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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黑小爸 第二章

作者︰罌粟

徐赫均有了小阿的事,沒多久便傳遍整棟辦公大樓。

「真是人不可貌相耶!」

「不過,這也太突然了吧!」

「筱黛知道這件事了,真可憐喔!」

「不說妳不知道,蘇筱黛今天早上,是坐翁育杰的車來的耶!」

「真的假的?她那麼快就找到新對象了?」

「哎唷!遇到這種事,當然有多遠就閃多遠啊!而且,翁育杰的客觀條件,比徐赫均好太多了。」但人品就不怎麼樣了。

「這倒也是啦!」

「所以,那小阿是誰的啊?」

「听說……是個謎耶……連他本人也不知道。」

「蝦米,天底下還有這種事!」

「哈—啾!」徐赫均一大早才剛到公司,便接收到同事們關愛的眼神,以及四周如蒼蠅般嗡嗡亂叫的耳語。

他捏捏鼻梁,想也知道是誰說的。

他頭一次發現,一個男人沒結婚就有了孩子,這種情況比單親媽媽還糟糕……至少大部分的單親媽媽知道孩子的另一半源自何方吧!可他跟他的可憐寶寶呢?

「徐赫均,」女魔頭在內線呼喚,「進辦公室找我。」

頓時,他一臉哀怨。

走進平常他再熟悉不過的總經理辦公室,今天門才一推,他便能察覺從里頭散發出來的惡寒。

他好苦命吶……

六坪大的辦公室里,兩旁是簡單的核桃木書架,天花板經過挑高架空,讓人感覺空間更空曠,正中央是褐色系的辦公桌,而女魔頭……呃,不對,是總經理大人,正坐在辦公桌後頭,一見到他,便將目光自屏幕中挪開……

她有一雙炯炯有神的雙眼,有時他會覺得她的眉毛可以不用再特意畫過,因為已經夠英勇了,今天她將黑色的長直發利落的盤在後腦勺,有時是一絲不苟的馬尾,筆挺的套裝穿在她身上,永遠都像是新買的,顯得精神奕奕,他常覺得女魔頭晚上回家應該也都是備戰狀態,隨時都可以跳起來,出去跟人家廝殺。

她應該沒有睡衣這種東西吧!他很Kuso地想。

「小阿呢?」

呃,被這麼直接地一問,徐赫均錯愕了下。

逼上榕彈彈手中的原子筆,毫不客氣地單刀直入,「這消息辦公室傳得沸沸揚揚的,我不必問也能知道個大概。說吧!你打算拿孩子怎麼辦?」

他打算拿孩子怎麼辦?老實說,他也不知道,他從來沒為這種事動過腦筋,何況現在詢問他的不是別人,還是他上司。

這關她啥米代志?

看他還愣著不說話,黃上榕加強語氣,「小阿呢?現在在哪里?」

「在保母家。」

她原本緊皺的眉頭稍稍松了一點,但還是嚴厲地盯著他,「以後打算都丟給保母帶嗎?」

「我得上班,沒人看著他,只得多花點錢請保母了。」

逼上榕的眉頭又皺起來了。「一個月保母費多少錢啊?你有辦法支付這筆開銷嗎?」

「盡量……」省了!不只每個禮拜一次的交際應酬費用要省下來,如果可以,他得盡量減少外食的次數,可是他又不會煮飯……這下慘了!

抽出一張紙,她迅速地替他分析,「你一個月收入三萬五,加加班費三萬八,光是保母費一個月至少也要一萬五吧!剩下兩萬多塊,你要繳房租還有生活開銷。

「小阿女乃粉尿布也都是要錢的,一罐女乃粉五百塊,剛開始可能還好,但等大一點,寶寶一個月少說要喝個三、四罐,尿布就更不用說了,那是跟衛生紙有得比的消耗品,除去保母費,花在小阿身上的錢至少五、六千塊,你算過沒有?以你目前的情況,要怎麼照顧小阿啊?」

她越說,徐赫均的臉越綠。他知道自己的收入不算多,每周一次和同事應酬交際加上其它生活開銷,就差不多跟他的薪水打平了,現在又多了個女乃娃的可觀花費……不更省不行吶,唉,這就是現實的人生吧!

