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瘟神施咒來敲門 第五章

作者︰拓拔月亮

他抱著她多久了?

一分鐘?五分鐘?十分鐘?

對她而言,不管他抱著她多久,她都感覺彷佛掉人中古世紀,時間似乎停止了一般。

偷偷汲取著他身上的魅力男人味,這是史上最有效的芳香療法。

因為前一刻才跌到長江去游泳差點滅頂的心情,此刻已經爬上喜馬拉雅山的聖母峰,高唱著「快樂頌」。

在她嘴角高掛著呆呆的笑容,還沉浸在免費的芳香療法之際,他陡地放開她,沉著聲道︰

「不要說你自己是掃把星,這世界上,沒有誰一生下來就注定來當掃把星的,也許你只是比別人幸運,看到太多人的「精采生活」片段。」他攤開兩手。「我靠你這麼近,不也沒事?」

原來,他抱住她,只是想安慰她一下罷了——失望的心情悄悄地又爬上心間,但是,她還是有一點感動。

「其實……我也常常這麼安慰自己。」對于這種掃把星專有的「福利」,她早習慣麻痹。

「那你又何必在意?」

「我、我當然不是那麼在意,只不過……」她的視線往他額頭上一瞧,愧疚立刻浮現在臉上。

「如果你認為我額頭上的傷是你造成的,那大可不必!」他轉身踅回沙發。「我只是太急著找彥舟,才會一個沒留神去撞到車,你不用因為這樣而感到愧疚。」

她的腳步很自然的跟隨他走回。「那之前的那些門……」

「你真的不用在意這些。」

「真的嗎?那我還是彥舟的繪畫老師?」她本以為他會介意,並且不讓她再去教導彥舟。

「你當然是。有什麼問題嗎?」

「沒……沒有。」

「我有一個可以去霉運的方法,你要不要試一試?」他忽地提議。

「真的?」凌豆典的雙眼閃閃發亮。「我願意、我願意。」

「那走吧!」

「一口氣把氣吹入,代表著一氣呵成。」

夜里的海邊涼風吹來,巨昊坐在屋後的木板走道上,拿起酒瓶,喝了一口烈酒,側過頭,提醒著和礦泉水空瓶奮戰的凌豆典。

「喔。」

重新深吸了一口氣,照他的話,把氣吹入空瓶中,然後迅速把瓶蓋鎖上。

「好了,再來呢?」她拿著裝滿她吹出的氣的礦泉水瓶,走到他身邊,蹲,認真的問。

「拿著線把它綁在樹上,讓它風吹日曬幾個月後,再選一天艷陽高照的正午時分,把瓶蓋打開,讓太陽的光熱把它曬死。」

說罷,他的視線眺望不遠處的沙灘,眸底承載沉重的愁,握住酒瓶的瓶頸,他又喝了一口酒。

「是這樣啊!」原來去霉運的辦法這麼的簡單,只要把氣吹入瓶中,再照他說的話去做就可以了?「這……這辦法是誰教你的?」

如果是得道高僧教他的,那她真的有必要再去向那位高僧請教兩招,畢竟他的「功力」也挺深厚的。

「是我自己想出來的。」

聞言,她呆愣住,在她考慮要不要和他說一聲「謝謝,再聯絡」的話時,他又補充一句令她想把「再聯絡」的話砍掉。

「在我讀國中的時候,我想出來的。」他撇唇一笑。

凌豆典沉下臉,直覺自己被他給要了。

睞她一眼,她的表情早在他意料之中。「你是不是以為我在要你?我並沒有和你開玩笑。」

再喝了一口酒,他低沉著聲道︰

「在我讀國一那一年,我父親死了,原本我們家境就不富裕,我父親一死,不但家里經濟出了問題,一些倒楣的事還接二連三的發生,我媽每天晚上都躲在房間偷偷的哭……我受不了,我那時候想,一定有什麼方法可以停止我們家遭受的惡運,我需要的是一個最簡單、不花一毛錢的方法……」

叭口酒,潤潤喉,他續道︰「那時候,我異想天開的想出了這個辦法。」

他悶笑了一聲,又道︰「我們住的地方沒有高大的樹,我把瓶子綁在學校里種的最高的那棵樹上,等到有一天中午,我偷偷的要爬上樹,被訓導主任發現,他叫我下來,我沒理他,一心只想要解決我們家的霉運,我拚命的往上爬,訓導主任爬不上來,只好在樹下等我——」

凌豆典專心的听著,他突然沉靜了下來,她急問︰「後來,你是不是被訓導主任處罰了?」

「那是當然!」他無所謂地一笑。「不過,我不在乎。」

「那……後來你們家——」她更想知道他用的方法究竟靈不靈。

巨昊搖搖頭。「我們家當然不可能一直處于厄運罩頂的狀態,那個方法對我而言是一種情緒的發泄、一種寄托、一種期望。」

照他的說法,這個「空瓶曝曬法」,似乎……不靈?

