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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天未滿 第九章

作者︰葉起舞

以為這一天終于要平安的度過了,想不到不久後,來了幾個不速之客。趙母開了門,發現來人赫然是顧振輝和顧家長輩。

今晚還真熱鬧,看來老天打算讓他們一次解決所有問題。

「親家母,中午的事我听振輝說了,」顧振輝的母親一進門便拉著趙母急急地問︰「紫蓮是怎麼了?為什麼又不想結婚了?年輕人血氣方剛,吵吵架很正常,但吵到要找我們老人家出面就太離譜了。」

「這……」趙母一時也不知如何啟齒,只有請他們先進來。

彼振輝一踏進門,首先看到的當然是塊頭高人一等的萬子廉,他雖然坐在沙發上,但仍份量十足。顧振輝疑惑的目光略過他,但當他看見靠在他身上的紫蓮時,他突然明白了,他便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健美先生,他傳說中的情敵。

他和他想像中的不同,原以為他應該更粗俗些、更沒品些,但他不是,雖然他只穿著休閑服,仍能看出他的氣宇不凡。

彼振輝知道他的勝算越來越小了,再看看紫蓮身上的衣物,他差點沒讓自己的一口氣嗆死。

「紫蓮!你……你做了什麼?你怎麼穿成這樣?」他瞪大了眼,聲音有點「必叉」,可見這一嚇嚇得不輕。

「我穿什麼你管不著!」紫蓮沒好氣的回答,「你別再垂死掙扎了,還把伯父、伯母帶來,想讓彼此更丟臉嗎?」

彼母見狀立刻打圓場,「紫蓮,快別這麼說,有誤會可以當面澄清,你們交往也不算短的時間了,別逞一時之氣。」她很滿意這個媳婦人選,樣貌好、學識好,更重要的是收入好得不得了,兒子娶了她可以說是娶了一棵搖錢樹,家里的經濟會比現在好上許多。

「伯母,時間不是問題,我今天才知道我和振輝根本合不來。」

「問題是出在這位先生身上吧!」顧父首次開口,語氣可不如顧母那樣婉轉。

「問題出現在我和振輝身上,這位先生只是導火線。」紫蓮很坦然的說。「我跟振輝在一起時,心里只想著——我要和這個人共度一生嗎?我為什麼不愛他?但和這位先生在一起時,我心里卻想著——我要和他共度一生,為什麼我這麼愛他!現在你們了解我在說什麼了吧!我和振輝之間是無法挽回了。」

「紫蓮,在這麼短的時間里,你如何確定自己愛上他,卻用了好幾年的時間才發覺你不愛我?」顧振輝這次還算冷靜的問。

「我……」紫蓮正想回話,顧父卻打斷她。

「你先回答我你身上的衣服是怎麼回事?」明顯可看出是她身邊這位肌肉男所有,顧父越看就越刺眼。「你沒做出對不起振輝的事吧?」意思是如果她精神出軌還有得救,若出軌了,一切都不用再談。

「我們家紫蓮是潔身自愛的好女孩,親家公你別誤會了。」趙父仍好氣的稱顧父為親家公,原因是他覺得顧振輝的話滿有道理的。依女兒以前交往的男友紀錄來看,通常還來不及帶回家讓父母鑒定就宣告分手了,顧振輝算是最認真也維持最久的一個。

「讓紫蓮自己說。」顧父仍強硬的再問一次。

「我沒有。」紫蓮不甘不願的回答。自己的貞操竟被放在台面上談,心里真不是滋味。

彼父只是嗯一聲外加點點頭,看來他還算滿意這個答案,心里並不覺得自己的問題有何不妥。

「孩子的爸,你這是怎麼了?剛才不是已經答應女兒了嗎?」趙母有點不高興的瞪老公一眼。

「啊?是嗎?好吧、好吧!你們自己去說,我不說了。」他只是維護一下女兒的名譽嘛!不論如何,女孩子家的名譽是很重要的。

「顧先生,我看這件婚事就算了,幸好及時發現,否則等到喜帖都發了,酒席都擺了才後悔,那就更難看了。」趙母有禮而疏遠的道。顧父那霸氣的嘴臉跟昨天的好好先生模樣簡直不能聯想,要是女兒嫁過去肯定沒好日子過。紫蓮個性好強,顧老看來也不示弱,硬踫硬的結果只會兩敗俱傷。

「媽,謝謝你。」紫蓮很高興母親支持她。顧家是父權家庭,這點她從前就有所覺悟,現在她很慶幸自己可以全身而退。

「不,我要娶紫蓮,」顧振輝堅定的道,「從我第一次見到紫蓮開始,我就告訴自己一定要娶她。」他轉向萬子廉,祈求他的首肯,「我不管你心里怎麼想,但君子不奪人所愛,請你退出這場亂局好嗎?」