看他又不說話,黃上榕自動幫他想辦法,「單親家庭你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關于這個問題,你看看這份企畫。」

她抽出一個資料夾,放在他面前。

「我們樓層角落那間十坪大的雜物間,平常堆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我早就想把它們整理掉了,如果這項企畫可以通過,雜物間可以闢成一間托嬰室,從每位使用者身上,每月扣除一定費用,請一位受過專業訓練的保母或幼教老師,讓她幫我們照顧嬰兒,一方面家長看得到比較放心,開銷也會比到外面找保母來得少。」

徐赫均的眼楮在瞬間迸發出七彩光芒,激動地盯著黃上榕。她、她居然願意為他……

撇撇嘴,她揮手擋掉他那幾近白痴的崇拜眼神。「不用太感動,這不是為了你而已,有這種問題的職業婦女不少,偏偏公司上層有幾只沙豬硬是擋了下來,現在有你這位‘男性同胞’動之以情、說之以理,相信會讓他們重新考慮的。」

原來她不是為了他,而是為了公司的已婚女同事……雖然徐赫均對黃上榕的感激之情在瞬間消退不少,但還是佩服她的遠見與細心。

「做不做?」她直接問。

「做。」可以省錢又省事,為什麼不做?

懊,夠干脆。黃上榕挑眉表示贊同。「那你去研究一下,晚一點我再跟你討論細節。」

他正要鞠躬告退,她生硬的聲音再度響起,「我的咖啡跟頭痛藥呢?」

徐赫均一愣,記起她已經好一陣子沒服用,「妳頭又痛了?」

「嗯,」她眼楮盯回屏幕,一只手撐在太陽穴壓了壓,表情沒什麼變化,「這幾天狀況不太好。」

他指指自己,故做俏皮地說︰「是因為我沒來嗎?」

逼上榕銳眼朝他一射,一陣殺氣瞬間而至,但他笑著聳聳肩,絲毫不以為意。

「我、的、咖、啡—」每個字說得咬牙切齒。

「是是,馬上來。」他嘻皮笑臉地回應後,轉身便離開總經理辦公室。

一人獨坐的辦公室里,原本只有她敲打鍵盤的聲響,以及沙沙的寫字聲,一旁傳真機偶爾傳來唧唧的工作聲……

此時,還有一些波長較低的聲音——

「這樣做,你開心了吧!」

「什麼開心?她根本就是不忍心……」

「這樣喔!唉,這樣我們家阿榕什麼時候才嫁得出去咧?」

「別吵。」她閉閉雙眼,努力無視腦海中的聲響。

「哼,明明就沒那麼猛,偏偏愛打腫臉充胖子……」

「早點認了又不會怎樣?我看那明明就是個好孩子……」

「不好啦,不好啦!他年紀比阿榕小耶!」

「有什麼關系?合得來最重要!」

「你們說夠了沒有?快給我回去!」

砰一聲,黃上榕手掌奮力往桌面一拍,此時,徐赫均正好端了杯咖啡進來,所有耳語在瞬間消失無蹤,而當他听見她大吼的聲音,免不了一跳。

「怎麼了?」

正眼直視不明所以的他,她眯起眼,眼底閃過非常奇妙的光影……「沒事。」

既然上司說沒事,那他就當做沒事了!徐赫均將咖啡送到她桌上,附上一盒頭痛藥,還有一份文件。

「這是剛剛會計室送來的,請你準核簽章。」

端起咖啡她才放到唇邊,輕啄一口,便皺著眉問︰「這咖啡不是你泡的吧!」

咦?徐赫均暗暗地吃了一驚。這樣她也知道?剛是新人雪芬說想學泡咖啡,他才按照步驟一步步教她耶!香味跟口感一模一樣啊!這樣女魔頭也察覺得出來?