「你什麼時候發現自己是掃把星的?」他的身子倚在木柱旁,涼風加上烈酒的雙重效應,令他心情放松。

凌豆典的頭倚在另一根木柱邊,苦笑著︰「不瞞你說,我打從一出生就害得醫院失火了。當時我爸並不知道我是掃把星轉世,在火場中罵醫院罵得最大聲的,就是我爸。」

她說著,自己也笑了出來。「每次我媽在形容當初在醫院的情景時,我們全家人都笑翻了,最後全家都會幫當初那家醫院禱告一番——」

他一邊喝著酒,一邊靜靜的听著她說。

「……有一回我弟要參加賽跑,我在旁邊喊著加油,結果才一起跑,全部的選手都跌倒了,只有我弟沒事,但在那種情況下,他也覺得很尷尬,猶豫著到底該不該自己跑。

憊有,我妹讀幼稚園的時候,老師安排一出童話劇讓她演公主,她的小男朋友演王子,那天她高高興興的要上台,我扶了她一下,那套漂亮的公主服,當場被勾到,裂了一個大洞,最慘的是,她的王子從另外一邊上舞台時,一個不小心跌了一跤,摔掉了兩顆大門牙,還一直流血……

那天的童話劇就這樣泡湯了,我妹哭著說,以後都不準我去參加她的所有表演……」

細說著童年往事,凌豆典笑的頗無奈。

「很多事都是屢試不爽,只要有我在,四周就會出現一些精采的情節,我是無所謂啦,反正出事的是別人,但總是覺得……」她訥訥的說著,突然覺得他好安靜,瞥頭一看,他是沒睡著,兩眼還直盯著她看。「呃,我會不會說得太多了?」

他是不是覺得太無聊了?

「你爸媽沒幫你去找解決方法嗎?」

「有,可多了。求神問卜,或者听來哪些偏方就趕緊一試,我幾乎是喝符水長大的。」她一派苦中作樂的表情。「老實說,符水並不怎麼難喝。」

深邃如玄墨的黑眸里,滿滿足她的身影,她說話時的表情、一顰一笑,都在他眼里放大。

他似乎從來沒有這麼認真看過一個女孩子,即使是從前那個一心想當他女朋友的……

斂起游離的心思,他再度把心思擱在她身上。

「你交過男朋友嗎?」

「我!?」食指點上自己胸口的同時,她搖搖頭。「很不幸地,到現在沒有人敢拿生命來試。我之前去算命,那個算命師還說是因為我上輩子偷了一些雞、鴨、蛋,還有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所以這輩子我才會遭到詛咒。

他還說,只要我找到我的真命天子,然後讓他倒楣一百次,我就可以從此月兌離被詛咒的命運。你說,好不好笑?」

再看他一眼,他還是那種一臉無風無浪的一號表情,讓她猜不透他到底是有興趣听,還是一點興趣都沒有?

