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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情暗王 第八章

作者︰唐昕

夕陽斜照,染紅了整座山頭,莫山之下,馬蹄聲不絕于耳,行軍過境處,卷起了漫天黃沙。

「停--」一聲呼嘯自大軍前頭處逼遠傳出。

擺閻暗望著向晚的天際,對一旁的副將開口道:「松藩,傳令下去,今晚在此扎營」

「是!」符松藩策馬掉頭,對眾軍發令。

三天之前,黑閻暗率領三萬大軍,離開黑水城,直往遼國另一重鎮西城而去,黑水城則留下兩萬大軍駐守,由慕睿寒領兵。

「松藩,那個契丹人的囚營,須嚴加守備,明白嗎?」如鷹般的銳利眸光盯在他臉上。

「卑職定不負所望!」

擺閻暗眸光微轉。落在十步開外的身影上……

符松藩見狀,退了開去。

喜歌感覺有人在注視著她,別過頭,她瞧見黑閻暗正策馬朝她的方向而來--

夕陽襯在他身後,令他周身似散發著光彩……

喜歌的心揪得緊緊地。

打從他由荷花池救起她之後,她再離不開他。

盡避他的心是那麼可望而不可及,她還是愛他!

「累嗎?」他來到她身旁,深沉如墨的眼緊鎖住她。

這是離開黑水城後,他第一次對她開口說話。

「這一點路還難不倒我!」她驕傲地揚起下巴契丹人善射騎,她深感與有榮焉。

「很好!」薄唇勾起一抹詭笑。

喜歌微微一怔,尚未來得及會意之前,已被他一把扯過,安置在他身前。

「你……」

「我帶你去一個地方。」不待她響應,他雙腿已夾緊,策馬狂奔而去。

不多時,兩人來到一處山泉旁--

喜歌注視著微微冒煙的泉水,十分驚奇!

「很久以前我來過這里,附近的人稱此地為‘陰陽山泉’。」他翻身下馬,並將她攔腰抱下。

「為什麼帶我來這里?」

「你不想起此機會梳洗一番?」

喜歌望著溪水……

半晌,她終究克制不住,緩緩走向溪邊。

溪水是由一旁的山壁涌出之兩道泉水匯集而成的。泉水一冷一熱,流進溪中恰成天然的溫泉。

喜歌踏進水中,略有遲疑--他在瞧嗎?

須臾,她決定和衣涉入溪水。

敗快的,溪水浸濕了她的衣衫……

然而,她卻不知道,浸了水的衣衫如蟬翼般,緊緊地貼在她身上,反將她玲瓏至極的誘人身軀毫無保留地展現出來。

雖然並不十分盡興,但喜歌已舒服地輕嘆了口氣,合上眼,享受溫泉帶給她的放松之感。

驀然間,耳邊傳來極微弱的水花聲,她猛地轉過身,卻被一雙鐵臂牢牢鎖住--

「你……怎麼下來了?」

「我不記得曾答應過你不下水。」即使早巳瞧過她的身子,一顆心仍翻騰不已,幾乎想一口將她吞沒。

為什麼對她總有這般深切的渴望?

餅去,他擁有的女人不在少數,卻從沒有一個人能激起他這種磨滅不去的感受,為什麼?她也不過是個女人罷了!

深沉的眸微微眯起,梭巡著她的臉。

「把衣服月兌了。」他放開她身子,眸底翻覆的是難以熄滅的烈焰。

喜歌瞧住他,明白自己不過是他的玩物……

「你還愛我嗎?」她小聲地問。

「這麼傻的問題,還需要問嗎?」黑眸詭閃一下,「放下你的長發。」語氣很輕,卻有不容人置疑的力量。

喜歌順從地拔下發簪,讓黑緞般的長發直沒入水中。

「你愛我嗎?」她再度開口輕問,一雙晶亮的大眼直凝在他臉上。

擺眸閃了閃,一把抄起她的手。「別忘了你的身分,我沒有義務回答你的問題!」

喜歌的心揪痛了下。

莫非,以往的疑慮竟然成真?

是不是,他從來沒有愛過她?