萬子廉從頭到尾都沒說過話,因為他覺得自己沒立場,突然被這麼要求,他倒覺得有些啼笑皆非。

「顧先生,現在不是我退不退讓的問題,如果紫紫愛的是你,我當然沒理由不退讓,但是,你認為她愛的是誰?」萬子廉反問他。

「紫紫?她……」他們已經喊對方的昵稱了?她說過沒有愛上他,卻肯定說過愛上這位健美先生,顧振輝心頭掠過一陣不安,但他決定忽略她這段話。「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她曾對我說她得了婚前恐懼癥,所以覺得很迷惑,無法決定要不要嫁給我。你不覺得紫蓮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投入你的懷抱嗎?」

「我不覺得。」紫蓮跳出來回答,「現在的我一點也不恐懼,我可以立刻嫁給子廉。」

「紫蓮,你不要意氣用事,中午的事我可以向你道歉,要我跪在地上向你道歉我也願意,你負氣嫁給認識不久的男人會遺憾終生的。」

「振輝,男兒膝下有黃金,只要誠心道歉紫蓮就會原諒你了,你現在下跪道歉結婚後就失去主導權了。」顧父很生氣的瞪著兒子。

「伯父,請你讓我們自己解決問題好嗎?」紫蓮感到無力,原來人們平常的相處不過是做做表面功夫,越是爭吵越能展現出真性情,顧父就是很好的例子。

彼父不高興的轉過身去,點了一根煙,也不管別人在不在意。

紫蓮無奈的轉向顧振輝,「振輝,我不是意氣用事,也不要你道歉,我要自己決定該嫁給誰!」對于顧振輝的糾纏不休,紫蓮已由不耐轉為生氣。

「紫蓮!」

彼振輝想去拉紫蓮的手,但萬子廉攔住了他。

「顧先生,你看不出紫紫很累了嗎?她在發燒,需要休息。」

「我……」顧振輝一時辭窮,因為他真的沒發現,他一心想挽回心愛的女人,根本無暇顧及別的。

萬子廉又道︰「對我來說,我把紫紫當作心愛的人,她心里的感受重過一切,如果她不願做的事我絕不勉強她,她不願嫁給你,不願再受打擾,請你讓她休息吧。」

「不行!」顧振輝的腦子已經開始混亂,他又快失去控制了。他捂住耳朵,遮住所有干擾他的聲音,「我是那麼愛她,從我進公司以來,我努力打進她的圈子,認識她所有朋友,讓她的朋友都知道我的誠意,進而支持我,提供我追求她的方法。我甚至去拜訪過所有紫蓮交往過的男人,了解他們為何失敗。

「我是最了解紫蓮的人!也是她交往最久的男友!我是第一個吻她的男人!包是第一個向她求婚的男人!我有權擁有她!她不能拒絕我的求婚!」顧振輝說到最後幾乎是用嘶吼的,可見情緒之激動。

「哦!紫蓮,你听!振輝多有心,你應該很感動才是。」顧母贊嘆的說,顯然被自己的兒子感動得五體投地。

「感動?饒了我吧!」紫蓮厭惡的皺起鼻子,「我覺得好卑劣,他竟然調查我、買通我的朋友設計我,這讓我如何感動?」

彼母一听,表情僵住,仿佛被人甩了一耳光。

「我看振輝你們還是回去吧。」趙母發揮當家主母的權威起身送客,在看完顧家一家人處理事情的自私後,她一點也沒有招待他們的心情了。「紫蓮不愛你,她早就告訴我們了,你很優秀,所以我們也沒反對你來提親,但事實證明我們錯了。我在此說聲抱歉,請你們回去吧!」

「不!」顧振輝一口回絕,砰一聲,他跪在紫蓮面前懇求,「紫蓮,我愛你,你為什麼不愛我呢?要怎麼做你才會愛我?求你告訴我!」

四周一片鴉雀無聲,所有人臉上都浮現尷尬,誰也沒想到顧振輝說跪就跪,想阻止也來不及。

此時突然門鈴聲大作,趙梓擎最閑,他蹦跳著去開門,好像很高興有人來打擾似的,其他人只好急忙將顧振輝扶起來。

「嗨!大家好!我們錯過什麼精彩的嗎?」萬子亨第一個進門,後面跟著萬子夫及萬家夫婦。

「你們……怎麼會到這里來?」萬子廉不敢置信的問。

「是我通知他們的。」趙梓擎露出一臉無害的笑,真不知他搞什麼鬼?

「為什麼?」這是所有人都想問的吧!

