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懼婚大丈夫 第二章

作者︰葉雙

誰,到底是誰站在大機場中,西門瑞透著玻璃窗俯視底下那一排排的飛機,腦海里回蕩的盡是這個問題。

貶是她嗎隨著這個問題的浮現,一張清痙削瘦的臉龐,怯生生的跟在他身後的身影,仿佛又出現在他的眼前。

那時,他領著她站在這個機場的大廳,也是站在這塊玻璃窗幕之前。

「去美國,好嗎?」他銳利的雙眸認真的審視著她,他手上拿著的是兩張飛往美國的機票。

但再接下來的行程,必須由她自己來決定。

「我運用了一些關系,幫你弄妥了美國的簽證。」

「美國……」多麼遙遠的一個國度呵在听到這個國名時,羅林忍不住有一絲瑟縮。

畢竟她唯一的親人剛剛喪生,又在莫名其妙的情況下嫁給一個陌生人,現在又要其被送往陌生的國度。

這樣頻繁的更迭任誰都會感到不安,更何況是一個剛年滿十八,沒有見過世面的女孩子。

「為什麼要送走我?」聲音細若蚊蚋,羅林的雙手絞得死緊,顯示出她的疑惑甚深。

「唉!」西門瑞暗嘆了一口氣,早知道這個女人是一個麻煩,但既然已經攬下了,也只能為她做出最妥善的安排。

送她去美國是最好的安排,畢竟,要他帶一個年僅十八的女孩回台灣,只怕會嚇壞一家子的人。

包何況她還年輕,不應該就此被沒有愛的婚姻綁住.這個世界恁大,該去見見世面,看看世界的遼闊才對,所以他才會有這樣的安排,但決定權仍在她,如果她當真不願意,那他也不會勉強.拉起羅林的手,他將她帶往一旁的椅子,將她安置好後,他自己則彎身蹲在她的面前。

「羅林,你還年輕,該多去走走看看,不該被一樁沒有愛的婚姻綁住。」西門瑞很是誠懇的說。

「可是……」我已經嫁給你了。

雖然她的話語未落,但他卻精準的知曉她的想法。

「你是一個好女孩,應該擁有一個充滿愛的婚姻,而我們之間,沒有愛。」這絕對是既理智又實在的話,讓人無可反駁。

可是羅林的眸中卻難掩一絲絲受傷的情緒。

他們之間真的沒有愛嗎?她的心頭頓時浮現這樣的疑惑。

此刻腦海中浮現的盡是他在救他們祖孫時的英挺身姿,還有他義無反顧的娶了她,將她納入羽翼保護的良善。

經過這短短十來天的相處,他的一言一語、一舉手一投足,早已在她的心間刻下重重的一條痕.雖然她不知道這是不是愛,可是她已經在心底發過誓,要一輩子當他的好妻子,以報答他的恩惠。

可是……如今他卻說要送走她,因為他們之間沒有愛。

「我不能試試嗎?」菱型的唇辦緊抿好一會後,終于遲疑的開啟,那怯生生的模樣讓西門瑞的心房微微一揪。

「傻瓜!」他輕撫著她烏黑亮麗的長發。「婚姻不是用試的,你和我都還沒有結婚的準備,所以試不得。」

「可是……」她真的很想試試,雖然她很年輕,但不代表她不能做好他的妻子,不是嗎看著她的欲言又止,他又繼續說道︰「雖然我們奉爺爺之命結了婚,但你還年輕,應該多出去走走看看,而不是急著一頭栽進婚姻當中。」

說實在話,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決定送她去美國,不能說沒有私心。

除了想讓她去多看看這個世界之外,西門瑞當然也不希望自己這麼早就被婚姻這般沉重的擔子壓得喘不過氣。

他還有太多的事要做,這次的事件純屬意外,完全不在他的計畫當中。

「那……」望著那他微攏的濃眉,再看看他那恍若刀雕斧鑿般的五官,感受著他那明顯超越她許多的氣勢,羅林的心中突然有了領悟。

他和她不是屬于同一個世界的人,她從小生長在封閉的大陸山區,每日面對的除了爺爺和武術之外,再無其他。

自己在他的眼中充其量只是一個村姑,而他則是都市新貴,要了她只怕也是委屈了他。

「別多想。」沒有忽略她眸中一閃而逝的落寞,向來大而化之的西門瑞對她的心緒卻異常敏銳與了解。「我絕對不是嫌棄你,只是你還年輕,應該去體驗生活、充實自己,而不是將青春埋沒在婚姻里,這才是我送你離開的立意。」

