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瀟灑淑女 第四章

作者︰唐瑄

「回去告訴老家伙們,我在等他們。」黑豹對前來暗殺他不成,反被他輕松制住的來人冷聲哼完後,出手快又狠地猛擊出一拳,打昏了傷痕累累的刺客。

這麼漂亮的男人打起架來竟然這麼強悍,天呀!他真是既帥又狠,既陰美又剛強。躲在樹後的谷美寶,從黑豹被偷襲開始,到那個塊頭比他大上許多的凶神惡煞被他擊昏為止,幾度凝神閉氣,大氣不敢吭上半聲,為的就是保命,怕被凶狠、打起架來像餓了數月的黑豹順手給撕了,啃噬得尸骨無存。

幾經散財後,她好不容易才從口風極緊的僕人嘴里得知黑豹的住處。再怎麼也沒想到他居然會住在這種陰涼、森寒的偏遠地帶,他干嘛不搬到華麗的士屋住嘛!

擺豹回屋里打電話,招來手下將昏倒的人送回高雄,物歸原主。

比美寶鼓起勇氣,一口氣沖進屋內。這場游戲她絕對不能輸,即使陪他上床她都願意,只要能嬴映黎,要她做什麼犧牲她都願意。這種兼具力與美的男人,多陪他上幾次床都絕不能稱之為犧牲,她已經渴望他的身體了。

「黑豹。」谷美寶心跳急促地鼓動,視線里填滿了俊美、迷人的黑豹,根本沒心情理會這間簡陋得幾乎讓她皺眉的小屋。她有的是錢,要的只是他這個人,只是這場游戲的勝利,他富不富有都在其次。谷美寶不斷在心里說道。

擺豹站在魚缸前喂著魚,對她嬌嗲的聲音和嬌美的容顏不聞不問。他不知道這對姊妹在玩什麼把戲,為什麼輪流監視他?若不是他不想對女人動手,這兩個女人大概已經完蛋了。

他冷得讓人著迷,美得讓人心醉。谷美寶走近他,輕輕地偎著他。「我喜歡你。」她大膽地表白,雙手爬上他的胸膛。

「那是你的事。」黑豹冷絕、不留情地推開她。這種話他從小听到大,很難動心了。

「你喜歡映黎?」他又拒絕她。谷美寶怒火頓生,胡亂地推敲起他拒絕自己的理由。

「你管不著。」他低沉著冰冰冷冷的聲音,陰寒似地獄使者。

「映黎有什麼好?」她極力壓抑怒氣,咬牙切齒。

擺豹冷著臉,有些驚訝于她對谷映黎明擺著的怨恨。她們不是姊妹嗎?連姊妹都能成仇,顯見她們的膚淺。

「告訴我啊!映黎到底有什麼好?」她仰視他,忍不住滴出淚水,知道這種角度的自己看起來有多美。「她的男人多得很,根本就是在玩你。」

「那是她的事。」黑豹面不改色地放下魚飼料,不痛亦不癢,故意忽略心里突生的心悸。

他這種冷漠、決絕的態度,表示他對映黎沒興趣-!比美寶喜孜孜地破涕而笑。她就不信所有人都雞逃映黎那種虛假的魅力,至少黑豹就不會。

擺豹沒興趣談谷映黎,也沒興趣和她扯。他粗魯地拎起笑容滿面的她,將她拖到門口丟著,「別再來了,順便告訴你妹妹。」說完,他走向停放在屋旁的機車,再次-下眼神熠熠的谷美寶,絕塵而去。

他剛才的意思是說映黎曾經來這里投懷送抱-!比美寶興奮不已,簡直要大聲歌唱了。映黎真的對黑豹動心了?這也難怪,比起同樣高大、英俊的保羅,陰美的黑豹硬是多了些男子氣慨,多了些冷傲的氣質。保羅那種角色她都會動心了,更何況黑豹。太好了,既然映黎已經參加這場競賽,她誘惑起黑豹來也就格外帶勁了,她將不惜一切阻止映黎接近黑豹。

比賽才剛揭開序幕,一切都只是剛開始。

「小姐,有什麼吩咐嗎?」正在修剪花木的僕人,被站在一旁若有所思的谷映黎盯得有些受不了,她已經站在背後盯他好久了。

「沒有,我只是對你修剪花木的技巧感到好奇罷了。」她綻出笑容,企圖以和藹可親的表情松動他的警戒。「能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嗎?」

