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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為你做做飯 第六章

作者︰朱茱

「半山別館」里的日子就在忙碌中飛快地過去,轉眼間,石凱離開拉拉山已經一個月了。

年過了,元宵的燈籠點過了,假期結束了,莘莘學子也都開學了,可是沒有改變的,是妍妍仍然等著石凱的電話。

她愈等愈難過、愈等愈生氣,從一開始的每逃だ著手機不敢出門,到後來干脆關機,還整天在外游蕩,不是去幫何伯除菜蟲,就是上希望小學教教小朋友數學。

只是,這些動作也許騙得了別人,卻騙不了自己。她知道自己不是因為不在乎了,相反地,是因為她太害怕听到櫃台的電話鈴聲,每一次電話鈴響,都令她失望到心痛。

這個騙子!不只沒有打電話給她,連她打他的手機也都沒有回應,他就像在地球上消失一樣,完全失去聯絡。

她先是擔心著急,以為他出了什麼意外,現在則是氣憤又傷心,她已經決定不要再想這個可惡、沒信用的騙子了!

可是,為什麼她天天還帶著沒電的手機,而且現在更盯著沒電的手機看?

她好難過,也好怨恨沒志氣的自己!

她趴在桌上,翻轉著手機,兩眼無神,表情落寞。

「妍妍啊,再幫我上山推菜。」郭春生在廚房喊道。

「好……」她有氣無力地起身。

「先別去。」從外面進來的郭林滿玉拉住妍妍。「阿春啊,村長送來一封鄉公所的公文,你快出來看。」

冰春生在圍裙上抹著手,走了出來,接過公文看著。妍妍見沒自己的事,又繼續趴在桌上發呆。

冰春生道︰「喔,是鄉公所要辦奇異果的觀光季,要我們旅行業者配合推出套裝行程。」

「很好啊!」年一過完,拉拉山的游客就變少了,趁這機會推銷一下也不錯。

「鄉公所要我們店里派一個人到台北市觀光局去開會,大概要一個星期。」

「讓妍妍去好了。」郭林滿玉提議道。

「我不想去。」妍妍下意識地看了手機一眼,其實在潛意識里,她還在等石凱的電話。

「你最近是怎麼了?」郭林滿玉看到女兒有氣無力的樣子,實在很擔心。

「沒事,只是覺得日子太無聊。」

「覺得無聊就去台北,你也一年多沒上台北了,去看看也好。」郭林滿玉不疑有他,因為最近的游客真的少得可憐。

「媽,我不想去嘛……」

「你不去,難道要你媽還是你女乃女乃去嗎?還是由你掌廚,我去?」郭春生突然大聲質問著妍妍。

「爸!」

「春生啊,別對她那麼凶,好好跟她說嘛。」郭林滿玉不解地皺起眉。「你最近是怎麼了?你以前不會對她這麼凶的呀!」

「因為以前那個听話,什麼都說好,熱心助人、沖勁十足、活潑可愛的女兒不見了,所以我不得不更嚴厲的對她!叫她不能再這樣懶散下去!」郭春生說出他這陣子積壓在心里的話。

聞言,妍妍感到非常內疚,原來大家都發現她的不對勁了,只有她仍然活在自己的世界,每天等著一通不可能打來的電話。

她真的該醒了!

「對不起,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

見女兒誠心地道歉,郭春生緩下脾氣,也不忍再苛責她。

「過去就算了,我不希望我的女兒樣樣第一、聰明絕頂,但我希望她是快樂的、自在的。」

「爸……」妍妍又感動、又內疚地紅了眼眶。

都是石凱害的啦,不然,一向樂觀的她,也不會這麼的多愁善感,她決定不再想他。

「明天就要出發了,這次由塔里木答帶隊,同業應該會有五、六個人參加,你明天一早到村公所前搭游覽車下山。」郭春生看著公文說道。

「好了,別想太多,去洗把臉,媽替你準備行李。」

上了樓,打包行李時,妍妍考慮著要不要帶手機,最後決定不帶了。

斑,反正也不會有人打給我!她有些賭氣地想道,然後把手機收進抽屜里。

棒天,仍未放棄追求妍妍的高文程,一太早就騎著機車來她家等她。

妍妍上了車後,忽然听到店里的電話在響,然後是女乃女乃接了起來,她想下車看是誰打來的,但是高文程已經發動車子了。唉,算了,是誰打來的,現在已經不重要了。

一下飛機,石凱立刻拿出手機,撥了電話給妍妍,因為沒有申請國際漫游,他的手機已經一個月沒開機了。

他先打到「半山別館」去,沒想到郭家的人竟說妍妍剛出發到台北了,一听到妍妍離他這麼近,他開心地立刻撥她的手機,可是她的手機卻是無回應。

他好失望,她的手機怎麼老是不開呢?