逼上榕將咖啡擱在一旁,淡淡地吩咐了聲,「再去給我泡一杯來。」

「可是,那杯……」

她抬起頭,惡狠狠地盯著他,「叫你泡就泡,羅嗦那麼多做什麼?」

為什麼?咖啡又黑又苦,不是都一樣嗎?徐赫均暗自哀嚎,在心中低咒了一聲「女魔頭」,並把剛才對她的敬佩之心拋到腦後去了。

門才合上,敲鍵盤的聲音孤單不久,她耳邊立刻出現嘰嘰喳喳的討論聲——

「吼!你那麼凶,把他嚇跑了啦!」

行深般若波羅密多時,照見五蘊皆空……黃上榕默念。

「他好可愛,尤其是他的,真想捏他一把!」吸漱——口水聲。

色不異空,空不異色……

「你去捏啊!看他不燒死你才怪!」

「唉!人家只是說說嘛!吧麼當真?」

受想行識,亦復如是……

一道淡得幾乎看不見的折射,像黃昏的夕陽照進彩繪玻璃的光線,隱約靠在黃上榕身邊。

她扯扯她的領子,「你模過,快告訴我們,是不是很翹啊?」

砰的一聲,黃上榕再也受不了從太陽穴傳來的劇烈疼痛,猛然拍桌,朝外頭大叫︰「徐赫均!咖啡!」

夜晚,樓層的燈熄得差不多,徐赫均和最後一個下班的同事道別,听著樓梯叮咚一聲,他就知道,今晚又得留他一個人加班了。

他把這個月報表做完,偷空咬了口三明治後,伸了伸懶腰,拉出抽屜深處的資料夾,那是總經理交給他的托嬰室計劃。

迅速瀏覽過一次,他發現這項計劃有點偉大,雖然要每位使用者一個月繳個幾千塊當做經費,但再加上公司補助的話,運作上沒什麼問題,只不過年齡限制從零到四歲都在規劃里面,這可能有點困難。

站在經營者的角度,公司最好就是單純上班的地方,當然開碩規模不小,即使競翔是旗下分公司之一,該給員工的休閑與福利自然沒少過,只是,托嬰室的設立,是否會影響到員工上班的專注力,已經讓剛學會走動的幼兒在這樣的環境中長大是否恰當,托嬰室不是幼稚園,自然不能將兩者混為一談。

桌上手機鈴聲響起,他一看號碼,便接起來——

「唷!憊好嗎?」

「死不了。」他苦笑。

「話說回來,你找到那個孩子的媽沒有?」

「還沒。」徐赫均嘆了口氣。

「你真的一點印象也沒有?」

印象?呃,他正值年輕氣盛,狀況佳時幾乎夜夜春宵,他哪會記得十一個月前自己跟誰滾床單啊?那一陣子,剛好踫上尾牙跟同事聚餐,一個禮拜兩三場應酬跑不掉,他幾乎都是喝醉被同事扛回家的,哪記得那麼多?

「還沒有時間回想這件事,我爸還好嗎?」

「……他被你氣到快腦充血了。」

徐赫均沉默了一下,「等我安頓好,會回去看看他。」

蔣旭華嘆了口氣,「其實,他也只是發發脾氣,正常人都是這樣的啊!你現在一個人只身在外,什麼都靠自己,還平白無故多了個兒子出來,阿姨問你需不需要幫忙?如果過不下去,就回來吧!」他知道表弟剛被蘇筱黛甩了的消息——可憐!

雖然兩人交往不久,談不上什麼海誓山盟,但在這種非常時刻被甩,表弟心中的落寞可想而知。

「還可以,我們總經理幫我不少忙。」

「總經理?那個女皇帝!」

逼上榕,屬下通管叫她女魔頭,同輩,客戶,或是上司,偶爾會戲稱她叫女皇。

她今年三十一歲,大學一畢業就以優異的成績進了開碩行銷部分,接著一路往上爬,以強悍作風聞名,二十六歲成為部門主任,二十八歲跟在總經理身邊協助處理事務,二十九歲便成為副總經理,去年到國外進修一年,回國後立刻躍升為眾分公司中最年輕的女性總經理。

他常說,以她的能力,一定會在四十歲之前打進開碩核心高層。

他沒看過這麼拼命的女人,不,應該說,就連男人也不見得有她一半賣命,興趣除了工作,還是工作,在事前做好所有準備那叫常識,她的目標,是想別人沒想的,做別人沒做的、不敢做的、不想做的。公司的團隊,有了她的帶領,什麼都比別人快、比別人好、比別人仔細!就連一些上了年紀,想法保守的守舊派踫上強勢的黃上榕,也不太敢在她面前提起性別的問題。