「阿旺。」男人全身緊繃,他多少能感受到那天真的笑容底下所蘊藏的企。最近太常踫到她了,得小心點。

糟了,他開始懷疑她了。她必須做點什麼撤去他的防備,如果無法撤去他的防備,那麼她只好逼他提前動手。

「你在這里工作多久了?」她若有似無地研究著修剪一半的花草。

「五年。」他簡潔地不肯再多說。

被謹憤了,看來要撒去他的防備很難。

「五年?」她故作驚訝地張大嘴。「我以前怎麼沒看過你?」

「小姐一向來匆匆去匆匆。」他倒是記得這位愛在園子里溜來溜去的漂亮小姐。

他的方臉非得繃這麼緊嗎?她已經很盡力幫他松弛神經了。

「說得也是,這里的僕人太多,我記性又不好,你可別介意。」她嬌憨她笑著。

「我不敢。」這位小姐和另外一位小姐的性子差真多,他常見她和下人聊天,另外一位小姐卻只會指使他們。

他眼底的戒備好象還沒軟化,既然他的-覺心這麼強,她干脆想個法子讓他提前動手好「我常見你到黑豹的石屋,你是他的專屬僕人嗎?」她努力地維持可親的笑顏,問著傻傻的問題,期盼能混淆他的視听。

「是。」果然!一提到黑豹,這位僕人的臉馬上皴了。

臉色變了,谷映黎贊賞地笑笑。這種人好辦,而且她對他的一切大概有譜了,他對她卻全然不知,敵在明、我在暗,看樣子她的勝算很大。

「他昨天被暗-不成,你知道嗎?」她漸漸地斂起笑容,眼露精光。

「知道。」僕人一派鎮定地看向她。「小姐在暗示什麼嗎?」

「你以為我該暗示什麼?」她笑笑,雙眼冷厲地盯著他微微發白的臉孔,「我想黑豹可能和什麼人結仇,而且我懷疑殺他的人不只一個。

「小姐以為是我嗎?」他不高興地反問。

比映黎听他這麼回答,訝然地放聲大笑,「你以為我會笨到向臥底的人坦述我心里的懷疑嗎?」心浮氣躁了,太好了。

阿旺听她這麼說,臉色不知不覺放軟,「我不懂小姐的用意。」

「我只是要你幫我多留意黑豹,你和他最接近。」她放柔了眼神,誠摯地說道。「我已經打電話給表哥,這些天他就會回來處理這件事。表哥臨行前吩咐我多注意他,可是黑豹很不好親近,不得已我才會麻煩你。」她羞赧地低下頭,眼底卻蓄著冷冷的笑意。再來就看他上不上當了。

「我會盡力。」他平平地說道。

比映黎抬頭對他感激地一笑,「謝謝。」然後帶著詭異的笑容輕輕點頭離去。

今天晚上就可將他手到擒來了。她提著輪鞋繞到白家特產的長廊,坐在欄桿上等人,並沉著地想起剛才那名中年男子有些釋然的模樣。要刺殺黑豹的人怎麼這麼多?這人到底是做了什麼人神共憤的事,讓人非緝殺他不可?

一直在暗中監視中年男子的谷映黎,腦中不斷盤旋著這個問題。經過她這幾天不經意地跟蹤,她大概猜得出這名中年男子本來打算在這幾逃詔手,卻因同伴失敗的前例而不敢妄動。最讓她-訝的是,黑豹似乎不曾防犯過他。她旁敲側擊地觀察過後,推敲出他之所以放心,是因一個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理由——這人在白家工作已行之有年。

擺豹似乎認定只要是在「雲天盟」工作的僕人就不可能存有二心,他對「雲天盟」僕人的死忠度倒是很有把握!比映黎柔柔地笑著。黑豹這個人似乎不像她所看到的那麼冷酷,他的感情是表現于無形嗎?一個冷得比冰山還嚇人的美男子,會擁有什麼樣的感情?他一旦愛起人,會是什麼模樣?什麼樣的女人才是他所想愛、肯接受的?她很好奇。管他的,反正這不是重點,重要的是如何讓黑豹相信她的話。

穿上輪鞋,谷映黎靜靜地等著某個人出現。黑豹很準時的在每天下午五點會騎車出去兜風,而且一定會經過這里,由遠而近的引擎怒吼聲證明了她觀察無誤。為了不負表哥所托,她跳了下來,擋在路中間。