「是這樣的嗎?」心里緩緩地漾起一陣感動,原本紊亂的腦子也逐漸清明。

如果說現下的她配不上他,那她就如同他所說的,去外頭的世界兜兜轉轉,是不是就配得上他了呢若這個答案是肯定的,那麼她願意。

「是的。」肯定的點點頭,西門瑞疼寵的揉了揉她的頭,一種親匿的感覺油然而生。

誰說一定要是丈夫才能擔起照顧她的責任,是兄長難道不行嗎從今而後,她是他的責任,但身分將不是妻子,而是妹妹,雖然在他的身分證配偶欐上,的確印著她的名字。

牽起她的手,他將她帶往另外的一個世界。

「羅林,你確定你要住在這兒嗎?」

方岑心環視著除了擺放床、書桌之外便空蕩蕩的房間,再看看羅林著了迷般東模模、西踫踫的模樣,有些不確定的問道。

「對啊!」羅林深吸了一口氣,空氣中仿佛還留存著記憶中熟悉的氣息。

她……終于回來了回到她丈夫的身邊,這八年來,她心心念念的就是這一天,所以她才會厚著臉皮,在未知會他一聲的情況下,來到西門家。

就在沒有鑰匙的她因為不知如何進門而在門外徘徊之際,恰巧遇上西門瑞的父母,也算是她公公婆婆的西門華宇和方瑞雪。

她婆婆才一下計程車,就不顧正忙著與計程車司機一起下行李的公公,三步並作兩步地來到她身邊,問她要找誰。

當她表明了身分,甚至還未拿出她早已備妥的證明文件,就立即被熱情的簇擁進了屋子。

她婆婆很快便接受她,還連忙呼喝著她那聞訊趕回來的大兒子,要他打電話給西門瑞,催促他立刻回國。

本來,她是想要回她下榻的飯店,為再次的見面而梳洗一番,可沒想到她婆婆卻怎麼也不允,直嚷著既然是夫妻,就要住在家里。

所以她現在才會在這兒,呼吸著殘留著他的氣息的空氣。

「羅林,你當真要留在這兒嗎?」在飛機上,方岑心終于逼問出羅林結婚的始末,因此對于她明顯的想要住進西門家,難免有些遲疑。

「嗯。」幾乎沒有半點猶豫。

「可是這里對你而言明明很陌生,人是陌生的人,房子也是陌生的房子,而你卻得親匿的稱他們為公公、婆婆和老公,這……」

「他們本來就是我的公婆還有老公啊!這個房子也會是我未來的家。」羅林清靈的聲音透露著萬分的肯定。

可其實她不是沒有猶豫,只是當她的腦海浮現出西門瑞那堅毅的臉龐,猶豫不自覺的被還忘了。

「可……」盡避她說得沒有半絲猶豫,不過身為她的好友還是不免擔心,更何況像她那樣一頭栽進愛情里,義無反顧的態度更是教人心驚。

將方岑心臉上的擔憂看在眼底,為了安撫好她,羅林露出一個自信滿滿的笑容,腳步輕快的走到她的身邊。

手置放在好友的肩上,她語氣輕松自信的說︰「你別再可是了,你應該要做的就是——祝福我,因為我即將讓一個男人愛上,並且成立一個美滿的家庭。」

方岑心正色的瞧著她,以著嚴肅的口吻,不容她閃避的問︰「你真的覺得這種婚姻會幸福嗎?」

「當然,因為我們有愛。」

「是你有愛,而他沒有,否則他不會任你在美國獨自生活八年,甚至從來沒有到美國探望你,更何況你有沒有想過,你的愛或許源自于感激,也或許並不存在。」

許是自小在功利主義掛帥的美國長大,方岑心的想法向來實際。

「或許真是這樣,可我至少也該試一試,否則我會永遠也分不清這份感情到底是愛還是感激,不是嗎?」羅林沒有去反駁她的話,也順著她的話走,但結論卻依然一樣。

「你……如果結果不如你所想的,那……」

「絕不後悔,至少我做過了。」她下容一絲猶疑的說。

從小,她就孤單,除了爺爺之外,便再無其他親人,好不容易這世上多了個教她牽掛的人,說什麼她也要試上一試。

如果最後的結果不如人意,那麼她想她也不會後悔,因為她努力過了,也就沒有什麼好還憾的,不是嗎「好吧!我輸給你了。」她的態度那麼堅定,方岑心除了妥協,還能再說些什麼呢「錯,你該說的不是這句,而是「我祝福你」」羅林握住她的手,滿溢誠懇的雙眸一瞬也不瞬的看著她。「我需要你的祝福,因為你是我的好友。」

