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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狼住進房 第一章

作者︰香彌

「自從你跟清習相繼結婚之後,就變成妻奴,唯妻命是從,我們三個有半年多沒在一塊吃飯了。」站在百貨公司一具電梯前,岑紫弦趁著等電梯上樓的空檔,調侃身旁的好友,他的嗓音溫溫懶懶的,透著一抹說不出的性感。

對于好友的揶揄,周未塵一點都不在意。

「清習女兒上個月滿月,我們不是才一起去他家吃過飯嗎?」

「我是說只有我們三個。」而不是他們兩家人跟他。過去三、四年來,原本一向只有他們三人的聚會,現在變成了七、八個。

孟清習家就有四口,未塵家則有三個,讓他這個孤家寡人還未有伴侶的人,變得形單影只的。

尤其他們兩人所生的兒女,個個都是小惡魔,每次看到他不是把他當成大樹,滿身亂爬,要不就是把他當***體秋千架,抓著他的手蕩來蕩去的。

他們這兩對夫妻不管也就算了,居然還說風涼話——

「剛好有這個機會讓你先體驗一下怎麼帶小阿,以後你就知道要怎麼當爸爸了。」

「就是咩,別人可是沒這麼好的實習機會,你要好好感謝我們,犧牲自己的寶貝,讓你體驗當父親的快樂。」

屁咧,明明就是他們也被那三只小惡魔煩到不行,趁機賴給他。

「听起來好像在抱怨我們冷落了你?要不,你也找個女人結婚吧。」周未塵覷向好友,說起來,紫弦算是他們三人里容貌最出眾的一個。

他天生發色就偏淡褐色,發長及肩,那對劍眉下是一雙會勾人的桃花眼,像無時無刻不在發送著誘惑魅人的電波,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張線條完美的性感薄唇。

他像是棵招搖的桃花樹,不論站在哪里,自然而然就會吸引住女人的目光。

就像此刻一起在等電梯的幾名女子,不時偷偷瞥著他,紫弦自己倒早已習以為常,對那些注視無動于衷,或者是早就麻木了。

以前他們三人一起在瑞士莫菲爾學院就讀時,甚至有兩名歐洲皇室的公主,為了爭奪他而大動干戈、大打出手,鬧得沸沸揚揚。可惜他跟那兩位公主不來電,要不,此刻他恐怕早就是某個歐洲皇室的駙馬爺了。

听到周未塵的話,岑紫弦敬謝不敏的搖頭。「結婚?算了吧,我現在這樣就很好了,不想自找麻煩。」想起清習和未塵婚前的遭遇,為了愛吃盡苦頭的事,他就忍不住頭皮發麻。要他為了女人吃苦受罪,他可辦不到。

「那是因為你還沒有……」叮地一聲電梯門開啟,里面的人魚貫而出,最後走出來了一個女孩。

她齊耳的短發夾往耳後,在看見周未塵時面露粲笑,開心的道︰「咦,周律師,這麼巧在這里踫到你,對了,謝謝你上次介紹給我的那個專櫃,我今天來跟他們店長談,他答應要進我的貨了。」

「不客氣。」周未塵微笑響應,看見先進電梯里的人在等他和岑紫弦,接著說︰「我跟朋友約好要到十樓的餐廳用餐,我們先走了,下次再聊。」

「好,再見。」揮揮手,樊琉玉笑吟吟旋身離開,絲毫沒有留意到站在周未塵身旁的男子投來的異樣眸光。

直到這時,岑紫弦才恍如大夢初醒般的回神,舉步追過去。「等一下。」

見狀,周未塵連忙拉住懊友,「紫弦,你要做什麼?電梯在等我們。」

「那個女孩……」眼看著她走出了百貨公司,岑紫弦不由分說的掙開他的手,急步追了出去。

來到外頭,他左右張望,目光來回梭巡了數遍,卻看不見她的蹤影了,眼里透著一抹難掩的失望,回頭問跟過來的周未塵,「你認識那個女孩,她是誰?」

瞥見好友臉上略顯激切的神色,周未塵有些不解的答腔,「我是認識她,她叫樊琉玉,樊籬的樊、琉璃的琉、玉佩的玉,她是小夜的朋友,怎麼了?」

原來她叫樊琉玉,他終于知道她的名字了。岑紫弦激動的說︰「她就是八年前救我的那個女孩。」

「你是說那個在海邊救了你的女孩?」周未塵有些驚訝。「紫弦,你會不會是認錯人了?畢竟那件事都過了八年,你又只跟她見過一面?」

當年紫弦參加朋友在游艇上辦的派對,那夜大家都玩得很High,他也喝了不少酒,有了七、八分的醉意,一個人到甲板上想吹風,後來大概是醉昏頭了,竟想學李白水中撈月,整個人趴在欄桿上,結果就墜入海里。