「我……是不是太聒噪了?」

直蹶蹶的站起身,他走向她,彎身拿起她手中的礦泉水瓶。「我幫你把瓶子綁到樹上去。」

空氣中流動著一股嗆鼻的酒味,後知後覺的凌豆典朝他剛才坐的位置一看,原本滿滿的一瓶酒,只殘存不到一口量的酒液。

她這才驚覺,自己剛才只顧著說話,沒注意到他喝了很多酒。

「你……喝了很多酒,你常喝嗎?」

「我不常喝,只有在我來到這里想放松心情的時候,我才會喝。」

卑落,他跳下木板,往前直走,一直走向一棵大樹下。

她跟著他身後走到樹下時,他已經身手俐落的爬到樹上,而且一直往上,似乎要爬到最頂端去——

「喂……你,你不要再上去了。」凌豆典在樹下焦急的喊著。

頂端的樹枝分枝較細,她伯樹枝承受不了他高大的身子,會應聲折斷,然後他掉了下來——

思及此,她心一驚,她這個史上無敵的掃把星,說不定真的會害他。而且現在樹上除了月光之外,沒有燈光照耀,視線昏暗,而他又喝了酒……

「巨昊,你快下來!」

擔心他會真的掉下來,她在樹下大喊著,沒有听見他的回應,她滿心著急,直想要爬到樹上去救他。

她兩手臂大張,連粗壯的樹干都圈不住,更遑論爬樹。事實上,她連跳上去做出無尾熊抱著樹的姿勢,都成問題。

此刻,她覺得自己就像當年在樹下等他的訓導主任一樣,只不過,不同的是,訓導主任想海扁他,而她,只希望他毫發無傷,平安下來。

「巨昊——」

啪地一聲,樹枝折斷的聲音從上方傳來,她提心吊膽之余,就見他從樹上退了下來。

「你還好吧?啊,你的手臂割傷了。」見到他手臂上有一條明顯被樹枝割到的傷痕,自責之余,她暗自慶幸至少他沒掉下來摔個腦震蕩。

「這沒什麼,不礙事。」

「你屋里應該有藥膏吧!我幫你擦藥。」

說著,她本能的掏出手巾想幫他先止血,但一看到沾染血漬的手巾,赫然想起前幾個鐘頭,他額頭也因有她在身旁而受傷。

拎著手巾,她尷尬不已。

「給我。」

「這手巾髒了——」

他無所謂地一笑,從她手中拿過沾印著他額上血漬的手巾,筆直的往沙灘走去。

「巨昊——」

她踩著他的大腳印,來到他身邊,見他蹲著把手巾丟在海水里洗,她也蹲到他身邊。

「我可以自己洗。」她哪好意思讓一個大男人洗她的手巾。

當她伸手過去想拿飄在水里那條手巾時,他也做了同樣的動作,他們不約而同抓住的不是那條優閑的在水中飄蕩的手巾,而是——對方的手。

她抓住的是他的小指,而他則是用四根手指頭,把她整個手抓住,這局面該算是他贏,還是她吃虧?

