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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星小助理 第六章

作者︰簡瓔

言言消沉的在客廳里坐著,像呆子般凝視著落地窗外疏疏落落的霓虹燈,神思卻不知道飄到哪里去了。

下了董事長夫人的車之後,她就直接搭計程車過來崔旗磊的公寓,她知道大門密碼,在他的允許下,這陣子也一直自由出入,但今天,她卻覺得渾身不自在,好像闖入了一間主人不在的屋子,而事實也確實如此。

他去哪里了?都快午夜十二點了還沒回來。

她沒打開電視,只開了盞小壁燈,雖然穿著羽絨外套,還圍了圍巾,甚至戴了他送給她的兔子造型毛毛帽,但她手腳卻一直發冷。

自己在這里等他是要跟他談什麼,其實她一點頭緒都沒有。

只是想,既然她已經知道他的身份了,就沒理由裝作不知道,應該告訴他才對,所以她就來了。

如果僅為了這麼點小事,為什麼她會如此惶然、忐忑不安?

快凌晨一點時,大門終于傳來了動靜。

崔旗磊進來了,她心驚的抬眼看他,馬上站了起來,硬是對他擠出一個笑容。

「怎麼這麼晚?去哪里了,明天還要上班呢!」

他步履不穩的走向她,忽然之間,她聞到了濃濃酒味,這令她震動又不安。

他去喝酒了?還喝了不少,為什麼?

崔旗磊定定的看了她一會,用手握住了她的下巴,忽然笑了。「原來這就是天使面孔魔鬼心,哈!你真會裝。」

那些她和男生出雙入對的照片就是鐵證,還有那些調查文件,那個因為被她搶走男朋友而憂郁暴瘦的女生,現在還住在精神病院里,被她狠狠拋棄的男生也一蹶不振,而她居然還可以若無其事的跟他在一起?

「真的……真的非常會裝。」他的聲音緩緩的,冷冷的,帶著譏諷。

言言瞠眸看著他,滿心驚詫。「你在說什麼?」

「你知道我在說什麼!」他整張面孔逼近她,凌厲的雙眸在她眼前放大。「搶了好朋友的男朋友,然後再劈腿狠狠的甩了對方,原來你是這種女人……」

言言完全不知道他在說什麼,她心慌的問︰「你到底在說什麼?你可不可以清醒一點?」

「不必清醒!」他推開她,眼神變得冷漠陰沉。「馮言言,告訴我!你母親是破壞別人家庭的第三者嗎?你是私生女嗎?」

言言的臉色,在一剎那變得雪白。

「你說!不要想用任何謊言來欺騙我!」他大聲的吼,語氣急促又尖銳。

言言強忍著淚,迎上他的目光,簡短的說︰「對,我母親介入了我父親的家庭,我是私生女。」

他咬牙切齒的瞪著她,眼底有火焰在跳動,下顎的肌肉也緊繃了,似乎在努力壓抑著什麼。

該死!原來是真的……其他的傳聞想必也是真的,沒必要再問了。

「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母女兩人的行為一樣下賤!滾,我不想再見到你!」他的聲音狠絕,毫無轉圜余地。

言言的臉色蒼白如紙,全身都在發抖著,但她沒有再說半句話,很快的拿起自己的包包,穿上鞋子,離開了他家。

她機械化的按了電梯,走進電梯里,腦子里轟雷似的回響著他的話。

你母親是破壞別人家庭的第三者嗎?你是私生女嗎?

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母女兩人的行為一樣下賤!

為什麼用這麼歹毒的話來污辱她?她做了什麼?她並沒有破壞別人的家庭啊!

她自小就知道自己與眾不同,她沒有爸爸,她是私生女,鄰居們都在說他們姊弟五人的閑話,而母親從來不與他們談論父親。

直到長大一些,她才知道自己不是沒有爸爸,而是爸爸另有家庭,也有妻子,他們的母親是小老婆,外面的女人。

因為不想父母擔心,她從來沒有告訴他們,其實她在學校听了很多閑話,還有同學因為這樣排擠她,老師因而給她臉色看。

那些她都不在意,沒放在心上,因為她知道父母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她知道母親不是個壞女人就好,知道父母是愛她的,那就足夠了。

然而,她從來沒有一刻這麼埋怨父母讓她成了私生女,沒有一刻這麼怨恨母親介入了父親的家庭。

父母不是她能選擇的,她又能向誰申訴?

