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願意 第四章
夏子曼沉吟半晌，在心里把他的話又消化了一遍，不需要太多的時間，就已經猜到他的最主要目的。
「這一切，是為了你自己吧？」她的手在手臂上輕敲，一語中的。
汪聿承模了模鼻子，果然是個懂他的秘書，不愧在他的手底下做了這些年，輕易就猜到。
「好吧，什麼都騙不過你。」汪聿承一攤手，承認她猜對了。
「沒錯！這個『犧牲』有絕大因素也是為了我自己，不過，再怎麼說你們倆也有受惠，難道不需要表達感謝嗎？」汪聿承仍不忘邀功。
「哈！」夏子曼的回答簡捷有力，一個語助詞就充分表達她的想法。「請趕緊把公文簽一簽，我得送到收發室……很趕。」
見她冷冷又補一句，汪聿承知道要討功勞是沒希望了，雖然，他只是因為心情好，所以鬧著她玩罷了。
「好好好。」他接過文件，看了看之後，確認都是之前討論過的內容與發文，認分地完成自己的工作，簽完名又交回她的手上。
「要結婚別忘了請我。」汪聿承開玩笑道。
「一定，不會少了你的紅包，而且，我還會一並邀請你的新娘——林孟薇小姐，讓你們的戲演得更真一點。」夏子曼來一記回馬槍，刺完便從從容容地拿了文件離開。
汪聿承看著秘書離開，想著她說的話。是該演得更真一點……
他拿出今日的行事歷，發現下班後沒有應酬，心隨意想，他拿出手機，在通訊錄里找了找，停在「老婆」這個名字上——當然，這個設定是為了瞞騙聰慧的老媽，演戲演到底。
電話響了幾聲之後接通，傳來清亮的嗓音。
「哪位？」還在辦公室里忙著的林孟薇，用肩膀夾著手機，忙著簽文件。
「哪位？」汪聿承聲音微微揚高。「你問我哪位？」
他都已經把她的電話號碼定位在「老婆」，她竟然還不知道他是誰？
听出他的聲音，林孟薇笑了，放下手邊的工作，終于「撥」出一只手來拿電話。
「嗨……」離開他們上一次的會面，已經是三天前了。
不過，她不得不佩服他的「好主意」。
他不知請了誰在一場銀行界的會議里放出風聲，說婚約的解除全是她的主意，是她主導的，而這些事全因她的父親私自主意、私允婚期所致。
不過才三天，這消息在銀行內部傳得沸沸揚揚，說她初出茅蘆，就有能力推翻父親掌控，能力可見一斑。
雖然也有說她叛逆不馴的評語，但這些在商場上不但無傷大雅，反倒極具商場魅力，不但解除她的處理能力危機，還替她加了不少分數。
听出她語氣里的笑意，汪聿承知道他的方法起了效果。
「听起來心情還不錯。」汪聿承隔著電話，跟她話起家常。
「是呀，托你的福，這幾天的日子好過很多。」那種明顯的阻力淡化不少，有些老前輩還「夸」她夠有決斷力，快刀斬亂麻，迅速解決難題。
「我也是，這次真是雙贏。」汪聿承同樣也能感受到父親「欣慰」的眼神，像是他多有眼光似的。
「謝謝你的神來一筆，我該請你吃頓飯。」林孟薇頗有大將之風，沒有太多女性的矜持。
「我們是該吃頓飯了，要不然，就有人要起疑了。」汪聿承提醒她道，眼下光景雖好，難保持續力不夠。
「好，那就今晚七點吧！」她說了一個地點，打算跟他直接會面。
「不不，這樣太不浪漫，也太商業化了……我去接你。」汪聿承更覺這是個好主意。「總得有些溫馨接送情。」
林孟薇失笑，卻也不否認她忘了這些小細節。
「那就勞煩你了，『聿承』……」她第一次如此親昵地喚著他的名字，刻意呼應他所說的「入戲」。
柔柔的聲調進了他的耳，柔了他的心。
「我喜歡你這麼喊我。」他低沉地回應著她，用著更加沙啞的語調，學著她親昵的語氣輕唉︰「孟薇……」
他的唇邊帶著笑，喜歡這種說不出的默契，彼此都知道是一場戲，卻又自在得像是跟朋友在相處。
「那就……晚點見。」林孟薇也有著同樣的心情，輕松的感覺很舒服，如果這障眼法能用上一陣子，那是最好不過。
輕輕地掛上電話，無論是在這頭的汪聿承，亦或是在另一頭的林孟薇，臉上都有著淡淡的笑意，久久未曾散去。
熱鬧的東區，太陽下山之後依舊燈火通明，在每個巷角的轉彎處都能發現各具風味特色的餐館。
汪聿承開車載著林孟薇，停在一家窗明幾淨、極具現代感的餐廳前。
