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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情爺(下) 第六章

作者︰淺草茉莉

蘭禮秋手中握著璀璨的寶石,怔怔地凝望著床榻上男人的睡顏。

他總算被救回來了!

想起當自己狠心落下那一刀時,她真的以為他會躲開來,誰知他卻執意讓她見識他的真心,刺下那一刀的剎那,她整個人也跟著碎裂成一片片,終于了悟到一件事——她根本無法恨他,也無法執著于怨恨他這件事。

所以現在,她只要將自己那受了傷的心修復,然後勇敢跨過那道名為怨婦的地獄大門,大門之外,她就能看見他張開雙臂等著她,那是一雙同樣經歷過風霜考驗的手,她只要伸出手緊緊握住不放就行了,就這麼簡簡單單的一個動作,她卻到現在才想通要去做。

「夫君,怨恨讓我蒙上了眼、蒙住了心,也蒙蔽了我最真實的戚情,我學會說謊,對自己說謊,但是,這謊連我都說服不了自己還愛著你的這個事實……」

「我都明白,因為我也犯過同意的錯。」諸天日睜開了眼。

「你醒了!」她立即驚喜的撲向床前。

他微笑。「我舍不得你擔心,所以醒了。」

「還說呢,你都中了瘴毒,還要我刺你一刀,你真要我做寡婦不成?!」戚大夫說只要他清醒,就表示他已完全月兌離險境,這會見他睜了眼,她這才放心的對他嬌嗔怒視。

「寡婦?」諸天日悶笑得非常愉快。這個稱謂告訴他,她真的原諒他了!

「你若死了,我當然成了寡婦不是嗎?」蘭禮秋霞紅了臉龐,貝齒不自在的咬著下唇,眼楮飄向床角,就是不看他。

他眉眼笑意更弄。「是,你是我的未亡人,但我不會讓你有機會得到這個稱謂的。」他伸手握緊她的手。

這讓她飄向床角的眼珠子在眼眶里轉了一圈後,終于轉出了不听話的淚珠。

「嗯,我永遠都不許你早我一步先死,我怕極了孤單。」

「不用擔心,你身邊永遠會有我。」他鎖緊手,將她的手密裹在他的掌心里。

「這是承諾嗎?」

「是承諾。」

「不是謊言?」

「不是。」他無比堅定。

她歉然一笑。「對不起,我不該懷疑你的,你答應過不再對我說謊。」

「沒關系,以後你只要有疑心,就再問我一遞,我會想辦法證明我說的是真話。」他鄭重的說。

「嗯。」她哭笑了起來。

「你這又哭又笑的模樣,又回到從前了。」抬起手,幫著她拭淚。「不過,我還是希望你想哭的時候,就哭;想笑的時候,就笑,不要再人前笑,人後哭了,我瞧了心都疼。」他唇畔噙笑,眼底深藏著憐惜,輕撫她淚濕的臉頰說。

她深深的望向他,原來他早已看透她的偽裝了。「好,以後我悲傷就哭,高興就笑,人前人後一個樣,不過呢,若遇到像現在這種喜極而泣的事,哭哭笑笑就由不得我了。」她淘氣的朝他做了鬼臉。

諸天日笑容益發擴大。會對他耍嘴皮子,做鬼臉的小家伙確實回來了……

「秋兒。」他目光灼亮熱切的緊瞅著她,在雙眸的晶燦深處溫柔至極。

她嬌羞地低下首。「夫君。」

懊久沒听到她嬌喚的這聲夫君,這會總是再次听見,讓諸天日心頭不禁暖洋洋的。

他的手臂悄然纏住她的腰,輕輕一使勁,她便投入他的懷抱,小嘴也不偏不倚的送到他唇上。

蘭禮秋的眼兒不有自主的閉上了,這吻象征著兩人再無芥蒂,重新立下相守之約。

分離已久的兩片唇,熟悉的在對方身上索取熱情,興許是太久沒有觸及彼此,才黏上不久,兩人就迫不及待地發出了饑渴的喘息,幾聲粗重的喘息當下驚醒了蘭禮秋,她猛地跳里身下的男人。

要命,兩人差點失控了!