擺豹看見擋在路中間的她,絲毫沒有停下來的念頭,穩穩當當地將車頭轉向,由另外一邊繞過。谷映黎快速滑動,以駕輕就熟的溜冰速度追上了他。並且拉住車身,輕巧地隨機車擺動。

「放手。」黑豹冷冷地命令她,沒想到她的溜冰技術這麼好。

「不要。」她吐吐舌頭,還好黑豹騎車的速度不快也很穩,不會蛇行或 車,標準的兜風。

「放手!」他深惡痛覺地厲聲喝道,速度卻不知不覺地放慢。

「嗨!」谷映黎抬起右手,快樂地向門口目瞪口呆的警衛擺擺手,發現到他放慢速度,不禁溫柔地笑著。「你別生氣,我只想告訴你一些事。」

「什麼事?」黑豹沉著聲音,對于擺月兌不掉她深感厭惡。

「小心幫你打掃的那位……」她太專心警告他,沒留意到不平的路面,不小心被散落在路面的碎石絆倒,摔得七葷八素。

擺豹見她摔倒在路邊,趕緊停下車,快步走向她。

「你到底想干什麼?」他沉著臉低咆,極力壓抑心中的怒氣。他粗魯地抱起趴在地上-延殘喘的她,一張俊美的臉黑得嚇死所有路過的機、汽車駕駛和行人。

「你在生氣?」再次躺在這令人懷念的胸膛里,她不是感激而是美目大睜。她那長長的、俏麗的馬尾更因他激憤的步伐,在他健壯的手臂外猛烈地搖蔽。

她一直以為黑豹不會生氣,頂多寒著臉,酷酷地用他那專有的殺氣,砍得人喘不過氣來。他的聲音不是冷得永遠像框著冰塊嗎?哪知道這會兒他卻咆哮了,只為了她笨拙、粗心大意地跌倒。他一定很討厭她,才會浪費力氣發這麼大的脾氣。

「你到底想證明什麼?」看她一雙勻稱、無瑕的美腿擦破了皮,他就是抑制不了心中翻涌而上的憤怒。

他將她放上機車後座?這個發現又讓谷映黎怔忡了好半晌說不出話來。「放我下來,我沒事的。」她可不想因為自己的不小心,而壞了他保持多年的禁忌,讓人家以為她和他有什麼曖昧不清的關系。

他不可能就這樣-下這個天殺的蠢女人,她干嘛死皮賴臉地纏著他?黑豹放好她後,直挺挺地狠瞪她。

比映黎非常識相,強忍著痛苦跳下機車,不敢逗留。事實上,她覺得自己的腳踝處有些不對勁,可是黑豹的樣子實在可怕,她這個堅忍不拔的勇敢女子也快被他嚇死了。「我只是想告訴你,多留意平常幫你打掃的那個阿旺,你何必生這麼大的氣!」望著擦破皮的大腿,她不禁有些後悔自己的孟浪,早知道應該穿上長褲的。

丹尼要是看見她的腿擦傷了,一定會抖著壯碩的身子圍著她咯咯叫。想到他可能像母雞護衛小雞般、焦急又想抵抗外侮的模樣,谷映黎忍俊不住,差點笑出聲。

「我已經告訴過你,我的事不用你插手。」黑豹手一伸便勾住她欲溜走的身于。「阿旺不可能對我不利。」他再次低沉地否決她的懷疑。她到底怎樣才會死心,別再管他的事?

上次她這麼警告他時,他也是用同樣的表情回答她同樣的話。

「你怎麼這麼固執嘛!」她氣呼呼地迎上他怒火沸騰的眼眸,不懂心中的那份焦急因何而來,可能是因為他那討厭的冷臉和討厭的死硬派個性吧。

「我說過我的事不用你管。」她該死的多事!

比映黎大動肝火,不明白黑豹的固執,也不明白他的冷血,既然他不要她多事,她就不多事了。忿忿地掙出他緊拖著自己的手臂,谷映黎忍著痛楚,一跛一跛地往回溜。

擺豹生氣地跨上機車,本想繼纘兜風,眼神卻不由自主地瞥向她,怎麼也離不開。看她強忍著痛苦,扭著性子,拐著受傷的左腳溜得歪七扭八,直媲美蛇行的高超滑行弧度,他面無表情地將車子迥轉,不知不覺慢下車速緊跟在她後面。兩人一路上默然無語,像對鬧別扭的情侶,氣氛僵得連周遭的空氣也混濁了。

痛得受不了了,谷映黎驀然停住身子,靠著行道樹休息。早知道就別逞強了,她自認為不是別扭、小家子氣的女孩啊,為何會被黑豹氣昏了頭?