當時只有他一個人在甲板上,沒有人發現他落海的事,沒多久,他就被打來的大浪給沖走,離游艇愈來愈遠。

最後他靠著仰飄法,在海里浮啊沉沉,終于在經過二十幾個小時的飄流後,飄到了東部的一個海岸,被人給救起。

岑紫弦斬釘截鐵的說︰「我絕對沒有認錯,你應該知道我記憶很好,尤其在認人方面,還有我之所以敢這麼確定,是因為她左耳上的那一小片紅色胎記。」她是第一個敢甩他巴掌的人,還打了兩次,他對她可是記之入骨呀,想忘都忘不掉。

忘不掉的還有……當時她眼里,那揉雜著說不出的憤怒與哀慟的淒楚眼神。

沒錯,紫弦的記憶確實絕佳,只要看過一眼、說過幾句的人,他就能記住。不過,周未塵面露一絲古怪的瞅著好友,奉勸他一句話,「我想琉玉救了你的這件事,最好還是不要讓她知道比較好。」

「為什麼?」岑紫弦一臉疑惑。雖然他是有些記恨她甩了他兩巴掌的事,不過,還不至于為了那兩巴掌,抹滅她救了他一命的事。

他還清楚的記得,後來他在醫院醒來時,當時醫生是怎麼跟他說的——

「幸好當時那位小姐急救得當,讓你及時恢復呼吸,要不然等你送來醫院,情況可能很不樂觀。」

替他叫了救護車送他到醫院後,她似乎還有什麼急事,便匆匆離開了。出院後,他找了她很久,由于她沒有留下姓名,所以始終找不到她,沒想到八年後,竟會在這里遇到。

深看好友一眼,周未塵慢吞吞的出聲。

「因為……她跟岑氏集團有殺父之仇。」

「你說什麼」岑紫弦錯愕。

周未塵解釋,「差不多九年前,她爸爸被你們岑氏旗下一家建設公司給設局逼死,所以,若是讓她知道自己竟然救了仇人的弟弟,恐怕高興不起來。」

「這是怎麼回事?」岑紫弦一臉震訝。九年前……啊,那時是大哥執掌岑氏的第二年。「我大哥為什麼要這麼做?」

「也許不是你大哥授意的,但這整件事與你岑氏集團月兌不了干系。當時岑氏的建設公司買下了一片土地,準備興建豪宅,那時她父親名下有一塊土地,就位于岑氏買下的那片土地的很重要的一個角落。」周未塵說出自己了解的情形。

「由于那是祖產,她父親不想賣地,但為了讓那片建地完整,于是建設公司的人就暗中買通他的一個好朋友,一起設下投資的騙局,藉此詐騙光他的積蓄,還讓他背上無法想象的負債,逼得他最後不得不出賣那塊土地,他也因誤信朋友,被騙光家產,一時想不開,愧疚自責的跑到東部去投海自盡。」

