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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長不大 第一章

作者︰田婈

綠燈一亮,隨著小綠人快速的邁著腳步,過馬路的行人像上戰場似的,一舉廝殺過街,多到連斑馬線都被淹沒。

顏艷,一個擁有S號身材的美麗女人,她戰戰兢兢緊跟在「千軍萬馬」後頭,生怕自己因腿短跨步距離小而來不及安全「登陸」,所以她總是提起最高的警戒姿態,異常認真,每過完一次馬路,她都有喜獲新生的感覺!

雖然個頭長得嬌小不是大罪過,也不算是什麼大缺點,但不可諱言,過馬路是顏艷一生中最痛恨自己五短身材的時候。

顏艷抬眼看了下秒數,暗喊一聲糟糕,小綠人的步伐愈來愈快了,時間只剩下十秒,鐵定無法成功穿越了!

那至少讓我踏上安全島吧!

眼見千軍萬馬紛紛疏散而去,斑馬線上只剩下小貓兩三只,顏艷心一急,腳步加快,就在號志上秒數跳到一時,本以為能穩穩躲進中央分隔島內處,但不幸的,意外在此一瞬間發生了……

當她踩上安全島的水泥邊緣時,左肩處不知被什麼龐然大物猛烈一掃,她竟整個人往前跌去,五體投地,有沒有鼻青臉腫還不知道,但當下是四肢疼痛不堪!

「小姐,妳沒事吧?」一位小姐與她相同命運,也因來不及過馬路只好在安全島上等下一次綠燈,她好心上前關切被撞倒的顏艷。

「我很痛……」顏艷撐起上半身,跪在地上。

「先生!你剛才將這個小姐撞倒了,你都沒感覺嗎?」那位好心小姐質問著一位長得非常高大的男人。

「是嗎?我撞倒人了?我不知道。」傅唯高淡淡的說,低頭冷漠的瞥了一眼在地面上蠕動的……小矮人?!

唉!原來是小矮人,怪不得他會沒看到,連擦身而「撞」也沒任何感覺。

真不懂這些小矮人在馬路上湊什麼熱鬧,為何不認分一點搬去小人國住,混在「大人」的世界里,那就莫怪別人忽視啦!

「我是目擊者,你的確撞倒了她!」那位好心的小姐義憤填膺地替顏艷打抱不平。

「妳扶她起來不就好了。」傅唯高寧可跟這個身材窈窕的目擊者交涉,順便調情,也不屑一顧那個連螞蟻力氣都沒有的Mini受害者,至少他的視線可以保持在水平以上,不用降低眼界。

那位熱心助人的小姐沒多理會傅唯高,看見綠燈亮起,她立即跟還跪在地上的顏艷交代著︰「小姐,我叫佟雅緹,這是我的名片,如果有需要的話,我可以當妳的證人。我現在趕時間,所以得先走了!」

「謝謝。」顏艷痛哭流涕的道著謝。痛哭流涕不是因為感動,而是全身發痛!

暗唯高頂著一張心不甘情不願的冷臉,高高在上的定在那兒,一點也不因被威脅而有所懼色,反倒是臉上嫌惡的神態愈來愈明顯。

「好了,還不快爬起來?等一下被車撞到可不是我的錯。」

暗唯高站在顏艷前方,雙手環胸,習慣性揚著下巴,視線保持在一定的水平高度,跩得跟听二五八萬又自模沒啥兩樣。

顏艷沒說話,費了半天勁,只能挪一挪臀部,往安全島水泥邊緣坐上去。她揉了揉手肘,再撫了撫膝蓋,真有骨頭全部移位的感覺。

那個男人的力量竟然那麼大,隨便一個手臂刷過她的肩頭,她就飛摔得快四分五裂。可惡的是,那人竟然完全不認為自己有錯,甚至還想規避責任,大言不慚的要陌生路人替他收拾殘局,真是可恥到了極點!

顏艷愈想愈氣,猛一抬頭,開罵!「你很過分耶!」

顏艷以為她會看到那人的臉,但沒想到,映入眼里的竟是他冷漠高聳如峭壁的背影……

什麼!難道他從一開始就都背對著她?太沒禮貌了吧?這家伙!

顏艷握緊了拳頭,卻在使力時,牽動身上的痛處,她不禁「喔」的一聲叫了出來。

「干嘛?有那麼嚴重嗎?「麥假喔」!我不是那麼好騙的。」傅唯高听聞一聲慘叫,不禁半轉過臉來,眼光斜瞟她半眼,半信半疑半示威的說著。

「誰騙你啊!」顏艷氣到眼淚飆得跟瀑布似的。

她顏艷自幼父母雙亡,但有兄長顏俊捧在手掌心呵護疼愛,從小到大還不曾受過這般屈辱!