「你別過來。」回頭看見他停住柄車時,她沒好氣地謝絕了他多余的關心。「我的事也不勞你費心。」要扭大家一起來,她不想這麼幼稚的,無奈情勢所逼。

擺豹跳下機車,冷如寒冰地走向她。谷映黎一看到他以高大威猛之姿,帶著一身的磅-怒氣,活像要宰了她似的,不禁嚇得忘了腳痛,快速地溜走了。他好象勃然大怒……為什麼?他的口氣不也一向不好,她不過被激得失了準頭而已。這個只準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雙重標準的怪家伙。

擺豹來不及阻止,她已經溜得老遠。可惡!他走回機車,又將機車掉頭,按原路線兜他的風去,一點也不在意遠去的人兒,一點也不在意。他那雙黑眸冷而厲地-起,摒除不去對谷映黎的掛念,卻堅決的不肯回頭。

他的生命容不下別人,絕對。

「喂,嘉淮嗎?」谷映黎拿起房間的電話。不曉得他不遠千里掛越洋電話來,又有什麼大事要拿出來炒作。

「映黎!」電話那頭傳來一聲顫抖的大叫。

「你又有什麼事了?」快十點半,她得行動了。

比映黎揉著發疼、紅腫的腳踝,瞥視牆上滴滴答答、造型可愛的貓頭鷹時鐘。「雲天盟」真是個奇怪的地方,人很奇怪,東西很奇怪,連風和樹也跟著怪異了起來。

「麗莎真的去台灣了。」谷嘉淮激動地大叫。

「小聲點,你要是讓媽听見,我一定讓你好看。」她凶巴巴地警告他。麗莎到台灣了,這個消息果然非同小可。

「安啦!爸帶媽參加酒會去了。」他志得意滿,為自己的謹慎高興地笑了起來。「映黎,要不要……」

「休想!」不用他說,她也知道他在打什麼鬼主意。「你給我乖乖待在美國,別來攪局。」才剛開學他就想請長假,不想讀書也不用找盡借口。

「真的不行嗎?」他氣餒地嘆著氣,「我不會礙手礙腳,至少比美寶好多了。」

「嘉淮——」她警告地拉長了尾音,「再怎麼樣也輪不到你來批評她,你給我安安分分地讀你的書,今年你要是再留級,就給我小心點。」

「好……好嘛!老是對我這麼凶,你不怕我把你去台灣的原因抖出來嗎?媽已經在懷疑了。」她對別人都是和顏悅色,唯獨對他特別嚴苛。

「谷嘉淮,再威脅我,回去後可別怪我修理你。」她刻意把指頭壓得咯吱響。當初她騙母親說有三個月的假期,想回台灣看外婆,順便看看美寶的情形。這個謊話當然得弟弟幫忙圓才會逼真,嘉淮也因認為被看重而興奮不已。他自然了解映黎會將事情和他分享的前提是,他要是泄了密,小心日子難過。

「好啦!你自己沒告訴丹尼去向,他三天兩頭打電話來煩媽媽,難怪她會懷疑你那三個月的假期哪來的。」他悶悶地抱怨。

「丹尼那邊我自會處理,你得替我圓謊,听見了嗎?」她低沉地警告著。她是忘了向丹尼打聲招呼,幸好嘉淮提醒了她。

「好啦!就會嚇唬人。你自己小心點,拜。」他飽含關心飛快地吩咐後,不敢再做非分要求,十分識趣地掛上電話。

這個小表。谷映黎泛著笑容掛上電話後,沒時間咀嚼弟弟從遠方捎來的訊息,眼前最重要的還是黑豹的事。她無法放任他自生自滅,她試了好久就是沒辦法。管他的,把欠他的人情債還完後,她就不管他是生是死了,以後他那藏在冰山里的人生就全由美寶去蹂躪了。

腳踝微腫,她不想虐待自己,笑嘻嘻地拿出下午托人買的滑板充當輪鞋。谷映黎再次佩服起自己的意志力堅定,她忍著扭傷的痛苦,信心滿滿地朝黑豹的住處滑進。花了比平常多出一倍的時間抵達預定地後,才準備要步行,她便听到一聲響亮、驚心動魄的槍響。