他因為這原因叫她滾,說不想再見她,說她很會裝……

走出電梯,她滿腔憤怒的撥了父親的手機。

「我的寶貝女兒,怎麼知道爸爸剛好在想你?」接通後,彼端的賀重璟微笑,關心地問︰「听說你要參加夢幻主廚大賽,準備得怎麼樣了?有什麼爸爸可以幫忙的地方嗎?」

言言胸口劇烈的起伏著,這種關心,現在听起來很刺耳。

「我恨你們、我恨你們、我恨你們!為什麼讓我變成私生女!為什麼?」

她情緒化的喊完就掛了電話,任憑賀重璟再怎麼回撥也不接。

昨天以前,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可是現在,她失去了工作,失去了愛情,她不想回家,但她又能去哪里?

她好想找個地方把自己藏起來,或許學他一樣醉一場,不要再面對任何人……

走出大樓,冷空氣迎面而來,她打了個哆嗦,撥給了宜佩,現在唯一可以收留她的人。

「宜佩,我吵到你了嗎?」

「沒有。」宜佩聲音微沉的說︰「我也睡不著,我正在看海。」

「看海?」宜佩住的套房在市中心,根本沒有海可看啊。

「我在北海岸。」

她愣住了︰心里一陣不安。「你、你不會……」

宜佩笑了,苦笑。「你放心,我不是來做傻事的,只是心里悶得慌,又苦得不知道向誰說,就請了幾天特休來散心。」

「對不起,宜佩,你那麼傷心,我卻沒時間陪你。」她算什麼朋友?竟然還想叫宜佩收留她。

「你不是在準備夢幻主廚大賽嗎?我不怪你啦。」宜佩豁達地說。

言言幽幽的說︰「我現在已經不用參加比賽,而且也被開除了,我……跟家人有些口角,不想回家,原本想去找你……」

「怎麼回事?你跟家人的感情不是很好嗎?」宜佩詫異的問。

「說來話長……」

宜佩也不多問,阿莎力的說︰「我明天就回去了,你先去我家等我好了,密碼沒變,你自己進去吧,好好睡一覺,有什麼話,我們明天再聊。」

言言哽咽不已,現在才真的哭了出來。「謝謝你,宜佩,謝謝……」

「你為什麼無故曠職啊?」一坐下,胡愷娣就氣急敗壞的質問言言。「為什麼由韓晴取代你去參加夢幻主廚大賽?你一直不接我電話,我都快急死了。」

言言心里一陣難受。

原來韓晴已經取代她了……

「你倒是說話啊,到底什麼回事?」胡愷娣嚷嚷著。

言言抬起頭來。「經理還沒有發布人事命令嗎?」

她在樂沐的午休時間把愷娣找出來,約在不遠的咖啡廳見面,因為這兩天愷娣又是打手機又是傳簡訊的,她都沒回應,而且……她也想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

他們就這麼結束了嗎?真的,要這樣結束?

「沒有啊。」胡愷娣丈二金剛模不著頭腦。「什麼人事命令?」

「那我也不能對你多說什麼,應該快發布人事命令了吧,你看了就知道。」言言振作了一下,擠出一個笑容,輕快的問︰「餐廳怎麼樣?主廚有去上班嗎?」

「當然有啊!」胡愷娣狐疑的看著她。「怎麼會這麼問?你們吵架啦?」

言言啜了口咖啡,不語。

「哦,原來小倆口吵架啦。」胡愷娣恍然大悟。「難怪這兩天主廚都板著張臉,那張冷臉比北極冰山還冷,我們都互相提醒把皮繃緊一點,不要掃到台風尾了。」

「不是那樣……」不只是吵架而已,但她不知道怎麼跟愷娣說。

「不管是怎麼樣,快點和好吧!」胡愷娣笑著安慰了下她,又不快地說︰「你都不知道現在韓晴有多麼得意!她取代了你,主廚又親自留下來指導她,副廚因為爸爸中風,這兩天都不能留下來,她樂得跟主廚單獨相處,整天一直炫耀,我實在听不下去了。」

「這樣啊……」她幽幽地攪著咖啡,心情是灰色的。

愷娣走後,她仰靠在沙發中,一直呆坐著。

他親自指導韓晴?

是他宣布由韓晴取代她的嗎?

他真的只因為她父母的事,就要對她如此無情?