「妳听著,我沒閑功夫陪妳耗在馬路上,妳想要求什麼賠償就快說!」傅唯高仍是以背影和半側臉示人,眼神絕不在她身上逗留,他絕不想讓小矮人在他的腦海里留下任何記憶,他的世界什麼都可以容納,就是獨獨容不下小矮人!

「你好好的面對著我,立正站好報上名來,然後跟我道歉,這就是我唯一的要求。」

尊重人和被人尊重,是生活中不可或缺的精神,而一個人有沒有誠意,眼神里會有答案。

「辦不到!」傅唯高仍是半側著臉,輕蔑的冷笑一聲。

堂堂六尺二吋的男子漢之軀,怎可能跟一位小人國里的居民鞠躬道歉!連看她一眼都覺得嫌惡了,還要面對她立正站好報上名?天塌下來都不可能!

「那我們就耗在這里了!」

「妳不可理喻!」巍峨如山的男人仍是高高矗立在低坐的小矮人面前,全無愧色與歉意。這小矮人如此微不足道,態度還敢那麼囂張,真是笨蛋!矮冬瓜!

沒有人願意退一步。

辦綠燈照常轉換著,小綠人仍是精力十足堅守工作崗位,黑白斑馬線更不時被千軍萬馬淹沒,安全島上也陸續有行人來了又走,偶有好奇路人以奇異眼光投向那僵持著的「一大一小」,卻沒人有多管閑事的興趣。

暗唯高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愈想愈不對。他平常連看都不願看小矮人一眼,怎麼今天卻在小矮人身上浪費這麼多時間?

這太不理智了!

算了!今日楣運當頭,不該再有所堅持,趕快道歉了事比較妥當。

「好吧。我道歉。」傅唯高妥協了,但要轉過身來面對她,他還是得花費相當的心力說服自己。然而眼楮卻不太合作,好不容易才將自己高掛在樹梢的視線降落在她臉上,誰料,就在眼神接觸那剎那,他為之一怔!

美!艷!

多麼細致動人的臉龐啊!小小的一張臉,晶亮澄澈的眼楮在五官上佔了相當大且完美的比例,小巧的鼻子和紅艷的唇,就和仕女圖上的美女一樣。

不過很遺憾的,她是個小矮人。真浪費了這張美到極致的臉,也可惜了那頭柔亮得可以拍廣告的飄逸長發。

在他轉身之際,顏艷也仰起臉看著他,終于一睹「廬山真面目」。

他的身形有多高大雄偉已是不需再多做研究的事實,值得注目的是他的俊容。天庭四方飽滿,濃密劍眉隱藏著傲氣,直挺的鼻梁和大小適中的雙唇……

他是個俊男!外在條件絕對是甲上上外加五顆星,但若針對他冷漠的態度和不尊重人的傲慢氣焰,他的分數恐怕比被打個丁下外加五張鬼臉還不堪!

「要道歉就快點。」暗自觀賞完他,她也擺出一副比他還高傲的神情。

天龍慘遭地虎欺,還真是陰溝里翻船!罷了,這筆不名譽的記錄絕對是他此生唯一的一次,而且還要以最快的速度消除!

暗唯高收回短時間露出的贊賞眼光,立正站好,難得垂下視線,看著小矮人,但這時候,道歉之語仍卡在喉嚨里,吐不出來。

老天爺!顏艷努力站起來,驚覺自己竟還不及他胸口高……

「我叫傅唯高,對不起剛才撞倒了妳,希望妳接受我的道歉。」傅唯高也被她的矮給結結實實的嚇了一跳!有夠矮的,她一定是個「五尺之徒」。

「好了!我接受道歉。你快走吧!」顏艷覺得顏面盡失,她知道自己矮,但沒想到矮成這樣!

此時的她,自信嚴重受挫,根本不想再多看那人一眼,而且跟他這麼一耗,回到公司時只怕離下班時間不遠了,雖然她是在老哥的公司上班,但老哥對她比誰都嚴,她已有心理準備回去接受他一番責備。

無論如何,她一定要趕快回公司才好。正巧綠燈亮起,顧不得痛,她立即打先鋒穿越剩下一半的大馬路。

就在她「拔腿」跑掉的同時,傅唯高如惡夢初醒般,也快步離開這不祥的安全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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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風緩緩吹來,偶爾掀起街上妙齡女子的飄逸短裙,那微露的腿,不論縴長短,都各有風情。