出差的這一個月里,他忙到沒日沒夜,有時還得到國家公園深處的飯店做網路系統測試,根本無法聯絡到她,只能藉由網路上的簡訊系統,發短訊給她,訴說他的想念。

見不到妍妍,又無法打電話給她的日子,簡直比坐牢還難受,但是終于還是熬過來了。

不知道她現在怎麼了,不知道她是不是也和他一樣想著他?

此時此刻,他真想立刻見到她。

他小跑步地回到停車場,還沒上車,就又接到孔仲言的電話。

「阿凱,到了吧?」

「嗯。」

「那你立刻趕回台北,公司接了觀光局的公益觀光宣導網站工程,今天下午一點要召開研討會,資料我會請你的助理帶過去!」

「喂!姓孔的,難道你就不能讓我休息一下嗎?」石凱抱怨地叫道。

這個孔仲言好精明,老是在他開始上班的第一秒鐘打電話給他,交付他新的工作。

「呵呵∼∼我親愛的老婆,也就是你寶貝的學妹,最近有些感冒,我要多些時間陪她,你那個空蕩蕩的家,不回去也沒關系吧?」愛老婆的孔仲言,結了婚以後更是以家為重。

「自私鬼!」他是不回家,但他想去見妍妍呀!

「公司沒有其他人了嗎?」公司規模那麼大,優秀的工程師不下數十個,他就不信孔仲言找不到其他人去。

「軟體協會向觀光局推薦我和你,我有家累沒法兒去,所以當然是你去了!」

「你——單身王老五就該做牛做馬嗎?」石凱氣結地叫道。「如果是這樣,那我也要立刻結婚!」

「你不是說這輩子有大老婆和小老婆就好了嗎?你又要娶什麼東西了?是車子,還是房子?」孔仲言取笑道。

「是女人!她的名字是郭妍妍!」石凱吼道。

說完,就在孔仲言驚愕至極的當口,石凱氣憤地掛上了電話。

「什麼跟什麼嘛!這分明是壓榨勞工!」石凱嘴里抱怨著,但還是認命地驅車前往觀光局。

到達觀光局時,時間已近中午,工作人員貼心地準備了牛女乃和面包給沒時間出去吃飯的與會人員。

石凱在招待處簽了名,領了牛女乃、面包,忽然覺得自己很可憐。

他平均月入百萬,午餐卻是吃肉松面包配牛女乃,他幾乎從來沒有辦法好好地坐下來喝杯咖啡,或是吃頓套餐。

看來他得改變一下他對生活的態度了,他是該好好享受生活,當然,在享受的過程中,他希望能有妍妍陪著他。

啃著面包走進會場,會場不大,一眼可以看盡所有參加的人員。

蚌然,他看到一個嬌小、扎著馬尾的熟悉背影,這道背影他永遠都忘不了——

是妍妍!沒想到竟有這麼巧的事!他開心得張著嘴,面包差點從他嘴里掉出來。

「妍妍!」石凱激動地叫著她。

妍妍認出這熟悉的聲音,她的身體倏地一僵。

她萬萬沒想到石凱也會出現在這兒,因為他根本和旅游業沒關聯哪。

而他的這聲呼喚,她足足等了一個月,她都已經決定放棄了,他卻又在這時出現。

她以為自己會厭惡、痛恨他的聲音,可是從她發抖的手、狂跳的心就可以知道,她根本沒辦法說忘就忘!

她好氣自己沒用,更氣他的可惡!這個男人騙了她的心,還敢大言不慚地叫她?

她不會再像以前那麼好說話,也不會再像以前那樣什麼都不計較,她要學著精明一點,才不會又輕易地上他的當。

她緩緩地轉過身,看著石凱。

石凱也心疼地望著消瘦的她,她眼底的活力不再,白皙的皮膚失去光澤,眼下的黑眼圈更是令人不舍。

這段日子,她過得不好嗎?

「石先生,好久不見。」妍妍刻意忽視他眼底的關心,逼自己絕不能再因為他而心軟。

「石先生?」石凱不敢置信地看著她。一個月不見,她和他的情誼,只剩下互稱「先生」和「小姐」的程度?