這個女人,除了猛,不知道該用什麼形容詞形容她。

徐赫均莞爾道︰「雖然她很嚴厲,但該細心的地方,卻一點也不馬虎……」雖然常沖過頭了。

她所提的托嬰室計劃,五年前听說被狠狠打了槍,說什麼不符合經濟效益,要求過多,把辦公的地方當做幼稚園……

他看過會議記錄,就連當時附議的女性員工也不到三成,多數為了保住飯碗,寧願多花點錢,多花點時間,到外面另外找保姆,也就沒跟她一起瞎起哄,最後變成只有她一人在唱獨角戲,也就不了了之。

現在她把這個燙手山芋丟到他頭上,雖然要說服大多數的人有點困難,但並不是不可能,只要稍微做點調整……

「是啊!她是個人才。」蔣旭華毫不保留地贊美,「所以,當初姨丈才把你安排到她身邊,跟她多學點,姨丈說你頭腦很好,就是不夠強勢,如果……」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徐赫均打住他接下來想說的話,「但我真的不覺得自己有哪里不妥當。」

「當然有!」話筒那端傳來驚叫,「你將來要接公司耶!當然得多磨練,至少要練出那種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氣勢啊!」

徐赫均不在意地撇撇嘴,「要我做事,可以啊,可是我不喜歡站在眾人面前,有子彈來,第一個打到我耶!不要,我才不干!你來啦,不然這樣,我當你的神秘幕僚,你風光當董座,對你夠好了吧!」

「不要!」蔣旭華听了全身一顫。他們表兄弟倆從小靶情不錯,鬼主意他出,調皮搗蛋他最厲害,可是每次倒霉要被大人責罵時,赫均跑得比誰都快!誰要當這種人的擋箭牌啊!「你想得美!」

「當老大的、風頭健,沒事人家也拿來開刀,我倒寧願當老二,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中,就算突槌也算不到我頭上。」他在電話這頭嘿嘿笑了兩聲。

「那你還拱我上台?真是%&#」蔣旭華在那頭暗罵幾句,「好了好了,別在陷害我了。阿姨要我跟你說,等你事情處理完,帶孫子回去給她抱抱。」

阿姨想抱孫子想瘋了,偏偏赫均玩心還沒定下來,對于成家,他大有借口自己尚未功成名就,不干妄想娶妻生子。不過,計劃趕不上變化,人算不如天算,居然從天上掉下來一個兒子給他抱!

本來阿姨是很開心,打算抱著孫子一陣子不還他了,可是姨丈氣得半死,想赫均兩年前才不顧眾人反對,毅然決然自己跑到公司基層,從小職員干起,說要獨立生活,體會庶民生活,現在,就跑出一個兒子——很好,姨丈等著看他一個大男人怎麼帶小阿!

徐赫均苦叫一聲,「噢,不是吧!」

「嘿嘿,就是!」忍不住幸災樂禍。

辦公室一角突然傳來一些聲響,徐赫均飛快地掛掉電話,抬頭一看。是她!憊以為她先下班了。

逼上榕似乎以為整層樓只剩她在加班,看起來有點心不在焉,原本緊箍著的發圈也拆了下來,一頭烏黑亮麗的直發隨性地披在肩膀上,迷蒙的雙眼不似早上的氣勢驚人,從辦公室走出來時,還扭肩動腰的,在一見到他時,雙眼在瞬間瞪大,仿佛又穿回武裝盔甲那樣,直挺起腰桿,收回所有動作,雙手環胸盯著他看。

原來女魔頭也有休息的時候啊!他勾唇淡笑著。

「還沒回去?」她挑眉,努力營造出平時一絲不苟的模樣。

「對,加班。」徐赫均攤攤擺在他桌上的托嬰室企劃案。

「喔,對,你不說我都忘了。」她看看手表。「那你去訂兩個便當上來,我們邊吃飯邊討論,我今天咖啡因攝取足夠了,幫我泡杯花茶就行了。」

可惡!丙然是女魔頭,就知道奴役人!