「現在,把你的衣服月兌下。」他沙啞地道,雙臂倏地一收,將她環在身前。

「不……不要!」喜歌首次有了抗拒。

她要的不是的歡愉,而是另一種更深刻的感情。

「不準你拒絕我!」邪佞的俊顏沉了下來,雙手牢牢將她禁錮。

「是你拒絕我在先。」極艷的臉上是無盡的落寞。

他怒眯起眼。「愛只是男人的一種借口,你已是我的人,我毋須再欺騙你!」語意十足殘忍。

喜歌瞧進他眼底--

「我對你,始終是真心真意。」

擺閻暗楞了下,掠過一抹復雜的感情,但僅只一瞬,稍縱即逝︰

「倘若是真心,就更不應該抗拒我!」他的手輕輕劃過她胸口,解開她胸前的衣襟。

「不……」喜歌拉住他的手

「讓我再愛你,和從前--樣。」魔魅的眼,帶著引誘。

明知他愛的只是她的軀體,但喜歌卻不再抗拒。

一切只為他眼底那一抹近乎真情的溫柔……那似真還假的溫柔,瞧得她的心好痛……

就讓她當真吧!也許……只是也許,有朝一日,他眼底的溫柔會一日多過一日的。

喜歌靠向他,趾起腳尖,輕輕地吻上他的唇。

這一吻,點燃了地高張的情潮,他一把橫抱起她,來到溪畔的巨石上。

膘熱的溪水令她全身微微泛紅,更添一抹艷色、他目不轉楮,眼底忽現一抹狂暴,迅速扯下她衣衫……

喜歌雙手環上他頸項,忽然開口道:「我愛你!」

他眯起眼,分開她的腿,毫不憐惜地貫穿她……

喜歌尚未準備好,忍不住低呼一聲。

他卻置若罔聞,似發了狂一般,一下下在她體內戳刺

因為心中有著對他的深情,喜歌漸漸有了歡愉的感覺。

夕陽西下,溪畔有說不盡的旖旎風光。

***

那一日自溪畔回營之後,喜歌竟染上風寒。

一向鮮少生病的她起了高燒……

軍醫來過之後,表示她並無大礙,但必須多休息,以免病情惡化。

一整晚,她始終呈半昏迷狀態,也許是久未生病,因此一病起來特別嚴重。

擺閻暗坐在床沿,心頭竟有火焚般的感受!

印象里,他似乎從未對什麼人如此憂心過--除了她!

是因為對她有愛?

濃眉深深糾結起來……

他曾立誓此生不愛任何人!他不會違背這一項誓言的。

今生今世,他不會愛人,不再愛任何人!

喜歌迷迷糊糊地,感覺全身十分無力,半睜開眼,她瞧見床畔的男人--

「暗……」她的嗓音微微沙啞。

「是不是哪兒不舒服?」他問,細細地觀察她潮紅的容顏。

她臉上的潮紅是表示不正常、病況尚未稍減。

「我……我好渴……想喝水……」她斷斷續續地說道。

他端起一旁預備的參茶。「來,小心燙!」他扶起她,小心地喂她喝下。

記憶中,他從未對誰如此盡心!

但這份急切的心意,卻是心甘情願,沒有半分勉強。

思及此,他心中微微煩躁起來。

叭完參茶之後,喜歌精神略有好轉。

「謝謝你,」她小聲地說道。

他肯照料她,真的令她十分訝異,但在訝異之作,又有一種模糊的欣喜。

這是否表示他有了些微的轉變。

「軍營里沒有女眷,我只有親自照料你。」他刻意冷淡地將距離拉遠。

喜歌卻不以為意。

任何時候,只要他肯陪著她,她已經心滿意足,不敢奢望其它。

「我知道你對我是真心的好。」她目光緊鎖住他。

「你高熱未退,早點歇息吧!」他起身走向一旁的小圓桌,將茶盅擱在桌上。

喜歌雖然有點昏沉沉地,但仍可以感覺出他的拒絕。

他又再一次將她隔在心門之外!

「為什麼?為什麼你總要裝作無情?」她痛苦的低喃,聲音雖不大,但已足夠讓他听見。

擺閻暗倏地轉過身。「我一向寡情,根本毋須假裝。」語氣雖輕淺,卻可以清楚的感覺到怒氣。

「對我好,真如此困難嗎?」她有些傷心。

他眯起眼,走向她。「別忘了你是誰一手教長大!」

「你給了我一切,為什麼不能給我你的愛?」心靈上的愛!

擺眸沉了下。「我向來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對一個什麼都有的人來說,愛有何用?」黑瞳由無情轉為狂妄。

「愛可以讓生命更完整!」

他聞言,忽然狂笑了起來,笑聲中狂妄不再,只有深切的悲意與嘲諷。

「對我來說,愛絕對不會讓生命更完整!」她的話觸動他心底深埋的記憶;也是最痛的記憶!