「不成,別過了火,你還病著呢!」這男人還真不安分哪……哈呵呵厭覺自己的臉上熱氣沖天,好像不安分的人其實是自己效!她臉蛋更紅了。

諸天日低笑。「我只是想吻吻你,身體不礙事的。」

「不行,戚大夫說,你這瘴毒中得不輕,得調養好些天才能完全去除體內的毒素,我可不能謀殺親夫的教你做出‘毒上加毒’的事!」她雙手擦著腰,一臉的頑皮。

「那也好,以毒攻毒,這也是治療的方法之一!」他伸手重新將她輕扯回他身上,唇悄悄來到她的耳畔,輕咬向小巧的耳垂。

蘭禮秋立時倒抽一口氣。「夫、夫君,你夠了喔,人……人的忍耐力是有極限的喔……」她的呼吸急促,身體僵硬,聲音更是不穩,但還是硬撐著警告。

「那就不要忍啊。」更多細細碎碎的吻落下她的皓頸。

「夫、夫君……夫君!」當他的兩手再也不客氣的探入她衣襟里時,蘭禮秋終于「鼓足勇氣」的推開他,臉上既是嬌紅,也是強板起來的薄怒。

他大大嘆了一聲,「在我記憶中,這可是第一回我主動而遭到你的拒絕呢!」

她杏眼不住眨了兩下。「好像是這樣耶!往日都是我主動誘惑夫君居多,但最後好像都是我引火自焚,下場都很慘,而你……若想‘招惹’我時,只消一個眼神,我的配合度便是百分百,從沒給夫君吃過閉門羹,這回拒絕你……呵呵,真是第一次耶!」她竟來個驚奇大發現似的表情。

諸天日在嘆息聲中冒出了笑聲,「你這小家伙,到底害不害臊啊!」

「皮厚本來就是我的本性,再說夫君也喜歡熱情的女人,我這是投其所好,害臊?不必啦!」她笑嘻嘻的擺手。

他真要失笑了。這丫頭……這丫頭,能回到從前的開朗真好!

瞧著她臉上紅潮未散,嬌嗔的笑顏惹人悸動,諸天日感覺自己的呼吸輕急短促,體內的火簇依然在燃燒。但無奈秋兒說得對,以他目前的體力確實不能好好的「招惹」她。

這回他是真的打從心底嘆氣了,心有余而力不足,正式他現在百般不甘的寫照,唉,也只能等了,想要好好抱抱這小家伙的就只能暫時壓下,待他體力恢復再好好「發泄」。

「秋兒。」他突然又正色嚴肅起來。既然有些事暫時不適合現下做,那有些正經話剛好可在這時對她說。

瞧他表情不同,蘭禮秋也立即收起嬉笑的瞧著他。

「秋兒,等我身體恢復,我將帶你隱居起來,你可願意?」他慎重的問。

她笑了笑。「你在昏睡的時候蘇子兵對我提起過,他說你不回東霖,也不打算繼承哈設王的王位,要帶著我遠離塵囂是非,是嗎?」對于他的計劃,她的心中已有幾分了解。

「是的,我打算帶你過著只有咱們兩個人的日子,不再有煩人的事干擾。」

「但你真的可以無視東霖百姓的呼喚,以及你病重外公的期盼嗎?」

「只要有決心就可以。」他一臉堅定。

「可是……」她忍不住背疑,他們真的有辦法月兌離這些麻煩嗎?

「相信我,咱們就這麼做吧!」諸天日沒有退縮的打算,這是他早已下定的決心。

蘭禮秋不住靶動的凝望向他。「我知道你做這個決定是為了我,不想讓我背負非得生下裴族傳人的壓力,也不想再讓我處在充滿謊言的國師府內,所以才想要帶著我遠走高飛。可是,夫君……你真要為我這樣犧牲嗎?」她不禁哽咽。