徐赫均喘一口氣,端起桌上的飲料解渴,把冬瓜茶喝到見底後,他才抬頭看方才一句話也不說的黃上榕。

她的飯盒已經空了,而他的只扒了幾口,可恨!他居然連吃飯也吃輸她!于是他又忿忿地挖了兩口白飯塞進嘴巴里。剛才都是她听他作報告,左手拿筷子,右手拿筆把他的意見記錄下來,能一心二用的本事,現在輪到他吃飯了。

邊啜著熱茶,黃上榕仍專注在他的報告上,趁他用餐之際,揮筆在白紙上一邊做記錄。

她不只工作能力強,就連外表也總是保持她干淨利落的模樣,身為女強人,她似乎很肯花時間與金錢在保養上,修長的手指上總是刷上一層亮色系的指甲油,從他進公司以來,沒見過她指甲油剝落的時候,身材也保持很好。

巴她同年紀的女員工沒人有辦法穿得下她那件二十三寸高腰窄裙,她除了左手腕上一只復古簡單的Gucci腕表外,偶爾心情好,還會搭條大方的Tiffany項鏈,除此之外,鮮少看她戴其他配件,方才披散的長發,現在也被她簡單整齊地梳攏在後腦勺,對她來說,人生似乎沒有松懈的時候。

可再怎麼嚴厲,畢竟也是個人吶!她都沒有「私底下」的時候?

比方說,穿著居家服,窩在沙發上看電視、吃爆米花,或者不顧形象的哈哈大笑,甚至是披頭散發的從家門口沖出來追垃圾車?

「總經理,你剛剛……是不是用右手寫字,左手拿筷子?」

「對啊!」

「你是……左撇子?」他知道有些左撇子為了便利,會練習用右手寫字、拿筷子。

「不是,我習慣用右手。」

「那你怎麼……」

逼上榕此時抬起眼看他,「我練來的,左右開弓,能省掉很多時間。」像是一邊吃飯一邊做記錄。

「這樣……腸胃會不好喔!」徐赫均提出良心的建議。

「羅嗦,吃你的便當。」她一把駁回他的關心,接著又把企劃書丟到他面前。

「你剛剛的意思是,如果托嬰室的功能過于復雜,會混淆公司的功能性——到底是來這里托嬰的,還是來上班的。」

他點點頭。「如果,暫時將托嬰室的功能單純定成‘托嬰’,其實有很多人願意嘗試,畢竟花少一點錢,又能就近看顧,沒有人會說不要的。」

「等等,你說……暫時?」她听出他似乎話中有話。

「對啊!」徐赫均的嘴角賊賊地彎起來,眼底盡是內斂的笑意,充滿了心機。

「剛開始,目標線別設定太大,放近一點,讓大家好上鉤,等到成了氣候,參與的人數增加,再慢慢開放選項,到時候,想要有游戲間的就有游戲間,想要哺乳時間就有哺乳時間,呵,我們還可以請專家來開課,教職業婦女如何在家庭與工作上取得平衡……嘿嘿,這叫放長線、釣大魚。」

逼上榕專注地盯著他,默默地點頭,一只手不停地在企劃書上補充做記錄。

「而且,現在鼓勵生育,企業若是在公司內部設置托嬰室,其實也會獲得政府補助,有錢好辦事、福利多,能做的事業多啦!」弄得有聲有色,搞不好還會上報咧!

「但,上頭那幾個老頑固,恐怕沒那麼容易點頭。」說到這里,她就有氣。

「這個我來,我會去說服他們的。」

「你要用什麼方式說服他們?」當初她的強悍都派不上用場了,就憑他?

「以柔克剛你沒听過嗎?」啊!他腦殘,黃上榕肯定沒听過的啊!

