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闊少裝委屈 第四章

作者︰曉參

時隔一天,苡路便百分之百的確定,對眼前這可惡的家伙,任何的內疚根本都是多余的。

像這會明明是中午用餐時間,她卻又被叫進董事長室。

瀕華坐在沙發那頭要她過去。

她懷疑地走近才發現,他面前的桌子上還擺著午餐。

「坐吧!」他讓她在對面的位子坐下。

覺得納悶,但她還是坐了下來。

奇怪的是,桌上的午餐居然有兩份?

她忍不住背疑地看著他,「請問……有什麼事嗎?」語氣里透著防備,畢竟事情不太尋常。

卻听到他反問︰「你不知道?」

自己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蟲,怎麼可能會知道他腦袋里在想些什麼?沒有開口頂他,她只是搖頭。

旋即听到霍華輕描淡寫道︰「我還以為,豬看到飯萊也知道要過來填飽肚子。」

「什麼?」她一怔,沒有會意過來。

「不是嗎?」他看著她問。

她這才慢半拍的想起她說過的話,這家伙居然在影射她是那頭豬。

吃飯就吃飯!這人說話難道就不能好听一點嗎?

苡路暗瞟了他一眼,懷疑他根本是為了罵他的事在報仇。

懊惱歸懊惱,她還是很意外他會請自己吃飯,即便他的動機並不純正。

「吃吧!」

「喔。」她看了他一眼,這才拿起桌上的刀叉。

只不過很快的她就發現,自己顯然還是把事情想得太過簡單。

就在她吃不到兩口,便听到霍華下了命令,「替我把牛排切一切。」

「什麼?」她抬起頭來。

明白她的詫異,他卻還是故意戲譴的說︰「我忍不住要開始懷疑,到底誰才是外國人?」揶揄她昨日跟今天的反應。

這下苡路終于懂了。她就知道,這可惡的家伙怎麼會突然好心請她吃飯,說穿了根本是叫她來伺候他的。

她著惱的瞪了他一眼,才不情願的伸手過去幫他切牛排。

像是把牛排當成某人,她一刀接著一刀切得格外用力。

看在他眼里哪里會不明白她的心思,只是沒有說破。

切牛排的同時,她心里忍不住嘀咕,手不方便還學人家吃什麼牛排?不能吃就不要吃嘛!

從盤子里一塊塊切得利落的牛排不難看得出來她下手之重。

牛排切好後,她沒好氣的宣布,「吃吧!」最好噎死你。

哪里料到霍華還有話說,「看來你還是沒有學會,叫別人吃飯最要緊的是態度。」

他這一說倒又提醒了她,那天叫他吃飯時他根本是故意的,明明听得懂中文卻故意不理害她沒面子。

想到這,她忍不住再槌一次心肝,奈何眼下就是拿他沒轍。

「是。可以吃飯了。」

如果說這會有部機器可以驗得出內傷,苡路想必五髒六腑全氣到淤青了。

所幸霍華沒有再挑剔什麼,不疾不徐地開始吃了起來。

反而是對面的她握著刀叉並不急著享用,顯然是已經飽了,只不過是氣飽的,而且還飽到發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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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話說事不過三,當苡路第三度被叫到董事長室時,心里不免要開始懷疑,自己被重新找回來工作的真正原因。

開始她以為自己是因禍得福,如今仔細想來,那家伙該不會是居心不良要惡整她吧?好報復之前她在他面前說的那些難听話。

虧自己還叫好友不可以把他想得太善良,如今看來,該說是自己把他想得太過簡單。

不過現在說這些都太遲了,站在霍華面前她只能提醒自己小心應對,千萬不要再中了這家伙的招數。

雖然她已經暗暗留心,霍華一開口卻還是讓她怔了下。

「這星期你要回花蓮吧?」

「啊?」壓根沒有料到他會有此一問。

明白苡路的意外,他並沒有說什麼。

她不懂他這麼問的用意,可看他還在等著她回答,這才小心回道︰「對。」心里暗忖他有何目的。

只不過她就是機關算盡,也猜想不到他接下來說的話竟是——

「我跟你一塊回去。」

這下她不再只是單純的詫異,而是直接月兌口,「為什麼?!」語氣里明顯反對這個決定。

這話乍听之下像是苡路掌握了主導權,但身為頂頭上司的霍華並沒有針對問題回應,而是不慍不火地反問了句,「你不願意?」

霎時便將問題丟回她身上,甚至有無形中對她施加壓力的嫌疑。

她被他一問也不禁啞口。

如果說原本她只是懷疑,這會她已經可以百分之百的確定,這家伙找她回來上班,絕對是不懷好意。

說得更明白點,根本就是居心不良,她除非是瘋了才會答應讓他跟自己回去!