「啊!」听到這里,岑紫弦月兌口低呼出聲,「所以琉玉可以說是恨透了岑氏的人。但……我從來沒有進過岑氏集團工作。」也許看在這點上,她不會遷怒于他。

周未塵毫不客氣直接戳破他的希望,「你跟岑氏是不可能徹底切割開來,除非岑紫暉不是你大哥。」

「……」確實是不能,血緣的連結是切不斷的。

見他一臉震愕,周未塵吞回了想再告訴他的另一件事。

「走吧,清習應該已經在等我們了。」

車上流瀉著悠揚的音符,岑紫弦左手握著方向盤,右手的長指隨著旋律輕輕敲擊著。

那雙彷佛無時無刻不在放電的勾魂電眼,不經意的一瞥,大腦還未下達指令,他的右腳便恍若有自己的意識般用力踩下煞車。

吱——輪胎抓地的尖銳聲音突兀的響起,後面差點撞上去的貨車司機憤怒的重按了數聲喇叭抗議,叭叭叭——

必神後,岑紫弦趕緊打亮右邊的方向燈,接著按下車窗探頭向後方的貨車揮手致歉後,將車駛往路旁停下。

是她,樊琉玉,他剛看到她了。

他沒有想到還會再見到她,上次經過未塵的說明,了解了她跟岑家的恩怨後,他一直在思考要怎麼做才能化解這場恩怨。

無論如何,她畢竟救了他一命,既然已經得知她是誰了,這個恩是一定要還的,他從不欠人情,問題是,大哥卻是間接害死她父親的凶手。

就算他想報恩,恐怕她也不會接受。

停車後,他下車,往回走,朝轉角處的攤子走去。

憊沒有想妥該怎麼處理,不過他想先跟她聊聊,探探她的口風再做決定,也許她是個明理的女孩,不會將他與大哥劃上等號。

此時在攤子旁,正站在樊琉玉身邊說著話的邰小夜,乍見到他朝這走來,瞪大眼楮,臉色微微一變。

「呃,琉玉,我剛看到一個朋友,我先過去跟他打個招呼。」

「好。」正低頭整理攤上貨品的樊琉玉,頭也沒抬的漫應。

邰小夜趕緊朝岑紫弦跑過去,拉著他匆匆忙忙的跑到轉角的另一邊。

「紫弦,你怎麼會在這里?」

他莫名其妙的看著好友周未塵捧在手心疼寵的老婆邰小夜,不懂她在慌張什麼。

「小夜,妳干麼這麼鬼鬼祟祟的?」

邰小夜從轉角處探頭瞄了一眼,確定樊琉玉沒有注意到她,這才小聲開口,「我才要問你,你來這里做什麼?」

「我想去看樊琉玉。」

「你要去看琉玉?絕對不行!」邰小夜用力的揮動兩手,嚴肅的警告。

「為什麼?」

「她如果看到你,一定會抓狂的啦。」

「為什麼她看到我會抓狂?」岑紫弦一臉莫名。

「因為她只要一听到岑這個姓,就會很生氣。」簡直是到了「聞姓色變」的可怕地步了。

「妳是指她爸的事嗎?」他恍然大悟。

「何止,還有她妹妹。」她前幾日曾听未塵說過,原來八年前,紫弦是被琉玉從海里救起來的。

她後來找了個機會向琉玉探問,證實她八年前確實曾在東部的海邊救了一個「投海自盡的人」。

只是琉玉一直不知道,這個人正是她最痛恨的岑家次子,岑紫暉的弟弟。而且他也不是想投海尋死,而是不慎酒後從游艇上失足墜海。

「她妹妹怎麼了?」岑紫弦不解的問。

「咦?難道未塵沒有跟你說嗎?」

「他沒有提過她妹妹的事,有什麼問題嗎?」看邰小夜臉上的表情,岑紫弦心頭霎時浮起一抹不好的預兆。難不成她跟他們岑家的仇還不只她爸這件?

「四年前,她唯一的妹妹就是死在你堂哥的手術台上。」邰小夜好心告訴他這件事。

聞言,岑紫弦一臉驚詫,「什麼」他們岑氏一門,共有三個人是醫生,二叔是岑氏旗下文光醫院院長,他本身是腫瘤科醫生,而他堂哥則是婦產科醫生。

「她當時羊水破了,被送到醫院,而你那位堂哥大人居然在值班的時候喝酒,然後帶著幾分醉意進產房,結果也不知道是不是眼花,就一刀切斷了她妹妹的動脈,最後因失血過多造成難產,她就那樣魂斷手術台上。」邰小夜忿忿不平的說起這件往事。

听到這些話,岑紫弦先是不敢置信,接著憤怒的月兌口咒罵,「岑光堂那混蛋,竟然在值班時間喝酒!」天哪,有沒有這麼深的仇呀?

這一定是哪出狂灑狗血的肥皂劇的劇情吧,否則他們岑家跟她怎麼會結下這麼深的血仇!

先是她爸爸,接著是她妹妹!

「那麼那個孩子……」他幾乎有點怕听到小夜的答案,如果孩子也不幸夭折,又多結了一個仇。

「那個孩子活下來了,也不曉得是不是因為難產的緣故,她從小就比其它的小阿還虛弱,動輒生病辮倒。」邰小夜有些生氣的斜目瞅著他,她是知道這兩件事都怪不了紫弦,但就是忍不住為琉玉心疼。

「現在你知道我為什麼不讓你過去見琉玉了吧,你們岑家手上葬送掉了她兩個最親的家人,所以她現在只要一听到姓岑的就會變臉。」

「……」岑紫弦此刻完全不知道該怎麼接腔,難怪那天未塵似乎有點欲言又止,原來當時他想說的是這件事。

邰小夜接著勸道︰「紫弦,你也不要想著報什麼恩了啦,只要不要再在琉玉面前出現,就算是報答她了,要不然要是讓她知道自己當年竟然救了姓岑的人,恐怕會恨死自己。」

定定的瞅視著她,岑紫弦沉默了片刻,接著語帶質疑的問︰「小夜,妳老實告訴我,這些事都是騙我的吧?」否則哪來這麼巧的事?他們岑家的人先後害死她最親的家人。

一輛銀灰色的轎車悄悄停在路旁,外頭的溫度高達三十四度,但開著冷氣的車子里涼爽宜人。

此刻已經是下午五點多,太陽的余威仍然張狂熾熱,路上的行人不是撐著陽傘,就是戴著帽子遮陽。

前方轉角處的攤子,只見樊琉玉忙著撐起一支大的遮陽傘,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攤子上那些她遠從尼泊爾帶回來的貨。