「傻瓜,我當然會祝福你,而且我還會助你一臂之力。」方岑心豪氣的允諾。「我決定了,暫時不回美國,一定要留在台灣,直到你得到幸福。」

「岑心……」有友如此,夫復何求啊她正要說些感性的話語,豈料她還沒開口,方岑心就以夸張的姿勢用力的擦拭著自己的手臂。

「你怎麼了?」羅林還以為她哪里不舒服,連忙問道。

方岑心望著她,「我現在沒什麼,只不過你要再說那些惡心巴啦的話,我的雞皮疙瘩就都要出籠了,所以我先撥一撥啊!」

「你……」完全沒料到會是這樣的答案,她不禁一陣錯愕,雖然方岑心的搞笑的確是讓那感性的成分淡去很多,但她仍是誠摯的說道︰「不管怎麼說,我還是要謝謝你。」

「傻瓜!」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方岑心緊緊的握住她的手,雖然嘴里仍是粗魯的罵道,兩人的友誼早已牢牢的團結在一起了。

一架飛機緩緩地降落在中正機場的機坪上。

西門瑞卻仍是閉目養神,一點兒也不急著起身。

事實上,他有種想要被「原機遣返」的沖動,可是只要一想起老媽的哭功再加上老爸那「愛妻若渴」的模樣,他的沖動便注定只是想想罷了。

「西門先生,你不下飛機嗎?」一位嬌俏動人的空姐眼見他仍坐在座位上,以為出了什麼事,又沖著他那「秀色可餐」的俊挺面容,便踏著優雅的步伐前來關心。

西門瑞聞百張開了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稱得上十分漂亮的女人。

他的眸中沒有閃過驚艷,對待這個航空界之花的態度就像在對待一個平凡的女人。

「我沒事。」收回目光,他認命的起身,在頭上方的行李箱中拿出自己少得可憐的行李,頭也不回的就要步下飛機。

「西門先生!」那個空姐喊住了他,然後紅著臉將一張名片交到他的手里。

「這是我的電話,如果有任何需要我「服務」的地方,你可以打電話給我。」不顧其他同事的眼光,她很是殷切的說。

「哦!」從善如流的收下名片,他隨意地應了一聲。

從他的態度上看來,這張名片的下場顯然也會和之前莫名其妙被交到他手里的名片一樣,只能喂喂饑餓的垃圾筒。

事實上,為了參加武術比賽和當裁判,他幾乎全世界跑透透,這樣的事不知遇過凡幾,可是在他的眼中,不管再漂亮的女人,全都是一個樣。

也就是說,他辨認女人的能力根本近乎于零。

女人總是問他,你還認得我嗎雖然他口頭上的答案都是「當然認得」,可在心底卻有另一個答案,那就是通通不認得。

所有的女人,不管高矮胖瘦、美艷丑陋,全都是一個樣。無法讓他記住。

從來沒人會相信,他可以記住敗復雜的武術招式,卻總是記不住女人的臉。

許多人常說再美的女人也捉不住他的目光,他們總是笑談他的無情和無心,但他們不知道的是,他之所以不動情,只不過是為了尋找一個可以將其面容鐫刻在他心底的女人。

一個讓他永遠不會將她和別的女人搞混的女人。

與那些急急忙忙拖著行李的旅客擦肩而過,並沒有勾起西門瑞歸心似箭的心情。

他安步當車,一步步的踱往入境大廳,顯然西門端的那通電話依然困擾著他。

只要一想到家里有個大麻煩等著他,他就很不想回家,甚至有一股沖動想要立刻去航空公司的櫃台劃位。

麻煩和老媽的怒火在他腦中上演著拉鋸戰,腳跟想要向後轉的沖動愈來愈盛。

他愛武成痴,試問有哪個女人可以忍受為了武術冷落自己的男人有哪個女人會自己跑到他家去,出示不知打哪兒來的結婚證書,然後堂而皇之的住進他家西門瑞愈想,兩道濃眉就皺得愈緊。

到最後,他的人才到了入境大廳的門口,就真的往左一拐。準備直接走到航空公司的櫃台,搭最近一個航班的飛機離台……「老公……」一聲揚高的呼喊在他身後響起,西門瑞原先還以為是哪對熱情的小情侶,旁若無人的在機場這個公眾場所上演久別重逢的劇碼。