「石先生,你也來參加研討會呀?」她客氣有禮,臉上是甜甜的笑,但心里卻忍不住想再打他的頭。

「你……」

石凱想質問她為何如此冷淡,會場的負責人卻走了過來,接話道——

「是呀,石先生是這次義務幫我們設計宣導網站的工程師。」

妍妍驚訝地看著他,原來他不只是一名攝影師,還是一位工程師呀!

看來,她對他真的一點都不了解,她也真大膽,什麼都不知道,還敢一股腦兒的喜歡他,難怪會被騙,真是活該!

她愈想愈氣,再也裝不了冷淡,她忍不住瞪他一眼,哼地一聲別開臉,轉身走開。

見到她的反應,石凱卻笑了。原來她只是在要要脾氣,故意氣他罷了。

她一定是氣他,前腳才跟她告白,後腳就立刻飛到美國去,她一定是氣他誠意不夠,還讓她整整等了一個月,人也沒見著,連通電話也沒打。

他模模鼻子,滿眼笑意地盯著她可愛的後腦勺。

沒關系,反正以後有的是時間彌補她!

開完研討會,主辦單位還有茶會招待,石凱本想留下來,可是臨時又被孔仲言急call回公司,他想跟妍妍說一聲,她卻剛好在化妝室里。此時孔仲言又call個不停,他只好先離開。反正看來茶會還會持續很久,他就先回公司一會兒再折回來吧。

妍妍走出化妝室,看到的卻是石凱急急忙忙離開的背影。

他走得那麼急,是怕她纏住他,要他為他的承諾負責嗎?她氣得眼眶泛紅,緊咬著下唇,不吭聲。

茶會持續著,大家都有說有笑地談論著該如何推動拉拉山的觀光事業,可是妍妍卻一點心情也沒有,什麼點心都吃不下,雞尾酒倒是喝了不少。

她坐在角落繃著臉、噘著嘴,自己生著悶氣,連高文程已經走到她身邊都沒發現。

「怎麼了?」不需要參加會議的高文程,為大家安排好飯店,在茶會開始後才過來。

「我頭好痛,我想先回飯店。」她又氣又委屈,胸口的難受就坑巹去她的呼吸。

此刻,她才發現,即使明白了石凱對她假情假意,她仍是非常在乎他,所以他的一舉一動才會左右著她的情緒。

「那我送你回去,走吧。」高文程小心翼翼地扶著她上了九人座的小巴士。

車門一關上,從公司又趕回來的石凱,剛好和他們錯身而過。

石凱在會場里遍尋不到妍妍的身影,他向主辦單位詢問,得知他們下榻的飯店後,又馬不停蹄地趕過去。

跋到飯店,打听到妍妍的房間號碼,他立刻沖上樓,按了門鈴,心情緊張到極點。

這一次,希望老天爺保佑,別再讓他和妍妍錯身而過了。

妍妍開門,石凱頓時松了一口氣。

「幸好你在。」

妍妍還在生氣,一見到他,立刻把門關上,但石凱比她更早一步抵住房門。

「妍妍,你這是做什麼?我們分開了一個月,難道你真的一點都不想見我?」

「我才不想見你!你這個自大、言而無信的家伙,快點放手!否則我要叫了喔。」妍妍瞪著他。

「我知道是我不對,所以我來向你道歉。」

他清清楚楚記得,他們分手的那天,她一共叮嚀了他四十-次,到台北要記得打電話給她,他雖然有打,可是卻在沒找到她之前,就飛往美國了。

「不用了,你又不是我什麼人,我為什麼要在乎!」她生氣地揚起下巴。

「你就在乎!」

「我沒有!」妍妍大叫。「我才不會再上一次你的當,我不會再喜歡你了!」

「妍妍,你讓我進去。」

妍妍用力推著門,但石凱還是努力地擠進去。

「別再生氣了好不好?我真的不是故意不和你聯絡的。」石凱試著道歉。

妍妍瞪著他,回想起那天等不到他的消息時,那種焦急卻又無從得知他下落的心情,委屈的淚水登時落下來。

「你……」不知情的石凱,以為她怪他離開她太久,他心疼地緊抱她。「對不起……」

妍妍用力推開他。「你都可以沒消沒息地從地球上消失,不和我聯絡又算得了什麼!」

「我沒消沒息?」石凱不解。「你不知道我去美國嗎?」

妍妍氣道︰「你巴不得能立刻甩掉我,怎麼可能讓我知道你去美國!」原來這段日子里他都在美國,但是就算這樣,也該給她一通電話呀!