想是這麼想,開口拋出的卻是,「總有什麼原因吧?」心里不住敝自己沒有斬釘截鐵的拒絕。

的確,提出這樣突兀的要求不可能沒有任何理由,尤其知道霍華的人都清楚,這不像他的作為。

包括這兩天來他的行徑,還有把苡路找回來上班這件事情,都不若表面那般簡單。

他,其實是有計畫地在接近苡路,追究其中的原因,無非是為了「她」。

透過苡路,他得以有借口正大光明地靠近「她」,又不至于泄漏自己的身分讓「她」知道。

看著苡路,他說了一個冠冕堂皇的答案,「那天麻煩了你爸,總要去表達謝意。」

苡路一听,立刻代替父親回絕,「不用麻煩了,反正也沒什麼事。」希望能打消霍華跟自己回去的念頭。

賺人家錢在公司里被整也就認了,她可不想連回家都還得讓人在旁盯著。

「就算你們認為沒什麼,我還是覺得應該親自走一趟。」

「我替你向我爸轉達就好了。」

沒跟她繼續爭論,他直接交代,「買火車票的時候,記得多買一張。」言下之意事情已經定案。

對于他的獨斷,苡路雖然很有意見,卻是沒敢開口表達,只能不甚情願地回答,「是。」

瀕華接著又叮嚀,「關于我會說中文的事情,不需要告訴你爸。」

「為什麼?」這回純粹是感到不能理解。

不想泄漏太多,他找了理由搪塞,「誰叫當初你告訴你爸我不懂中文,現在要是讓他知道真相,你想他會怎麼想?」

的確,他的話提醒了她,搞不好父親又會以為兩人之間有什麼,到時頭大的人還是自己。

「我不會告訴他的。」堅定的語氣像是要警告霍華也別說溜嘴。

他滿意她的回答,再補充道︰「身分方面就維持你上回說的同事就行了。」

這她倒是沒有意見,否則父親要是知道他是自己的老板,搞不好還會要求她得對他必恭必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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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樊父見到女兒又帶著霍華回來,不禁好奇的問︰「怎麼又帶他來?」

苡路語帶收斂,「他說上回麻煩了爸,所以要來道謝。」不同于上星期提到霍華時的無禮態度。

樊父對霍華揮了揮手,「不需要這麼客氣。」

瀕華點頭向他打招呼後遞出手上的禮盒。

樊父一邊擺手一邊推辭,「人來就好,不用這麼多禮。」

他並沒有收回禮盒的意思。

為了早點打發掉他,苡路在旁幫腔,「爸,人家是好意,你就收下吧!」

听女兒這麼說,樊父這才不再推辭,接過禮盒後不忘關心霍華,「手好一點沒有?」比了比他吊著繃帶的右手。

瀕華先是停頓了下,像是沒能立即會意過來,跟著才點頭回應樊父。

「這就好,人在異鄉,要好好照顧自己。」樊父拍著他的肩膀表示關心。

瀕華的表情看來並不是很懂樊父說的話,但仍對他點頭。

這一幕叫苡路看了真覺得可怕。他明明是在演戲,居然還能裝得這麼像,一點都不覺得心虛。

為了早點擺月兌這可怕的雙面人,也為了盡早結束眼前這種愚蠢的情況,她連忙說︰「爸,人家還要趕回台北,你就別再說了。」

樊父一听,「怎麼才剛來又要回去?」

「他台北還有事情要忙,我們不要耽誤人家。」

「再怎麼忙,也不差這一、兩天的時間。」

一、兩天?!爸該不是又要留他住下來吧?

