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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心賤賣 第二章

作者︰秀人

丙怡匆匆忙忙地,奔進位于台北市中心的一棟商業大樓里,無論是誰都看得出來,她在趕時間。

「陳伯早安!」

向大樓的資深警衛禮貌道早之後,果怡趕緊踏進電梯,按了十八樓的按鍵。

昨晚為了校對一份稿件,忙到三更半夜才關上燈,模黑上床睡覺,也難怪會睡過頭。

最可怕的是,她居然還做了一個有關過去的夢——

那是她高二快升高三那年,因為暗戀長達兩年之久的學長即將畢業,所以她鼓足了勇氣,親手制作一只銀環送他。

她甚至費心地在銀環內側,刻上他的名字,最後如願以償,成為他的女朋友。

看似很美好的戀情,其實結果並非如想象中那般。

她雖然如願以償地當上向昂的女朋友,但是卻因為忍受不了他花邊不斷,吃醋的情緒,時常將氣氛搞得很僵,最後她決定與他分手,悄悄退出他難以捉模的感情世界。

她以為自己能夠從此死心,但是當他們之間的距離愈是疏遠,她才愈覺得自己可悲,居然愛他愛得如此魂不守舍。

「果怡!你怎麼現在才來上班呀?」

身為助手的小儒緊張上前詢問,並且小聲附耳道︰「總編和所有編輯們都已經在會議室等候多時,好像有什麼重要的會議要進行,剛才我送茶水進去,大家的臉都臭成一片了!尤其是總編——總之,你最好有心理準備!等會兒絕對不好過。」

「嗯,我知道了,謝謝你的忠告。」果怡點了個頭,將皮包放進置物櫃之後,硬著頭皮往會議室走去。

「你要喝什麼?等會兒我幫你送進去!」小儒好心地問。

「一杯熱咖啡,謝謝。」

丙怡在會議室門前深呼吸一口氣,伸手敲了敲門。

「請進。」

里頭傳出總編穩重的聲音,果怡听了之後,頭皮不禁泛麻,但還是鼓起勇氣轉開門把,推門而入。

「不好意思,我遲到了。」

丙怡前腳甫踏進會議室里,立刻開口道歉。

大學畢業之後,她便到這家出版社工作,由助理開始做起,到現在也已經兩年有余。

經過兩年的磨練,她終于成為一位有能力負責整件企劃案的編輯,在出版社里也算是一些人的前輩。

不過因為好勝心強,希望表現搶眼出色,所以不知不覺中,與同仁結下一些心結。

日積月累後,出版社里開始鬧派別,有人支持她,也有人反她,不過她似乎不清楚,自己究竟攬上多少怨怒。

現在的她只想往前沖,趁著年輕有體力、充滿企圖心,她想要將自己的事業推上巔峰!

不管有多少人等著看她失誤、犯錯,她還是秉持自己的理念繼續做事。

當然,像今天這麼不負責任的行為遲到她以後絕不會再犯了!

「入座吧。」總編大發仁慈地道。

「嗯。」

丙怡點了頭,像獲得恩賜似的,趕緊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也許總編也是看在她平時功勞不少、工作時又勤奮不懈的份上,才姑且原諒她這一次。

「喏。」

她才剛坐下,總編大人立刻遞了一份,略有厚度的資料夾給她。

「這是社長交待下來的特別企劃案,經過深思熟慮,社長決定要將這項重要的企劃案,全權交給你負責。」

「嗄?」

雖然還不清楚總編話里的意思和嚴重度,但是乍听之下,她感覺突然有股重量沉甸甸地堆放在她雙肩上——

「特別企劃案?」

「沒錯,這確實是特別企劃案。」

總編肯定的語氣,和在場所有編輯們不知是嫉妒,還是羨慕的目光,統統讓果怡覺得不自在!

她甚至有些緊張得手心微沁出汗來。

這算是好事嗎?

能得到這麼難得的機會,也許真的是好事也說不定!

丙怡沒有多余的時間去思考,她伸手翻開資料夾第一頁,一張再清楚不過的照片,倏地印入她眼底——

竟然是向昂?!