心里的驚慌壓過腳上的疼痛,谷映黎重拾滑板,心跳急遽地滑進黑豹的領域里。一進通道,她不敢逗留,就著滑行的同時打量情勢。她十分訝異地看到手臂被射傷卻仍桀騖不馴,表情冷峻得彷佛被射傷的不是自己,而在冷眼旁觀的黑豹,在他正前方、拿槍比著他額頭的來人不是阿旺,而是一名年輕小憋子,這名小憋子好象也是「雲天盟」內部的人。谷映黎沒時間停下來驚訝了,她便盡全力,卯足了勁往前沖,飛-向把槍口移向她的錯愕殺手。

槍響的同時,她也剛好抵達。

這個蠢女人!擺豹沖過來,臉色陰郁,明顯地被她魯莽的動作惹毛了。他才蹲子想檢查谷映黎受傷的程度,她卻笑意盎然地自昏迷的殺手身上坐了起來,將成功搶奪過來的槍丟給他,開心得很。

「我沒事。」她擴大笑容,竭盡心力忽視黑豹全身上下籠罩著的暴戾。

「阿昊。」阿旺從綠色信道里急急行來,手上拿了把刀。

比映黎趨走笑容,神情戒備地拉著黑豹的手想保護他。她這種下意識的動作,又惹怒了黑豹。

「我不是叫你別多事!」他以冷得不能再冷,爆發的火山也會因而瞬間結冰的語氣低

「小姐。」阿旺必恭必敬,一點也不意外會看到她。「謝謝你救了阿昊。」他躬著身子說道,眼看著就要淌淚了。這些日子他是奉了老大的命今看緊阿昊的,哪里知道他的行蹤卻被這位小姐-見,起了疑心。也多虧她放話老大在這幾天會回來,隱藏在「雲天盟」已有多時的殺手才會急于現身。

比映黎緊緊地扯著黑豹的手臂而不自覺,「他……他……」她比著阿旺,緊張地詢問臭著臉的黑豹。

「他是我的手下。」他簡直想狠狠地甩她幾巴掌好懲戒她的多事。她知不知道她剛才趴在那邊動也不動的時候,他有多麼擔心。

擔心?黑豹冰凍千年的心因這個陌生的名詞,莫名地抽搐得厲害。

「別……別開玩笑了。」她不相信。天啊!難道她真的看走眼了?谷映黎放開緊纏著黑豹的手,在心里申吟,沒發現黑豹看向她時那陰冷得驚人的黑眸里,閃過一抹特殊的光彩。

「我的命是阿昊救……」阿旺想向她說明。

「阿旺,把這個人帶走。」黑豹指指躺在地上、昏厥過去的刺客,強迫自己收拾起紛亂的心情,不願他多話。「以後別跟前跟後了。」他狠狠地丟給阿旺一記陰寒的凶光。他以為自己不知道他這些天如影隨形地在暗中保護嗎?

「他救了你?」谷映黎比著黑豹,不怎麼驚訝地向阿旺尋求答案。即使她再傻、再駑鈍,也能了解阿旺感激莫名地點頭背後所隱藏的含意。黑豹這種冷到骨子里的冰人怎麼可能做善事?

算了,且先不論黑豹是個怎樣奇特的美男子。她得承認自己沒有視人之能,竟然錯將好人當成壞人,難怪黑豹不相信阿旺會背叛他,她真是活該。

「小姐怎麼知道這個人今晚會來行刺阿昊?」阿旺對她的好感滋生于她以為他將對阿昊不利,而暗中試探他、調查他起。如果阿昊能喜歡上這個漂亮又好心腸的小姐就好了。

「瞎猜的。」她納悶地據實回答,「本來我以為是你……」她不好意思地模模頭,為自己臆測錯誤羞愧。「沒想到誤打誤撞……」她偷偷地瞥眼一旁的冰塊,俏皮地吐吐舌頭。

阿旺想扶起她,卻被拒絕,他隨而瞄了眼黑豹的右臂,「阿昊,你的傷……」

阿昊?黑豹不是姓黑名豹嗎?剛才在震驚之余,沒听清楚,現下谷映黎有些訝異地瞟了眼悶不作聲的黑豹。看到阿旺著急地想檢視黑豹的傷口,卻被他老大冷冷地揮開後,她再次訝異地發現,阿旺根本不怕黑豹駭人的冷臉,居然還不在意地對著他笑哩!膽大包天的忠僕。

