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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男無三小路用 第十四章

作者︰菲比

再次同五公主行禮,秋水嵐大步離開。

心莫名的揪疼,一波波如針扎的刺痛向她席卷而來。

秋水嵐知道,闔易愛上邵筠是理所當然的,從前的闔易戀上嬌美的容顏,現在的闔易依然承襲肉身主人的愛戀,對邵筠迷戀得無法自拔,她都能理解,真的都能了解。

但是,為什麼她會感覺眼眶灼熱無比,眼前的景色逐漸變得模糊?

她不是都能理解,也都能夠了解?但內心的傷痛不似她所想的那般,能如此理智的看待闔易與邵筠兩個人。

闔易看著秋水嵐獨自離去的背影,心底有種說不出的異樣感受,說不上為什麼,直覺卻告訴他,秋水嵐一定是誤會了什麼。

他沒有撇下五公主,拔腿狂奔追上秋水嵐,縱使他真的想這麼做,不過深切的明白這里不是現代,是只要一犯錯,動不動就會被殺頭的年代。

因此闔易忍下上前同秋水嵐闡明自己內心想法的沖動,低下頭,望著邵筠。

「公主,關于今天晚上您欲同微臣前往宮外一事,微臣有話要說……」

深沉黑夜,烏雲遮住天邊圓月,頗有風雨欲來之姿。

秋水嵐穿著一身白色便袍,獨自來到緊鄰房間的露天木造平台,斜臥在藤制躺椅上,一邊喝著烈酒,一邊用力嘆氣。

腦海里依舊盤旋著一身華貴衣裳的公主收起嬌氣,好聲好氣的說話,高大英俊的將軍低頭,滿腔愛戀的望著心愛女子的畫面,這畫面的確很美,美得讓秋水嵐的心髒彷佛破了個大口子,痛得她眉頭都皺了起來。

算了吧!不屬于自己的東西,她向來不會覬覦,縱使有多麼想得到……

一杯烈酒入口,秋水嵐將滿腔苦澀吞入肚內,決定不再多去想象他們之間綺麗的未來,反正他們的未來與她無關。

再想起今早與闔楠的對話,心情更是沉甸甸的,她往天上舉起酒杯,彷佛是對著在天上的先人敬酒。

「爹,您說我該怎麼辦才好?」

蒼天無語,只有樹葉互相摩擦的沙沙聲音,輕輕響在秋水嵐的周遭。

「難道爹親只能這樣,就連死了也得含冤,受到眾人的誤會?」她的嗓音沙啞無比,對著無垠黑幕輕聲喊著。

秋水嵐想起爹親一生嚴以律己、恪守紀律,從未做過愧對天地之事,卻被冠上莫名的罪刑,含冤而死。

然而做子女的明明知道爹親這輩子從未做過通敵叛國之事,卻沒有確切的證據證明,好還爹親一個清白。

她更沒有十足的證據指稱陷害爹親入獄,在皇帝面前假傳密報的幕後操縱之人究竟是誰,讓她有仇也沒有地方可以報復。

「爹,女兒幾日前天真的以為終于可以為您報仇了,怎麼知道事情卻不如我想的這般順利。」秋水嵐又猛灌了好幾杯烈酒。

喉頭的火辣傳入胃里,讓沒食欲吃晚膳的她感到不適,然而除了喝酒解愁,打算一醉方休的她,真的想不到有其他方法可以讓自己在今夜安然入睡。

就在她于回廊轉彎處遇上闔易與邵筠後,獨自回到闔易位于宮中的據點,安靜的處理撥交給她的政事,直到闔易從屋外進來又離去,夕陽西斜,她才拖著疲憊腳步回到將軍府。

然而等在將軍府里的不是總算可以休憩,而是闔楠站在房門口靜待她返回的身形。

闔楠帶來的是一個令秋水嵐最不想听見的消息,讓低落的心情更加跌落谷底。

「爹,倘若您天上有靈,可否告訴女兒,當年對您落井下石、胡亂羅織罪名的那些名單與證據究竟放在哪里?」秋水嵐的口吻里是滿滿的無助,她真的累了,每日早晨睜開眼,第一件事便是渴望替爹親報仇,以及洗刷叛國罪名。