可是,當那聲呼喊一落,一個縴細的身軀便往他的背後抱去。「老公!」

這下他可沒法再繼續事不關己了,雖然他大可選擇不予理會,將後頭那個莫名其妙抱住他的女人拖著走,繼續自己落跑的第一步驟!買機票。

但如果四周每個人的眼楮都直勾勾的盯著他瞧,他哪做得出這樣的事。

于是他只好認命的回頭,反手將趴在他身後的女人給扯下來,捺著性子說道︰「小姐,你好像認錯老公了。」

「咦!怎麼可能?」羅林疑惑的看著明顯不認識她的西門瑞,眼底閃過一絲受傷的情緒。

雖然他們分離了八年,但畢竟是夫妻,不是嗎可……試問這天底下,哪有丈夫會不認得自己老婆的「怎麼不可能,我可是貨真價實的黃金單身漢。」西門瑞揚了揚眉,但是當他的眸對上她的,一股熟悉的感覺竟油然而生。

他甩了甩頭,企圖甩去這種陌生的感覺,可是愈甩,那種熟悉感便愈加深刻。

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呢畢竟,他對女人的記性一向差得驚人……啊!突然一個想法在電光石火之間擊中了他,他的炯眸猛地一睜,更多的熟悉感便如潮水般的涌來。

「你……你……你……」

「我是你法律上的合法妻子,更將是你一輩子的生活伴侶,請多指教。」

那豪爽主動的模樣,看西門瑞是目瞪口呆。

生平第一次,他嘗到了啞口難言的滋味。

如果,這算是一種宣示的話,那麼是的,她正在宣示著自己蟄伏已久的感情。

羅林滿意的看著他目瞪口呆的模樣,笑容爬上臉,然後她驟然伸出手握住他的。

當她的小手完整的被西門瑞那粗大的手掌包裹時,幸福的感覺溢滿她的心胸。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呵她悄悄的在心中立誓。

可是西門瑞的反應卻大大的傷人,他像是被燙著似的,火速抽回自己的手,一臉驚駭莫名的望著她,活像她是什麼鬼東西似的。

「你……你……你……」他這輩子頭一次因為一個女人的出現而說話結巴起來。

羅林安靜的等待著,不急著插嘴,也不急著挽回他的手,只是定定地瞅著他。

懊不容易,失靈的舌頭終于回復了正常,他連忙問道︰「你不是待在美國嗎?」而且他們的婚姻關系不是早就已經被他「解決」了嗎?為什麼她還會跑到台灣來自稱是她的妻子,她究竟是在搞什麼啊?!

「總該要回家的不是嗎?」在說到回家兩個字時,她大大的眸子突然綻出光芒,亮得讓他有些閃神。

「回家?!」他稜角分明而有型的薄唇輕緩的開闔,隨即大驚失色的瞪視著她。

她說回家,她的家在大陸,她見鬼的跑來台灣做什麼「是啊!回家。」她用力的點點頭,然後肯定地說道。

「回什麼見鬼的家,你的家在大陸。」當一抹堪稱恐怖的念頭閃過,西門瑞以極快的速度說道。

「我回我丈夫的家,有錯嗎?」以像是在陳述天氣一般平常的語氣說完,羅林「自動自發」地又一把勾住他碩壯的手臂,笑意燦燦的說︰「走吧!爸跟媽都還在家里等我們。」

爸?!媽?!

听到她這樣自然的稱呼著自己的父母,他不禁頭皮一陣發麻。

他……他……他,不是早八百年就放她自由了嗎她怎麼還跑到台灣來說要找老公還有,她是怎麼知道他搭這班飛機回台灣的他本來打算先偷偷模模的回來,等全盤了解發生了什麼事之後,再回家「解決」的,可她怎麼會突然冒出來,殺他個措手不及呢「是大哥告訴我,要我來接機的。」

當這個答案從羅林的嘴里冒出,西門瑞這才知道自己將心底的話全都說出了口。他轉頭看了她一眼,像是在責怪她的多事似的。

可其實他的心里現在正在溫習著他長到三十幾歲以來,所有學習過的各國「問候語」,對象當然是那個大大方方出賣他的大哥。

懊死的,也不想想自己為了他和他老婆出了多少的力,他竟然這麼簡單的出賣了自個的兄弟。

斑,真是好樣的不過他也不是省油的燈,反正到時候道場見,即使是親兄弟也要明算帳,他會讓他知道出賣他的下場的,哼哼現在最麻煩的是身邊的這個女人,他……不是都已經同她說清楚了嗎當初和她結婚只是權宜之計,怕她不接受他的幫助,讓他有愧于那個魂歸九泉之下的老人家。

她干麼還跑來台灣,唉!他的頭這會兒真是一個成了兩個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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