熱鬧的街頭是個沒有劃分界線的時尚伸展台,想要獵艷的人,這里無疑是最佳狩獵區。

三名「無聊男子」——唐曜凡、滕岳、慕雋謙,坐在露天咖啡座吞雲吐霧,偶爾執杯啜飲著續了N次的咖啡,六只眼楮總是發出如同獵人般銳利的眼光,對每一個迎面而來的年輕女子都不放過地品頭論足一番。

他們狩獵的對象,不是身材窈窕高如名模的美女,而是嬌小玲瓏、彷佛鄰家正在念國中的女孩。

他們之所以這麼認真的「獵艷」,可不是為了自身福利,而是要制造「一面鐵板」,給他們那眼高于頂、喜歡唱「高調」的好友傅唯高踢一踢!

說起他們的好友傅唯高,他對女人的外貌很挑剔,對身高的要求更是嚴苛,一七○公分以下的女人都是他的拒絕往來戶,說什麼基于優生學和美學,他永遠不會改變他所設定的標準。

就是這論調,令他們三位好友非常的不以為然,總認為他太鐵齒,終有一天會踢到鐵板。

就像一些指天誓日說絕不嫁給禿頭的女生,最後偏偏就是嫁給禿頭,「愛到卡慘死」,屆時如果天龍配了地虎,看傅唯高如何自圓其說。

所以他們這幾年來都在等著看他的笑話……若硬要說是詛咒也沒關系。

他們詛咒他愛上一個矮冬瓜!

但從傅唯高青春期開始結交異性朋友到現在他三十歲了,標準一樣高高在上,一毫米也不放寬,看女人仍舊一律先看身高,身高不及一七○,什麼都免談,即使西施再世他也不屑一顧。

正因沒有笑話可看,也沒看見他踢到任何鐵板,他們三個無聊找樂趣的閑人便決定設計個陷阱,好好玩一玩他。

「怎麼沒一個合乎標準的?」唐曜凡沒耐性的發了個小牢騷。

看美女應該是令人賞心悅目的休閑娛樂,但說實在的,一下子看太多,總覺得視覺疲乏,而且眼前所及也不一定都是美女,伸展台上也常有「恐龍」出沒。

「對啊!怎麼沒有那種差不多一百五十公分的?」時間拖太久,滕岳也興致大減。

「現在的人營養都太好了。」慕雋謙訕訕搭了個腔。

「那個怎麼樣?」唐曜凡微使眼色,示意前方一位身材嬌小的女子。

滕岳和慕雋謙同時搖了搖頭。

「不行,這個就算沒一六○,起碼也有一五八,太高了!不行。」既然決定要玩,就要玩狠一點的,一下子就給傅唯高大大的降低標準,這樣才有挑戰性。

如果傅唯高知道他深交二十幾年的好友們竟想如此設計他,他一定早在上幼兒園時就選擇跟他們「割席絕交」了。

就在三人一陣萎靡時,一個非常迷你的身影進入他們的鷹眼之內,他們瀕臨死亡的腦細胞瞬時活絡起來。

「這個怎麼樣?搞不好沒一百五。」唐曜凡首先開口。

「長得挺漂亮的,應該可以。」滕岳點頭附和。身高符合他們的需求,幸好面貌有上上水平,否則就太對不起好友了!

「可是走路一擺一擺,體態不太雅觀……」慕雋謙不禁露出遲疑,矮是一定要的,但體態丑陋就對傅唯高太殘忍了。

「還有,她好像在哭耶?這個不太好吧!」唐曜凡眼尖發現那女孩子正用手背頻頻抹著眼淚。

愛哭女不好惹,他們是否另覓對象才好?

「不管了,就她吧!」滕岳不想再耗下去,想趕緊釘一釘鐵板收工!

「好吧。」慕雋謙應著,唐曜凡也沒再持反對票。

三人同時上前攔住女孩的去路。

「嗚……對不起。」低頭垂淚的顏艷以為自己擋了人家的路,很有禮貌的說聲道歉,想閃身讓路。

「等等,小姐!」唐曜凡喊著她,並伸出一只手臂擋在她面前,他的動作保持著分寸,因此不會很突兀。

「什麼事?」顏艷低聲的問,倏地抬起頭來,睜著婆娑淚眼,定定的望著面前三個高大英挺的男人。

怎麼今天一直踫見巨人?難道她的信心還受挫得不夠嚴重嗎?