又是一杯黃湯下肚,她索性拿起酒壇,不要命似的以口就壇,大口大口將烈酒灌入嘴里,就算冰涼的酒液灑在她的衣襟上,也完全不在意。

愛戀的凋落與家仇未報全攪在一起,讓秋水嵐心中的苦澀無處發泄,只能借由猛灌烈酒,一醉解千愁。

刻意放慢的腳步聲悄悄的來到秋水嵐的身後,狹長的雙眸盈滿無奈與哀傷。

闔易將手中以油紙裹成一包包的食物與一只黑盒輕輕放在屋內的桌上,腳步躑躅,不曉得現下應該如何是好。

是該上前搶過秋水嵐手中的酒壇,逼迫她不許再沒命的喝酒?還是佯裝沒看見她的悲傷神情,將寂寞與安靜的空間交給她,讓她獨自舌忝舐傷口?

闔易對這種事情不是很在行,完全不曉得應該如何安慰今夜不知為何會以酒解愁的秋水嵐。

就在他攢起眉頭,不曉得該怎麼做時,瞧見秋水嵐搖搖晃晃的起身,似乎想拿放在不遠處的另一壇未開封的酒,縴細的身軀卻無法控制,往左邊傾倒,眼看就要摔落地板上。

他眼捷手快,一個箭步上前,抱住秋水嵐的腰肢,免除她跌疼的危機。

「要不要緊?」闔易將秋水嵐擁入自己寬大的胸懷,讓她貼著他結實的身軀,穩住她的腳步。

他低頭,望著懷里的嬌小人兒,借由微弱的燭光,可以瞧見原先白皙的小臉因為酒精作祟而泛紅,明亮的雙眸這時顯得迷蒙,模樣看起來煞是嫵媚。

秋水嵐的視線模糊,搖頭晃腦,好不容易眼楮焦距集中,由抱住她的臂膀往上瞄,映入眼簾的是一張五官深刻的嚴峻臉龐,接著怒瞪著闔易。

「放開我!」她用力的掙扎。

闔易緊緊環抱著她,縱使她再如何扭動身軀,也不肯放松一絲一毫。

「怎麼喝這麼多酒?瞧妳都站不穩了。」他的口吻里有著濃濃的怒意,酩酊大醉的秋水嵐一點也不像印象中冷靜自持的秋副將。

「我愛怎麼喝酒就怎麼喝,這跟將軍一點關系都沒有。」秋水嵐認為既然掙月兌不了闔易的束縛,索性不掙扎了,改以怒瞪加上斥喝對付他。

「妳醉了,我抱妳回屋里睡覺,好嗎?」闔易扯起嘴角,認為眼下酒醉的秋水嵐才像個真正有血有肉的女孩,因此一點也不討厭照顧她。

「我還要喝!我還不想睡!」秋水嵐伸手就想拿取放在腳邊的酒壇,打算再狠狠的喝一輪。

「妳不許再喝了,這樣下去,妳明天怎麼做事?」闔易擔心的是酒精的副作用,一定會讓她明日醒來時頭疼得不得了。

「我可以起得來,明日我照常可以工作,這樣你放心了吧?滿意了吧?」秋水嵐怒吼,彷佛將聚積在體內的憤怒之火全數傾泄。

「妳真的醉了,來,听話,別喝了,好嗎?」闔易放柔聲音,輕聲誘哄。

不曉得是闔易的溫柔話語奏效了,抑或秋水嵐身心俱疲,她不再唱反調,反而是用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直盯著他。

