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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家女也有春天 第一章

作者︰凱琍

第一章

王曉梅外號「小倒霉」絕非浪得虛名,這天晚上她又大駕光臨急診室,幾個值班的醫生和護士都認得她了,因為每隔一陣子總要見到她,而且每次都會住院好幾天,在這家醫院也算小有名氣了。

「這次又是怎麼了?說來听听。」實習的陳醫生才二十歲出頭,說話也比較隨意,不過這完全是針對王曉梅,別的病人可沒這種待遇,誰叫王曉梅時常帶給他娛樂呢?

「食物中毒,海鮮不新鮮……」臉色蒼白的王曉梅躺在擔架上,有氣無力的說。

今天公司舉辦了迎新聚餐,選在一家知名的海鮮餐廳,結果還沒吃完就有人吐了,初步判斷是海鮮出問題,受害者有十多人,其中以王曉梅的癥狀最嚴重,別人都還走得動,她卻要用擔架抬。

「好正常的原因啊!」陳醫生听了不免有些失落,這也不能怪他,因為之前王曉梅住院的理由是︰看煙火被人群踩踏、參觀動物園被猴子抓傷、在自家門口被樓頂花盆砸中、唱KTV被警匪槍戰流彈射傷、逛百貨公司遇上電梯故障墜落,最扯的一次是她在公園被路燈電到,因為那支路燈漏電了!所以說呢,食物中毒只能算小意思,非常滴不值一提。

做過一番檢查以後,陳醫生給王曉梅打了針,宣布她至少要住院三天,並且很有義氣的說︰「告吧,告死那家餐廳,我挺你!」說著就把她的病情寫得嚴重了幾倍,借以宣泄他今晚值班不能和女友約會的憤慨之情,當然還有反奸商、反黑店的正義感。

送她來醫院的同事甲安慰道︰「放心,有我們會計大姊出動,那家餐廳肯定要大失血,只要是我們會計大姊想收的錢,從來就沒有收不到的。」

「呵呵,那就好。」王曉梅干笑兩聲,說來也算不幸中的幸運,每次她出事都是冤有頭債有主,能得到一筆意外之財,雖說這種賣命錢她並不想賺,可是皮肉受苦了總要有金錢撫慰,不然多冤哪。

另外就是保險公司那邊,理賠專員只要接到她的電話就想哭,因為她的意外事故有憑有據,讓保險公司不得不賠錢,要不是她從一出生就投保了,而且是終生的儲蓄險,他們還真想放棄這個客戶。

同事乙則錦上添花的說︰「還有啊,我們老板會給你發紅包,我記得以前有個倒霉鬼,連續加班居然過勞死,那紅包可大了!」什麼紅包?應該是白包吧!王曉梅連干笑都笑不出來了,等她從急診室轉到普通病房,就謝過兩位熱心同事,恭請他們各回各的家了。

畢竟她在公司只是個新人,哪好意思給前輩添麻煩?不過才上班一天她就要請假,說不定連試用期都無法通過,真是命運的捉弄,人生的走馬燈啊——第二天是周六,下午有人來探病,王曉梅不用看也知道是舅舅一家來了,因為她沒有別的家人,爸爸媽媽早就離婚了,養育她長大的外公外婆都已去世,爺爺女乃女乃那邊則是見都沒見過。

「親愛的表姊,你也太倒霉了吧!」大表弟一進來就哈哈大笑,完全不知探病的禮貌。

「嘖嘖,這次都上電視新聞了,還有一個你的鏡頭,可惜看不太清楚。」小表弟很少大笑,總是冷笑,嘲諷效果更加顯著。

王曉梅這兩個沒良心的表弟是雙胞胎,大名叫王勝平、王勝安,長得一模一樣還上同一所大學,不過一個念數學系、一個念歷史系,根據她舅舅大人的評論,就是畢業後都找不到工作的科系,不過年輕人去闖蕩一番也好,反正最慘還能回老家種田。

「我說兩位賢弟,你們是來看我還是看笑話的?」王曉梅已習慣被他們奚落,當她第一次倒霉會得到同情,但在第十次以後就只有嘲笑了。

王永昌伸手在兩個兒子頭上各敲一記,警告道︰「跟表姊說話沒大沒小的,都多大了還不懂事!」

紀婉芬提著一袋水果放到桌上,也不介入他們父子三人的戰爭,對外甥女說︰「你還好吧?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王曉梅模了模自己干癟的肚子說︰「肚子已經不痛了,但是一直吊點滴,我都快餓暈了。」