「不,你說錯了,我不只是為你也是為我自己,這不是犧牲,是得償所望。」

她默望了他良久,瞧見他的堅決,緩緩的笑了。「我明白了,人生苦短,咱們不要再為別人而活,好吧,就依夫君的意思,咱們一走了之!」

聞言,諸天日臉上終于浮出滿意的笑。

「戚大夫,這回真要謝謝你救了我家夫君,我們會一輩子記得你的恩情的。」蘭禮秋感激的道謝,今日她專程來向他致謝以及道別。

戚楓堂望向不遠處那形容清雅,一襲白衣的男人,臉上的面容變得深沉起來。

「你決定再次相信他,並且跟他走?」這兩人是一起來的,但他要求單獨與她說話,于是諸天日大方的退至遠處等待妻子。

「是的。」她靦腆的點頭。

他的心意她是明白的,但她心有所屬,對他除了抱歉,也沒有什麼可說的。

「你不會幸福太久,以他的身分能上哪去?他們不會放他走的!」

「我們想試試。」她低聲說。

戚楓堂氣憤的低吼,「試?你們這是白費力氣!」

「不試夫君他不甘心的……」蘭禮秋的小臉落寞了下來。「不過,若成功了,我與夫君就可以如願過著幸福逍遙的日子了!」不消一刻,她又重拾樂觀的笑臉。

他冷哼,「你太天真了,那男人辦不到的,他的身上有著太多枷鎖,終究不會只屬于你!」

這話很重,她愣愣的听著。「戚大夫,這世上沒什麼是不可能的,我不相信絕對。」

「你!」對于她的傻,他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戚大夫,你別惱,我知道自己傻氣,但愛上了我便會義無反顧的跟著他。」她微笑。

他臉色鐵青。「哼,你想義無反顧的跟著他,難道不怕我泄露他的行蹤?!」他目光含著恨意。

她笑著輕搖首。「你不會的,你若想這麼做,早在夫君中毒倒下後就可將消息傳出去,可是你並沒有。」

戚楓堂臉沉了下來。「我不是不想這麼做,而是因為——」他聲音嘎然停住,表言又止。

「戚大夫?」她訝然的瞧著他。

他深吸一口氣,再度望向前方的諸天日,兩個男人的視線交會上,空氣中立即鼓動超一股無形的張力。「秋兒,那男人在前方等著你,但,我也在等你,我有預感,再過不久你就會需要我的。」

這話教蘭禮秋嚇了一大跳。

他為何這麼說?這是在暗示她什麼嗎?

她愕然不解。

將視線由諸天日身上移回,戚楓堂凝視著她,胸有成竹的語言,「那男人走不了的!」而他將會再有照顧她的機會……

「夫君,你听听這菜單上寫的,大嘴巴、千里耳、飛毛腿、腦滿腸肥、狼心狗肺、肝膽相照?這什麼跟什麼啊!」蘭禮秋睜大眼楮瞧著手中菜單上所寫的菜名,嘖嘖稱奇。

他們離開了峰安國,來到海歌這個小小的國家,這國家月復地約只有東霖國的京城這麼大而已,但三面環海,貿易非常發達,百姓過得相當富裕。

到這個小柄有兩個月了,他們這會正在一間裝飾華麗、充滿野性的飯館里用餐,這間飯館不管是大門、牆上或是窗台邊,四處都掛滿了野生獵物的標本,有點嚇人,但也十足有特色。

但這可讓阿葛一度在門口蹭了半天不肯進來,最後還是蘭禮秋板著臉才硬將它給拉進飯館的。

他們一進到飯館就被熱情的店小二領進早備好的包廂內,她隨手瞧了放置在桌上的菜單,忍不住大笑出來。

「夫人,這是野味全餐,上頭指的全是動物的內髒,以及可以吃的地方。」蘇子兵笑著幫主人解釋。

原本諸天日也要他離開的,但他不肯定,非要繼續留下伺候他不可,諸天日無奈,只得留下他。

「那也不要取這麼好笑的名字嘛,真的很不文雅耶!」她哈哈笑個不停。

「這倒是。」瞧了這菜名,蘇子兵也不住發噱。

埃歌國三面臨海,海味才是這里的盛產,也許是因為物以稀為貴的關系,野味在此便成了貴族的吃食,在當地的價格非常昂貴,不是一般百姓吃得起的,而他們所進的這間野味館,更非尋常人能輕易進得來,光是這間特別訂下的包廂金額,價格就高得足以嚇死人!