因為之前霍華只說是要來向父親道謝,她一直認定他道完謝就會回去,壓根不曾想過他可能留宿。

雖然不清楚霍華心里的想法,她仍是在第一時間開口杜絕他留宿的可能性,「不行啦!爸,人家台北還有事情要忙。」

「又不是要工作上班,有什麼事情好忙?」

見父親鄉下人傳統好客的性情又來了,她急得想跳腳,嘴里仍試圖要找其它借口,「可是他家里……」

「他家里的人也在台灣?」

「不……」礙于當著霍華的面,她根本說不出謊來。

樊父見女兒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干脆直接轉向霍華,「晚上在這里住下?」一手比著地上。

瀕華看著樊父像是不懂他說的話,這讓苡路不禁要慶幸。哈!他因為要裝作听不懂中文,所以無法表示意見。

「爸,你這樣比人家不會懂啦!」吃定這意思太難,霍華如果能看懂就裝得不像了,她努力說服樊父放棄。

見霍華沒有反應,樊父一時也想不出來該怎麼辦才好。

「啊……干脆這樣啦!」

樊父直接拉著霍華進屋里。

她一驚,「爸,你做什麼?」

「我拉他進去,要是他不反對,就是沒什麼急事。」

瀕華也果真如樊父所願,沒有任何推拒就跟著他進屋。

那一剎那,苡路竟在霍華眼中看到一抹戲詰。

他是故意的!他根本就是故意的!存心要惡整她。

即便她心里千百個不願意,卻仍是改變不了他要住下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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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腳踏車去盧秀雲家的路上,苡路懷疑地想著因為手傷不能騎車,只能坐在後座的霍華。為什麼連自己出門他也要跟?

殊不知霍華之所以跟著她,完全是為了「她」。

心里極度不情願他留下的苡路嘴里仍不放棄鼓吹,「其實你不需要為了我爸特地留下來,如果你有什麼事要回去,我可以替你跟他說。」她偽善地建議著。

「沒這個必要。」他一口戳破了她的希望。

他都這麼說了,她只得退而求其次,「還是說你要想到附近去逛逛?不用跟著我沒關系。」

「一樣是在附近逛,跟著你也沒差。」

她忍不住背疑,他根本是故意要跟著她找麻煩,只是礙于他是她頂頭上司的身分,她縱使千百個不願意,也只能硬往肚里吞。

所幸盧秀雲的家終于到了,否則苡路可能會嘔到心里淤青。

她才停下腳踏車,就見到院子里的盧秀雲,「阿姨!」

盧秀雲回頭看到她,「回來啦!」這才注意到同行的霍華。

瀕華臉上的表情在見到她時閃過一抹僵硬。

「怎麼又跟他一塊回來?」盧秀雲問起。

憊不是他死皮賴臉硬要跟!心里嘀咕著,苡路搬出霍華的說法來回答,「他說要來謝謝爸上星期留他住在這里。」

「這樣啊!」盧秀雲轉向霍華改用英文道︰「既然來了,就讓苡路帶你四處去逛逛。」

看著她和善的臉龐,霍華的內心卻是晦暗的,表面上仍是壓抑的道︰「我知道。」

注視著他一頭紅棕色頭發,盧秀雲心里無可避免的感到一抹感傷。

苡路跟著追問︰「阿姨,你跟他說什麼?」她真擔心阿姨會被他纏上。

「沒什麼,只是叫他既然來了,就跟你四處逛逛。」

「什麼?!」

這家伙死皮賴臉硬要跟來,她為什麼還得像老媽子一樣招呼他?

「他一個人大老遠來到台灣,難得有機會來花蓮走走,我們做地主的當然要好好招呼人家。」

苡路盡避不以為然,但是盧秀雲都這麼說了也不好反駁,只得找借口,「可是我跟他語言又不通。」

盧秀雲可不這麼認為,「年輕人只要能相處,語言不是問題,阿姨看他跟你相處得還不錯。」

拜托!苡路在心里頭喊冤。

瀕華在一旁看著盧秀雲和藹地跟苡路話家常,腦海里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孩提時的那段記憶。