三個男人互換眼神,點頭,嘴角輕揚,有默契的同意這是個「上上之選」。這女子長得艷麗無比,連哭都能把眼楮哭得那麼晶亮,而且經過淚水洗禮的雙頰酡紅粉女敕,非常迷人。

「我們有事請妳幫忙。」滕岳開門見山的說。

「有什麼事?!」顏艷猶留有淚痕的臉露出幾分驚慌,同時升起警戒心,想拔腿就跑,但是她腳痛得厲害,根本跑不動,她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兩步,與他們保持安全距離。

「在我們告訴妳之前,妳可不可以跟我們說,妳為什麼在哭?有傷心事嗎?」滕岳算是比較懂得體貼的男人,況且有求于人,先付出關心是必要的。

「對呀!妳有困難我們可以幫助妳,但前提是,妳先幫我們完成一件事,事成之後,還可以向我們三個人各要求一個願望。」唐曜凡也順勢說著。

傍中選的女孩三個願望,是他們三人早就商量好的報酬,只要不是荒謬的天文數字,他們有自信,一定能「有求必應」。

「我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傷心事,我只是剛才過馬路時跌倒,手腳受傷,痛得要死,眼淚就自動一直掉下來,我其實不是因為傷心而哭。」顏艷訥訥解釋著自己流淚的原因。

他們八成是詐騙集團派來的,什麼三個願望,她都幾歲了,還會相信陌生人的胡說八道嗎?

「是這樣啊?因為跌倒才哭喔?」這女孩子挺有趣的,三個男人呵呵笑了笑。

「不是跌倒才哭!是因為痛才哭!這兩者不一樣!」顏艷不甘被取笑,于是大聲糾正他們。

「這有什麼不同?」男人們不了解。

「我懶得解釋!你們愛笑,就慢慢笑吧!我不需要你們幫忙,當然也幫不上你們的忙。再見。」接二連三被巨人欺負,顏艷怎會有心情再日行一善,何況她極有可能被這三個陌生男子拐騙!因此她舉步就要離去。

「請留步,小姐!我們是真的有事請妳幫忙!」慕雋謙收起笑意,喊住她。

顏艷本不想理會,但在他們三人同時遞上寫下自己姓名、聯絡地址和電話的紙條時,她停下了腳步。

「我們有個朋友……」三人默契十足、合作無間,采接龍方式對她說著傅唯高的事跡。

最後的結果就是,她相信了他們的話,也答應他們的請求,因為她一听到他們說那個人對矮個子非常厭惡,甚至到了輕蔑、鄙視、滅之而後快的程度時,她聯想到剛才那個撞倒她、名叫傅唯高的家伙,心里莫名揚起一股斗志。

「所以只要能與他約會五次就算任務成功?」顏艷有點不敢相信,條件會如此簡單。

這門坎未免太低了吧!唐曜凡他們根本對她毫不了解,才會設定這麼小兒科的條件。

憑她顏艷,全身上下,從內在到外在,除了身高比上不足,比下也沒有多余幾個的小小缺點之外,其它簡直是趨近完美,人如其名,每每令人驚艷。

她天生就是個發光體,很輕易就能吸引住男男女女的目光,撇開嬰兒時期的圓潤可愛不說,從青春期開始,她就是校內外公認的「舒波」美少女。

成年後,雖然身高沒長進,但星眼柳眉,愈發嬌艷欲滴,縱使個性與溫柔婉約相差一截,但也算活潑可人,這樣的女孩,自是追求者眾。

當然,她也來者不拒,一律收起來——當朋友。

像她這樣一個似明月般美麗的女子,要征服一個眼高于頂的男人,無疑是囊中取物,小事一樁。顏艷有自信讓那個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而且還會完全忘記她這個穿石榴裙的女人,就算四舍五入也不過五尺高,徹底打擊他對身高的迷思。

「你們那位朋友叫什麼名字?」顏艷率先問了一下。

「傅唯高。」三人同時說。

暗唯高?等、等等,怎麼有一點點耳熟……

「再請問一下你們說的這個傅唯高,他長什麼樣子?」顏艷覺得似乎有巧合發生。

唐曜凡立即翻開手機,按出傅唯高的相片,亮在她眼前。

屏幕上出現的男性臉孔,咦?還真有點眼熟耶!顏艷盯著手機屏幕,一下瞇眼遠觀,一下瞠目近看,愈瞧心里愈有數……

就是他?!罷才用手臂掃倒她,卻企圖逃逸的無禮巨人!

懊啊,原來真是你,你你你,現在遇上我,算你倒霉了!

「五次約會算什麼?我顏艷有本事拐你一輩子!」不管怎樣,身為「迷你人」一族的她,著實吞不下這口被輕視的氣。

在頃刻間她就下定決心,還對著他們三人發下重誓,若不能征服那個「狗眼看人低」的傅唯高,就換她給他們三個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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