不,她不相信,那天他喝了很多酒,所以才會這麼狠絕。

她要告訴他,關于她父母的故事,相信他听完一定能諒解的,她母親不是他想象中的那種壞女人。

她要再確認一次,給彼此一個機會,除非他在清醒的狀態下,親口說他們結束了,她才會死心。

她一直在咖啡廳中坐到晚上,點了晚餐但一口都沒有吃,一直等到樂沐打烊才離開。

夜色深濃,寒風冷冽,她拉緊大衣往樂沐走去,心里沸騰著,也努力在整理自己凌亂的思緒。

就只要問他一個問題,如果他說結束了,那她會死心,不會對他死纏爛打,因為本來就是她先開始的,他說過他是不婚主義,是她要開始的……

從原本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後門走進餐廳,她深吸了一口氣,才離開了兩天的廚房,竟然就感覺陌生了,怎麼會這樣?

她往廚房走,原本心急的步伐在門口卻停了下來,因為听到韓晴的聲音。

「主廚,你幫人家看看嘴角是不是沾到東西了?」韓晴嬌嗲地說。

言言隱身在門邊,看過去,偌大的廚房只有崔旗磊和韓晴,兩人靠得非常近,而韓晴正媚眼如絲的抬眸看著他,唇邊隱含著挑逗之意。

言言深吸了口氣。

她知道韓晴向來對崔旗磊極盡討好之能事,但這樣大膽的挑逗……

「是沾了點醬汁。」崔旗磊俊帥的微微一笑,伸手,拇指拭去了韓晴唇邊的些微醬汁,冷不防將她拉進懷里。

看見這一幕,言言面頰上的血色倏然消失,白得像一張紙,她緊閉著嘴唇,呼吸變得急促。

「主廚……」韓晴迷醉的看著崔旗磊,她伸出手臂,攬住了他的頸子。「我暗示了那麼多次,以為你沒感覺呢,原來不是啊。」

「我怎麼可能對你沒感覺?」崔旗磊低緩地說,勾起唇,有些玩世不恭的看著她,那性感唇瓣像在做某種暗示。

「主廚……」韓晴湊上去堵住了他的唇。

他竟然沒有拒絕韓晴的吻!言言腦子里轟地一聲,倏然一片空白。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餐廳、回到宜佩家的,連下雨了也沒感覺,任雨水淋在身上,反正她的心已經墜落到無底深淵里,淋點雨又有何妨?