喜歌從未在他臉上見過這樣的神情--

「闇……」她握住他的手。

擺閻暗不動聲色,神情在一瞬間又回復成一貫的淡漠。

「睡吧,我會陪著你。」他扶著她躺回床上。

喜歌明白他不願再多說什麼,只得依言躺下,在合上眼之前,她忽然想起一件事--

「把手給我!」她要求。

沉默了會兒,他伸出了手。

喜歌握住他的手,貼在頰邊……這是她很久以前的一個習慣,但願她可以永遠保留。

擺閻暗默默地注視著沉睡中的容顏,悄悄地收回手。

這一夜,他明白了一種事,他不能再如此過下去!

***

「松藩、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

符松藩微有猶疑,欲言又止。

擺閻暗揚起眉……你向來不是吞吞吐吐的人,說吧!再不說的話就退下。他放下手中的兵法書。

「王,咱們行軍已有一段時間,是不是該給部屬們一些調劑……」

擺閻暗眸光一沉。「你指的是什麼?」

「王,附近的村子迭夾一批女人……」符松藩戰戰兢兢地說道。

「妓女?」

「是!」天!瞧王的眼神這麼可怕,早知道就將那批女人送走。

「松藩,跟了我這麼久,你該明白軍營中一向嚴禁召妓。」

王的語氣雖嚴肅,卻沒有想象中的憤怒……他有救了!

「王,卑職明白,卑職這就遣她們走!」

「那倒不必,既然來了,就讓她們留下吧!但僅此一晚,並且不許惹是生非!」他並非不通清理之人,軍中生活單調苦悶,有個調劑來嘗不可!

「是,卑職這就去辦!」想不到王竟會答應!

符松藩才到營帳門口,耳畔又傳一道命令--

「松藩,替我挑兩個女人送過來」

什麼?他是不是听錯了?

符松藩驚疑地回過頭--

「王,您……」

「還不快去!」他臉上神情不曾有變,仍是一貫的淡漠。

「是!」符松藩迅速退出營帳之外。

王一向不在行軍打仗時和女人在一起的……今夜是為了什麼?

符松藩左思右想仍不得其解。

倘若睿寒在這兒就好了,起碼他會知道答案!

在營帳外徘徊了半晌,符松藩決定照王的話去做。

半個時辰之後,他親自送了兩名高挑豐盈的女人到王的營帳去。

王一向喜歡這樣的女人,像喜歌小姐!

這是喜歌小姐失蹤這一年來人人皆知的事情。

但,王不說,也沒有人敢在他面前提起喜歌小姐。

符松藩心念電轉……

難道是因為喜歌小姐病了,主才按捺不住而找其它女人?

貶嗎?王是這樣猴急之人嗎?

若換作是他的女人病了,他決計不會另投他人懷抱。

符松藩暗嘆了一口氣。

有的時候,王的無情真令人心寒!

「王,人已送到!」

「你可以退下了。」黑閻暗頭也未抬,埋首于兵書之中。

符松藩又站了一會兒……

「怎麼了?還有事嗎?」黑閻暗淡掃他一眼。

符松藩咽了口口水。「不知卑職為王挑選之人,王可還滿意!」

擺閻暗連瞧也未瞧那兩個女人一眼便回道:「可以!」

符松藩怔了下,終于退出帳外。

他連瞧都沒瞧那兩個女人一眼哪!唉……

***

翌日清晨,喜歌緩緩睜開了眼。

她一手撫上自己前額,高燒已退,那種昏沉沉的感覺也隨之消散。

她爬坐起來,腦海浮現的是昨晚的情景……

她猶記得臨睡之前,閻陪著她,臉上的神情是她以往未會見過的痛苦。

對我來說,愛絕對不會令生命更完整!這是他說的話。

為什麼他會如此痛苦?就她所知,他一向是深沉而冷漠的,除了對她偶現的溫情之外,他幾乎是封閉的,如一座鐵牆,冷冷地將所有人隔在牆外。

想到此處,喜歌的心隱隱地升起了一股憐惜。

也許,她不該將他逼向痛苦深淵,她該多給他一些些時間來改變。

驀地,帳門一揭,一個小女孩走了進來--

「啊,小姐,你醒啦!」小女孩對她甜甜一笑。

「你是誰?」瞧她的模樣約莫十三、四歲,圓圓的瞼蛋十分可愛、喜歌一見就有好感。

「我叫萍兒,是元帥買來服侍小姐的。」她家境十分艱苦,母親須獨力扶養四個弟妹,因此她決定賣身為奴,雖然失去自由,但起碼可令弟妹們三餐溫飽,十分值得。

他竟買個丫頭來服侍她!