「這——」

「嚇一跳吧?」總編笑了笑道︰「近一年來,我們不斷地和向先生取得聯絡,甚至洽談幾回,終于在上個星期,他答應授權讓我們出版社,為他出版一本食譜,社長得知這個消息,興奮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原以為社長會將這件CASE,交給大家一起同心協力作企劃,沒想到他卻吩咐要交給你一個人來全權處理,現在可有很多人眼紅呢。」

總編不知說真說假,果怡只當他是在開無聊的玩笑。

有人眼紅嗎?

當然會有。

在出版社里工作,當然要能逮住柄會,才能往上攀升,如果從頭到尾只是站在原地不動,再怎樣也無法向前。

「我很榮幸……」但是她心底,卻開心不起來呀!

因為這件特別企劃案對她而言,除了「特別」之外,還很「驚奇」呢!

她只差沒尖叫出聲而已!

怎麼會這麼湊巧,竟然讓她擔任這特別企劃的責編?

而且對象還是她最不想面對的人——

這麼多年了,她心里所想的仍然是同一個念頭,就是不要再見到他了!

其實她心里非常思念他,甚至只要電視上或報章雜志里頭,有關于他的報導,她一定是搶先當頭號讀者,盡避如此,她卻不希望這輩子還有機會和他面對面,只為了避免不必要的尷尬。

為什麼老板會選上她呢?

仔細想想,也許老板大人是想給她一個明確的升遷機會吧!

畢竟她在出版社里,也待了好些年了,功勞也建立了不少,受到一些肯定是應該的。

再者,她怎麼能在同事面前丟臉呢?

蚌性一向好勝的她,決不允許自己有失敗的可能,這麼多雙眼楮在看著她,或許心里正等著她有一天出糗也說不定。

她不能先被自己的過去打敗!

只是一段青澀的愛戀而已,沒什麼的……

她在心底不斷說服自己去接受。

算是催眠吧!總會發生效用。

「放心吧!我一定會全力以赴。」

卑說出來了,已經沒有退縮的余地——

忙了一整天,先是和總編敲定計劃,然後再由總編出面,去和向昂洽約訪談的時間。

最後果怡膽戰心驚地過完一天,終于拖著疲累的身子和精神,回到承租的小套房里。

怎麼會這麼累呢?

平時就算在出版社校對稿子、編排企劃到三更半夜,只小憩幾個小時也不會像現在這麼累呀!丙怡一手撫著空洞的胃,感覺有些不舒服。

她打開冰箱拿出一瓶鋁鉑包紅茶,插上吸管之後大口大口吸著,沒三兩下就將鋁鉑包吸到空扁,隨手扔進了垃圾桶里。

「唔……」

胃還是好不舒服!

這就是常常虐待肚子的後果——

往往只要工作一忙,她對吃就變得很隨便,只要能填飽肚子的食物她都吃,不管有沒有營養,甚至有時候還忙到沒時間、忘記進食,導致胃病不斷,像現在這樣不舒服的感覺,也不是第一次了。

怎麼辦?

這不舒服的感覺,會不會是壓力造成的?

一想到即將親自去采訪向昂——她最不想見到的人她的心情便不由自主地沉重起來。

怎麼辦?

怎麼辦——

她在心底直呼救命!

可惜老天爺根本不給她求救的機會呀。

丙怡走到床邊坐下,目光不經意一瞥,忽然看見了她從慈善拍賣會買回來的銀制手環,于是伸手拿起,端放在眼前仔細瞧著。

「向、昂。」

是的,這是她親手熔制成的手環,也許手環本身有販賣的價值,但是她的心意卻是無價的。

為什麼這只她用真心真意制作而成的手環,會在拍賣場上出現?

包巧的是居然還落入她手中,簡直可以用「完璧歸趙」四個字來形容。

有點可悲,也有點好笑吶。

靜靜地盯著手環瞧,果怡不禁陷入了過往的回憶漩渦里……

她深呼吸了一口氣,伸手整理一下裙擺,不敢相信今天和她約會的對象,竟然會是她的夢中情人向昂!

