筆勾銷又怎樣?她會陪著他,把空白重新涂滿顏色,不管得花上多少時間,她都會守在他身邊。

可對過去是一片空白的男人,顯然無法這般雲淡風輕。

一把無明火燒了起來,黑眸狠狠的瞪向她,「你憑什麼這樣說?那是我的記憶!」宛若是只受傷的野獸,他對她憤怒嘶吼。

一絲意外掠過她臉上,這還是她第一次看見他用這麼惱怒的口氣對她說話。然而,她很快就恢復鎮定,並且用一點也不遜色的強勢口吻說︰「那也是我的記憶。」

他和她在一起的這些年,很多事情早已分不清是你的還是我的了,因為包括記億在內,都是共同屬于彼此,是「我們」的記憶。

他的失去,何嘗不是她的失去?

想起過去的一切,那瞬間她抿著嘴,捏握著粉拳,似是在強忍痛苦似的別開臉。

他看見了這一幕,為她的壓抑感到心痛。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他們之間,似乎存在著現在的他所無法想象的羈絆。

一會兒,當再回過頭,她眸中已然透著堅毅。

他喉呢像是被人一把掐住,啞然無言。

如果不是情況不適合,他真想贊美看似嬌美軟弱卻比誰都堅強勇敢的她,是她的一臉鎮定,止住了他幾乎要爆發的瘋狂。

對于目前的他而言,她仍是個陌生的人,可看著她,他仿佛看見了浮木。

如果他如今的生存泣定得構築在徹底遺忘之上,那麼,他想要緊緊的抓住她。

為了不要讓自已在記憶崩毀的流沙里天頂,哪怕得死皮賴臉,他也不松手。

他正想伸手抓住她,她卻已經搶先一步彎子抱住他,便咽的開口。

「臭于睿修,你終于睡醒了。」

一股強烈的心疼朝他襲來,摻著一些連他也無法分辮清楚的情緒,悍然盤據在他胸口,久久不散……

醫院大廳里,人來人往,于睿修站在距離繳費櫃台不遠處,隔著諾大的電動玻璃門,微眯著眼眸靜靜看向外面車水馬龍的世界。

他今天要出院了。

為了來接他,關品妍特地請了半天假,現在正在排隊繳費。

他有一種憂如隔世的感覺,明明也才兩個多月的時間,自己二十多年來的記憶就這樣莫名其妙被抹去了。

「于、睿、修。」他伸出手指,朝空中寫下三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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