「怎麼這樣看我?」闔易扯動嘴角,攔腰抱起她。

不知道是驃騎大將軍身強體健,還是秋水嵐的體重輕得嚇人,他輕輕松松的就將柔弱的身軀打橫抱著,走回屋內,往她的軟榻前進。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秋水嵐嚶嚀似的發問。

「什麼意思?」闔易听不明白她這話有何用意。

「爹親的事,你有你自己的立場,公主的事情,你也有你的堅持是吧!」秋水嵐的腦袋混沌一片,早已將從前的驃騎大將軍與眼前的闔易混為一談。

「妳說這話,我真的不明白。」闔易將秋水嵐輕輕的放在床沿,接著蹲下高大的身軀,幫她月兌鞋。

「你當然不會明白!你都不知道,當你拒絕幫助我爹向聖上求情的時候,我有多麼憤怒、怨恨,就算下一刻殺了你都不足為奇。」秋水嵐眉頭緊蹙,憤慨得咬牙切齒。

闔易抬起頭,狹長的黑眸里滿是心痛與傷悲。

自從他知道秋水嵐的爹親被奸人陷害,鋃鐺入獄,時時刻刻都心痛她一介弱女子竟得承受這般的喪父之痛。

縱使他對過去的事情並不知情,也不曉得當時秋水嵐究竟是拜托了闔易什麼事,亦不曉得那時的闔易是如何拒絕無助的秋水嵐,但他依然對她懷有滿滿的歉疚之意。

秋水嵐垂眸,牙齒咬著下唇,憤恨又悲傷的望著闔易,原先好听的聲音如今帶著哽咽,嚴厲的指控,「天殺的你,明知道帶公主出宮是多麼危險又艱巨的任務,卻一點也不懂我的心,當我極力想要公主打消念頭時,你呢?為什麼一語不發?」

「我只是……」闔易想要開口辯駁。

秋水嵐卻不給他任何機會,「只是什麼?你只是什麼?」瞅著他,水霧在她的眼眶里逐漸成形,「你只是不想拒絕她,你只是不敢拒絕她,天殺的闔易,了不起的闔易,你怎麼舍得拒絕心上人呢?」

「心上人?我對公主……」邵筠什麼時候成了自己的心上人?為什麼他一點也沒察覺?

「如果你不愛公主,為何你重傷後再見公主卻直盯著她?你不是說你骨子里不是闔易嗎?你不是說你忘了所有的事情嗎?那是不是表示你這個全新的闔易對公主一見鐘情?」秋水嵐醉得語無倫次,將從前的闔易與現在的闔易混為一談,完全沒有邏輯可言。

闔易靜靜的望著秋水嵐,心疼淚珠在她的眼眶中打轉。

「你不是討厭處理政事嗎?你不是不想上朝嗎?為什麼公主一激你,你馬上月兌胎換骨,成為努力向上的闔易?」秋水嵐的心痛得無以復加。

她的憤怒、她的不耐,以及她的從旁幫忙,對闔易來說都是理所當然的,他認為她理當要在他身邊照顧他,是吧?

然而邵筠的一句話、一個攢眉,對他來說就是天崩地裂,是嗎?

「為什麼?我都幫你拒絕公主了,你卻待在公主的身邊一語不發,是不是你跟公主都把我當成傻子、當成白痴玩弄?」秋水嵐此刻無法壓抑內心的激憤,狂怒的大吼著。

「秋水嵐,其實我……」闔易伸出手,想替她抹去順著臉頰滾落的淚珠。

「你為什麼要這樣傷我的心?你舍不得她失望,難道就不會害怕我傷心、難過?」秋水嵐的話尾夾雜著低低的哽咽。

他的手停在半空中,感覺揪心難耐。

傷心?難過?

屋外雷聲大作,很快的下起滂沱大雨,打在屋檐上,打在樹葉上,卻也打在闔易的心頭上。

薄唇勾起淺淺弧度,他望向哭成淚人兒的秋水嵐,心跳如擂鼓,與窗外的雷電相互呼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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