「什麼意思?」

「他們那些老狐狸,爬得夠高了,根本不管員工死活,而且那年代的大男人,我敢說一定從沒換過自己兒子女兒的尿布,你硬要他們了解職業婦女的辛苦,等于‘寡婦死兒子’——沒指望啦!所以,你要從企業的‘長期經營’著手,說點听起來會讓他們賺錢又賺形象的話,把他們哄得團團轉,心情一號,就會答應了!」

「嗯……」她臉色一沉。「你這種手段,听起來有點像……」

「像酒店小姐對吧!」徐赫均非常坦白。「總經理,請你了解一件事,同樣身為女人,請問你用你的辦法從那些男人身上撈的東西多,還是那些酒店小姐撈的東西多?」

他假裝忽視掉黃上榕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繼續說下去,「我不是要你學她們,我想以你的個性,應該也……呃,不適合這麼做,我知道,在台面上,你只要堅持是為了公司形象以及員工忠誠度,沒有人會打你槍的啦!但你只要在私底下多捧台面幾句,說他們要多強有多強,為了公司形象考量,做出這樣的重大決策,不知道會有多少人會感念他們……」

「你知道吧!捧他們一下,他們就會‘受寵若驚’,心想︰‘哎呀!原來我們的女皇帝居然是這樣看我們的。’告訴你,只要你願意開口,他們馬上就簽字同意了。」

逼上榕原本對他的形容略有不滿,但在他唱做俱佳、感染力超強的說服下,也不由得撲哧一笑。

徐赫均在瞬間不禁看呆了,倒不是說她笑起來多美若天仙,但不可否認的是,她笑起來的確比平常好看多了……

「原來,你也是會笑啊!」

笑顏在瞬間收了起來,黃上榕眯起眼瞪他。「廢話!」

「而且,你笑起來好看多了。」

她一听,面無表情地收起桌上的文件,離開會議室前,還不忘用文件輕敲他的頭。「小子,別開大姐姐的玩笑。」

他被嫌小了嗎?徐赫均匆忙收拾自己的東西,快步跟在她身後。

「所以,總經理,你到底覺得我的辦法怎樣?」

逼上榕腳步一頓,在瞬間轉頭,他沒料到她會突然停下腳步,剎車的瞬間也差點撞上她——他是撞上她,但他力道掌握得剛剛好,在踫上她肩膀的瞬間剎住了腳步。

她倒是沒跳開,反而用一種不同于平常的光芒神采看著他。

徐赫均被盯得有些古怪,只好開口問︰「怎樣?」

「你的辦法很好,我知道我之前是操之過急了點,你弄份草案,下禮拜的股東會議你跟我出席,我們在臨時動議時提出這項計劃……」她沉默了下,又說︰「希望能通過。」

「不用擔心,這種利人又利己的事情,一定會順乎民意而生的。」他繼續跟在她身邊,「不過,我倒是很意外,你居然這麼替員工著想。」

逼上榕冷哼。難道他以為她真的是女魔頭嗎?

「你居然早就替女性員工想出這項計劃,若不是當初的時機點不對,不然,我倒覺得成功的幾率很高的,而且……你居然還把這項計劃交給我這個男人,並且無條件相信我……我本來以為我會被你嫌不夠有魄力。」

被做是旭華,早就被他嫌娘到不行,居然還要巴結別人!

「你提的方法很全面,這樣才是真正在解決事情。」她若有所思地低吟,「不像我,想到什麼就勇往直前,要是有什麼不順心就發脾氣,有時候傷害到別人也不知道。」

這是從黃上榕嘴巴講出來的話嗎?

「你的脾氣不像大家所想的壞嘛!」

「廢話!你都不知道要是我頭痛起來……」轉念一想,她又一頓。「算了,跟你說你也不懂,我要走了,你也收一收趕快下班回家。」

「對喔!」徐赫均大叫出聲,接著整個人一跳,「天啊!我忘記了,我要去接皓皓回家!慘了,現在都八點多了,他一定哭死了!」

「皓皓?」

「寶寶的名字,我叫他徐皓。」

他連名字都取懊了?黃上榕愣了一下,忍不住苞他一起著急起來。「你、你怎麼會忘記這種事?」

「我怎麼知道?昨天我才把孩子交給保姆帶,根本就忘啦!」他飛快地沖到座位上收拾東西,再往窗外一望——「該死,下雨了!」

她望向窗外正下起澇沱大雨,豆大的雨滴打在玻璃上,原本隔音效果頗佳的隔音玻璃隱約可听見雨勢之大,其威力可見一斑。黃上榕腦海中此時浮現一個大男人,在下雨天,騎著一台破舊二手摩托車,匆匆忙忙趕到保姆家,將剛滿月大的兒子背在懷中後,再披著雨衣回家……

案愛真偉大。

「上車,我送你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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