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獅情畫意 第六章

作者︰夏娃

天熱,空調開得強,呂文凌一直都套著長袖。她轉頭瞥一眼方知畫,她低頭在工作,嘴里低低地哼著小調,看起來心情很好的樣子。

打從上個禮拜一她突然請了一天假,接下來就像變了個人似的……

「我說知畫,-……最近很有空哦?」每天下了班都和一群同事去唱歌吃飯,不像過去幾個月,一下班就往外溜。

「沒有啊,這個假期我都沒有空哦,-想約會的話要等到禮拜一去了。」方知畫笑得很甜,一面工作一面說。

「-又和誰約好了?」她微微扯眉。上一個假期她也不在家,和其它同事出去玩。

「我啊,下班就要回家了,車票都買好了哦。」她笑-了眼。

「原來……三個月又到啦。」難怪她打早上起就笑得甜蜜蜜。

「文凌,我媽說啊,我爸給我留了好多特好吃的水餃要等我回去哦。」她悄悄的說。光是想就口水流滿地了呢。

「……-家賣水餃,-怎麼都吃不膩啊?」真奇怪的孩子呢。

「因為好吃啊。」方知畫絲毫不考慮的說。

「嗯,那倒是真的呢。」吃過她包的水餃,還真的好吃啦,不過如果是她家里出產,讓她每天吃的話,二十多年早吃膩了。方知畫啊,不但戀家、愛家,還相當以家為榮呢,難怪她那母親限制她三個月才能回去一趟。

「文凌,文凌,-沒有吃過我爸包的水餃,那才是天下第一餃呢,我還學不到我爸那等功力呢,如果能讓-吃到-就會明白了。」她一直吞著口水講個不停,似乎已經忘了出門前她媽「有交代」的話了。

「好,等哪天我跟-一起回去一趟---放心,我會付水餃錢的。」她嘴巴一張,她都知道她想說什麼了。讓她再說下去啊,整個辦公室都知道啦。

方知畫笑著點點頭,因為她媽「有交代」啊--不能找朋友回去白吃白喝。

「知畫,-和那位神秘男友怎麼了?」呂文凌終于還是忍不住低聲問她。

方知畫一怔,瞪大著一雙眼楮抬頭望著天花板,視線一下子模糊了……她咧嘴笑著說︰「分手啦。」

呂文凌一震,嚇了一大跳,抽了兩張面紙壓住她的眼楮。

「咦?知畫怎麼啦?」有同事走過來。

「是我不小心手撥到她眼楮。知畫,去沖個水好了。」呂文凌冷靜的拉起她。

「不要緊吧?」

「嗯……我沒事啦。」兩張面紙緊緊壓在眼楮上,只有嘴角露在外面依然上揚著。

呂文凌把她帶到隔壁沒有使用的會議室,關起了門。

「……-忍了兩個禮拜啦?」帶著些許自責,早看出她不太對勁,卻沒有及時問她。

兩個禮拜而已嗎?她卻覺得和雷厲風分手後,她一個人已經過了兩年那麼久……才兩個禮拜啊……她努力維持上揚的嘴角終于還是抖動了。

「要哭就哭出來,為什麼要忍呢?」呂文凌心疼地拍拍她的背。

她很快的搖搖頭,深深吸了口氣,拿下濕了的面紙,笑著張著一雙通紅的眼楮,「文凌,我沒有被-棄啦……是我提出來的。」

呂文凌一臉狐疑,「……這和-不能把他介紹給我和其它同事認識有關嗎?」

「文凌,他真的不是有婦之夫,我也不是第三者,-還是不相信我嗎?」她努力讓自己微笑,趕緊振作。還好有文凌在,她總是能讓她忘記一些事情。

「我並不是要逼-說出對方的身分來……-自己也許不曉得,但是過去幾個月來,任誰都看得出來-沉浸在幸福的愛河里,就連文-也因此才……我是說,連文-都看得出來-深愛著那位神秘男子。如果對方的身分不是問題,-為什麼會和他分手呢?」她不忍心直接說,為什麼-棄人家的人,反而像個棄婦似的?