車子才停住，林孟薇的眼楮隨即亮了，怎麼也沒想到，他竟然會帶她到這里來……
「听說你喜歡甜點。」汪聿承對她露出淡淡的笑容，簡言交代帶她來的原因。「這個廚房在台北頗具盛名，應該還不錯。」
「呃……是的，我是喜歡吃甜的。」林孟薇非常感動，沒想到他為了今天這個「形式」上的約會，他還打听她的喜好。
而且，消息打听得很地道，是間很有名氣的餐廳，看得出來不是虛應故事一番。
「這位廚師的甜點，真的很好吃。」她的眼楮都亮了。
「非常高興你喜歡。」汪聿承熄火下車，雖來不及幫她開車門，卻也十分紳士地替她開了餐廳的門，女士優先的紳士風度，從小細節里看得出來。
「謝謝。」她大方地走進，不吝于紿予最禮貌的回應。
兩人在滿是綠意的窗邊坐下來，垂落的黃金葛與綠珠草，點綴一室的綠意，心情也整個好起來。
「我不知道你對甜食也有偏好……」林孟薇將雙肘靠在桌前，主動開啟話匣子，不過，才開了口，就想到另一件事。
「呃……還是，你根本不喜歡甜食？只是為了我才來？」
「吃甜食能讓心情愉快，何樂而不為？」汪聿承笑了笑，並沒有對自己的體貼入微多做著墨。
「吃甜食當正餐，你習慣？」她支著下顎，紅唇噙著笑。
一般東方人的主食，大都以飯面為主，陪著她吃甜點，是他很體貼的犧牲。
看著她的笑容，汪聿承心情愉快，這遠比甜食來得有效果多了。
她本來就不是冷臉的人，加上或許是甜點讓她更加放松，她臉上的笑容多了真切，一種發自內心的愉快，加上閃閃亮亮的眼，讓人無法轉眼。
「沒關系，家里隨時都有泡面。」汪聿承雙手交疊桌面，黝黑的眸欣賞著她絕美的面容，神態輕松和煦。
林孟薇笑意盈盈，喜歡他的坦白，垂眸仔細看著菜單。
「這里的馬卡龍，不甜不膩，可以試試看。」她指著拍攝精美的圖片，認真推薦。
汪聿承點頭，在心里記下她的喜好，注意到菜單上的另一個好選擇，一並出了意見。
「這個蛋糕看起來很鮮艷，又有草莓又有花，連薄荷都出現了，應該要嘗鮮一下。」像個藝術品般的食物，真讓人舍不得入口。
「這雪藏吉士，像綿密的冰淇淋，光想到這女乃香味，我就要流口水了。」林孟薇看著菜單上的圖片，臉上有著小女孩看到偶像般的興奮。
「我也很想試試這檸檬芝士……嘖嘖嘖，看來得胖上幾公斤了，都叫來嘗嘗吧！」光是看著都心情極好。
汪聿承不得不佩服，這菜單上的圖片拍得既美味又誘人，連他這個不甚愛甜食的人，都很有興趣想試試看。
林孟薇也不客氣，用力地點點頭，她是個遇到甜點就無法抗拒的人，除非是真正吃不下，要不然她一定照單全收。
于是，兩人點了一堆甜食，搭配著香濃的咖啡，很愉快地聊了起來。
從遙遠的就學生活，到工作上的體驗，生活的喜好，甚至經商的人脈關系，都在他們無所不談的範圍里。
愈是聊著，愈是發現彼此的興趣相近，有許多的想法甚至還雷同，彼此頗有一種相見恨晚的感覺。
「我們還挺合的。」林孟薇訝異地說道。
「是啊，看來這戲應該可以演很久。」至少不會馬上就貌合神離，臉上在笑、心里在罵。
「這真是一個好消息，至少，這陣子會相處愉快。」林孟薇微笑點頭，到目前為止，她對彼此的狀態很滿意。突地，一個驚訝的聲音在兩人桌邊響起。
「林經理，你也來了？」
林孟薇回眸，看見兩三個年輕的女孩站在桌邊，一臉興奮地看著自己，她很快就認出她們是剛考進銀行的人員。
「是啊，你們也來了？」林孟薇沒有什麼上司的架子，自認只是年長她們幾歲。「要不要一起坐？」
「好……呃！」興奮的女孩本來高興地點頭，被身邊的女伴猛地撞了一下，一臉不知所以地回瞪她一眼。
「不打擾經理了，你們聊，我們到別的地方坐。」識相的女孩指著最遠的角落，一臉絕不會打擾的神情。
林孟薇微笑地點頭，也不多說什麼，看著她們迅速離開桌邊，把目光調回汪聿承的臉上。
「老天爺是站在我們這邊的。」她露出甜甜的笑容，意有所指。
「的確是有心幫我們一把。」汪聿承心有靈犀地也回她一個微笑。
遠遠地，三個女孩兒正交頭接耳地竊笑著。
這一頭，林孟薇和汪聿承也都面帶笑容，這一場戲……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