風從他那邊吹來,夾帶著酒味,讓她覺得有些微醺。

抓著她的手,他沒放開的打算,黑眸存進了她柔美的神情,月光下的她,美的像仙子……他的心,從未有過如此強烈的悸動。

俊逸的臉孔壓向她,他和著酒味的氣息,籠罩在她身上。

水眸輕抬,仰視著他剛毅的俊容,他身上散發的濃郁氣息,再度將她導入醺然的狀態。

在她仰首,露著愛慕的眼神,欣賞著他完美男性陽剛的臉孔之際,他的唇,如月光下閃閃爍爍的瀲灩波光,躍上了她的紅唇。

她醉了,醉在他的懷中、醉在他甜美的親吻、醉在一片灑滿月色波光蕩漾的海邊——

他吻她有多久,她可憐的手巾就在水里飄流了多久。

在他的唇終于甘願離開她的唇時,她害羞的垂著頭,眼尾的余光卻瞥見她的手巾在水里喊著救命。

「啊,手巾飄好遠了!」她驚地站起身,但蹲的太久,陡地站起之際,一陣頭暈,兩腳發麻,踉艙了下。

他站起身,大手貼住她的腰際。「還好吧?」

雙頰的紅暈更深,她羞的點點頭。

在她垂頭之際,他已經大步走進海里,顯然是要去拿回那條被遺忘好一會兒的染血手巾。

「巨昊,不要去,不要撿了。」

雖然被遺忘的那條手巾很無辜,但它真的飄的很遠,加上她又是掃把星轉世,她很怕他會出什麼意外。

才一轉眼,他已經游的好遠,她一個眨眼,海面上已經見不到他的蹤影。

「巨昊、巨昊……」

站在及膝的水面上,她慌措不安的喊著,許久沒看見他浮上水面來,她焦急的又往更深的水里走。

「巨昊,你在哪里?快出來!怎麼會這樣?巨昊……」

凌豆典害怕他真的被她的楣氣掃到,被海水淹沒,葬身在這海里。

早知道會發生這種情況,她寧願方才他爬樹的時候,從樹上摔下來,至少,那樣還有活命的機會。

水火最無情了,被水淹死,海水一沖,恐怕連尸體都找不到。

「巨昊——」

凌豆典一直往海里走,水深已經高至她胸部,她一個沒踩穩,整個人跌入水中,吃了好幾口水。

「救……救命……」

不會游泳的她兩手伸出水面亂揮著,頭好不容易探出水面,才一會兒又被海浪打進水里。

「救……救命……救命藹—救命——」

緊閉著雙眼的她,似乎抓到了什麼東西,兩手揮舞的動作也變得靈活,好像已經不是在水里。

她倏地張開眼一看,他就站在她眼前。

「巨昊——你沒怎麼樣吧?」她兩只手高興的直模著他的臉,確定他是活的,她高興的又哭又笑。「我還以為你死了,真把我嚇死了!」

「我不會有事的,潛水對我來說,比吃飯還簡單。」他揚揚手中的東西。「手巾我撿回來了。」

他把手巾放進口袋里,免得它又飄走。

伸手撥開服貼在她臉頰的濕淋淋的長發,他關心的問︰「被水嗆到,很難受吧?」他游到她身邊時,就看到她已經沉在水里了,他趕緊抱起她。

「還好,我只是喝了幾口水。」她兩手圈住他脖子,覺得自己有些腿軟,還心有余悸,「我……我好擔心你,我怕你會被海水沖走,萬一找不到尸體怎麼辦?還有,我也想如果你還活著,我怎麼把你拉上岸?那個CPR我也不會……還有……很高興你還活著。」

她對他笑了笑,突然暈了過去。

「凌……」

打橫抱起她,他猜她是驚嚇過度。

她輕盈的身子偎靠在他懷中,他抱起來一點都不覺得吃力,倒是她曼妙的身軀,令人有著無限遐想——

月光下,他抱著渾身濕透的嬌軀,踩過了沙灘,緩步進入屋里。

一整個浴白的熱水,將偌大的浴室籠罩成一片朦朧的水霧。

從床上將她抱進浴白內,她滿身的泥沙和一身濕,需要熱水浸泡,他想,如果她只是嚇暈,應該也快醒了。

不出他所料,在他還沒能伸手幫她寬衣之前,她就已經醒了。

「巨昊……」

「你需要洗個熱水澡,洗完後,你會舒服些。」他撇唇一笑。「原本我是打算幫你洗的,但你醒的太快,讓我沒有機會表現。」

原本腦袋還一陣混沌,听他那麼說,她立刻嚇得清醒。

「我……我怎麼了?」

「你應該沒什麼事?依我猜,你只是一時嚇暈了。」

「嚇暈了?」她凌豆典怎麼會這麼沒用!她的凌氏紀錄里,向來只有別人會被她這個掃把星嚇到,還真的沒有她被嚇暈的紀錄咧!

攀住浴白的邊緣,她想站起來,卻感覺自己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她果然是嚇到腿軟,還晉級到嚇到發暈的地步。

「可以拉我一把嗎?」

她一說出口,就馬上後悔了。她整個人泡在浴白里,伸手要求一個男人拉她,這畫面怎麼看怎麼昧。

但話都說出口了,要收回已來不及,因為他已經拉住她的手了——

在她羞怯怯的低著頭,借著他手臂的力量即將起身之際,不料,腳底一滑,她整個人跌回浴白中的同時,也害得他跟著跌入——

浴白里響起好大一個撲通聲,他跌入時,整個人壓在她的上方,怕壓傷她,他側著身,和她並躺在空間足以容納兩個大人的大浴白里——

「我……對……對不起,我又害了你。」她的右臉頰貼著歉疚,左臉頰寫著害羞。

就說她凌豆典真的是一個掃把星咩!

「這是天意。」他低沉的聲音在浴室里飄蕩。

天意?喔,沒錯,她的掃把星功力是與生俱來的,是天意沒錯。

不過這個天意讓人很尷尬,和他一起躺在浴白里,她尷尬的不敢亂動,才剛抬眼想偷覷他的表情,就見到他的臉再度壓向她——

「如果你介意我和你一起洗澡,在我吻你之前,請告訴我。」

他的唇在她的唇上方停留三秒鐘,在她無語的凝望他之際,俯首,她的兩片微啟紅唇無處遁逃,全在他鎖定的範圍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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