誰都看得出來她深愛著雷厲風嗎?那她可真是後知後覺……她苦澀地扯起嘴角,「他的身分……確實是個問題,但不是-所想的。文凌,我以前就說過將來我要招贅,只有能夠「嫁入」我家的人,喜歡吃水餃的人,才是最適合我的人。」

「-一定要把條件限制得如此嚴苛?我知道-是獨生女,-覺得-有責任照顧家人,但是-也有自己的人生和幸福啊,就算-出嫁了,-可以選擇不同的方式照顧雙親,為什麼一定非得如此固執?」

因為,那是知華永遠也不能夠完成的願望。那一年如果沒有遇到知華,她現在恐怕還在街頭上撿破爛,她現在的人生和幸福都是知華給她的,比起再也不能夠親自實現理想和心願的知華,她的愛情……當然微不足道了。

「文凌,我一直都覺得我是最幸運而且幸福的人了,做人要懂得知足的,如果擁有了星星,還想擁有月亮,那是會遭天譴的。」不行,她一定得開開心心的回家,不然她媽一定會發現的。

「……-的那顆月亮拒絕實現-的理想,所以你們才分手?」如果是她弟弟,一定毫不考慮追隨方知畫的理想而去的吧?她家是無所謂,反正頂頭還有兩位兄長。

「咦?……我沒有告訴他我的理想啊,不過他拒絕是一定的。」

呂文凌一愣,那雙伶俐的眼神瞪了起來,老實不客氣的帶著斥責,「我可不懂什麼叫做「一定」-沒有給人家任何機會就宣判死刑,那-一開始就不應該和人家交往!方知畫,-這樣很糟糕耶。」

她瞪著大眼楮,一下子眼淚又滿眶,她一臉感激地望著她,「文凌……-再多罵我幾句,我也知道是我不對,一開始就是我太天真、太白痴了,才會傷害到厲風……我真的太笨了,我是個大笨蛋,我只是想談戀愛,我還罵他自以為是,其實我才是,我才是那個自以為是的自私鬼,我根本沒有想過他會向我求婚,我以為他也只是跟我玩玩,我、我--嗚?」

呂文凌捂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嘴巴,「讓我整理一下-那堆說得亂七八槽的話-說……-會和他開始交往,是因為-只是想和他談戀愛,而-也認為對方的想法跟-一樣,但是沒有想到他向-求婚了,所以-嚇得……提分手?」

嘴巴還被她捂著,她只能紅著愧疚的眼楮點點頭。

「……也就是說,對方是-認為絕對不可能結婚的類型,是一個愛玩的公子之類?」她緊緊的扯眉。

方知畫訝異地睜大了佩服的眼神,她原來也會算命啊!

呂文凌放下手,-起狐疑的眼神瞅著她,但怎麼想都覺得不可能,連她自己想提出來問都擔心被她嘲笑她在發夢,但她剛才確實是有听到……不是听錯就是同名?

「知畫,那個人……不可能是上頭那位吧?-剛才喊了的……不可能會是……雷厲風吧?」她還是把「不可能」的猜測說了出來了,然後瞪著方知畫一眼就足夠看穿的表情和神色,她想,她一輩子都不可能再有如此令她震撼的感覺了。

「我、我沒有告訴-,-怎麼會……」她隨即白了一張臉。

「方知畫,-剛才自己叫出……總裁的名字了。」唉,听到這麼震驚的消息以後,反而有些無力了。

「那、那-……」

「放心吧,我不會說出去的,雖然這確實是驚逃詔地的大新聞,但……是過去式了吧?」她瞅著她,忽然又想起什麼,翻起了白眼,「老天,-剛才還說他向-求婚,而---拒絕了他?拒絕雷厲風?」

她頓時又紅了眼,愧疚地低下頭,「我……我知道不對了……我是個自私鬼,我是任性的大笨蛋,我--」

「等一等,我不是這個意思。」呂文凌輕輕搖蔽她的肩膀,把她從自責的情緒里拉回來。她望著她,眼里多了一份諒解,「知畫,既然是雷厲風,那我就完全能夠明白-一開始的想法和現在的為難了……我只是覺得很不可思議,-竟然能夠拒絕得了那樣的男人……好吧,我現在已經很肯定-有多麼堅持-的理想,更確定-對-家人那一份……相當不可思議的愛了。」呂文凌到現在都還被這個剛知道的事實深深震撼著。

「不可思議?但我愛我爸媽是很理所當然的啊。」怎麼會是不可思議呢?能夠有一對這麼好的父母,她只是知道要珍惜而已啊。

「……剛才說-自己任性,我想-大概不曾認識真正任性的人吧。」呂文凌忍不住抱住她。如果說方知畫傻的話,她還真是傻得惹人憐愛……這個世界上,會有多少個女人拒絕得了雷厲風的求婚呢?老天!