「告訴我,萍兒,元帥花了多少銀子買下你?」

「五十兩。」這筆銀子對他們來說除了可供三餐溫飽外,更可以讓娘做點小買賣,過好一點的日子」

「萍兒,你回家吧!不用再服侍我了。」

萍兒露出驚恐的表情。「小姐,是不是萍兒哪兒做錯了,請小姐責罰。」說完,她膝一屈,咚的一聲跪在地上。

「你快起來呀!不要跪了。」喜歌拉她起身。

「小姐……求求你,不要趕我走,萍兒家里需要這筆錢過活。」她兩眼淚汪汪

「唉!我什麼時候要你還錢來著?」喜歌抹去她的淚。「我是要還你自由。」她拍拍萍兒的粉頰真可愛!

萍兒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小姐……」這世上怎麼有這麼會好的人,除了好之外,還是她所見過最美的!

「你等著,我這就同元帥說去!」喜歌立即走出帳外,直往黑閻暗的營帳而去。

萍凡怔怔地立在原地,仍不敢相信她會遇上這麼好的人。

喜歌直奔而來,只見黑閻暗帳外守著兩名侍衛兵。

「我要見元帥。」

侍衛一見是她,微微露出為難的表情,但仍是回答︰「王有令,任何人不得進入。」

「我也不行嗎?」

兩人互望一眼。「不行!」

喜歌明眸流轉,佯裝要離開,卻在下一瞬間闖進營帳去。

入了營帳之後,喜歌整個人僵住--

為什麼他的身邊躺著兩個赤果的女人?

擺閻暗推開女人,坐起身,目光落在喜歌身上。

侍衛在此時亦跟了進來。「王,卑職該死!」兩人異口同聲道。

擺閻暗冷冷地瞥了兩人一眼。「退下!」

侍衛立即如獲重生般欣喜若狂地退出帳外。

「你們兩人可以走了。」他瞧也不瞧她們一眼,目光緊鎖在喜歌臉上。

女人們匆匆著衣之後退出帳外。

帳內,僅剩下黑閻暗與喜歌,兩人對峙良久--

「你也愛她們嗎?」猶記得在他們第一次雲雨之後,他對她說過那便是愛!

「男人都是這麼愛女人的!」他殘忍地回道。

喜歌的心仿佛被鞭子狠狠地抽過……

原來,他說的,不是愛!

是欲,是對她身子的貪欲!

「你根本就沒愛過我,對嗎?」她以為自己會哭,但是她沒有。

心已被掏空,教她如何流淚。

「你跟了我這麼多年,難道看不出我誰也不愛?」他甚至不愛自己!

「沒有愛的人,永遠不會快樂。」含悲的眼眸不再有生氣,只有沉郁。

「就讓我、永墜煉獄吧,」他狂戾地笑了起來。

難道他不明白,她的心也如同墜入煉獄嗎?

有一種愛,在給盡了之後,便不會再有。

怔怔地,她退出了帳外,感覺這世間的一切對她來說已不再有任何意義。

***

入夜之後,黑閻暗來到喜歌帳中。

「萍兒說你兩天未曾進食,想死嗎?」

喜歌的眼神越過他,沒有焦點。

「你說話啊!」他捏住她下巴。

喜歌仿佛當他不存在似的,不發一語。

他怒眯起眼……他絕不任由她輕忽他的存在!

「你以為你會得逞嗎?」話驟落,他便握住她的唇,狠狠地吻上她……

她愈是無動于衷,他愈是狂暴!

蚌然之間,喜歌眼角緩緩流下了淚……

她絕望的淚水如二把利刃,狠狠地刺在他心上!

他暴吼一聲,撤離她身子。

這番絕望的淚水,竟令他有了遲疑。

他從來不強迫女人的!

因她的絕望、她的無動于衷而展現的狂暴,是因為開始在乎她了?

彬者,這樣的在乎太強烈,必須用盡他所有的理智,才能與之抗衡。

霎時,過往的一切在心頭百轉千回--

他狂吼一聲,沖出帳外。

怒火一路延燒至他的營帳外。

「王……您怎麼了?」符松藩適巧來到黑閻暗的營帳外,準備上報軍情。

「滾!」黑閻暗眼神狂亂,一把推開他,向前奔去。

「王……王……」符松藩從未見他如此,擔憂地追了上去。

但黑閻暗卻回頭道:「再跟上來,軍法處置!」語罷,他翻身上黑馬,疾奔而去。

符松藩暗自擔憂,卻又無能為力,只有在心中長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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