不久,「狼心狗肺」已經「飛毛腿」被送上桌了,就見這狼心不是真的狼心,而是豬心,蘭禮秋咬了口,故意瞧了腳旁的阿葛一眼。這小子對她吞食它「同類」的行徑顯然感到很不以為然,起身不屑的改伏到另一位主人腳邊去。

諸天日笑了笑。「阿葛生氣了,這道菜你真不該吃的。」他拍了拍阿葛的頭安撫。

「這又不是真的狼肉,它小心眼,你別理它。」她挑釁的夾起「狼心」更加故意地在它面前繞上一圈後才塞進嘴里,吞進肚,惹得阿葛跳了起來,齜牙咧嘴的對她低咆。

這搗蛋鬼!「好了,別鬧阿葛了,真要惹惱它,它可是會跑出去驚嚇到其他人的。」阿葛平常就很嚇人了,再一生氣,沖出去不將其他客人嚇跑才怪。

「我哪有鬧?是阿葛脾氣太差,干我什麼事?」她還皮著不想收手,非要鬧得阿葛抓狂不可。嘿嘿這才好玩嘛!

「別調皮了!」諸天日無可奈何的板起臉。

她這才嘟著嘴將「飛毛腿」塞進口里。「我才不調皮呢!」她滿嘴的雞腿肉,一面嚼一面咕噥,壓根不承認自己有多皮。

一旁的蘇子兵已經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她不調皮,誰調皮啊?

這會連阿葛都認同的瞪了她一眼,喉間好像還發出了不屑的狼哼。

她瞧了也哼了一聲,對于他們的鄙夷態度,她視而不見,因為已經習慣了。

反正她臉皮厚嘛!她哼著曲兒,店小二又連上了幾道菜上來,她夾了塊「千里耳」嘗嘗。這是豬耳朵嘛!

見她食欲不錯,諸天日細心的再多為她布菜舀湯,希望她多吃點,小產過後的她身子雖已恢復得差不多了,但身材始終偏瘦,這讓他不太滿意,一找到機會便經常喂食她,希望他多長點肉。

「夫君,這‘千里耳’挺爽口的,你也試試!」她夾了塊豬耳朵進他碗里,抬眉瞧著他還戴著罩著黑紗的寬緣帽,垂下的黑紗將他的面容以及那雙醒目的碧眼完全遮掩住,當然,這麼一來,要吃東西就很不方便了。

「夫君,現下並沒有其他人,你月兌了紗帽吧。」她皺眉建議。

夫君時一雙碧眼實在太引人注目,若想隱姓埋名,唯有先將雙眼藏住,因此到了這兒,夫君只好委屈的扮成盲人,但成天戴著一頂烏漆抹黑的紗帽,遮眼也遮臉的著實很不舒服,這會沒外人在,她希望他能拿下紗帽,松口氣。

「嗯。」天熱,戴著這頂紗帽確實難受,諸天日點首後,蘇子兵立即上前要幫他取下帽子。

「真是對不起了,冒昧得很,听聞言公子在這兒用膳,所以厚著臉皮來打攪了——」突地,一名濃眉、相貌粗獷的中年男子不請自來。

蘇子兵驚見有人擅自闖入,立刻將主子才要取下的紗帽又重新戴妥,然後趕上前攔阻這人的接近。

「我識得你,你是李大爺,不知找我家公子有何指教?」他禮貌的將人攔在門口處後問。

這位李大爺是海歌國的首富,在此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公子決定在此落地生根後,自然也听說過這號人物。

只是,公子雖在此化名言日,但接觸的人不多,這人找上門,所謂何事?

「我有事找你家主子聊聊,談談生意買賣方面的事。」李大爺被堵在門口,笑咧了嘴的說明來意,一雙眼也直往圓桌上戴著黑紗帽的男子瞧去,這眼一瞄,正巧瞄見了那人腳邊的銀狼,胖胖的身子一顫,嚇了一大跳。

看來真如傳言,這怪人真養了頭會啃人骨頭的野狼在身邊呢!他打了個哆嗦。

「公子?」蘇子兵請示諸天日。

「請這位大爺入坐吧。」他簡短地道。

蘇子兵這才放人,並且將他領到主子面前坐下。

李大爺一落坐後,瞧著戴紗帽的諸天日,蹙起眉,只覺這人雖然遮著臉,但渾身散發絕塵的氣息,非常耀眼,不由得坐直了身,臉上表情也莊重了起來。

這人戴著面紗是為了遮蓋眼疾來著嗎?他听說這新移居來的富商是個盲人,如今一見似乎不假,而且據傳這男人還是個神秘的家伙,沒有人知道他帶著妻子打哪來,身分實在很令人好奇。