「……但是,我傷害了他。」

呂文凌點點頭,笑著松開她,「是啊,從他這幾個月完全不曾傳出緋聞看來,就可以知道他有多麼珍惜---不過知畫,-的處理方式真為難了很多人呢。」

「咦?」

「我們這些小職員是沒什麼影響,不過上面一群主管這兩個禮拜以來被轟得可慘了,我本來還對我男友不能陪我不太諒解,現在我知道他是真的都被留下來加班了。」她的男朋友是還見不到雷厲風啦,不過一個階層連著一個階層罵下來,多少都掃到台風尾了。

「是……這樣的嗎?」她不知道,最近只要一听到雷厲風的名字,她總是避開……以為他又恢復公子的名號了,而她怕得不敢听……

「我說-啊,不會是和他講了一堆難听話,兩個人鬧得很不愉快之下而分手的吧?」從她剛才充滿自責的言詞里,她已經大概可以想象得出來了。

「我……也很不願意,但是……不這麼做,厲風他……他那個人……」她緊緊咬著下唇,「不是我說他,他真的很自大,又高傲又蠻橫……他的自尊心最強,不這麼做的話,是不能分手的。」她抖動著嘴角。

呂文凌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才說出她的看法,「知畫,-不覺得對一個已經向-求婚的男人而言,-有義務把-的心意讓他知道嗎?不管他接下來做什麼樣的選擇,這是-起碼應該展現的誠意。」

「讓他選擇?明知道他不可能有其它選擇,還要讓他選?這樣做是存心為難他耶。」她想都沒想過要為難他啊。

「我明白,-是寧願為難自己,也不願意去為難他,但是知畫,當他不能理解-,卻必須被——棄,-以為他這一輩子會好受嗎?這不會造成他一輩子的陰影?尤其他那樣一個公子,卻甘心為-收心,向-求婚了……-只站在自己的立場認為這麼做就是為他好是不行的,也該設身處地去想一想啊,如果-是他的話,-還會認為莫名其妙的被-棄好呢?還是明白一切,由自己來做抉擇比較好?我相信只要-有誠音i說明,叭也會諒解的吧?」

……我發現,我不是那麼愛你……你太凶……又專制……又傲慢……我想要的是一個體貼溫柔的情人,我……覺得我們不適合。

方知畫像是被狠狠甩了一巴掌!如果是雷厲風對她說出這些話,她怎麼辦?她……她真是個笨蛋!

呂文凌微微一笑,「看樣子,-終于明白了嗎?」

方知畫白著一張臉,她已經知道怎麼做了,她得回去修補他一顆被她傷得很深的心才行,但是……

「文凌,-不知道……我會被他吼死的耶……」一想到又可以見到雷厲風,她心中難掩激動是真的,但害怕也是真的……萬一,在他的住處里見到其它的女人她怎麼辦?

「知畫,說實在呢,-被吼--也是應該的,-不覺得嗎?」呂文凌忽然笑得很迷人,她更用溫柔的語調笑著說︰「也不想想因為-……我兩個禮拜沒有約會了呢。」

方知畫一怔,總算明白呂文凌費盡口舌勸她回去找雷厲風的原因了--枉她被她一番話感動得要死要活……

「什麼嘛,原來-只是把我當成用來鎮壓那只爆獅的石子!」

「知畫,想想-一個人的作用,就能夠換來全公司上下一片和樂的氣氛,-不覺得是我讓-得到最大的發揮了嗎?」

「-都不管我會被轟成炮灰的啊?」

「放心、放心,-如果壯烈犧牲了呢,我會去收尸的。」怕玩笑開得太過火,她又不去找雷厲風了,呂文凌義正詞嚴地反問她,「不然-說,我有哪一點說得不對了嗎?」

方知畫低下頭。就因為知道她說得有道理,她才無力反駁,被她給說服……

沒話可說了吧。呂文凌滿意的點點頭……哈哈,單純的孩子,她講什麼她都听呢。

方知畫心里一陣狐疑……總覺得,有被騙的感覺。

所以說,交朋友得謹慎啊。已經連著兩個禮拜了,到底還要陪多久?好好一個假期卻出不了門。

夜幕低垂了,他今晚該不會又打算窩在這里?

「冷眼,不然你去知畫美女那兒當說客,拜托她來把這只獅子收服帶回去吧?」湛-元開始有些受不了,臭獅子把他這里當成情傷收容所啊,打從兩人分手就往他這里跑,害他哪里也不能去,想帶他去泡妞他又不願意。

「我是無所謂……但是你知道知畫住哪兒嗎?」何名儒手握著紅酒,緩緩品嘗。

「你這只死金毛現在是怎樣?討打嗎?」躺臥在沙發里已經喝得半醉的雷厲風突然摔掉手中的杯子。

湛-元眉一扯,又要掃一次地了。

「好好,失戀你最大。」只有陪笑的份啊,這種時候千萬不能去招惹這只爆獅,不然真要打一架了。

「誰失戀了!是我不要她,你搞清楚!」

「是、是,你不要她。」湛-元瞥一眼何名儒,「現在怎麼辦?」

聳一聳肩,繼續喝他的酒--這死魚眼!