年僅九歲的他不斷地哭求著,眼前這同樣的一張臉卻是一派無情……

「回去!苞你爺爺回德國。」

「我不要回去!我不要離開媽咪!」

「你留在台灣只會拖累我。你爸不在了,我一個人要養活自己就已經很辛苦,沒有辦法再賺錢養你。」

「霍華會乖,霍華會幫媽咪賺錢。」

「沒那個必要,我不想辛苦的照顧你。」

如今這張臉經過歲月的刻畫盡避變得風霜,也變得慈藹,不變的卻是那席烙印在他心坎上的殘忍。

這時,有個年輕媽媽牽著小阿上門來,打斷了苡路跟盧秀雲的閑談。

「園長!」

盧秀雲轉過臉來,「陳太太,什麼事?」

「你有客人啊?」年輕媽媽看著苡路跟霍華間,不過視線泰半還是好奇的停駐在霍華身上。

苡路見盧秀雲有事要忙,「阿姨,我們先回去好了。」

「也好,坐了半天車也累了。」盧秀雲轉向霍華,「有空再跟苡路過來。」

他僵硬的點了個頭。

兩人離開的時候,還听到年輕媽媽在驚訝盧秀雲竟然會說英文。

才出盧秀雲的家,苡路就忍不住在心里嘀咕。後頭的霍華重得像頭豬,踩得她兩條腿快酸死。

騎了一段路後她才留意到,後頭一直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雖然他不開口她是覺得慶幸,不過終究還是按捺不住的提醒他,「已經沒有別人了。」

瀕華听到她的話,卻沒有回應。

她忍不住奇怪的瞥了後頭一眼,「你在想什麼?」他該不是又在想要怎麼整她吧?

「你沒必要知道。」

什麼嘛!以為我希罕啊!

踫了釘子的苡路心頭惱起,卻不知他的心情要比她抑郁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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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到家門口,腳踏車剛停妥,苡路一進門就對著屋里喊,「爸!爸!」

沒看到樊父的蹤影,猜想應該是出去了,她這才回頭面對霍華,回來的這一路上她想清楚了,如果連回到自己家里都還得委曲求全,那麼這份工作她寧可不要。

想通以後,她決定不再隱忍,「我爸出去了,我們也不需要再裝,你要做什麼就去做,不要再跟著我。」

瀕華已經收拾起內心的情緒,「既然覺得勉強,為什麼不老實告訴伯父?」

「你……」她覺得他根本是明知故問,再跟他同處一室下去自己肯定會神經衰弱,「我出去。」

她走了出去,這回他沒有再跟著她。

他看著她騎上腳踏車出門,忽然听到馬桶沖水的聲音傳來,回頭就見到樊父站在廁所門口。

樊父的表情有些泛傻,「你……」

這發展是出乎意料,但霍華表情還算鎮定,「伯父。」

這下樊父終于確定自己沒有听錯,「你會說中文?!」

「很抱歉,之前沒有老實說。」

「苡路也知道?」樊父依照剛才在廁所里听到的對話推測。

瀕華像是突然想到什麼,頓了下才回答,「她希望能暫時瞞著你。」

「瞞著我?」樊父根本沒有想到這居然是女兒的意思,「這是怎麼回事?」沒有太大的情緒,他只是急著弄清楚事情原委。

「她擔心你不能接受,所以要我暫時隱瞞。」

樊父听了果然被誤導,「你是說你跟苡路……你們……」

「實在是很抱歉。」他的態度不卑不亢。

樊父先是停頓了下,「就算是這樣,你做男人的——」

「我並不是要玩弄她,只是擔心說出來會讓她不高興,不希望看到她難過。」

也許是霍華的語氣太過真切,樊父竟也無話可說,轉而問起,「為什麼苡路要你這麼做?」

「應該是擔心你不能接受我吧!」

樊父看了他一眼下難接受這個解釋,上回在醫院里看到女兒跟個外國男人在一塊,他心里就感到意外。

一時之間,他也說不上來這是什麼樣的心情。

倒是霍華在一旁說著好話,「希望伯父不要怪苡路。」語氣听來誠懇。

將他對女兒的維護看在眼里,樊父不知是否該感到高興,換作是別的男人對女兒這麼用心,他肯定會感到很欣慰,但這個霍華可是個外國人……

雖說現在知道他會說中文,溝通起來是沒什麼問題,不過一想到將來女兒可能遠嫁國外,他這當父親的心情就無法不感到復雜。

瀕華將他的神情看在眼里,明白他已經完全相信了自己。

「如果可以的話,希望伯父能暫時裝作不知情,讓苡路有時間慢慢想清楚,我不希望讓她覺得有壓力。」

一席體恤的話語讓樊父不禁又多看了他一眼,遺憾眼前的年輕人要不是個外國人,自己應該會很高興女兒交到一個這麼樣優秀的男朋友。

「我知道了。」

貶輕易答應霍華,說起來也是樊父自己的私心,他猜想女兒是因為霍華外國人的身分在猶豫,況且要是把事情說破,自己反而不知道該不該答應,一切還是維持現況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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