面紗內,澄澈的雙眸將他充滿好奇的目光盡收眼底,諸天日微微的勾起唇角。「李大爺要與我談什麼買賣?」

「我想與言公子談談商船的買賣。」他說。

這位姓言的男子來到海歌國才沒多久,就在這兒最高檔的路段置了產,大手筆的買了間雅致的別莊,這不打緊,最教他訝異的是,他還一口氣買了九艘商船。

埃歌國靠海維生,有自己的船只才稱得上富商,但造船昂貴,一般大型商行頂多供養得起五艘,可這位公子竟能毫不費力的買下這麼多艘,簡直比他這個海歌國首富還要出手闊綽,有個這麼財源雄厚的人出現在他的地盤上,他當然要過來打個照面,順便采探有無合作的可能。

「商船買賣?你想怎麼談呢?」諸天日嗓音清醇的問。

欸?怎麼回事?怎麼這人光開口就能教他心頭「寧靜」得發毛?

這感覺還真奇特,他什麼大風大浪沒見識過,第一回踫到這種邪門事!

李大爺清了清喉嚨,才有辦法讓自己的聲音沉穩些。「我這就直說了,我想與你合作,一起吃下這海歌國的所有船只,稱霸這兒的船運市場,你說如何?」他大膽的說出自己的野心。

「你想壟斷市場?」這會問話的是蘭禮秋,一臉興味盎然。

听到這清脆的女音,李大爺這才注意到圓桌上還坐了個嬌俏的小女人。瞧她的模樣,一身質地上等的衣著裝扮,八成就是傳說中與言日形影不離的妻子了。

「沒錯!只要言公子與我聯手,這海歌國的航權就可以完全控制在咱們手上,這之後,咱們就可以操控整個海歌國的經濟命脈!」甚至就連海歌國王為了飽實國庫,都得對他俯首稱臣。

「可是我家夫君為什麼要跟你合作呢?」她踢走阿葛,蹭到自家男人的身旁偎著。

這讓李大爺原本的笑臉變得有點僵。「我可是這里最有實力的商人,只有跟我合作,才拿得出巨資購買其他商號的船只。」他自豪的說。

「是嗎?既然如此,那你就自己一個人買下所有的船只,一個人獨斷市場,又何必跟我們合作瓜分利益呢?」她扯著丈夫的袖子,散漫的問。

她對這人印象很差,理由是他打攪了他們用膳,她最討厭看見夫君用膳時還得戴著討人厭的紗帽!

于是她故意頑皮的扯了扯他的帽緣,讓帽子差點滑落,嚇得身旁的蘇子兵趕緊護住帽子,沁出冷汗。夫人這般,還敢辯說自己不調皮?!

她縮了手,吐著舌頭,低頭由下往上探了一眼面紗內夫君的表情。噢噢,夫君無奈的神色正像是在警告她,再頑皮就要揍她了。

她嚇得立即坐直身,正經的瞧向臉色發紫的李大爺。

「我也想一個人吃下,但這需要的資金可是天文數字,老實說,我目前還拿不出這筆錢。」

「簡單一句話,就是你財力不夠嘍?」

李大爺的臉已是紫到發黃了。

她瞥了他一眼,繼續又說︰「可是我家夫君做生意不喜歡與人合作耶,況且,夫君他本來就打算要買下這里所有的商船,所以才會先買了九艘,這之後才與人又談好,下個月再買進十一艘商船。」

「什麼?你們要再買十一艘?!」李大爺大驚失色。一口氣買下這麼多艘船,這金額可是天價啊!