……我發現,我不是那麼愛你……你太凶……又專制……又傲慢……我想要的是一個體貼溫柔的情人,我……覺得我們不適合。

我不是那麼愛你……因為他過去的不專情,所以她從來沒有信任過他吧?他的求婚,卻反而嚇壞地,是因為她一開始就抱著和他玩玩的心態!沒想到他第一次用了真心,卻……

叮叮當--

手機-響,雷厲風從沙發里跳了起來!……原來沒有醉嘛,真是。

叮叮當,鈴聲多響亮,叮叮當,叮叮當,鈴聲多響亮……

他瞪著手機,旁邊的兩個人卻瞪著他。這是當初方知畫好玩,故意為雷厲風的手機設定她自己專用的鈴聲,還曾經被湛-元給取笑了好一陣子。

「喂,快接電話啊!」不管這個熟悉的鈴聲為何突然又響起,這會兒湛-元是比雷厲風還著急。

叮叮當,叮叮當……沒了。雷厲風愣住。

「拜托,你干嘛不接啊!」

「吵死了!」雷厲風惱怒地瞪著只是響了幾聲就不再響的手機,高高舉起了幾次卻無論如何摔不掉它……

「摔了,萬一知畫再打來,可就打不通了。」何名儒慢條斯理的提醒他。

「她再打來,我也不會接!」手機摔向柔軟的沙發里。

……等了好一會兒,鈴聲不曾再響起。

湛-元瞥向何名儒,有意無意地說︰「這通電話……你想,會不會是遇上麻煩了?」

「不能說沒有可能。」他淡淡地說,冷靜分析的眼神掃向雷厲風,「知畫兩回搭錯你的車,不知道她這回又搭錯誰的車了?……也許手機是被搶去了。」

「喂!你這個死魚眼,我開開玩笑而已,你有必要說得這麼恐怖嗎?」就因為方知畫那大事迷糊的個性,連湛-元都忍不住嚇出一身冷汗。

「我純粹說出事實而已。」

就是因為這樣才恐怖!湛-元瞥向一句話也沒有的雷厲風,沒想到他已經臉色發白,開始害怕了。

綁悔不已方才的意氣用事!雷厲風拿起手機按了號碼,緊緊咬牙屏息以待--沒有兩聲,就接通了……

「喂……厲風?」細柔的聲音略帶顫抖。

「-在哪?」听見她的聲音,他劈頭就問。

「咦?……我……在你家……」

雷厲風一怔,「我馬上回去!」

幣掉電話……

另一頭的方知畫愣在那兒。

在他的住處等了許久,一直不見他回來,她才打了電話,但是又害怕听見他正在一群美女圍繞下飲酒作樂的事實,響了幾聲她就掛了……沒有想到他會回電話……

馬上回來……忍不住陣陣暖意上心頭,但沒一會兒,她又忐忑不安。

她望著她放在茶幾上的鑰匙。她自己開門進來了,這樣好嗎?明明已經分手,她卻沒有把鑰匙還他,等一下他回來會不會發飆啊?也許會把她趕出去……但是這房子里,怎麼到處都還放著她的東西?以為都已經被他處理掉了的,以他的個性,是不會讓她的東西再留在這個房子里的……

絲絲的竊喜,微微的感動,稍稍的不安,想起不可能有的未來,又卷上濃濃的愁緒,深深的痛意,她這個復雜的心情該怎麼辦才好?

她是第一次回到家,不到一天又出門的……連媽媽都用曖昧的眼神目送她,好象她陷入熱戀了,離不開人家似的,其實才不是呢,她只不過……只不過……是想早一點向雷厲風解釋清楚而已……

「那,媽媽,我這個禮拜是真的有事情,我可不可以下禮拜再回來?」

「好啊--」

「咦?真的嗎?」喜出望外呢,早知道她也用這一招,那以後……

「把-的男人帶回來我瞧瞧。」

帶雷厲風回來?那、那,那……不等于把她掃地出門嗎?

「我……沒有啊。」還好、還好,已經分手了。

「沒有?沒有那-還想回來做什麼?」

嗚……

思緒跳了回來,她哀哀瞪著一雙快台上的眼楮。提早離開了家,害她更想家了,但是都因為昨天呂文凌說了那些話,她回到家居然也會睡不著,一心掛念著他也許很陰暗的表情,于是想早一點對他說清楚……

現在好想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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