「你可以走了。」黑豹寒著臉,眼神從頭到尾都不悅地定在谷映黎身上。

阿旺見狀,居然遮遮掩掩、十足詭異地笑了。看來阿昊那顆冰塊鏊成的心,漸漸融化在谷小姐美麗、明亮的笑顏里了。他從沒看過他惱怒得接近生氣的樣子,阿昊的體溫一向維持在零度以下。這回,谷小姐讓他開足了眼界。

「阿旺,你在笑什麼?」谷映黎明明知道有一道森冷的眼光像要殺了她,她仍然若無其事地坐在地上賞月,呆愣地發現到一絲不荀的阿旺那怪異的笑容。這種嚴肅的臉孔笑起來居然像換了張臉一樣,顯得和藹可親。

「沒有。」阿旺扛走刺客時,嘴巴越咧越大,詭異得讓人受不了。

「你可以走了。」黑豹冷冷地轉過身去,進屋的同時亦不客氣地下了逐客令。

「晚安。」谷映黎笑臉盈盈地目送他進屋,快樂地坐在地上,並沒有起身的打算。

擺豹臨進屋前,克制不住地又瞄了她一眼。沐浴在月光下的她分外迷人,不知有多少人傾倒于她那種視一切為無物的天真笑容。

比映黎對他擺擺手,笑容始終可掬。

擺豹猛然收回視線,冷傲地進屋。她喜歡坐在那里就讓她坐個夠。他已經要她別來了,她卻不把他的話當一回事。

確定黑豹進去了以後,谷映黎才忍著痛將雙腳曲起並攏。她試著想動左腳,卻因隨之而來的劇痛作罷。

唉!慘了,前傷未好又遭重創,這下子她可以確定自己原先已經紅腫得幾乎站不住的左腳,得花上好一陣子靜養才能發揮行走的功能了。最糟糕的是,現在她該如何回到主屋?以爬行的時間來計算,她可能得浪費一夜光陰才能夠到得了主屋,而且很可能因而休息上大半年。哀嘆了半天,谷映黎無意間瞄到落在三臂之遙的滑板,她憂郁異常的眸光霎時綻放著一百伏特的亮光。有了!

擺豹端著酒杯站在魚缸前沉思,想借由酒精放松心情,掃去體內那紛擾的不安,盡量不讓外物干擾他心中那潭不可能起波濤的幽幽冰湖。他挺立在魚缸前,望著藍色的玻璃亮光良久,猶心亂如庥。他無法得到他想要的寧靜,只要谷映黎還在外面就沒辦法。他知道即使自己刻意想忽略她的存在,她還是已經成功地鑽進他的皮膚里了。她的存在明顯、鮮亮得他無法漠視。

沉思中,黑豹不知不覺地挪向窗邊,他的意識就是不听使喚地唆使他移向她。當他「無意間」瞥見谷映黎趴在地上朝滑板匍匐前進時,他發現自己又氣壞了。摔掉手中的酒杯,他不承認自己心急如焚,只當是道義上的責任,向外飛奔而去。

拿到了。谷映黎累得趴在滑板上喘氣,因為運動過度而狂跳的心尚未乎靜,就突然被騰空抱起後看到的那張冷臉嚇得差點休克。

「嗨!這麼快又見到你了。」她撫著急喘氣的胸口,快活地打招呼。

「你的腳受傷了?」他不敢相信,她居然不告訴他,打算坐滑板滑回去。黑豹猛咽下月復中不斷升起的火舌。

「嗯。」谷映黎輕輕點頭,螓首疲憊地靠上他堅實的胸膛,幾乎習慣了他的擁抱。今天的運動量是三天的總和,難怪她這個不重眠的人也敵不過瞌睡蟲侵襲了。

「剛才撞傷的?」他將她抱進屋。

「也可以這麼說。」谷映黎瞠著昏昏欲眠的雙眼,忙著想打量他的住所,無奈屋內一片漆黑,能見度相當低。不過沉穩的黑豹倒像是習慣了黑夜,不開燈也能走得十分輕巧、俐落。豹的眼楮可能都帶著紅外線,她思忖。