天!此時此刻,他終于弄懂她為什麼這麼氣他了!

「真是天大的冤枉,沒有人打電話告訴你我要去美國嗎?」

妍妍搖頭。

石凱翻了個白眼。孔仲言真是不可信任!「那天離開你家後,我的上司孔仲言突然要我趕往美國,因為我一直聯絡不到你,所以請他幫我打電話給你,上飛機前,我還怕那個大忙人忘記打電話給你,還發了簡訊給你,你沒收到嗎?」

原來如此?弄清楚真相,妍妍立刻原諒了他,但是還有一點讓她很生氣。

「可是,你去美國那麼久,為什麼一通電話也沒有?就算我的手機不通,我家里的電話也可以打呀!」

「天地良心,這一個月,我幾乎都待在荒郊野外,手機又沒申請漫游,我用電腦發幾十通簡訊給你,卻像石沉大海沒消沒息。」

妍妍聞言頓時感到有些心虛,她一直等著電話,根本沒查看過簡訊。而且因為氣他,她等了兩天就干脆關機,所以當然也沒看到接下來他給她的訊息。

「而且今天一回國,還沒入關,我就立刻打電話給你,本想繞到你家,結果你女乃女乃說你上來台北,知道你離我這麼近,你知道我有多開心嗎?可是,好不容易見到你,你卻喊我「石先生」,你可知道我有多難過?」石凱睨著她,抱怨道。

「對不起嘛,是我小阿子氣。」她感到不好意思地眨眨眼,補償性地親了他的唇一下。

幸好她的心仍愛著他,還願意听他解釋,否則他們這一段剛開始的愛戀,很可能就這樣莫名其妙地結束了。

「不夠!」

石凱吻住她的唇,好似要將這一個月的思念全投注在吻上,他的吻熱烈且狂野,步步索求,令妍妍無法招架。

妍妍申吟著,無力地癱在他的懷里。

天!她好想他喔,每天每夜、每分每秒,他是她的生活重心,沒有他,她的日子乏味、毫無方向。

她回吻著他,兩人跌坐在柔軟的床上,她雙手撐在床上,下巴上仰,他吻著她的下巴、耳垂、頸項,最後他的吻來到她雪白的胸前……

「嘟∼∼嘟∼∼」

手機殺風景地響了起來,石凱一看是孔仲言的來電,立刻生氣地把手機扔進字紙簍。

「你不接嗎?」妍妍滿臉紅暈,止不住喘息。

「我不會讓他再破壞我們的好事了。」他輕嚙著她的下巴。

「可是如果有重要的事……」

「別管他!」

「可是……」

石凱吻住她,不再讓她有機會開口破壞氣氛。

「老實說,這是我第一次這麼輕松坐下來吃頓飯。」石凱看著眼前的明蝦排餐,原來能輕松吃頓飯的感覺,是這麼幸福。

「那你都吃什麼?」妍妍感到不可思議。

石凱用餐巾紙輕拭她唇上的醬汁,妍妍立刻臉紅,方才在飯店房間熱吻的畫面又出現在腦海里。

要不是石凱的自制力夠,早就意亂情迷的她,一定會不顧一切地把自己給他。

看著她忽然暈紅的臉,石凱貼心地不戳破。

「因為我的工作常常忙得沒日沒夜,簡直以公司為家,所以平常吃的幾乎都是便當,而且都是一大口一大口的吞,也不知道自己吃進了什麼。」

「你好可憐。」

「不過認識你之後,我決定要過正常的日子,以後絕對不再為那個沒良心,還差點害我們分手的老板加班了。」

「你的老板听起來好沒良心喔,下次要是讓我見到他,一定幫你報仇!」妍妍開玩笑地握起拳頭附和。

「不用等下次,等一下我就帶你去見他。我要告訴他,我現在有了你,不想再沒日沒夜的加班。」

「這麼快?」石凱要帶她去見他的朋友,她感到既興奮又緊張。

「為了多和你相處,當然是愈快愈好!」

他低下頭,又開始習慣性地狼吞虎咽。

妍妍好笑地看著他。有時候,她覺得石凱就像是個大孩子似的,可是有時候,他卻又是那麼地謹慎小心、觀察力敏銳。他很會照顧人,言而有信,真誠待人……啊,他的好處真是說也說不完!

妍妍真的非常感謝「藍色之淚」的愛情女神,讓她和石凱相戀。

看著石凱吃得津津有味的,妍妍也加入了狼吞虎咽的行列,沒想到即使不細細品嘗美食,竟也能這麼快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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