「哦,我覺得萬教頭沒有家人為他撐腰太不公平了,所以啦……他們很高興的來了。」

☆☆☆☆☆☆☆☆☆☆

那場膘亂到幾點才結束?答案是隔天早上七點。

追究起來,都是男人的錯。大家都知道男人愛呼朋引伴,當趙母發現萬母竟是她烹飪教室的老師,而萬父竟是趙父同一登山隊的隊友時,喧鬧的情緒整個被帶了起來。

接著就牽拖出一大堆人來,趙父開了瓶酒,又打電話約了登山隊的其他隊友來共襄盛舉,然後酒一瓶接一瓶開,人越來越多,一直鬧到隔天早上才各自散去。

彼家人呢?因為趙家一面倒向萬家,顧家夫婦也只有臉色難看的拉著不情願的兒子打道回府。

紫蓮呢?早受不了他們回房休息了。

至于萬子廉,他不習慣飲酒作樂,在送紫蓮回房後也不再逗留,倒是兩個哥哥頗能隨遇而安,竟和這群退休與半退休狀態的老家伙們胡天胡地的聊了一晚。

說起來這一切都是緣分,自從布丁結識紫蓮開始,趙家人和萬家人便一個個拉在一起,完全屈服于命運之手的安排。

第二天,情況有了明顯的轉變——顧振輝竟然開始追求風評不怎麼好的廖美雲,听說是為了懲罰紫蓮的出軌。

往後幾天,公司開始傳言趙紫蓮被臨時換角,而廖美雲麻雀變鳳凰的故事。紫蓮實在不知道顧振輝這麼做的目的何在,害她和廖美雲見面時總尷尬的說不出話來,最後她決定順其自然,讓時間來驗證事實。

廖美雲與顧振輝的謠言像雪球一樣越滾越大,新傳言是兩人打得火熱,被人看見在檔案室里親熱,還在午休時間偷溜出公司開房間。有人說這對趙紫蓮的懲罰已經過重了,顧振輝的面子也該挽回了,盡快與廖美雲分手才是明智之舉,否則心高氣傲的趙紫蓮真的會離開他。

而紫蓮真是欲哭無淚,怎麼傳言會這麼離譜,簡直把顧振輝說成男人的表率,而把她當成獨守空閨的棄婦了。幸好她位高權重,最近又忙,所以她很少展眉言笑,自然就沒有人敢當面質問她,否則一定煩死她。

鮑司里沒人知道他們的婚事已告吹。紫蓮心想算了,男人總是愛面子,是她悔婚在先,這點面子是該保留給他。

某天她提早下班,便打了萬子廉的手機找他,她預計他現在應該剛上完課,但接電話的人卻不是他。

「你是誰?」紫蓮疑惑的問。

「你是趙紫蓮吧!」對方不答反問。

「我老公在哪里?」這不友善的聲音,她想起他是誰了——核廢料洪立仁。

不知道他是如何拿到子廉的手機的,不過手機不放在身上,原本就很容易被別人拿到。

「……他正在淋浴。」洪立仁有些曖昧不明的說。

「那我等會兒再打。」以為她會胡思亂想嗎?還故意頓一下吊她胃口,她可是很相信她老公的,他說他不是同性戀就不會是同性戀。

「等等!」洪立仁出聲阻止她掛斷電話。

「有事嗎?」

「可不可以和你談談。」

「可以,你說啊!」紫蓮很「阿莎力」的答應。

「我是指約一個地方出來談談。」

「我不知道耶,等我問過我老公再回答你。」她故意以甜膩膩的腔調回答,讓洪立仁知道他是無法分化他們倆的感情。

對!她就是要嘔死他!誰叫他曾被她誤認為情敵。

「你根本不了解我們的關系,我們擁有十幾年的患難之情!」他咬牙切齒的說著,紫蓮很難想像他秀氣的臉龐會出現什麼表情。

奔難?哪里患難了?如果子廉幫他度過自殺的那段辛苦日子叫患難,那就勉強稱為患難吧!

「喔!那太可惜了,我只知道我們下個星期訂婚,下個月結婚,我和我老公的感情好得不得了。至于你呢?我不是很有興趣知道,也沒這個必要知道。」紫蓮勝利的一笑。

「你別再自欺欺人了,沒有人相信子廉是真心想結婚,就算結了婚也是為了掩人耳目;就像某些名人一樣,結婚不過是為了掩飾自己是‘同性戀’的事實。」他輕蔑的哼了兩聲。

「我警告你別再說我老公是同性戀!我懷疑這一切都是你造的謠,否則我老公從不和男人亂來的,怎會被誤認為是同性戀?」這點的確值得懷疑。

電話那端傳來他抽氣的聲音,看來這件事果然是他在搞鬼!