擺豹將她放在藤椅上,拉亮一旁的立燈,蹲了下來檢視她光果的小腿。

「很慘。」她看到腫得比小腿肚還大的腳踝後,淡然地笑著。

擺豹斜揚起臉,平視她絕美的容顏。腫這麼大一定很痛,她居然還笑得出來,這個笨女人。他回眸再審視小腿一會兒才又抱起她,往外走。

「要帶我去哪里?」她納悶地看他走向另一道門。原來這道門餃接車庫,偌大的車庫停了一輛黑色的法拉利跑車和三輛重型機車。他是個機車迷,谷映黎笑著,男生對車子總是無法抗拒。

擺豹將她抱上跑車,不吭一聲地坐進另一邊,開車上路。

他不說就別勉強他了,而且她也困了。谷映黎沉沉睡去,不斷斜傾的頭一點一點地倚向黑豹。頗不自在的黑豹,很輕柔又抑不住僵硬地推開她,不想讓她影響了自己。為了她,他已經破了很多例,他不想再栽在她手里。

比映黎嚶嚀了一聲,像在抗議他的想法似的,沉重的頭顱再次倚上他熱燙的肩。就快到藍虎的地方了。黑豹僵著身子瞄了瞄她香甜的睡容,冷臉一沉,沒有再試圖推開她。

藍虎笑岔了氣,向來不被外力干擾的黑豹,居然會犯這種不可思議、根本不該會出現的錯誤;任何笨蛋都不可能做出這等蠢事。

「放這里。」他扶著病床,抖著聲音,差點笑癱了。

擺豹冷著臉,不發一言地放下酣然入夢的俏佳人。躺在病床上,睡得不知今夕是何夕的谷映黎沒被躁音吵醒,睡得恬適。

「你真的忘記‘雲天盟’就有醫療室,而且我這個盡責的醫生只要一通電話就隨傳隨到。」他嘴巴咧得大大地嘲笑黑豹。

這家伙三更半夜抱著這位漂亮女孩去他的住處敲門,居然只為了一個微不足道的扭傷。老天!他怎麼樣也沒想到,最不可能被情感模糊了判斷力的黑豹,竟然忘了他那里只是溫暖的愛窩,沒有醫療設備,要消毒小傷口可以,想醫人最終還是得回「雲天盥」。

太好笑了,世界上最冷靜的家伙居然會做這種「月兌褲子放屁」的蠢事,而且只為了一個他自己就可以處理的腳傷。藍虎幾乎笑斷了氣。

擺豹直挺挺地走到窗邊,躲避他銳利的眼光,生氣地凍著緒滿厚重冰霜的冷臉,撇向窗外。

他的逃避讓好不容易忍住笑的藍虎,又爆笑出聲。這回,他過分興奮的笑聲,終于吵醒了沉睡的谷映黎。

「你是誰?」她孩子氣地揉揉眼楮,不適應過亮的手術燈,連眨了好幾下眼楮,像個沉睡千年、一朝蘇醒的公主,直覺地問著旁邊的陌生人。

「藍虎。」好象在哪里見過這個漂亮的女孩。藍虎診視她腫脹的腳踝時,不斷地想著。

擺豹滯留在窗邊,不肯接近她。

籃虎!她怎麼會忘記這張精明的臉孔呢!

「你好,我是谷映黎。黑豹呢?」她左右張望,莫名地想找尋他。她那急切的模樣猶如初生嬰兒對睜眼後第一個熟識的人所產生不可磨滅的依賴感,僅憑著氣息、感覺便知道誰是可以信任的人。目前對她而言,只有黑豹能安她的心。

藍虎感興趣地看著她在瞄到黑豹後綻出如釋重負的笑容。她和黑豹?黑豹對她?有趣,也該是時候了。

「你很眼熟。」他坐在病床上端睨起她。

「白浩庭是我表哥。」她以為他問的是這個。

「不,我是說你的臉,我好象在哪里看過。」藍虎認真地回想。他當然知道谷映黎和老大的關系。

「哦?」她一時會意不過來。

「你的笑容我好象看過。」這種熱情的笑容他確實在哪里看過。

他說的大概是那張海報,谷映黎幾乎為他只忙著印證自己的記憶力未退化,不急著醫她腳的優閑態度好笑。

「道館外面那張‘卡門’就是我。」她輕快地點明。

藍虎恍然大悟,「難怪我覺得你眼熟。」原來是那個惹火女郎啊!嘖嘖嘖,冰遇火果然得乖乖融化。

「藍虎,她到底怎麼樣了?」黑豹打破沉寂,走向病床,冷淡地瞥視那張自以為是的笑容。

「這家伙就是這麼掃興。」藍虎朝黑豹搖搖頭。

「頗有同感。」谷映黎亦嘆道。

藍虎聞言,隨著錯愕而來約叉是一陣大笑。老天,谷映黎是個相當有意思的女孩子,開朗、坦率,莫怪乎黑豹對她另眼相待,這個女孩散發著天真自然的魔力,讓人無法抗拒她臣服在她美麗的臉龐外,也為她的率性深深吸引。