「老天!你怎麼了?」宜佩開門時嚇了一大跳。

言言渾身都濕透了,臉色蒼白如紙,但她竟然微微一笑。「我沒事,只是心好痛、好痛……」

還沒說完,她就昏過去了。

「言言!」宜佩同時連忙扶住她。

「你說誰?」崔旗磊眯起了眼楮。

「你自己看名片!」菲比雖然這麼說,但她卻是把名片放在崔旗磊桌上,指著名片,逐字重音念道︰「新麥金控集團總裁——賀、重、璟!」

餐廳的午休時間,原本是不招待客人的,但店長急匆匆的通報她,說有貴客要見崔主廚。

見到訪客,她真是嚇了一大跳,那個只會出現在財經周刊的大人物怎麼會駕臨他們餐廳?而且不是來用餐的,只說有事要跟崔主廚談,很客氣的請她通融,讓她十分想知道個中原由。

「小子,這樣的大人物為什麼親自來見你?你有跟銀行借錢嗎?」

崔旗磊依舊坐在他的辦公桌里,只用眼角余光瞄了名片一眼。「我不認識他,不見。」

「你在說什麼啊?我都已經答應人家了。」菲比吼。「我以店經理、你的上司和你表姊的身份命令你,你非出去見他不可,不然我就——我就開除尚軒!你自己看著辦吧!」

尚軒是廚房老麼,還在念餐飲系,勤快又肯學,但家境不好,她知道自己這個外表酷酷的表弟雖然看起來很不好親近,但有顆豆腐心,這類的威脅最有效了。

崔旗磊起身了。

並不是因為菲比的威脅,只是有點好奇名片上的那個大人物為什麼來找他,這件事透露出不尋常的味道。

他走出去。

偌大的餐廳里空無一人,靠窗的位子,有個高瘦英挺又穩重的中年男人坐著,正在看窗外的雨中街景。

他緩緩走過去,逕自拉開餐椅,在賀重璟對面坐下,視線落在對方身上。「我就是崔旗磊,請問找我有什麼事?」

「冒昧打擾了。」賀重璟從他落坐就一直看著他,他微微頷首。「我是言言的父親。」

原來這就是讓他女兒心動的男人,果然外表器宇非凡,在他面前也不卑不亢,有大將之風。

「你說你是—-言言的父親?」崔旗磊滿臉的驚愕。

賀重璟微微一笑。「我嚇到你了?」

「有點。」崔旗磊還是滿心的意外。

在他的想象中,一個背叛妻子的家伙應該要很猥瑣才對,但眼前的言言父親不但一點都不猥瑣,還相貌出色、風采翩翩。

緩緩地,他微挑濃眉,心中升起了另一股不以為然。

所以,言言的父親跟他父親是同一種人嘍?

上流社會對婚姻不忠實的敗類,以為有錢就可以處處留情,衣冠楚楚的外表下,是對家庭極度不負責任的靈魂,就是他最痛恨的那種人!

想到這里,他的表情冷峻了起來,冷淡無禮又直截了當的說︰「請問你找我有什麼事嗎?我跟你的女兒已經結束了,我想我們應該也沒什麼可談的了。」

「我並不是來跟你談言言的事,我只是來請你听我說一個故事。」

崔旗磊嘲弄的揚起了嘴角,表情雖然不置可否,但心中十分不以為然。

什麼故事?美化他風流帳的故事?

省省吧!這種故事他從他老爸嘴里听到太多了,什麼天性如此,自己也很痛苦,絕不是有意傷他媽媽的心,但上天硬是配給他一個不安定的靈魂,他也無可奈何等等的屁話鬼話。

「謝謝你沒有拒絕,我就當你願意听了。」賀重璟啜了口咖啡,外面的雨漸漸停了,他緩緩說道︰「我的妻子是我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長輩自小定下的婚事,她是個很好的女孩子,知道我並不想跟她結婚,于是主動表示要退婚,退婚後便去英國留學了。」

「沒想到她在英國發生了件不幸的事,有個黑人潛進她的公寓強暴了她,從此她變得很害怕男人,還多次自殺,我知道了她的遭遇,很自責,才決定要跟她結婚,照顧她,在我們婚後她也確實慢慢敞開了心房,不再試圖結束自己的生命。」

「婚後四年,我們都沒有孩子,經過檢查才知道是她不孕,她覺得愧對我,要求離婚,但我不答應,從此她就清心寡欲,每天吃齋念佛,一心希望我遇見一個真正能讓我幸福的女人。」

「又過了三年,我在維也納遇見了言言的母親,生平第一次遇到讓我怦然心動的女人,也是生平第一次愛上一個女人。」

說到這里,他稍微停了一下,眼底浮現兩簇幽柔的光芒。

「言言的母親就這樣沒名沒分的跟我在一起,她懷言言的大姊時,我的妻子得了癌癥,她到那時還是覺得很對不起我,也得知了言言母親的存在,她幾次要求離婚,但我沒同意。」

「她纏綿病榻二十年,提起離婚不下百次,一心想成全我和言言的母親,而言言的母親則是說什麼都不肯我為了她離婚,她不想我擔上負心漢的罪名,情願沒有名分的一直跟著我……」

說完後,他看著崔旗磊,那神色,在鄭重之中帶著抹苦澀。「她們兩個都是可憐的女人,我沒資格為我自己辯解,當然也不能干涉你的決定,如果听完後你能對這故事里的人多一點寬容,我會很感激你。」

「這個故事確實打動了我。」他有些惱怒的說︰「但是,就算沒有這個故事,我也不可能會去愛一個搶好友男朋友的女人,更別說還劈腿拋棄了搶來的男人,讓自己的好朋友現在還住在精神病院里!」

「你現在是在說言言嗎?」賀重璟愣住了。「你一定誤會了,言言不是那種女孩,我很肯定你是她的初戀,她第一次愛上的男人。」

哈!崔旗磊的眼神陰沉了下去,他冷冰冰的說︰「恕我直言,你是她的父親,你當然會為她說話,你真的了解自己的女兒嗎?」

想必她做的這些事,都將家人蒙在鼓里。當然要那樣了,不然她有臉讓家人知道她的真面目嗎?

「我衷心的希望你能查清楚一切!」賀重璟深沉的說︰「如果你不信我的話,回去之後,我會叫秘書給你一份言言所有同學朋友的電話名單,你自己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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