丙怡身著一件白色洋裝,長發往後束成馬尾,充分展現出年輕的青春氣息,這樣的打扮恰巧符合她十七歲的年紀。

她忐忑不安地看了一眼手表。

「十點五十七分了。」

棒!

又深呼吸了一口氣,但是還是好緊張啊!

他們約十一點在車站前的麥當勞門口踫面,眼見分針已經快走向十二的位置,向昂卻遲遲沒有出現。

他忘了嗎?

難道第一次約會,他會爽約不成?

丙怡心里的猜測不斷,不安的情緒更是明顯易見。

餅了三分鐘,向昂順長的身影出現在街道上,分秒不差地走到她面前,時間拿捏得剛好。

「等很久了嗎?」他笑。

「呃……不會,我也才剛到不久。」

得知今天要跟他約會,她昨天晚上根本睡不著覺,一直到天快亮才迷迷糊糊進入夢鄉,但是沒一會兒便被設定好的鬧鐘鈴聲驚醒。

所以她到達這里的時間,正確來說是八點五十六分,也就是說,她足足等了兩個鐘頭有余。

「你想去哪里?」

「我、我沒有特別想去的地方。」

糟糕!她這樣說,似乎表明自己是個很無趣的人,若換成她是他,也想早一點走人了。

「吃飯呢?反正快中午了,你想吃什麼?」他又問。

「可能餓過頭了吧,我不餓,也不知道吃什麼比較好。」她誠實地回答,讓路人听了,都忍不住額頭畫滿黑線。

她確實是個很難搞的女人,問想去的地方沒半處,問想吃的東西也沒著落,跟這樣的女人約會不累死人才怪。

丙怡掃了向昂一眼,發覺他臉色不對勁,立即道歉︰「對不起,我是不是讓你覺得很無趣?」

向昂定定地看著她,唇角微微上揚,逐漸充滿笑意。

丙怡低著頭,根本沒看見他漾著笑容的表情,徑自地說︰「因為我實在太緊張了!昨天晚上興奮得連晚飯也吃不下,早上又沒想到要先吃早餐再來等你,到現在已經沒什麼胃口。」

「你沒吃早餐就來等我?」他露出驚訝的表情問道︰「這樣說來,你應該等我很久了吧?」

「也沒有啦,才兩個小時啊!我怎麼說出來了?!」她猛然抬頭看著他,雙手捂住嘴,想收回剛才說的話也來不及了。

「你……」他忽然笑開。「你很可愛耶。」

可愛?

他竟然會覺得她可愛?!

這算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吧!

能被喜歡的人稱贊,無論是什麼話都是好的,她的心情整個飛揚起來,雖然不能馬上變得輕松,但是氣氛卻融洽不少。

他抬手梳過頭發,手腕上的銀環,在陽光折射下閃閃發亮,讓果怡不禁感到眩目。

她真的是他的女朋友他戴上了她送他的禮物,可以算是一種承認他們關系的證明。

「你喜歡這個手環嗎?」

他笑道︰「不喜歡就不會戴了。」

聞言,她抿唇微笑,點了點頭。

「你送我這個手環,我也應該回送你一份禮物。」他將手伸進口袋里,拿出了一個小巧精致的盒子。

「你……這……」

她怎麼能不驚訝呢?

沒想到他也會有這分心意,真叫她感動。

他打開精致的小靶子,拿出一只設計簡單,卻瓖了天然晶綠碎鑽的戒指,讓果怡雙眼為之一亮!

「這要送給我?!」

她簡直嚇了一大跳!

這種心情可不可以用「受寵若驚」來形容?

「喜歡嗎?」

她露出甜甜的笑容,伸手拿過戒指直接套在無名指上,在他面前晃了晃縴長的手指。

「你說呢?不喜歡怎麼會戴上呢?」

她借用他說過的話。

向昂不禁欣賞道︰「你反應很快,感覺是個滿有智慧的女孩。」

丙怡低下臉來,有些不好意思。

他卻突然握住她的手,態度自若地說︰「走吧,既然你沒有意見,就由我作主好了,今天的約會行程交給我吧。」

她點了頭,因為他握住她的手,給了她一股幸福的味道,所以她願意毫無顧忌地將一切交給他,不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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