擺豹不為所動地凝視他們,寒霜似的黑眸依舊冰冷,漠視他們蓄意的訕笑。

「她的腳怎麼樣?」他幾乎有些不耐煩了。

煩躁,嗯,這又是另一項創舉。藍虎在心里驚嘆谷映黎對黑豹的影響力,他們以往想達到的目標都被她輕而易舉地做到了,根本不費吹灰之力。但是這個熱情俏女郎似乎還沒發現到這點。

「初步研判是骨頭裂開了。」他模了模谷映黎紅腫的腳,面對兄弟的冷臉不敢再打哈哈。

「得休養多久?」希望不會太久,谷映黎有些擔心。她蹙眉、憂愁的模樣全落入黑豹冷漠的黑眸里。

「可能得休養三、四個月才能走動。」藍虎在心里笑著。

「三、四個月?」麗莎已經來台灣了,不能走動,要她怎樣看著美寶?

擺豹的全副精神都放在谷映黎慘淡的小臉和萬分驚慌的呼聲上,根本無心去留意藍虎詭譎的神情。

「這是保守估計,如果你不小心踫到或跌倒的話,可就得大半年才會好哦。」這種畫蛇添足的話若不是谷映黎心不在焉,黑豹又只留意她的舉動的話,一定會發現蹊蹺。

「大半年?」如今她的耳朵就只能听到這個駭人听聞的消息,其它的一慨不知。「完了!」現在的問題不僅在麗莎身上,連丹尼都得算上一筆,她肯定丹尼會因而殺了她的。

「怎麼了,有困難嗎?」為了兄弟千年難得的幸-,他只好加重病情了。他知道以黑豹目前心腸突然大弧度轉好來看,絕不會丟著谷映黎不理不睬。谷映黎可真幸運,難得黑豹能分出心來關心她。

「可能有。」她是不是該感謝上蒼的安排?這種額外的假期不是她渴求許久的嗎?唉!用這種方法得來的假期,恐怕也不好過,至少是別想安靜了。

「什麼困難?」藍虎熱心地問道。

「沒人能幫得了我的。」走秀和拍廣告他們幫不上她的忙,再說麗莎和美寶的恩怨又不是旁人所能了解的,這種家丑還是別外揚得好。

「我會幫你。」黑豹突然冷淡地插話。她看起來是那麼的苦惱。

他那低冷的話聲一出,谷映黎和藍虎皆愕然地望向他。

「什麼?」她有沒有听錯?

「他說他會負責你的後半輩子。」藍虎笑-了眼,加油添醋。

「不是。」

「不要。」谷映黎和黑豹同時喊出聲。

擺豹先望向她,惡狠狠地瞪著她。她剛剛拒絕他生平頭一次向女人伸出的援手,她說「不要」。可惡!她居然說她不要他。怒火從月復中延燒而上,他莫名其妙地感到憤怒。

「黑豹,你的手臂又流血了,我先幫你包扎。」藍虎拉著他,試圖軟化他的怒氣。喔哦!擺豹先生動怒了,谷映黎小姐又締造了另外一項金氏紀錄,了不起。

「不用。」黑豹甩開他,大步地走了出去。他那又僵又直的腳步很容易讓人知道他此時心情惡劣,想長命百歲的人最好別去惹他。

「他到底在氣什麼啊?」谷映黎傻楞楞地問道。不過不想麻煩他而已,他到底在氣什麼嘛!莫名其妙的男人,是他自己要她別纏著他的。

「他叫仇昊。」藍虎準備幫她照X光片時,忽然插進一句話。

「什麼?」谷映黎發現自己快被「五色組」這些特異分子搞瘋了。

「把這個名字記著,它將會影響你一生。」他鐵口直斷。

藍虎誤會了!「我們絕非你想的那樣。」她漫開笑容,篤定地否決了他可能有的想法。

「要不要賭一賭?」他沉穩地回笑。

「敬謝不敏。」中國人果然賭性堅強。谷映黎不敢領教地想起另一位賭性堅強的奇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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