這些布制品和竹編的物品,最禁不起太陽曬了。

岑紫弦從邰小夜那里得知,樊琉玉只要有空,每天下午五點到八點會固定在這里擺攤。

這一個月,她只休息了三天,因為下大雨。

問他為什麼會知道?那是因為這一個月來,他天逃詡繞到這里來。

那天在听完小夜說的話後,他回去一查,證實了她說得沒錯,而更可惡的是,光堂那混蛋,事後竟然還偽造病歷,甚至恐嚇手術房值班的護士,不準泄露他喝酒的事,把責任推卸得一乾二淨。

而叔父為了替兒子闖出來的禍收拾善後,派人拿了五百萬給樊琉玉的妹夫,想私下了結這事。

樊琉玉原本是堅持要控告到底的,但她妹妹的婆婆不顧她的反對,收下了這筆錢,與他們達成和解,于是這件事便這樣私了了。

查清真相後,他狠狠揍了光堂那混蛋一頓——

「你竟然為了一個外人對我動手!紫弦,你到底是不是岑家的人?我可是你堂哥耶。」挨了他的揍,岑光堂忿忿不平的怒咆。

「岑家的人又怎樣?就可以無法無天草菅人命嗎?岑光堂,你沒有資格當一個醫生!」他的性情一向溫懶隨和,鮮少動怒,此時罕見的說出重話。醫者的天職是救人,一個救不了人,反倒枉害人命的人,是沒有資格擔任醫生這個職務。

听到堂弟如此嚴詞的責備他,岑光堂惱羞成怒的道︰「我有沒有資格,還輪不到你來評斷。」

見兒子與佷兒鬧得很僵,岑江趕緊出面緩頰。

「紫弦,別這樣,那件事也不能全怪光堂,是那女人體質太虛,才會失血太多而死。」

「如果他沒有切斷她的動脈,她又何至于出那麼多血?」岑紫弦沒有想到事到如今,二叔竟然還想袒護這混帳。

「這……光堂是有點疏失,但事後我們也給他們一筆錢當是賠償啦,你就別再為了個外人生光堂的氣了。」岑江好言相勸。

五百萬就想收買一條人命?這是身為一個醫者該有的行為嗎?岑紫弦再也看不下去,冷冷瞬向自家二叔。

「二叔,我給你十天,如果你不開除他,那麼文光醫院我也不想待了。」

「紫弦,你這不是讓我為難嗎?紫弦、紫弦……」見佷兒說畢,就毫不留情的甩頭離開,岑江急追出來。

論醫術,十個、不,一百個兒子也抵不上一個紫弦。

紫弦二十一歲那年,就拿到瑞士那所擁有天才搖籃稱號的莫菲爾學院的醫學博士,他可以說是個天才醫生。

這幾年來他在腫瘤科與外科都有相當杰出的成就,文光醫院也因為有他在,在國際上的名聲與地位,大大的提升不少。

柄內外慕名而來求診的患者多不勝數,單單是預約就排到兩年後了,所以一旦紫弦離開,對文光醫院會造成多大的損失可想而知。

「二叔,我剛說的話,你自己考慮清楚,我是認真的。」他以前就明白,岑光堂根本就沒有足夠的能力勝任醫生這份工作,他是在叔叔的庇護下,才能成為文光的醫生。

之前沒鬧出什麼事也就算了,沒想到他竟離譜得在上班時間喝酒,失手害死患者。

他無法再容忍這種情形下去。醫生這個職業攸關人命,不適任的人就不該再留在醫院里,誤人誤己。

然而,十天過後,二叔並沒有開除岑光堂,而是使用拖字訣,想一天拖過一天,甚至找來他大哥勸他。

先前因為樊琉玉父親的事,他跑去跟大哥大吵了一架,又怎麼可能听他的話。

所以就在今天中午,他把辭呈丟到二叔的桌上。

「你真的要離開,那醫院怎麼辦?」岑江錯愕的瞪著佷兒。

「醫院又不是我在管。」他冷道。

「話不能這麼說,文光醫院畢竟是我們岑家的產業,你又是岑家的一分子,怎能不管?還有你的那些病奔要怎麼辦?」

「醫院已經有二叔在管理,不關我的事。已經安排開刀的患者,我會開完,至于約診的部分,我已請護士一一通知他們取消了。」

听到佷兒這一番話,知道他是鐵了心要走,岑江臉色沉重的凝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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