「你這個賤人!你沒資格得到子廉的愛!」他惱羞成怒的低聲咒罵,要不是擔心子廉還在附近,否則他早大聲罵出來。

「你才‘貝戈戈’咧!不知道誰老是以自殺這種下三濫的伎倆來博取同情,換取我老公微薄的關懷,我勸你趕快想個新招式,這次他可是要結婚,不只是多看別的女人兩眼而已。」

紫蓮很快收了線,懶得和他多說廢話。

不過,老公不斷被指為同性戀這件事也該處理一下了。

伴立仁肯定四處造謠,而子廉不善辯解和隨遇而安的個性正中他下懷,久而久之所有人都相信子廉真的是同性戀,而洪立仁便是他的正宮娘娘。

看來洪立仁仍不打算放棄造謠生事,她這個準老婆怎能放任他胡來而坐視不管呢?

☆☆☆☆☆☆☆☆☆☆

步入停車場,紫蓮遠遠的就看見靠在她車旁的人影,很快就認出他是誰——超級緋聞台風眼顧振輝。

「有事嗎?」等到走近車位時,紫蓮才開口問。

彼振輝搖搖手中的紅帖,沒有正面回答。

紫蓮認出那是她與萬子廉的訂婚喜帖,于是又問︰「我沒有發給你,你哪里拿的?」

「為什麼不發給我?念在過去的情份上,你也該通知我一聲,你害我像傻瓜一樣痴痴的等你回頭。」他氣憤的將喜帖往地上一丟。

「等我?」紫蓮想笑,她越來越不了解他,「我以為你和廖美雲正在交往。」

「我就是在等你來質問我,問我為什麼突然放棄你!問我為什麼和美雲交往!」他生氣的大吼,紫蓮的婚事將近,現在他已顧不得顏面了。

「那是你的私事,我沒權過問。」

「我給你權利,你隨時都可以問,我以為你會發覺!」

「發覺什麼?發覺你原來是個公子,發覺你喜歡制造新聞?」她冷冷的問。

「我要你發覺原來你愛的是我!其實我轉追美雲,是為了讓你不知所措,來證明你心里有我!」

「你怎麼會有這麼荒謬的想法?」天啊!眼前這五高男子也太自以為是了吧。難怪最近不管開會或是在別處無意間遇見他,他的眼神總是那樣得意和神秘,好像隨時有好事會降臨一樣。

「一點都不荒謬,書上是這麼寫的,老師曾經教過我們。」他搬出以前魅力課程所教的例證。

「是嗎?老師有沒有教你,如果我發現我愛的仍是別人時,您該怎麼辦?醒醒吧!我們的情況不同!」

「不是,你一定是在氣我和美雲的事,我和美雲的事都是假的!」他懊惱的說道。

「我管你是真是假。」她繞過他,掏出車鑰匙,驀地又轉身問︰「美雲知不知道你的計謀?」

「她……隱約知道。」他有點猶豫的道出真相。

「隱約知道?那就是不知道嘍?愛慕你的女孩子那麼多,你為什麼要挑上她?她曾經受過傷,不該受到這樣殘忍的對待。」

「我是想追你身邊的人,你應該會特別注意,效果也會好些。而且她男友多,經驗豐富,玩得起游戲。」

「你真是……無可救藥!」她氣憤的用力打開車門,力道大到將他掃到一旁,以發泄她心中的不滿。

「紫蓮!別走!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愛你。」他巴著她的車窗哭喊,眼眶真的濕了,他知道他再也沒有機會了。

看見他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紫蓮還真為他難過,好像她真的做了壞事一樣,但想到他為了自己,不惜傷害別人的感情,她硬起心腸關上車門,發動車子揚長而去。

綁來,她打了通電話給廖美雲,為自己的不當態度道歉,也為顧振輝的自私道歉。

廖美雲的反應倒很平靜,好像早料到會發生這種事,因為她了解顧振輝那種眼高于頂的男人,是不會為正當的理由接近她的。

雖然這麼說,但廖美雲的報復卻很徹底。第二天公司開始流傳起新的謠言——比如說顧振輝的心眼很小,知道趙紫蓮要和別人訂婚,竟然不擇手段矮化自己,又跪又哭又求的要她回頭,雖然是事實,但傳起來卻難听許多。

憊有顧振輝有狐臭,老是用男性香水遮掩,難怪他身上的香味總是怪怪的。

最勁爆的是廖美雲自爆內幕的說起兩人開房間的始末,說他的「弟弟」太小,都快三十了還沒有經驗,最後兩人還來不及做,他就「偷跑」了,害她在賓館里笑了半天。

結果顧振輝在公司顏面盡失,在男同事面前也抬不起頭來,一星期後以辭職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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