若真是如此,這男人擁有了二十艘的船只,可就要比他這個海歌首富的十五艘要多得多,這人真要吞下海歌的海權了!「你……你們是開玩笑的吧?你們真拿得出這麼多錢?」震驚過後,他半信半疑起來,實在很難相信一個超級大富會是個眼盲的瞎子。

「夫君,怎麼辦?他不相信咱們買得起耶——」噘著嘴,蘭禮秋狀似嬌嗔的問著身旁的男人。

諸天日的胸膛低震,像是在笑,伸手「模索」的撫上她不悅的小臉蛋,似在安慰她別惱。

「李大爺,很抱歉,我夫人說的沒錯,我沒打算與人合作,買賣商船的事,我們還是各自進行吧。」他淡然的說。

李大爺一愕。這言下之意就是他不僅成不了合作伙伴,將來在買賣上還是競爭對手了。

他臉色一沉。這男人不過是個瞎子,當真這麼有本事?

「你真不再考慮?」他不死心的再問。

「很抱歉。」諸天日語氣更淡。

他當下沒風度的扭曲了臉。「那好吧,就當我沒有提過這件事,不過,我奉勸你,人不要吹牛,也不要不識時務,我是看得起你才找你合作,事實上你來歷不明,財力如何終究是個問號,說不定根本就是個空心佬,口袋沒錢偏偏出來招搖撞騙!」買賣不成,原先對諸天日的敬畏也被勢利的本性給壓了下來。

「你說什麼!」蘭禮秋一听這句話可氣,站起來就想罵人。

「我不是不相信你們的能力,而是有錢沒錢是騙不了人的!」李大爺冷哼,一臉的輕視。

她氣得眯起眼來。「你說的極是!」她聲音冷颼颼的,突然雙臂一抬,雙手擊掌,外頭立即有人堆滿笑容的應聲走進來。

「請問公子、夫人有什麼吩咐?」哈腰進來的人正式這家野味館的掌櫃。

李大爺一見這仗著自己見多了王孫貴冑,平時高傲得不可一世的掌櫃,竟然向他們鞠躬垂首,不禁訝異得瞠目不信。

「我要你辦的事,可都辦好了?」蘭禮秋問向掌櫃。

「回夫人,您交辦的事都辦好了,這海歌國王城百里內的野味館全都已順利買下。」那掌櫃恭謹的回說。

「什麼?你們買下所有的野味館?!」李大爺的臉色瞬間刷白。

「是的,王城附近約十多家的野味館東家現已轉移,就連我現在經營的這家館子也屬于言公子的了。」掌櫃說。

李大爺下巴差點沒掉下來,就他所知,光這家野味館的購價就近萬兩金,他曾想過與掌櫃商議買賣的可能,但一經尋價,立刻讓他縮了手,因為自己實在阮囊羞澀,而且光買一家成不了什麼事,但這初來乍到的男人買下的竟不只一家,而是全由貴族們壟斷經營的野味館……這、這姓言的小子難道想海陸通吃不成?!

瞧著他驚傻的樣子,蘭禮秋得意的一笑。「嗯,掌櫃、你辦得很好,這是賞你的。」她要蘇子兵端來一只箱子,這就是他們今天上門來的目的,賞人來著,只是沒想到要這麼招搖罷了,不過也好,正好氣氣這姓李的男人,誰教他實在太討人厭了!

掌櫃一臉的欣喜。「是。」立即上前接過箱子,還當場將箱子打開,這一開,黃澄澄的奪目光彩立刻耀然而出。

李大爺這會已是完全瞧直了眼。這是金子,滿滿一箱的金子!

金子多昂貴啊,他們竟隨手一賞就是一箱人咋舌的金子,他著實傻眼了,一句話再也說不出來。

方才他競還敢質疑人家是吹牛,這下他這首富在對方眼里,可能只夠格當他們家的掌櫃吧?

登時他脖子一縮,汗顏得簡直無地自容,哪還有臉說什麼,連頭也不敢抬就縮著脖子溜出廂房了。

蘭禮秋見了,終于忍不住拍掌大笑。

扒,她家夫君什麼沒有就是金子最多,誰教他「老家」恰巧是產金的,而且離家時,還聰明的帶了很多很多,多到足以買下七、八個像海歌這樣的小柄都不成問題!

諸天日瞧著自己頑皮的妻子,只女敕撫額失笑。真傷腦筋,吩咐要她低調的,怎麼被人一激就原形畢露了?

不成啊,回頭得好好再說說她,否則可要讓她招搖得人盡皆知,這海歌國出了個產金子的大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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