「醫生說你今天只能打點滴,清清腸胃,等明天我炖湯給你喝。」紀婉芬剛才在護理站問過護士,大致了解外甥女的病情,當然要照醫生指示,不能亂吃東西。

王永昌看外甥女的氣色還好,關心起實際問題。

「你這次住院有沒有賠償?餐廳那邊怎麼說?」

「餐廳會賠錢,保險公司也會給住院費,我們老板說不扣薪水,還會發給我一個壓驚的紅包。」王曉梅早上打了幾通電話,因為理賠經驗豐富,她對這些善後的瑣事已駕輕就熟。

「那就好,你好好休養,出院後買點補品。」王永昌也準備了一個紅包,金額不多,就是個心意,因為外甥女常常住院啊,要是包多了可負擔不起。

「謝謝舅舅。」王曉梅並沒有推辭,打算改天買些東西去舅舅家,她可是懂得感恩的好孩子。

想起自己的身世也算小悲情,听說當年她父母結婚三個月就離婚,王曉梅因此成為另類的遺月復子,以及歷史的殘留問題。

父母後來都各自再婚也有兒女,父親那邊好像忘了她的存在,就算知道也沒任何表示,母親把她交給外公外婆照顧,也讓她隨著王家的姓氏,每個月她會收到五千塊,學費、保險費也是母親付的,偶爾打通電話卻不知要說啥,至于上次見面已是半年前,這就是她跟母親之間的關系。

不過王曉梅是懂得感恩的好孩子(再次強調),如果沒有母親又怎會有外公外婆呢?這兩位老人家對她可是真心疼愛,可惜他們在兩年前先後去世,如今只有舅舅一家會關心她了。

王曉梅才這麼感慨著,就見舅媽拿出一個紅色的香灰袋。

「這是舅媽求來的平安符,你戴在身上保平安。」

「呃,不用了吧……」從小到大她戴過多少平安符,香灰水都喝過十幾家廟宇了,還不是照樣倒霉到家?她手上還掛著外婆給她的佛珠呢,超過二十年了也沒看到保佑效果。

「心誠則靈,要對佛祖有信心。」紀婉芬堅持要外甥女收下。

王曉梅為了給舅媽面子只好收下,然後繼續跟兩個惡魔表弟斗嘴,直到他們去買晚餐回來,當著她這個不能進食的表姊大吃特吃,還嘻嘻哈哈的拿食物逗她。

王永昌和紀婉芬早習慣孩子們的玩鬧,知道他們就是皮癢,也懶得管,一邊看電視新聞一邊把剩菜吃干淨,王家的規矩就是勤儉持家,就算現在成了小康之家也是一樣。

「大姊我今天就不跟你們計較了,明天要給我帶好吃的,听到沒?」王曉梅再三叮嚀表弟們。

王勝平點頭答應道︰「只要你保證醫院不會失火、跳電、地震,明天一定帶美食來看你。」王勝安歪頭想了一想。

「如果真的出事,不知道是醫院要賠你錢還是你要賠醫院?」

「沒良心的臭小子!」王曉梅咬牙切齒卻有口難辯,誰叫她天生倒霉,說不定真會拖累了這家醫院。

最後還是王永昌用拳頭制伏了兩個臭小子,也不會說點好听的,要是出事就要怪他們烏鴉嘴!

住院的日子閑得發慌,王曉梅看電視看膩了,就自己推著點滴吊桿,游魂似的在醫院晃蕩。

當她晃蕩到院長室最頂樓那層,正感慨著此地風景也沒有比較好,只見前方的電梯門一開,走出一個超級帥哥和兩個普通帥哥,超級帥哥看來是老板級人物,雙手空空卻顯得落落大方,至于兩個普通帥哥可能是助理或保鑣,身材特別高大還拎著公文包,一臉緊繃正在待命中的模樣。

難得看到如此極品帥哥,王曉梅自然是目不轉楮,並沒有搭訕或追求的意思,純粹欣賞美人美景。

這位帥哥年約三十,對她來說有點過熟但是很有韻味,而且是全方位無死角的帥法,唯一缺點就是臉色太蒼白,跟吸血鬼有得拼,不過應該是個貴族吸血鬼,氣質高雅、風度翩翩,還閃閃動人呢!她看著看著不免就呆滯了,沒注意前方有扇玻璃門,整張臉直接撞上去,這下可好,不只痛得要命還流鼻血了!點滴桿都倒地上了,她手上的針管也被扯開,噴出一小注鮮血,真是個血淋淋的教訓啊。

一旁有個護士小姐經過,目睹整個事發過程,又是詫異又是好笑的說︰「你也太不小心了,玻璃要是被撞破怎麼辦?」

「唉,我也不是故意的,誰叫我就是倒霉呢!」看來是被表弟們的烏鴉嘴說中了,王曉梅這會兒痛得淚流滿面,伸手模模她可憐又無辜的鼻子,一滴血順著手腕流到她戴的佛珠上,瞬間發出了淡淡的白光,只是太過微弱沒人發現。

「我來吧,你把自己弄得都是血了。」護士畢竟是白衣天使,開過玩笑就主動照顧病患。

一旁的帥哥們也看到這一幕,兩個普通帥哥是想笑又不敢笑的樣子,超級帥哥則是淡淡的不見波瀾,彷佛剛才只是一只蚊子撞上玻璃,真不愧是貴族等級的帥哥,那修養就是與眾不同。

超級帥哥轉過頭走向院長室,兩個普通帥哥爭相替他開門,一副狗腿又不失恭敬的模樣。

王曉梅遙望著帥哥們的背影,再次感慨自己的霉運當頭,就算遇到帥哥也無法給人留下好印象,還是乖乖回病房窩著,免得給醫院帶來更巨大的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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